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央被放开后,马上有亲兵把他拉扯着带出了尊瀚的范围,团团的保护起来。
待净央再看时,发现寂真已经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肩膀上插着他的那把匕首,几个亲兵紧张的守在他的身边。
而尊瀚则捂着受伤的胸口,脸上的黑纱不知什么时候被扯掉,苍白如鬼的脸裸露在众人面前,无数的黑衣人与他对峙着。
“寂真!”净央挣扎着向寂真扑去,心脏碎掉一般,狂跳着。
看到净央来到身旁,寂真虚弱的骂道:“娘的,老子不是说过别让锦王过来吗!你们都想死吗。”
净央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盯着寂真的眼睛,苦涩的道:“你这又何苦,寡人不值得你这么做。”
寂真艰难的伸手抓住净央颤抖的手,“你不能出事,只要你平安,即使让我粉身碎骨,我也愿意。”
净央猛的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无声无息到滑落下来。
“寂真,你是真想要我死吗,我不能爱你啊,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我们怎能相爱啊……”
寂真看着泪流满面的净央,他说的话一句都没有听到,伸出血污的手,替净央擦拭泪水,可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那不断涌出的灼热细流。
突然之间,一切都清楚了。
“净央,你爱我,你别骗自己了,你爱我,对吗!”
净央不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手覆盖在寂真贴到他脸颊上的大手上,相贴的肌肤火一般炽热。
“你们想反我吗?”尊瀚森冷的盯着围住他的黑衣人,阴测测的问道。
“国师,我们只听命于大汉。”
“原来如此,看来在我养伤期间,我的人都让你们替换了吧。”
寂真躺在净央的怀中,冷哼一声“本汗早就知道的国师的身份,如果你不对净央动手,本汗还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次你居然敢对老子的人下手,老子绝不能饶了你,动手!”
话音一落,无数黑衣人像尊瀚围去,受了重伤的尊瀚,很快就落入下风,苦苦支持着。
他肩膀上的雪鹰拼命的护着主人,身上连挨了几剑,再彪悍的猛禽也奄奄一息。
净央把身边的暗卫全部叫出,也加入到了围攻。
血透黑衣,尊瀚突然仰天长笑,阴冷的笑声突兀诡异,像地狱恶鬼到吼叫。
“那就同归于尽吧!”
话音一落,尊瀚的身体上的肌肉突然暴增,同时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音传来,在众人还未有所反应之时,犹如枯骨似的手瞬间脱离胳膊,像利剑一般像寂真和净央飞去,然后整个身体都崩裂开来,无数暗红的鲜血和尸块像乱箭一般四下飞射。
寂真拼着最后的力气还想要护在净央的身前,可有人比他更快的挡在他们的身前。
扑!两只断手几乎是同时都刺入那人的身体之中,轰的一声,那人就倒在了地上。
头盔下一张秀美的脸呈现在净央的面前,一缕乌黑的血从唇角流出。
“三公主!”净央大惊,想要过去扶起她。
“别碰我,有毒。”肖琪虚弱的道,瞳孔慢慢的扩散。“我是你的妃子,可你一直没有喜欢过我,我,我不怪你,下辈子……”
“是寡人对不起你。”净央跪在肖琪的身旁,看着她完全退去生气的眸子,这句道歉到底没有传到她的耳中。
同肖琪一起消散的还有那句未完的话,下辈子我再也不想遇到你们。
把肖琪的尸体埋葬之后,净央在墓前站了一夜,黎明时,才被已经能起来活动的寂真心疼的把他抓回营帐之中。
在寂真的怀中稍微暖和了一点,净央才想起自己的处境,疲惫的问环抱着自己的男人“你想怎么处置寡人?”
寂真一愣,怒火马上升起“处置?!你难道还不能接受我!你明明就爱我!”
净央沉默了一会,“我爱你,可我还是锦水的王。”
寂真猛的翻身把他压制到身下,粗鲁的撕开他的衣衫,粗暴的爱抚之后,就是毫不怜惜的贯穿,激烈的动作让疲惫的净央难受的挣扎着。
“净央,我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净央恍惚中还能听到寂真反复的爱语,只是他太累了,很快就沉入到黑暗之中。
眼前什么都染上一层雾气,迷蒙不清,是做梦吧。
“我问你,如果我不是北屹的大汉,你就会接受我吗?”
“我会。”
“那好,从明日起,我就不再是北屹的大汉!”
净央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梦中他们说过了许多的话,可醒来时,单单记得这样的对话。
可很快,净央就发现这不是梦。
“我阿尔木。寂真,作为北屹大汉下最后一个命令,明日起,屹军全部退出锦水,百年内都不得再次踏入这片土地。从明日起,我不再是你们的大汉,由锲新阿尔接替我成为新的可汗,带领屹民在草原上自由的奔驰。”话音刚落,偌大的营帐像开水一般的沸腾了,各种声音刹那间爆炸开来。
净央已经不用再听下去了,一股热流从灵魂的深处缓缓的流淌出来,浸润身心。脑中轰然作响,全是寂真铁骨铮铮的声音。
寂真已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他,他还怎能拒绝他,况且他爱他啊!
心中的伤痕被寂真浓烈炽热的爱一点一滴的抚平,身份的隔阂让寂真破釜沉舟的行动不容置疑的打破。
这个男人,已经深深的驻扎在他的心里,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再也不会放开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结局)
三年后,大渊一统天下,谨焕登极,并天下为四十二郡,天下始为一统。
“怀远,六国再也不用互相征战,百姓再也不会经历战乱之苦,怀远!”谨焕紧紧的抱住颜约,夙愿完成,说这话时,眼眶却渐渐的湿润了。
“无论有多困难,我都挺过来了,天下一统,共享太平,怀远,你高兴吗,你一定也为我感到高兴吧。”
怀中的颜约似乎是累了,蹭着他的胸膛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闭上了眼睛。
谨焕苦笑着把颜约抱到榻上,得不到爱人安慰的心已经干渴的裂开了口子,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一团灰烬,湮灭。
但是,只要一看到颜约安宁的睡颜,谨焕的心就奇异般的平和下来,想着就脱去外衣,把颜约圈进怀中,相拥着和颜约一起睡去。
第二日,就是登极大典,霸气威压的君王终于成长为一统天下到帝王,虎瞳已经不见锐气,深沉安宁,只是偶一闪烁间才见曾经的峥嵘霸气。
霸业终成,万民眼中的帝王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个征伐天下的男人心中唯一的不可抹去的痛楚,征服了天下,为何独独得不到他。
情伤,情殇……
登极大典之后,万众景仰的帝王,匆匆的穿过奢华的宫殿,比任何时候都要急迫,明明是早上才刚刚分离,为何,为何却感觉像分开了数十年一样久。
“怀远,”谨焕欣悦的声音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门内空荡荡的,那个他日夜护在身边的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那里等着他的归来。
“怀远!——”谨焕艰难的唤了一声,没有任何人回应。
不!
不!!!
“怀远,你出来,你别吓我!”
“求你,出来!”
谨焕发疯一般的大吼大叫着,可是只有他的声音飘荡在空荡荡的房间中。
他走了,你的怀远走了!
心中有一个声音渐渐的占据了上风,冷静的犀利的把他所有的希冀搅的粉碎。
什么都不剩下,最终,他还是失去了他。
另一种可能
七年以后。
除夕,青华坡。
“喂,我让你绑在高点的地方,你怎么绑这么矮啊?”清脆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
“小姐,那里太高了,我不会爬树啊,怎能绑的上去。”小丫鬟无辜的眨着眼睛。
“真是笨手笨脚的,本小姐自己来。”穿着翠绿衫裙女孩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间,灵气十足。
“小姐,你小心点啊,注意那里,脚下,脚下,”最后,传来的却是一声惊呼。
“啊——”小丫头吓得赶忙捂住眼睛,没有传来预期的重物着地的声音,也没有她家小姐的惨叫。
小丫鬟缓缓的移开手,那一瞬间,她以为遇见了青华大帝重返人间。
救下她家小姐的是神仙吗?
那是怎样的男子,红衣鲜绯,俊美无暇,清寒笼罩在眉眼之间,绝世的眼眸仿佛汇聚世间一切的光彩,那光芒却是内敛而深邃。
绝世出尘的人物,似乎不是人间所有。
“啊!是你!”翠绿衣衫的女孩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红衣男子微微诧异,询问的看着女孩。
“你是那时的大哥哥,天啊!你一点都没有变!”
看他还没有想起的迹象,女孩开始手舞足蹈的叙说着。
“都已经十多年了,我那时还梳着双丫髻,穿着小红袄,六七岁,十五那日,我帮姐姐解祈愿帛,找大哥哥帮忙,谁知,大哥哥解下来的却是鸳鸯帛,后来,来了一个书生……”
听到这里,红衣男子露出了淡淡的悲凄,眉眼间有回忆似的哀伤。
叽叽喳喳的女孩猛的停了下来,她感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红衣男子俊逸的面容。
红衣男子对她露出淡淡的苦笑,叹息着:“你都这么大了。”
“大哥哥想起来了!”女孩雀跃。
“下次,不要爬树了。”
“嗯!”女孩重重的点头。
“嗯?大哥哥?”
“咦?人呢?”女孩揉揉眼睛,刚刚还在眼前的男子已经风一般消失了,只剩下空气间淡淡清冽的梅香。
“小姐,你遇到神仙了!”
女孩揉揉眼睛,莫非真的是神仙吗?
空余心事的女孩再也顾不上什么祈愿帛,把自己手中的随意的绑在了一棵树上,心事重重的往回走。
“哎呦!”女孩只顾的想心事,没想到撞到一个人身上。
“怎么搞的,走路不长眼睛啊!”面前一个彪形的汉子,怒目瞪她。
女孩被撞倒在地上,也不甘示弱的瞪着面前的汉子。
“小姑娘,你没事吧。”从大汉身后走过来一个人,朝她伸出了手。
女孩瞬间愣住了,这个人?!
把女孩拉起的是一位高大健朗的男子,五官深邃,俊朗非凡,虎瞳熠熠,带着海水一般的波澜壮阔,不怒自威强劲气场,让人不敢逼视,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刚刚的汉子“向这位小姐道歉。”
那汉子早已经汗如雨下,毕恭毕敬的像女孩道歉。
“怎么,你没有和那个大哥哥在一起吗?”女孩眨着眼睛,对着面前的男子疑惑的道。
“你认识我?”谨焕诧异的问道。
“刚刚的大哥哥也是,你也是,这么多年了你们都没有太大变化。”如此优秀的两个男子在女孩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谨焕的心狂跳起来,怀远,是你吗!
“你刚刚在哪里看到他的?!”威压深沉的男子忽然死死的抓住女孩的肩膀,就像瞬间发疯了一般。
“那,那边。”话音刚落,抓着她肩膀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怀远,七年了,我已经整整七年没有看到你了,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无时无刻都想见到你,我都要发疯了,或者,我已经疯了!
是你太狠心,还是我太贪心,我只想见见你而已,我只想再见见你!
在竹林中飞奔着的谨焕,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炙热的泪水被冷风一吹,凉凉的浸满脸颊。
河边,阑珊的夜色中,一只小船缓缓的驶出港湾,船头,一抹鲜红长身玉立,孤零零的似乎要消散在这浓墨似的黑暗之中。
只一眼,谨焕就看到那孤傲而凄冷的侧影,就像从心中刚刚走出一般,鲜活的让人心痛。
“怀远,”低沉而颤抖的声音,带着浓烈而绝望的情。
颜约猛的转头,梅花灯间,树影婆娑,点点落红飘然而落,那个人就那样立在那里,仿佛多年前,那个站在梅花树下虔诚许愿的男子一直没有离开,默念着,
“与君偕老,永生永世”的誓言,等着他来解开他用灵魂浇筑而成的鸳鸯帛。
泪,就这样迷蒙了双眼,眼前什么都已经看不清了,只剩下莽莽的水雾。
身体被搂进熟悉的炽烈怀抱,温柔而霸道的力度,禁锢的气息都如此的让人怀念。
唇被封上的瞬间,一直生活在浑浑噩噩中的灵魂,猛然惊醒,随后,只觉得的天玄地陷,世间的一切都在心中崩塌了,只剩下,那强势而缠绵的拥吻着自己的男人。
谨焕,为何,我感觉这一刻,自己快要死了呢……
等待太久的重逢,经历的何止是灵魂的涅盘。
一切都燃烧成灰烬,在灰烬中,相守能否重新开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