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薛晴叹着说,“大哥,你是中总的,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那个魏一尽吹牛说他什么都知道!”
五号摇着头说,“我都不记得了……”
“咳,咳咳……”徐老师突然大力地咳了起来,一时呼吸困难,青白着脸喘息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师!”
“咳咳咳……没……没事……”徐老师喘着气艰难地挤出一句。
去了厕所之后,五号又送了她们二人回屋。爆头已经在屋内靠着墙边重新坐了下来,一手撑着膝,皱着眉,目光阴鸷地看着五
号进来。
五号帮着薛晴搀着徐老师躺在桌上,突然抬手搁在她的肩上。
“咳,咳咳……怎么了?”徐老师一边咳一边问。
五号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他眼中的神色却有些奇怪,垂下眼,谁都不能从他静默的神情里看出他心里在想着什么。须臾又抬起眼,似乎是见徐老师冷得
嘴唇发白,绅士地将自己染了血迹的除魔师制服外套脱下来了,盖在她身上。
之后便只着了先前被雨淋湿,因为捂在里面、过了小半夜犹还未干的衬衫,默默地坐回墙角去。
他身上带着半湿的寒意,一感觉到他在身边坐下,爆头同志就摩拳擦掌着要拿他来练练手——不要命了敢耍老子?!别TM以为
接个吻老子就舍不得揍你MD!
刚一伸手去拎他衣领,看到他在黑暗里显得瘦而单薄的身影,手上的触感是没了外衣的衬衫,顿时就皱了眉头。
揪着他脸皮拍了一拍,想到刚才接吻时触及对方唇与手臂的冰凉——怎么觉得现在比刚才还TM冷了?
于是鄙夷地嘁了一声,将自己身上的夹克脱了下来,粗鲁地丢到他头上,“穿上!”
五号慢慢地将那夹克从头上扒了下来,单臂抱在怀里,垂着眼乖乖地“嗯”了一声。
“草!不要拿脸去蹭!变态!”
……
雨下了一夜,现在虽然小了一些,但仍是淅淅沥沥没个停歇。临近凌晨,天空却没有一丝光亮的迹象,空气里弥漫着粘腻湿冷
。
爆头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肩上的脑袋,太过宁静的、苍白的脸,细密垂下的眼睫一动不动,若不是低低的呼吸声,简直就像死过
去了一般——偏偏嘴角还微微抿起,带着一缕浅浅的笑,整一个含笑而终!
这小子太TM自来熟了,睡着睡着就舒舒坦坦地把脑袋靠过来,推开了又靠过来,推开了又靠过来,被大力推醒了还拿无辜茫然
的眼睛黑汪汪地看着他……
亏得爆头满额青筋面目狰狞了一晚到现在,竟还没出手揍他。
爆头越看他越来气,狠狠地握了握拳头,抬起手——却终究只是把五号肩上披着的、自己的夹克往上拉了拉,掖紧。
突然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什么——简直恨不得扶墙自撞、抽匕自刎、开枪自饮!
草——!这个神经病一样的白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老子也TMD像个神经病了!!!你妹啊!!!
正处于极度的自我否认之中,突然察觉到屋内的动静,爆头警觉地抬头。
躺在桌上的徐老师一边摇晃着一边挣扎着坐了起来,凌乱的长发遮住脸,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桌面低低地喘着气,房间里
光线昏暗,看不清她面容。
她旁边的薛晴等人睡得正香,并没注意到她的动静。
她低着头,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墙,慢慢地、脚步颤抖地往门的方向走来。
爆头直起身,低声道,“做什么?!”
徐老师抬起头,脸上神色苍白中透出浓重的青黄之色,额上渗出大滴的冷汗,牙齿打着颤,吃力地说,“我……不舒服……厕
所……”
爆头还没说话,旁边五号突然低低地道,“我送她去吧。”头已经从爆头肩上抬起来了。
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抑或一直根本是在装睡??
爆头黑着脸瞪了他一眼,“快去快回!别TM在外头磨蹭!”
“好。”五号应着。
看着五号扶着徐老师慢慢地走出去了,爆头重新坐回墙边,皱着眉打了个哈欠。
不得不承认自己昨天消耗太大,浑身乏力不堪,有些头昏脑胀。真TM操蛋!等雨停了送了这拨人去总部,一定找个地方好好睡
TM三天三夜!
正打着哈欠轻轻地伸展活动受伤的腿脚,目光扫到一旁的季逸鹏——满脸青肿的后者正用带着仇恨怒意的眼神偷瞄着他。
爆头寒眉一皱,目光一冷,。
季逸鹏轻颤了一下,将头别了开去。
嘁。爆头心里冷笑了声。
揉了揉因为烦躁而有些昏沉的太阳穴,爆头继续打着哈欠。
突然动作僵住了。
雨声里,似乎有什么声响。
是凄厉惨绝的女声尖叫。
爆头神色一凛,撑地而起,抓了步枪就冲出门去,正碰见隔壁探出头来的随便。
“你看着他们!”爆头丢下一句,直冲那声响发出的地方——走廊尽头的女厕所。
独立的残疾人、老年人、孕妇等专用的厕所隔间,门锁已经破碎了,房门虚掩着,爆头提着枪推开门,登时瞳孔睁开,神色大
变。
那比其他厕所隔间要大得多的房间里,对面的墙壁竟然破出一个大洞,地上零星几块碎石碎砖,而四周的墙壁各处,包括天花
板上,竟到处都是喷溅型的血肉,淅沥沥沿着白瓷砖墙面下淌,简直像炸开的碎尸现场一般血腥!
而五号和徐老师俩人都不见了。
大洞外头就是高空,爆头探头出去,下面有块浴血的遮雨板,旁边约一米处,就是他们先前借以从附属楼攀爬而来的平台,斑
斑血迹一路延续到平台那头。
爆头正要探身跟着那血迹出去,突然直觉不对,隐约又是什么声响,退到走廊上,果然从众人休息的自习室内传来打斗声。
忍着双脚剧痛奔了回去,一推门正见随便被魏一按在地上。
随便虽因被看似绑住、实则已经松了绑的魏一偷袭、而占了下风,但仍大力挣扎,魏一一时也无法完全控制他。
所有人都醒了,抱着各种神色紧张地围观着。
草你MD!谁TM解了那龟孙子的绳子?!
眼睛迅速一扫到离他打斗的二人最近、且看样子正在伺机上去帮忙的季逸鹏,手上拿的又是那把菜刀——而丢在地上的魏一绳
头也断得整齐。
爆头眼中杀意顿起,刚要上去帮忙,季逸鹏早已看见他,眼神疯狂地大吼一声闯入战局中,在割伤了“战友”魏一手臂的情况
下、最终成功地将那把菜刀架在了随便脖子上,“不要过来!”
爆头眼色一冷,站在原地没再动弹,脸色却愈发阴森骇人起来。
魏一也来不及管自己那鲜血淋漓的手,连忙爬起来,警觉地看着爆头,挪了几步捡起之前被爆头丢在一边的风火回形镖,接着
将镖也架在随便身上,“你不要动啊!”
爆头沉默着,只是阴冷地看着他们。
“说,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魏一声音破着嗓子质问道。
爆头神色阴沉,“五号和那个孕妇都不见了,厕所里都是血。老子正准备去找他们,放开他,别TM添乱。”
“一派胡言!分明就是你们自己搞的鬼!”被打了一顿又被捆了一夜的魏一怒道,“你们想一个一个害死大家!”
他将手中回形镖一压,随便胸口衣服顿时被烧灼出一道大缺口,“那个丧尸呢?!哪里去了!带我们去见他!”
爆头皱了眉,看见对面随便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季逸林显然还未回来。
果然众人一见季逸林竟然不在隔壁就似炸开了锅,一片慌乱!
“果然是你们搞的鬼!他们俩都被那个丧尸吃了!!”将刀架在随便脖子上、推搡着他的季逸鹏怒道,“或者是五号杀了徐老
师喂那个丧尸!!”
“哎呀喂!”高大妈吓得脸色发绿,捶胸顿足,“果然就是你们几个怪物!徐老师怀了孩子的呀!你们这些怪物!怪物呀!快
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阿东阿啸的立场自然不必说,曲小玥一听徐老师出了事,也给吓得脸色苍白,眼带怒意,连胖子和猴子都半信半疑起来,脸上
露出惊恐而愤怒的神色,抓紧了手中武器。原本他们就对爆头飞扬跋扈暴躁凶狠的态度敢怒不敢言,加之对方蛮横无理地公然
维护一只丧尸,又威逼他们屈服,怎么看都是魏一和季逸鹏在理!这一定是爆头等人搞的鬼!用他们养尸!
对方众人群情激奋,爆头烦躁之间,脑子里电光石火地思索对策,正这时看见对面被架住的随便冲他使了个眼色!
二人几乎同时动作,爆头袭向魏一,随便则是脑袋猛地向后一撞!
第十六章
他后脑勺正撞在季逸鹏缺了几颗牙的嘴上、登时痛得对方手下一软——与此同时双手抓住季逸鹏虎口狠力一扣!整个动作快不
过眨眼,季逸鹏下意识地使力切割,却仅仅是擦着随便脖侧与锁骨而过,哗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虎口吃痛,菜刀啪嗒跌落在
地!随便接着一肘后击,从他的桎梏下挣脱开来。
这时候爆头也已将魏一逼退数步。
“大家上啊!杀了他们!不然就要杀我们了!”吃痛的季逸鹏挣扎高喊。
眼看着众人围了上来,爆头眼中杀意大起,刚要端枪,被扑过来的随便一把按住,“你做什么!走啊!”
众人的确没有错,这个时候怎么看都是与丧尸为伍的他们更加可疑,再怎么解释都无用,更不想为此打斗而伤及无辜,随便只
能强行拽着看上去像要准备动手杀人的爆头,夺路而去!
二人在身后众人的围追下奔出走廊,通往平台的窗户被他们自己先前搬了桌椅堵住,虽然可以搬开但必然会需要时间。爆头一
拉随便,“厕所!”
他二人从残疾人隔间的墙上破开的大洞里钻了出去,一跃跳到平台上。魏一刚要紧跟而跳,爆头回身抡枪咻地一发!擦着魏一
的耳侧而过,登时破了半边耳郭,血液喷溅!
魏一惨叫一声,一手捂耳另一手扬手甩出一只风火回形镖,随便扑回来按着爆头躲开,吼道,“别打了!走啊!”
刚一回头,风火回形镖从另一头转了回来,这回换爆头扑着随便狼狈不堪地躲开,刚要回身再补一枪,被随便硬是拽了开去!
二人身影迅速消失在平台上。魏一捂着耳朵刚要追,被季逸鹏拉住了,“你别走!那个丧尸还未出现!小心他们调虎离山!”
魏一听着有理,皱着眉头又退了回来。
……
楼外丧尸已经重新聚了千余,密密麻麻分布在广场和图书馆大楼、附属楼的楼下。随便跟爆头避开丧尸的视线,从附属楼二楼
破损的阳台上跳了下来,却不敢走出太远,只敢先躲藏于楼边的断柱后面。
魏一等人就算追了出来,也会顾忌外面的丧尸而不敢跳下来。因此这个位置勉强可以藏身。
俩人蜷着身坐在断壁残柱间,雨淅淅沥沥打在他们头上身上。爆头腿上的伤口因为迸裂而再次染湿了裤管,随便的肩脖也是血
流不止。二人喘着气各自查看伤口,突然头顶一个影子一翻而入。
爆头下意识抡枪而起,正抵上对方的下颔,而对方的长剑距爆头的头顶也不过寸余。
双方皆是一愣。来人竟是五号。
五号身上多了些新鲜的血迹,连苍白的脸上都溅上了一些血痕。他回头看看外面无尸追来,迅速蹲坐下来,埋头帮爆头处理伤
口。
“发生了什么事?你去哪儿了?”爆头低声问他。
五号低喘着气,低低道,“我听到里面有墙壁破塌的声音,接着是她的惨叫,我进去发现她不见了,就一直追到这里,但外面
丧尸太多,没看见她,我只能退回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他们以为是季逸林杀了你和那个孕妇,逼老子和大便出来!”爆头一想到就怒上心来,“还不TM都是因为你!隔扇门都能出
事!TM废物!”
五号神情苍白,低声道,“……对不起。”
“你说先听见墙倒,然后才有她的惨叫?”随便却突然问。
五号点头,“是的。”
“你进去看见了什么?”
“里面没有人了,只有墙上的血,地上有血痕通往墙外。我想她可能被抓走了,就跟了出去。”
随便眼中的神色复杂了一些,“你什么时候破门而入的?”
“就几秒之后,听到声音之后我推了下门推不开,就砍开门锁进去了。”
“你马上就追出去?”
“是的。”
“你一路追,看见是什么抓走她没有?听见她求救没有?”
五号摇摇头,“只有血痕,没看见人,也没听见声音。”
“那就奇怪了,”随便皱眉道,“就算是有丧尸抓走她,他们要穿过二十几米远的平台,从四五米高的广告牌架上爬到附属楼
,再从附属楼下来,你身手这么快,一路追来,没追上也就罢了,竟然连人影都没看到过?”
五号眉头微蹙了起来。他抿了抿无血色的唇,抬眼迎着随便略带怀疑的目光,眼色沉寂,看不出一丝波澜,也瞧不出任何情绪
。接着摇摇头,平静道,“……没有。”
“大便,你这话什么意思?”一边爆头听出随便愈来愈话中有话,皱眉插话道。
“忘记江黎了吗,爆头?”随便反而皱眉回问。
爆头眼色微变。他怎么会忘?江黎,五年前聂城屠城事件中的丧尸王,是聂城一切丧尸的起源。外貌与普通人毫无区别,有思
想,且头部受伤能够自我再生。当时他伪装成幸存者进入他们避难的结界之内,并且挨个杀掉吃食了几位幸存者,还误导众人
,令大家——包括随便——怀疑是季逸林所为。一直到众人逃离至城边,将要登上直升机时,他才被发现是丧尸,接着发难杀
了数人,最终被季逸林所缚,被随便一击惊雷阵化为尘土。
虽然这次的丧尸王在医院里被抓,但当时那只丧尸口不能言,看起来也没什么智力,除了头部能够再生,的确和当年的江黎很
不一样。
如果说,丧尸王并不是那只被带回中总的丧尸,而是另有其人,并且它逃出了医院,来到了夙城大学,再次引发了大规模尸变
?
甚至如果,它和当年的江黎一样,藏身于他们之中,有可能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随便沉声继续道,“之前我和林林还有俩个幸存者藏在这里一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们一来,徐老师就突然失踪,我和
爆头也被怀疑,被逼出图书馆,只留了魏一和其他幸存者在里面——你们不觉得这里面透着古怪么?”
他看着五号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要怎么说都行。但是我刚才离开的时候留意到,厕所里的碎砖只有很少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