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那只是“哀兵之计”吧?
45.生死与共
这一边,冼骆之呆在前方帐营中,和那班随从商讨对策。这次他带来的十几个随从都是跟了他十几年的,都是可以信赖的。当
他和水墨渐渐水到渠成时,这班人整天跟着,也慢慢看出端倪来。此时看到皇帝的密旨,都有些为他们的王爷感到愤愤不平。
“王爷,大不了我们抢了人就走。我还就不信了,这小小的耀西军营能困得住我们?!”左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脸不以为
然道。
他的旁边一个白面年轻人轻嗤了一声:“这耀西军营是没什么,但是抢人,那就是抗旨!”
众人都默然。
冼骆之给他们吵得有些恼火,本来已经有些乱杂的心更加烦闷起来。“你们先下去吧!”挥退他们,冼骆之一个人发起呆来。
其实,解铃还须系铃人。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小浩身上,只要他不那么固执,那么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这样想着,冼骆之
起身,准备去找小浩谈一谈。
让守在外头的宫人带路,冼骆之穿过层层守卫,到达皇太子的住处。
“启禀罗刹王,太子殿下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跪着行礼的士兵恭敬道。
冼骆之平静道:“本王进去等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小浩从远处慢慢走过来,脸色阴郁。一看到他,小浩更是怒火中烧。
挥退守卫士兵,小浩没好气问道:“你来干什么?”
冼骆之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只是平静看着他道:“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关于这桩亲事。”说完也不等他,兀自走进帐子中
。
小浩生气地看着那个人,心里腹谤着,不可一世!混蛋!虽然不愿和这个人多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小浩,如果你真的喜欢水墨,那就不要再坚持这桩婚事。你这样做,水墨是不会开心的。”冼骆之认真地看着小浩,眼底有
些他看不明白的流光。
小浩哼了一声:“你又怎么知道水墨不会开心呢?我们以前在连府很开心快乐,你根本就不知道。每次我练武累了的时候,他
就给我讲故事;当我不读书跑出府去的时候,他就满大街地找我。那个时候,没有你,我们都很快乐的。以后也可以这样,只
要没有你?”
冼骆之冷眼看他,狂傲道:“没有我,水墨就不会快乐。就像我没有水墨,我也不会快乐一样。这世上,只有我一人能让他快
乐幸福,也只有他一人能让我快乐幸福。”
小浩呆呆看着眼前这个气势大变的人,心底瞬间涌上一股惧意。努力控制着不后退一步已经是最大极限了,刚刚那一刻,这个
人竟充满戾气,如同在在战场上厮杀一般。
小浩有些吓呆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冼骆之收了身上冰冷的气息,瞬间又恢复到认识水墨之后那种斯文儒雅。他慢慢转过身看着小浩:“以后,你也会遇到一个这
样的人,一个能让你疯狂地不顾一切的人。”顿了一下,“水墨就是那个让我疯狂不顾一切的人。所以,如果你不放手,那么
就算抗旨起兵,就算是单枪匹马,我也要把人抢回来。我说到做到。”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只留下一脸呆滞的小浩。
把视线转移到这一边。文清初跟着那位貌似是公公里头的总管,起程赶往主城。说起来,主城也不是很远,离营地差不多三公
里。
坐在轿子里,文清初有些心不在焉。一旦进了主城,那里守卫森严的,跟着他的暗卫可能就进不去了。这样也好,他可以折回
去跟冼骆之说说现在的情况。
胡思乱想了一会,文清初就听到那个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连公子,已经到了。”他理了理衣裳鬓角,把那个小锦囊藏在
贴身的亵衣里,这才走下轿子。
“连公子,请随奴来?”那位公公主管微微福了一福,转身向内殿走去。
说主城,文清初还以为是一座城市,没想到只是一座城堡,专供皇帝和他的儿女来前方督战时居住的地方。除了守卫的士兵和
服侍的女婢和奴才之外,一个老百姓也看不到。整座城建得金碧辉煌,流光彩色。小桥流水、楼台亭阁,一样都不少。真真是
一个小型的皇宫啊!
感叹着夏衍天的铺陈和浪费,文清初慢慢走近了主殿。看到这座大殿,文清初才知道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些,相比于这里,那都
是相当于佳肴里的配菜,料理中的调料啊!整座大殿都是雕梁绣柱,碧瓦朱甍,上方建造的小阁道,凌空而出,丹漆欲流,美
不胜收。
“连水墨,朕的皇宫可要比这美上十倍不止。只要你真心待朕的皇儿,那些以后也会是你们的。”一个磁性慵懒的声音在后面
响起。
文清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身在这大殿之中,身后之人就是一直呼之不出的夏衍天。还以为他要让自己在这站上一天呢!
看来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暗暗检讨了一下,嘴上不忘回话:“陛下美意,水墨无福消受。大皇子尚年幼,以后的变数太多。水墨以为,还是当等到大皇
子束发礼之后,再考虑婚嫁。”
耀西的束发礼,即是成人礼,是在男子十五岁时举行的。小浩的束发礼啊,那将是好久好久之后的事了。
夏衍天甩了甩衣袖,怒道:“你倒是好大胆子。如今你们皇帝的圣旨已到,莫不是你想抗旨不成?”
文清初正了身子道:“水墨自当遵循谕旨,但是水墨心中确实另有想法。陛下能让我遵照谕旨所言去做,但是陛下却不能让我
放弃心中所想。”话中竟是意有所指。
夏衍天冷着脸色看他,眼中尽是杀气:“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他?”
文清初直直回看他,毫不胆怯:“陛下自然是敢的。但是人哀,莫大于心死。心若死,人又怎能活着呢?”
说出这番话,气氛立刻降到零点。是的,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你要杀他?好吧,你杀吧。但是他死了,那我也不会一个人独活
的。若是冼骆之听到这番话,该是会开心得大赏三军吧。这可是生死相随的誓言啊!想不到,在不同的地点,对着不同的人,
两人都立下了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誓言!
“陛下,殿下到了!”刚刚那个公公有些战战兢兢地禀报,此时殿内气氛格外僵硬,似有一触即发的迹象。公公内心泪流满面
,怎么自己就偏偏赶在这个点上呢?
夏衍天收了杀气,冷漠道:“不管你心中如何想,既木已成舟,你就要做好你该做的!”说完,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转身迎
了出去。
“浩儿,怎么不多带几个人出来?”语气中是满满的关切和讨好,跟刚刚那个杀气横溢的样子相比,竟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小浩微微喘了口气,刚刚得知他父皇把水墨单独叫到这里,他立刻追了过来,担心水墨会不会顶撞了父皇,遭到他父皇的惩罚
。他偷偷瞄了一眼夏衍天身后的人,发现那人还是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转头不在意回答他父皇的问话:“我走得急,没来
的及叫人。没事?”
夏衍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走得这么急干什么?就这么不放心父皇吗?”
“没有?”
小浩痴痴望着夏衍天身后的人,心中担心水墨因为自己之前那番气话而恼了自己,一时也不敢上前搭话,只呆呆站着。
文清初看着小浩这样呆呆傻傻的模样,也只得走了上来,自己实在对他生不起气来啊。心中一叹,语气却如常道:“走得那么
急,用过膳了吗?”
“嗯?啊,没有,不,不如一起?”小浩支支吾吾,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夏衍天也看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拍小浩的肩膀道:“那就一起在这里吃吧!”挥手示意宫人端上一直备着的酒菜。
于是三人围坐在圆桌边,气氛融洽。
46.圆满
当夜,主城内兵荒马乱,原因是即将成为太子妃的连水墨重病,御医都诊断不出来是什么病,只能归结于连水墨之前常年卧床
,身子的亏虚还没有补回来,又加上心中郁结,使得身体一下子崩溃了。目前只能吃些清补的药,关键还是要打开病人心结,
这样才能挽救他的性命。
御医的口径一致,使得小浩内心痛苦不已。他知道水墨心中的郁结是什么,可是,能打开这个结的人不是他。看着床上脸色苍
白、郁郁寡欢的人,小浩犹豫了。
在这之前,他都坚信自己是对的,水墨和他在一起也是开心的,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慢慢忘掉冼骆之,然后他们两个就
可以又像从前一样了。
可是现在?水墨是不开心的,难道真的要把他逼死么?
这样想着,小浩心底一阵痉挛,他不会伤害水墨的,不会的。他一定不会让水墨有事,就算是?
“浩儿,你先别担心。”夏衍天虽然心中略有怀疑,但是看到床上之人面色极差,又有太医证实,再加上今日在大殿所言,此
人是宁愿死,也不愿背弃心中所想。他不禁猜想,明日就是婚期,他难道是想以死明志?
“父皇,我想和水墨单独呆一会,可以吗?”小浩凄凄看着夏衍天,眼中带着请求。
夏衍天叹了口气,点点头,带着下人走出去,只留下小浩和躺在床上的人。
小浩坐到床边,带着哭腔问他:“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文清初此时虽然是装病,但因为药效,再加上之前舟车劳累,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他脸上的凄苦神色倒也不是装出来的,只是
因为想到冼骆之,想到中了毒的殷飞,还想到让殷晟离恨之入骨的卫姬宣,心中有感而表于脸上。此时在外人看来,倒真的是
一副活脱脱的为情所困,为爱而伤的样子。
看到小浩这么难过,文清初倒有些内疚起来,努力想伸出手拍拍他鼓励一下,奈何药效强劲,他竟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得颓然
放下手。
这一幕却是大大地刺激了小浩,以为床上的人命不久矣,心中悲痛,忍不住把头靠在床沿上,放声哭了起来。“你不要死?我
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成亲,那就不成亲。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孩子气的哭喊声断断续续,听得文清初心中大为不忍。
“我?”差一点就要把“我是在装病”这句话说出口,文清初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只得顺势道:“我没事?小浩,你?我们
真的,真的,不能就当兄弟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咳咳?”
一下子说了太多话,文清初忍不住咳了起来。陆升给的药效果是有的,但是,但是,它的副作用也太多了吧?浑身没力气不说
,连声音都变了。文清初忍不住在心里碎碎念。
小浩看到他咳嗽,立刻倒了些茶水过来,喂着他喝下。看着床上的人脸色愈发苍白,小浩擦擦还没干的泪水,下定决心道:“
只要你好起来,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再逼你的。你想见他的话,我这就去把他找来?”说着准备跑
出去营地找冼骆之过来。
文清初叫住他,“等等?”又是嘶哑难听的声音,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文清初才放缓语调道:“等?天明吧!我?还有事,
跟你说。”
小浩一听他这么说了,忙扑过来坐在他旁边,“你说吧,我都听你的。”温顺听话得像只小猫咪。
文清初又喝了口茶,顺了口气之后才慢慢开口:“既然,你也同意?取消亲事,那,你父皇?咳咳咳?”这该死的副作用。文
清初想着,脸上又阴郁了一分,脸色看起来更加糟糕。
小浩在旁边看得心惊,怕他再这么咳下去,会把血都咳出来的,忍不住轻轻帮他顺着后背,安抚道:“父皇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只要我留在耀西,其他事他都不会在乎的。至于陌寮那边,让父皇修书过去说一说,总会有办法的。”
文清初没有想到,小浩已经为他做好了种种打算,甚至愿意一直留在耀西,一时间心底涌上复杂的情感,是感动和愧疚掺杂着
,鼻头有些发酸,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浩看明白了他这个表情,也伤感起来,有些哽咽道:“你以后要来看我!隔几天要来看我一次,”想想路途还挺远的,他又
改了口,“最少一个月都要来看我一次。要把小珏和小沫都带来,小幺就算了,他老是和我作对?”
文清初温和地笑了笑,似乎又回到了在连府的时光,几个小孩围着他,在某个温暖的夜晚,他给他们讲起了故事。美好的记忆
不断涌来,小浩也受了感染,开始说起过去的种种趣事。一时间,两人之间,由于亲事而带来的隔阂与不快,都灰飞烟灭了。
两人聊着天,渐渐有了困意。没多久,眼角还挂着泪花的小浩已经趴在床边呼呼睡了起来。
这个时候,夏衍天忽然轻轻从外面走了进来,没有惊动其他人。他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开口:“还想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屋梁上跃下来,文清初一看,不禁囧住了,是一身黑衣的冼骆之。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夏衍天没再说话,轻轻抱起小浩转身离开。出门前他冷冷说了一句:“天亮之前离开这里,我不想浩儿再伤心一次!”说完头
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房间只剩下这一对小情人。
冼骆之看到床上的人本来就瘦小的脸颊苍白无血色,不由地心疼地抱住他:“你怎么这么胡来呢?”
文清初靠着他,觉得分外安心:“你怎么?会来?”
冼骆之没好气道:“跟着你的暗卫来报,陆升去找了你,之后你又到了这里。我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陆升,给你吃的什
么,怎么看起来很不好?”捧着心上人的小脸左看右看,止不住阵阵心疼,心里把陆升来回鞭打了无数次。
文清初看他的表情,想到陆升走前的话,看来骆之是真“惦记”上他了。忍不住笑起来,“我?咳咳咳?没事,这药,不伤,
身体的。就是有些,咳咳,副作用。”
冼骆之脸上又狠了一分,吓得文清初忙转移话题,免得陆升遭了池鱼之殃。“圣旨?怎么办?还有?中毒?”
把说话说得气喘吁吁的人放在自己腿上,冼骆之温柔道:“他们都知道了。放心吧,联姻的人本来就还没有对外宣布,改一改
就好了,其他的不变。皇兄在密旨中说了,事情如果有转机,我可以自行选定联姻的人。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文清初点点头,放松地把身子窝在他怀里:“是?谁?”
“厄?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回去再说!”冼骆之有些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文清初有些紧张:“是?谁?你,你说,不会是?”他张大嘴巴看着冼骆之。
冼骆之眨眨眼睛,否定道:“别乱想,不是你大哥。那人还在陌寮,到时小浩会带聘礼过去迎娶他,这样一来他可以多陪陪你
,二来也可以做个见证,让那卫姬宣彻底死心。”
“嗯?”文清初点点头,转而有些恶狠狠问道:“究竟?是谁?你不说?我,我?咳咳?”说得太急又咳了起来。
冼骆之心疼死了,忙投降道:“我说我说,是小珏。”刚说完,就看到文清初一副想吃人的抓狂的模样,忙温声分析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