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拿出一根烟,点着了,狠狠吸了口气,好像在尽力平息心里的火气。
“说吧,前几天为什么不肯来?”陈宜弹了弹烟头。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声音有些喑哑,看起来今晚上喝了不少。
明明这件事周子明一点错都没有,但面对陈宜的质问,和那隐隐的气势,他居然有些心虚。
周子明鼓起勇气,打算把事情说清楚。
他抬起头,看着陈宜的下巴,尽量完整而准确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陈、师兄,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陈宜听到这句话,轻轻一笑,“为什么,我烦到你了?”他看着周子明,“——还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闲言碎语他当然是听过不少的。
陈宜长相好,家世好,能力好,和他交往的对象男女不拘,也有周围的同学用开玩笑的口气和周子明提起过这件事,甚至明着说起他和陈宜之间的关系。
周子明摇摇头,他咬了咬牙,低声但坚决地说:“我、我不是那种人。”
“嗯,不是哪种?”陈宜斜靠着墙壁,微眯起眼看着周子明。
“就、就是那种。”周子明涨红了脸,说不出那三个字。
陈宜用一种极轻慢的口气说,“那种是哪种。”
周子明抽了口气,陈宜明显在故意捉弄他,而他,则被逼到了死角,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反正、反正,请不要再来找我了。”周子明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这个,我、我用不上。”后面,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低着头,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陈宜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了,然后笑起来,“来,我来告诉你到底是什么。”他紧紧抓住周子明的手臂,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拖过来,抵在自己胸口上,然后头慢镜头一样的俯下。
就在他的嘴快要碰到周子明的时候,周子明疯狂的挣扎起来。
周子明确实被吓坏了,他知道男人之间也可以有那么回事儿,但却还不懂什么是情欲。
他歇斯底里的挣扎,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拥,互相摩擦,那种火热的触感让周子明切实感觉到了对方强烈的攻击性,和肉体压倒性的力量。
疯狂的踢动和挣扎惹恼了陈宜,他用手捂住周子明的嘴,咬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喜欢你情我愿,但也不介意搞点新花样。”
他把手放下,狠狠地抓住了周子明下面那个地方。
周子明好像被放在解剖台上的青蛙一样,身体猛地弹跳了一下之后变得僵硬,不,他宁死也不要被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他嘴一张,狠狠地一口咬住了陈宜的手。
陈宜也狠。
周子明都感觉到自己嘴里面全是血腥味了,他还不松手,就是朝着周子明肚子狠狠打了一拳,让周子明痛得两眼发黑,眼泪直流,嘴也无力的放开了。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从一开始,输赢就毫无异义。
陈宜一把搂过周子明,嘴唇凑近他,沿着他的脖子,慢慢的吻上来。
周子明在他手里微微颤抖。
他享受着这种恐惧和战栗,他一直对情人温柔体贴,这是第一次,有人逼出了他的真面目,也是第一次,就算违背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也要得到眼前这个男人。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大门哐当一声被猛地踢开了。
一个男生冲了进来,他看到眼前拥抱在一起的人,一愣,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有人啊,我还以为这教室空的。”
周子明用得救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男生。
就算是这个迟钝的男生也发现了眼前这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他迟疑的,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哎,你们这是在干嘛啊,鬼鬼祟祟的。”
陈宜放开了手,周子明立刻跳到一边。
“没什么。”陈宜手擦进裤袋中,脸色丝毫没变,温和的笑着说。
周子明趁着这个机会冲出了教室。
男生看着周子明远远逃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嘴里冒出一句,“这都什么事儿啊。”
4、强包
周子明在寝室里面足不出户,躲了三天。
他能逃避的时间也就这么多了。缺课太多,不但拿不到奖学金,甚至还有可能被当。
他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
被学委一通电话提醒的时候,周子明就知道,该来的,始终要来。
他就好像被猛兽窥伺的猎物,就算再害怕,也必须走出去觅食。
周子明夹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么一星半点的安全感。
被一个男性骚扰、威胁,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连个求助的地方都没有,何况他本来也没有能拿出来的证据。
周子明恍恍惚惚的上完了那几节课。
等下课铃一响,他正要往外走的时候,被人叫住了,是个头发茬短短的,很阳光帅气的大男生,“哎,周子明,那个学工部老师找你,让你去一趟。”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声音放低了点,靠近了周子明。
周子明立刻跳到一边。
男生有些尴尬地抓抓头,有些生气地说,“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躲什么躲。”
“对、对不起。”周子明一紧张就有些结巴,即使明知道对方也许并没有恶意,但对于其他人,尤其是男生的接近,还是克制不住从心里面涌上来的害怕。
“我就是问问,呃,前几天,没什么事吧?”男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周子明摇摇头,“没事。”
“有什么事说清楚比较好,陈师兄这人,看起来挺好说话的。”男生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
就算被人看到那副样子,别人也会认为他不知好歹惹恼了陈宜,周子明急促喘息着,压抑着内心翻腾的情绪,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别说了。”
他愤怒的样子让那个男生惊讶地看着他。
周子明缓缓地深呼吸了几口气,转头离开了。
其他人不会明白他的困境,这种莫名其妙的关注,还不如没有。
他到了学工部,见了那个值班老师,那老师扔给他一张表,指导他填写,“你运气不错。”
一个公司招临时工,工作范围就是打打杂,时间不长,工资却还行,对于周子明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周子明非常感激。
到了周末,周子明按着地址到了那间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进去了之后,看到整洁干净的大厅,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不停的从他身边走过,让他紧张不已。前台小姐带着职业的笑容把他领到了一个房间,让他稍等,还给他倒了杯水。
他刚好口渴,一口气把那杯水喝光,然后端正得坐在那儿等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越来越困,起初的时候,他掐着自己还能勉强维持清醒,可后来,不知不觉间,连自己睡着了都不知道。
周子明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昏暗,刚开始还有点迷糊,后来醒过来立刻想跳起来,他居然在面试的时候睡着了,但是身体软绵绵的,动也动不了。
他环顾周围的环境,早已经不是他待的那个会客室,而他躺着的,也不是沙发,而是一张宽大的床。
不祥的预感,让周子明脸色惨白,汗水一滴滴的滚落下来,麻痹的手脚慢慢有了知觉,他从床上爬起来。
这时候,从隔间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是陈宜。
到这时候,即使是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周子明,也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
这个工作压根就是陈宜引他上勾的陷阱。
陈宜穿着浴袍,头发上还滴着水,他倒了杯酒,晃动着杯中的红色液体,喝了一口之后,然后才看向正费劲挣扎个不停的周子明。
浴袍下摆大开,可以看到他结实的大腿。
周子明看看自己身上暂时还完好无损的衣物,暗暗松了口气,至少他的秘密还没被陈宜发现。
他手脚的力气渐渐恢复,扶着墙站起来,去开门。
门当然是锁着的,他扭过头看着陈宜,“放我走。”
陈宜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完,双手十指相抵,看着周子明。
陈宜拿起遥控,一面巨大的液晶屏出现在了墙上,周子明看到自己的养父佝偻着腰,正坐在一个仓库门口。
前几天打电话给养父,他说找到了一个好工作,有人请他去守个仓库,虽然吃住都要在那里,不过包吃,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他当时也听着很高兴,养父有了比较稳定的工作,让他因为陈宜的纠缠而灰暗的心情有了一些好转。
就算再阴霾的天,也有放晴的时候。
周子明看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往养父那儿围过来,养父和他们说着什么,不知道起了什么冲突,互相之间开始推推搡搡,动手动脚。
陈宜手里玩着一个手机,用一种温和而无奈的口气说,“你说我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
周子明眼前一片血红,“别,我求求你,别。”
“知道该怎么做了,嗯?”陈宜站起来,走到周子明身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周子明嘴唇发抖,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不——”
羞耻和绝望让周子明全身瑟瑟发抖,他拼命摇着头,眼睛紧闭,但是电视屏幕里拳打脚踢声,养父的惨叫声不停地传来,他捂住自己的耳朵顺着墙壁滑下来,眼泪不停地流,“放了他,放了他——”
陈宜一个键一个键的按着手机,周子明就好像被逼到了绝境的小动物一样,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呜咽。
陈宜就好像等着猎物上勾的猎人,不疾不徐。
玩个把男人,对陈宜来说,是小意思。
本来周子明也就是长相对了他的胃口,实在不乐意,他也不至于用强,真正让他上了心的,却是周子明极力掩饰,还是能让人轻易察觉的对陈宜露骨的憎恶。
笑话,他陈宜什么样的人没有,就这么一个胆小如鼠,连直视女人一眼都不敢的男人也敢憎恶他。
他不玩死他就不叫陈宜。
他不但要上了周子明,还要让周子明主动给他上。
所以他布置好一切,好整以暇的等着周子明,周子明也不出所料的傻呆呆的过来了。
僵持并没有持续很久。
在养父的惨叫声中,周子明抖着手,脱下了身上的长袖T恤,赤裸的白皙胸膛露在了外面。
陈宜微笑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但是周子明无论如何也继续不下去了,他双腿一软,跪在了陈宜面前,爬过去,颠三倒四的哀求着,“陈师兄,我求求你,放了我爸,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做牛做马,真的,什么都行,只要别这样,我求求你,你放了我爸,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求求你。”
他腰身很细,这么趴在陈宜脚下,好像随时会折断一样。
陈宜被那优美的腰线晃得有点眼花,心底却被这哀求弄出了一点火气,他抬起脚,把周子明踹开。
一把揪住周子明的头发,把他扔到床上,用极快速度把周子明身上那条松紧的休闲裤连着内裤一剥到底。
让周子明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了陈宜清楚的抽气声。
陈宜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用力制住周子明毫无章法的拼命反抗,拨弄着周子明的下体。
“原来是这样。”陈宜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我就说你身上总有种让人奇怪的感觉。”
他舔着周子明的脖子,用猥亵的手摸索着周子明的下面,“宝贝,你就是因为这个不肯脱裤子?”
陈宜用放在旁边的领带把周子明的双手捆在了头顶上,然后强硬的拉开他的双腿。
一个火热的硬物碰到了周子明的大腿上。
他脸色发青,嘴唇颤抖,而对面的大屏幕上,那群小混混已经离开了,被打了一顿的养父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瘸着腿往办公桌那边走过去,时不时回过头,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目光似乎有好几次正看向那个藏起来的摄像头。
那种直视的目光,就好像正亲眼看着正在发生的这一切。
周子明羞耻的紧紧闭上眼。
一阵撕裂的痛楚传过来,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5、生病
周子明醒过来的时候,陈宜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密闭的房间,充满着情事过后的气味,以及浓郁的血腥味。
剧烈的疼痛提醒着周子明刚刚发生过的一切,下面被撕裂,被进入,趴在自己身上的陈宜兴奋的喘息、下流的低语、淫靡的律动,屈辱而肮脏的一幕在周子明的脑子里放电影一样的重现。
他愤怒的全身发抖,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却从内心深处涌出。
他双腿颤抖地站起来,扯过床单匆匆擦拭了一下身体,走到门边,试探着转动门锁,门开了。
周子明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扶着墙,尽量让自己站稳、站直,神经质一样的抚平自己衣服上的皱褶,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眶热得发疼,嘴里不停地说,“没事的,没事的。”
这句话好像是个咒语。
他出来的地方是一个高级公寓,在门卫的目光下,他挺直腰杆走出了大门。
外面阳光晃得刺眼,已经是下午。
车流穿梭不息,周围人脚步急促,即使偶尔有人注意到他惨白的脸色,也不会停留,这种冷漠反而让他好过了点。
他挥手拦下了一辆的士。
这是他第一次打车,却是因为这种情况。
和司机说了地址之后,他闭上眼,瘫软在了后座上,下面有黏液不停地渗出,不知道是血,还是陈宜留下的残迹。
周子明觉得自己身体内部都在隐隐作痛,他虚弱的喘着气,在后视镜里看到司机不停的看着他,看来已经发现他情况有些不对。
“麻烦快点。”周子明从喉咙底挤出这几个字。
车果然加速了。
他绝对不能晕过去,现在还没到地方,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幸好,这地方离学校并不远。
车停了下来,他抖着手把钱给了司机,司机一把钱拿到手,立刻把车开走了,好像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每一级楼梯都好像踩在刀刃上,周子明汗如雨下,终于到了寝室门口的时候,已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了。
朦朦胧胧的,他进了寝室,裹在被子里。
周子明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翻来覆去,既没有办法睡过去,又醒不过来,喉咙干得发疼。
他隐约知道自己病了。
门不断的打开又关上,是室友回来了。
他们寝室关系本来就冷漠,几个人之间几乎毫无交集,这个时候,他甚至连个求助的对象都没有。
室友看到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只会认为他在睡觉,而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好奇或怀疑,他绝对不能去医院,但也不想就这么发高烧死在床上,想起对面的任维是医学院的,周子明挣扎用嘶哑的声音喊着,“任维。”
那个正背对着他坐着的男人听到他的叫声,转过头。
周子明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任维站起来,走过去,把冰凉的手指放在了周子明额头,“温度很高。最好是去医院。”
周子明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不,帮、帮我。”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任维。
任维看着他,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然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手伸过来,碰触到了周子明的额头,脸,和脖子,放在了他的衣领上。
周子明抬起虚软无力的手盖在了任维的手上,不让任维继续脱他的衣服进行检查。
他的手并没有任何力道,但是任维却把手收了回来,用一种冷静到了冷漠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下周子明。
在那种无所遁形的目光下,周子明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摆在了他的解剖台上,正在接受他的摸索和检查,没有什么东西能在任维面前隐瞒,他似乎已经知道发生的一切,“我去拿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