「如果……如果我说我跑到外太空,你们信吗?」
三人的表情明显愣了下,眉宇间,皆有着怀疑的神情。
跑去外太空?这种压跟不可能的事他们怎可能会信?
餐厅内,再度陷入一种诡谲的宁静,除了偶尔能听见小枫这只狗儿的喘息声,其馀的,则是彼此互看着等人打破这僵局。
池忆枫眼珠子来回转地轮流看着三人,皱皱鼻子,再低声道:「如果……如果我说我跑去和几个外星人相处了好几个月,你们
也不信?」
「……」
再看着三人怪异的神情一眼,他轻叹口气,轻声道:「其实……我跑到古代去了,还认识了几个古人,在那开了间当铺,生意
还挺不错的,只可惜,不小心惹怒了一个女人,她一个不爽,就拿刀刺进我左胸,我身上的疤就是这么来的。」
「……」
「我还差点送了命呢,幸好我命大,熬了过来。」
「……」本疑惑的神情渐渐变得愕然起来,甚至还用着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半刻,丁聿亚最先从这难以言喻的状态中回神,他先是看了池忆阳与韩靖一眼,而后站起身,来到池忆枫身旁,以手探了下他
的额头。
「他肯定在外受了不少惊吓,我立刻把我那名医朋友找来,让他好好地替忆枫看看。」
「……」名医师……不会是心理医师吧?
他可不是神经有问题啊!
四十六
自从他说出真相的那天起,他们全当他受了不少的惊吓,从此没人再问他消失的几个月去了哪,努力当作完全没发生过这件事
一般,和他过着如以往般的生活。
不过,也稍稍有些许不同的地方,现在他无论走到哪,身旁一定都有人跟着,不是池忆阳、丁聿亚,就是韩靖在旁陪他。
或许是怕他再发生什么意外,韩靖几乎是天天都来到池家陪他,偶尔他想去赌场看看,他也会陪着他一块去,从头到尾跟在他
身旁,预防所有可能再发生的危险。
韩靖对他的心意他一直是知道的,也清楚他等了自己多久,只是……他就是对他无法有爱情方面的感情产生,至少和他对龙竹
旋的感情完全不一样。
他很喜欢龙竹旋对自己唠叨时候的模样,虽然那会让他有点头疼,会感觉好像有只苍蝇在耳旁不停飞,但其实内心里,却会有
种甜甜的感觉。
韩靖虽然也会在他耳边叮咛关心着他,但自己对他,就真的只有感激之情,再多就没了,甚至会因为他过多的付出,而感到有
些许压力。
这些情他根本还不了,要是可以,他真的希望他别再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从回到家至今,也过了快要有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的他,没有一天是不想着远在古代的龙竹旋,想着他会不会遵守承诺,乖乖
等自己回去?还是……已经找了人陪在他身边?
即便知道依龙竹旋的性子,要找别的人当床伴其实是不太可能,但他就是忍不住会去想,会去猜测。
被留在家里的他,将身子窝在沙发上,盖着一条不算太薄的被单,藉着一旁墙上的暖炉来取暖。
他怕冷的体质,并没因为他回到现代而改变,他还是怕冷,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窝在暖炉前,回房后,再开着暖气来暖活整间
房。
在这种时候,他也是格外思念龙竹旋这大暖炉,能供他取暖,还能让他抱,完全不怕寒冷。
可现在……心里除了没人陪的小小空虚外,他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
明亮的双眼直盯着暖炉里不停燃烧的木材,下意识地,手抚上有些突起的小腹。
他真的没看错,他的肚子一天天在变大,虽然还看不太出来,但只要一穿上裤子,就能明显的感觉到。
是他变胖了吗?他真的希望是这个原因,而不是另一种他不愿去想的可能。
现在他是要怎么告诉人家他肚子里可能有小孩?
只不过是坦白说出自己的遭遇,就差点被误认成是神经病了,如果再说出自己有了,说不定大哥他们会开始怀疑自己被不知名
的怪物给抓走,才会发生这种事。
内心涌起的不安令他不停胡思乱想着,在他把注意力再拉回到自己突起的肚子时,留在池家陪他的韩靖也拿着杯热可可来到他
身旁。
「你还好吧?喝点热的,说不定能感觉暖活点,不会这么怕冷。」
池忆枫回神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向他手上泡着热可可的杯子,笑着接过。「谢了。」实在是他太容易感觉到冷了,才会一直窝
在被子里。
现在他只差没在家里穿着大厚衣外套了。
看来那次的伤真的让他的体质大改变,明明以前不会这么怕冷的,现在却像是一点冷风也吹不得。
韩靖落坐在他身旁,凝视着他略为苍白的面容,心疼地轻碰了下他的颊面。「你的脸色不太好,真的不需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
池忆枫头一转,眨眼看向他忧心的面容,又一次抹笑道:「我无病无痛,不需要去看医生的。」
「可是……你的脸看起来好苍白。」
「那是因为我怕冷。」拉下他持续碰着自己的手,不太在乎地耸了下肩。「只是脸色白而已,你真的不用太过担心。」
韩靖脸里闪烁着异样情感的光芒,神情略为激动道:「我怎可能不担心你?」再次抬起手,抚摸着他嫩白的脸颊后,直接握住
他的手。「我的心情你早知道的,在这种情形下,我怎可能不担心你?」
「……」双眼持续看着他,内心里,意外有着想逃的念头。
这不会是在逼他摊牌吧?
池忆枫蹙起双眉,沉默不语地继续看着他。
这话能就此打住是最好,他是很喜欢韩靖这朋友,但是要再进一步……他真的没办法,他真的不希望两人在坦白心意后,间接
让两人的友谊变质。
他希望止住话题不再继续下去,但内心受过痛苦煎熬的韩靖却不愿这么停止,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忆枫,我知道这句话我告
诉过你不下十次,但我仍是要说,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我真的喜欢你。」
「……」池忆枫心头顿时一阵,这话他真的听过不少次,可现在再听见时,仍带给他不少的震撼。
他最怕应付这种事,他该如何拒绝,才能在不失友谊下继续这段死党的关系?
就在他痛苦挣扎的同时,韩靖施力地紧握住他的手,将身子凑近他,一贯温柔的态度里,却也有着不同于平常的坚决。「忆枫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让我保护你一辈子,守着你一生,好吗?我保证一定会让你快快乐乐过着下半辈子的。」
池忆枫下意识握紧手上温热的杯子,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抿嘴不语地继续看着,紧皱双眉,发现自己无法像之前那样对他说出敷衍的话。
等不到他开口回答,韩靖也不心急,静默地再等着,半刻后,他像是想主动做些什么,倾身上前,把脸缓缓地贴近他,直往他
厚薄适中的双唇逼近。
逐渐靠近的举动,让池忆枫在刹那间,犹如脑袋停止运转一般,就这么愣愣地直看着他,完全无法思考。
他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倾,似是闪躲,但幅度却不大。
这……这是要他怎么做?直接把人推开?还是……还是坦白说出自己早有了另一半?
池忆枫在内心思忖着。两人的头颅在此刻靠得极近,就在两人的嘴唇欲贴上之际,他脑海里瞬间闪过龙竹旋的面容,下一刻,
他撇过头,让韩靖的吻只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抱歉……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委婉的回答。
现在的事件变化让他的心很乱,就跟他在天日国的情形相同,身处在这个地方,心里却不停再想着另一方,担心自己再也回不
去。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里还有龙竹旋的人,他爱着他,即使不知道能不能再与他见面,他依然想等待着与他重逢的那天。
被拒绝的韩靖心隐约在抽痛着,但一看见他皱眉苦恼的神情,手一伸,故作不在意地将他拉入自己的怀里,柔声道:「没关系
,多久我都等,等你一准备好,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四十七
接连几日,韩靖仍天天守在池忆枫身旁照顾他,一如以往。
唯一不同的是,韩靖看他的眼里多了满满的情意,毫不掩饰,赤裸地在显现在他面前,而这,也是自己令他最心虚的。
每当被他那满是情意的眼注视时,就会令他兴起想坦诚的念头,想告诉他别再等着自己,也告诉他自己早有了意中人。
只是……在得知他为了寻找自己的辛劳和奔波,这种直接拒绝的话他反而说不出口了,他喜欢自己多年是不争的事实,而他也
全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却还得对他说自己跟别人在一起,这种话他真的说不出口,至少无法对韩靖这么说。
深夜,他躺在床上,双手不停把玩着那只骨董玉佩,脑海里持续想着在天日国的一切,也想着龙竹旋。
自从回到这后,他没有一天是不想着那个人,有时想到心都疼了,眼泪都会在不经意下缓缓流下。
他以前从不知道分隔两地是什么感觉,现在他算是彻底地体会到了,只不过现在分隔两地的情人还能透过电话来一解相思之苦
,他却是无法这么做,甚至,还得想着他们是否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之前他肩上的胎记在发疼时,他难受得只想找一天去把这胎记给弄掉,可现在,不知是否因为得知来回两地与它有关,他竟开
始期待再有疼痛的时候。
犹如揪心一般地继续想着远方的人,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拉回他的思绪,他转头一看,瞧见紧闭的房门被推了开来,池忆阳正从
门后走进。
两双眼一对上,池忆阳立即在嘴边扬起一抹笑。「还没睡?」
池忆枫紧握住手上的玉佩,把手缩回棉被后,淡笑地摇了下头。「还没。」
闻言,站在门前的人又看了他好一会,反手把门关上时。「今晚大哥陪你睡,好吗?」
望着还站在门前的他,池忆枫不假思索地笑着点头,再让出位子躺到一旁。
他记得,自从他们都长大后,会要求一起睡的只有他了,没想到现在竟还有机会听见大哥对他提出这要求,让他既开心,也有
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他的消失,真的带给大家不小的震撼,即便他回到这也已快一个月了,它们内心里的阴影却是怎么也无法消除。
池忆阳慢步来到床边,垂眸看了他一眼后,掀被躺上床,与他一块平躺看着天花板。
「我们好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一起睡了。」静默半晌,池忆阳开口打破这宁静,投也微微地侧着,看向身旁的人。
闻言,池忆枫也侧过身看着他,皱了皱鼻子后,摆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因为你嫌我吵,说我在旁边会吵的你睡不着。」
「是我错了,我现在情愿你吵,也不愿你再次的消失不见。」强忍住想再问出他去哪的冲动,翻过身与他面对面。「只要你想
,我天天陪你睡都不是问题。」
天天?
池忆枫皱起双眉,意外他的话竟让自己有心理发酸的感觉。
他想,这样的改变肯定与自己消失不见有着极大的关系,但莫名地,也有股心虚不停在心底蔓延。
他在那过着惬意的生活,大哥们却为了他在劳累奔波着,想来就觉得有些愧疚。
两兄弟们就这么躺在床上互望着,就在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后,池忆枫忽地开口道:「大哥,我那天说的话你们真的不信?」他
好想把在天日国内发生的事告诉他,但前提是他得相信才行。
池忆阳回视着他,抿紧双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信?听起来像极了在敷衍,但要说不信,他知道他从不欺骗自己,更没道理编出这种谎。
望着他半晌,他嘴角微地一扬,露出淡淡的浅笑,道:「只要你说是真的,我就相信你。」
池忆枫一怔,眨眨双眼,眼底有抹难掩的情绪。「是真的。」
再看着他,脸上的笑依旧,既信任,且也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再重复说道,从棉被中伸出手来,秀出手上的骨董玉佩。「这是古代的东西,不小心被我给带回到这
个地方。」
对这件事他一直无法理解,既然这小玩意能透过他跑来这,为何抱着他的龙竹旋却无法跟着来?
池忆阳把视线落在那只玉佩上,先是看了一会儿,随即从他手上拿过那玉佩。「这是你买的?」
「不,不算是。」他笑着答道,看向那只玉佩,不住地脱口道:「大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半举在自己面前的手蓦地一震,池忆阳迅速把头撇向他。「你……」脸上的神情惊诧着,却也刻意故作镇定。「你喜欢
的人是韩靖?」
「不是他。」他答得极快。
「那……」是谁?不会是……
「是我说的古人,大哥,你知道我从不骗你,我真的跑到古代去了,还遇见了我喜欢的人,这只玉佩就是他买来送给我的。」
「……」池忆阳愕然地看着他,脑袋里不断想像着他所告诉自己的画面。
他跑到古代……喜欢古人……
他好想说自己相信他,但不知怎地,他竟说不出口。
「我回来的那一天,身上穿的衣服你们觉得很怪对吧?」池忆枫再道,也在心里下了决定。
无论他是否相信,他都要把那几个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他。
四十八
「他是天日国的君王,我才到那的第一天,就碰上他了。」低声描述着他发生的所有事,回忆也令他眯起双眼,用着早换了不
同的心在回想着这一切。
他一字一句慢慢地阐述着这过程,或许是过度惊愕下,他始终静默地听着没问出任何话,也努力消化着他所说的事实。
「大哥,你记不记得我身上胎记第一次疼痛的时候,我跑去找你,还说我做了恶梦,我那时就梦见了他,只是当时梦里的他冷
着脸朝我冲过来,一直抓着我不肯放,我才吓得从梦中惊醒过来。」现在再去回想那一段,从不可能和梦里的人相见,到真的
在一起,这改变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那次的事,池忆阳牢牢记在心里,不只一次想着他的胎记是否会有再疼的时候,甚至还去想,该不该带他去看一次医生。
他一直在心里挂念着他的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段时间里,他的人会突然消失不见。
「大哥,你信我的话吗?」池忆枫突然问道,让他从恍神的思绪中蓦地回神。
「你是说……」跑到古代这种荒唐事?
「我遇到的那些事,你信吗?」
池忆阳顿时再陷入了一片静默,望进他明亮的双眼,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信。」即使他内心仍有许多疑惑,但只要他说是
真的,他都信。
得到想要的答案,池忆枫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与他互看半晌,嘴角一扬,头朝他肩上靠过,轻抵着他。「我好想让他看看你
,他一直以为我在这过得不好,也一直以为我这么爱钱,是因为家境不好,但其实我生活好的很,有大哥疼我,照顾我,我过
得很快乐。」
池忆阳闻言,凝视着他的眼激动地闪烁着,抬起手,轻抚上他颊面。「爱钱?你哪爱钱了?」
他一怔,笑道:「他说我爱钱,是因为我不肯少赚任何一笔钱,但我既然开当铺做生意,当然是要赚钱了,又怎可能眼睁睁看
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我面前跑走。」
「你开当铺?怎么不是开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