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翠花

11.

「爹，您好歹让我知晓是什麽让您生这麽大的气。」

心慌极了，没想到老爷子一开口就是要断绝父子关系，即使，平时再怎麽觉得受到忽略，不被关爱，但是，起码还有个父亲存在，并非真的是无亲的孤儿。

「好好好，竟然还装不知情！我还真不晓得你这小子的戏演得这麽好，都叫人提亲提上门来了，还装不知道！」

没想到白夜华说的竟然是真的！

「爹，孩儿真的不知情，何况，二个大男人要怎麽成亲？这不是笑话吗？」

「你也知道是笑话啊！跟你说了，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要是再叫我爹，我马上让人把你撵出去！」

分明就看他们二人在房里抱来抱去的，赵老爷子怎麽肯相信不是赵梓要白夜华前来提亲。

看老爷子的神情，想到方才自己跟白夜华在房内的模样，赵梓脸色瞬间刷白，急忙解释道：「爹，孩儿绝没有要他来提亲！」「爹，孩儿真的不晓得！」

「你……」看他似乎真的不知情的样子，难道真是白夜华一相情愿？

「昨天你可有跟白夜华出去游湖赏雪？」

听老爷子的语气似乎有较为和缓，赵梓见事态有转机，正想追问方才白夜华说的提亲是怎麽回事？而且看老爷子气呼呼的模样似乎是没拒绝？这时却问自己有没有跟白夜华出去，是什麽意思？很想说不是，但是，就会变成希儿她单独跟白夜华出去，孤男寡女的，希儿又是未出嫁的女子，这传出去总是不好听。

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回答说道：「是。」

赵老爷子一听到赵梓回答是，脸色刷地又沉了下来，又问道：「你是不是……扮成女人的模样？」说到扮成女人的模样，赵老爷子眉头一皱，露出厌恶的神情。

「……」赵梓闻言脑中轰地一声，一片空白，老爷子怎麽会知道？对了，一定是驾马的下人，虽然回程的时候不晓得什麽时候换成白夜华的人，但是一开始去的时候是赵府自己的人，即使自己再怎麽遮掩，只要知道自己有跟白夜华出去，就会知道他们身边那个女人是谁，何况老爷子刚刚才问自己有没有跟白夜华出去，自己才刚回答有，这时候又要怎麽隐瞒？只好承认，「是。」

「啪！」赵老爷子再次一个耳光打过来。

赵梓低着头不敢看老爷子，默默承受这下耳光。

「没想到真是如此，真是太让我失望，就当我赵家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下个月六号你就高高兴兴的去做你的新娘子。」

赵梓听到老爷子竟然真要自己嫁给白夜华，吃惊地抬头望着老爷子，过於震惊说不出话来。

赵老爷子看赵梓听到自己说要他准备好做新娘子就高兴地瞪大眼睛，更让人生气了，也不想再说什麽，直接转身拂袖而去。

直到赵老爷子整个人都消失在眼前，赵梓都还没从做新娘子的震撼回过神来，呆愣地望着赵老爷子消失的方向。

12.

「爹，您就这麽答应了那个姓白的提亲？」赵丹不可置信地说道：「您可知道这会让我们丢多大的脸面吗？您老糊涂了啊！」

赵老爷子淡淡地撇了眼自己的二儿子赵丹说道：「你以为我想？」

「那麽您还答应？就算姓白的是我们的大客户，也不值得为此丢这脸吧？」赵丹不明所以。

「你接手家里的生意也有好一阵子，几乎都快要可以独当一面了吧！」赵老爷子说道。

「这全都是爹的教导有方，比起爹，孩儿还差得远呢！」赵丹不解老爷子这时提起生意的用意。

「我们赵府在商场上跟白夜华接触的部分远比你想像的还要广，除了是我们生意上的大客户外，他本身私底下的势力也不容忽视。」赵老爷子说道。

「当然，姓白的背後还有个王爷撑着，不过，再怎麽荒唐也不至於这般大张旗鼓的让人知道荒唐吧？姓白的不顾脸面，他那个当王爷的爹，怎麽也会顾忌一二，他应该不晓得自己的儿子搞这种事情！不如，我们去跟他说，让他教训教训他儿子。」赵丹越说越起劲，几乎就想马上去告诉白夜华的父亲。

看着赵丹这般起劲的模样，赵老爷子心里暗自摇头，看来还不够沉稳，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知道的事情不够多，难免判断上会比较不够周全，没有马上制止赵丹的想法，只是缓缓地说道：「你有听过白会吗？」

「白会！」赵丹吃惊地说道：「是那个连城守都要让道三分的白会？」不会吧！除了有个王爷老子，还有个白会！若真的牵扯上白会，就不能随便得罪。

听说某天城守乘坐的轿子在街道上行走时，一名身穿白衣，骑着马头前绑着白字的马，在街道上跟城守乘坐的轿子相遇，城守二话不说便要轿夫停在路旁让那名白衣其马先过，当场看到的众人对於这名骑马的白衣人好奇万分，纷纷打听下，才知道穿着白衣是白会的规定，而马头前绑着白字的马是白会专用的标志，那名白衣人便是白会中人，城守的让道在众人口耳相传下，这才让白会这个江湖组织出了名。甚至还有传说白会掌握着天下的局势，就连皇城里的那位人上人也影响得了，这样一来，城守的让道就变得理所当然。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就是那个白会。」

「难道姓白的还是白会中人？」赵丹意外地说道。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这桩亲事才不好拒绝。」赵老爷子说道。

「但是，只要大哥不愿意，就算他是白会的人，也不能强迫吧！我记得白会的规范颇严苛的，并不允许强娶豪夺的事情发生。」赵丹说道。

赵老爷子并没有接话，沉默地看着赵丹，脸上的神情悲痛万分。

赵丹吃惊地说道：「什麽？大哥他同意嫁给那个姓白的！怎麽会？」他明明是喜欢希儿的啊？

「本来我也不信，他来提亲的时候，跟我说你大哥……这个孽子昨日扮成女人的模样跟他出去游玩，还私定终身，更荒谬的是那个孽子竟然要放弃男子的身份要以女人的身份嫁出去，我刚刚才从那个孽子那边回来，他都亲口跟我证实了，你说……他是不是想气死我！」赵老爷子说到此，想到方才赵梓亲口证实扮女人，又生气了起来。

「什麽！」赵丹惊讶的说道：「这是真的？」男子间相好的事情在某些权商人士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要像这次大哥这般大张旗鼓地出嫁，实在是前所未闻。

「我也希望不是真的，这个孽子跟男人搞在一起就算了，竟然还要我整个赵府在亲友间丢脸！你说，我以後怎麽在亲友间抬头说话！」赵老爷子用力搥了下桌面。

「爹……」赵丹实在很难相信大哥会这样，但老爷子并不像是说谎，「我不信！我去找大哥问清楚。」

13.

赵丹气冲冲地来到大哥赵梓的房门前，用力拍门，「大哥、大哥！」

「咿呀－－」房门被拍开，赵丹推门进入，「大哥，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姓白的？大哥……」环顾了一圈，房里没有任何人。

此时的赵丹心急如焚，实在是无法呆坐着等赵梓回房，想了一下，大概知道赵梓可能会去的地方，便离开赵梓房间，往赵梓最有可能会待的地方。

走没多久，果然在希儿的房门口看到他。

「大哥……」

赵丹才开口叫唤赵梓一声就见赵梓急忙捂住赵丹的嘴，带到一旁，低声说：「丹弟，小声点，别让希儿知道我在这里。」

「大哥，你就是这样，对希儿的心意不说给她听，她怎麽知道你对她的一番心意，所以……」

赵梓没等赵丹说完，截口说道：「她知道。」神情变得黯淡许多。

「嗯？」赵丹反应不过来，明明今天之前，赵梓还抱持着默默爱恋她的心态，怎麽转眼间就告白了？「大哥你告诉她了？」

赵梓苦笑地摇头，「没有。」

「大哥，别说她是自己感受到的！你没明明白白的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她真的会知道吗？」赵丹怀疑赵梓口中的知道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希儿知道。

「丹弟，别说了……」赵梓不想再回想起稍早时希儿对自己那段残忍的拒绝话语，「你找我有什麽事？」

赵丹被赵梓一问，随即想起更重要的事情，「对了，我来找你是想问你，爹方才跟我说你同意嫁给那个白夜华，是真的？假的？」

赵梓摇了摇头，「我没有同意过。」

「嗯？但是爹说你同意了？还说有跟你证实过了？怎麽会这样？」赵丹听到赵梓的回答，心里松了口气，很高兴赵梓并没有真的如同爹所说的同意出嫁，但是，又困惑着为什麽爹会这样说？

「我没有同意过。」赵梓只能再度强调说道。

「我是相信大哥的。」赵丹得到赵梓肯定的回答後，便想去找爹再问清楚，转身走没几步，突然想到爹还说了一事，本来是觉得应该也不是真的，但还是问一下，又转过头来问道：「大哥你昨天有扮成女人的样子跟他出去吗？」

赵梓避开赵丹的眼神，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有。」

「什麽！」赵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大哥你真的扮女人跟他出去！」

赵梓听见赵丹又重复了一次，脸上不自觉地胀红起来，乍看下，就好像是害羞的红晕爬上脸颊。

「大哥……」赵丹不晓得该说什麽，没想到赵梓竟然会扮成女人。

都抛弃掉男儿的身份了，还骗我说没有同意过，这是什麽意思？要让我跟爹反目争吵吗？还是要撇开说这件丢脸的事情不是他自愿的？

「我知道大哥没能接管家里的生意难免会心生不满，不然，我跟爹说说，让你也多少帮忙家里的生意，这样可以吗？」赵丹内心鄙夷着，没想到赵梓被爹冷落後，会使出这招，要来让家里丢面子。

14.

赵梓听到赵丹这般说，顿时讶异地抬头看着赵丹，脸上瞬间刷白，言下之意，似乎是自己对於处境的不满，而故意找白夜华来跟自己合演这出戏，来逼他们正视自己。

见赵梓没回答，又道：「条件不够好，是吧？也是，大哥都特地扮成女人，找来白会的人一起要来让家里丢脸，又怎麽会满足於帮忙这部分，我看大哥你是觊觎家主的位置吧！是的，一定是这样！大哥，你真的好卑鄙！」赵丹越想越觉得是如此，之前自己被指定为继承人时，身旁的人多少都跟自己说过，赵梓对自己会妒忌，会憎恨，自己还不怎麽相信，没想到今天证实了一切。

赵梓真的没想到赵丹会这样说，即使二人的关系从赵丹正式被爹宣布为正式的继承人後变得没那麽亲密，也不希望他误会自己，正当他要开口解释时，一道尖细的女声插了进来。

「他真的很卑鄙！我也是今天才认清他的为人！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怎麽会有这麽丑陋的内心！」希儿扶着走廊的柱子说道。

「希儿！」赵梓闻声转过身去，看着希儿愤恨的神情，周身的空气似乎被抽空般，顿时变得难以喘气。

「希儿，大夫说你的脚伤不能走动，怎麽还出来？」赵梓见状急忙走过去欲扶着希儿，「我扶你回房。」

「啪！」希儿一掌打掉赵梓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别用你肮脏的手碰我。」抬头看向赵丹，「丹哥，希儿想出去透透气，可以请丹哥帮忙吗？这儿的空气遭透了。」说到最後一句时，若有所指的瞄向赵梓。

赵丹又怎麽会不晓得希儿口中奚落的对象是谁，一开始不晓得为何希儿会突然这般对待赵梓，转念一想猜想，应是赵梓装扮成女人的模样这件事传到希儿的耳中，让希儿也觉得赵梓变态极了，「希儿，我们去别边走走，空气也会清新许多。」附和着希儿的话语。

赵梓听着二人一搭一唱的言语，内心一再地被刺伤被践踏，全身冰冷地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看着希儿依旧憎恨的表情，看着赵丹嫌恶的神情，他真的不晓得该怎麽做才能让希儿不再恨自己，让赵丹别这样看他，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人独自承受着极度冰冷。

呆愣地伫立在原地，直到全身被极度的寒冷覆盖，才回过神来，身上已布满些许厚度的白雪，抬头看着不断飘雪的天空，是不是多站一会，这白雪会洗净这些烦心的事情以及这具污秽的身躯。

「大少爷，您怎麽站在雪里？快进来，老奴去备热水给您驱驱寒，免得着凉。」福伯经过看到赵梓伫立在庭院中，而天又下着雪，不禁担忧地说：「大少爷，您怎麽这般不爱惜自己，就算您发生了那事，看着您这样老奴多伤心。」以为赵梓是因为昨日那件事情，今日才会一个人站在庭院中淋雪。

听到福伯再度提起那事，脸色又白了许多，但是，对上福伯那双并没有其他意思纯粹真挚关怀的眼神，原本冰冷的心，还是进入了一丝丝暖意。

「谢谢你。」赵梓缓缓地说。

「跟老奴说什麽谢？这是应该的，大少爷，快点进来呗！老奴去让人准备热汤，让大少爷沐浴後能暖暖肚子。」福伯唠唠叨叨地说着。

听在赵梓耳里，不是罗唆，而是阵阵地暖流。

15.

赵丹扶着希儿走了一阵子後，觉得自己太不冷静，竟然跟希儿一起奚落赵梓，脑中的思绪乱糟糟的，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有个什麽关键被自己给忽略了，沉思间，眼角撇见希儿表情痛苦，暂时放下脑中的思绪，关怀地问道：「希儿表妹，你还好吗？脸色很糟呐！要不回房休息？」

希儿摇头，「不用，在房里待着闷，还不想那麽早回房。丹哥可以再陪陪希儿一会儿吗？」

「好。」赵丹扶着希儿到凉亭中坐下。

二人坐下後，陷入沉默，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

「丹哥……」

「希儿表妹……」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没想到再度出声时，会一同开口。

「希儿表妹，你先说。」

希儿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丹哥，赵梓他……应该不会真的想嫁给白哥。」

没想到希儿会说出这话，方才明明如此笃定赵梓抢走她男人的模样，赵丹讶异地说：「没想到我们要说的事情是同样的一件事情，我也觉得大哥应该不会想嫁给姓白的……呃，白夜华。」看到希儿在自己说到姓白的时怒视的模样，赶紧改口说名字，这也才确定希儿喜欢的人是白夜华。

「不管赵梓有什麽目的，若我们赵府真的让一个男人穿着女人的嫁衣出嫁，这才真的是贻笑大方。」

赵丹看着希儿，由这句话可以知道，希儿是认定赵梓是有目的性的。

「的确如此，这种荒谬的婚事本来就不应理会，只是，老爷子似乎很是当真。」

赵丹知道赵梓并不是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使手段的人，但是，要他相信赵梓是因为想要嫁于白夜华这点，更是不愿……是了，他不相信赵梓会喜欢白夜华，赵梓明明跟他说过，喜欢的是希儿，就连刚刚也是站在希儿的房门前，明明就是这麽明显，为什麽自己一听到赵梓扮成女人跟白夜华出游，整个理智就失去，大发脾气。不管如何，这场婚事都不应该举行。

「为了赵府的声誉，希儿只好委屈自己。」希儿低着头，似乎是下了决心地说。

「嗯？」赵丹不明所以。

「为了不让赵梓破坏赵府的声誉，希儿只好嫁于赵梓。」希儿咬着牙说道。

「啊？」赵丹愣了一下，随即知道希儿的意思，看来希儿是觉得赵梓会使出这计策就是为了迫使希儿嫁给他，关於这点，赵丹不可置否，他不认为赵梓是会用手段用计谋的性格，应是希儿觉得既然自己无法嫁给白夜华，也不愿他人嫁给白夜华，这个傻姑娘，若对象不是赵梓而是别家姑娘，也要与别家姑娘成亲吗？不过，这应该是赵梓最希望的结果。

「我明白希儿表妹的意思，说不准大哥就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只要你愿意嫁给大哥，这桩婚事就没有举行的必要了。」赵丹附和着希儿如此说道，内心则是对希儿的想法不以为然，但是，赵梓的成亲对象若是希儿，不是白夜华不是别的男人，他就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