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面容,都隐藏了。
他想,他真的爱上了这个人!
到了目的地,马儿都在那里休息,但严夕襄却唤醒了马。他们只能晚上行路,到达云州,才可以真正休息。
卓令曦骑上马,却不急前行,“严夕襄,你和雪婴……”
“什么?”严夕襄等着他的后续,可卓令曦没有再说下去。
“没什么,照顾好他!”
严夕襄不自禁笑了一下,“知道了,走吧!”难得的有点温柔,是夜晚的关系吧,一掌拍在马背上,那马受惊,撒开四蹄,跑
开了。
卓令曦回头,但夜色太浓,只看得到那个地方影影幢幢,似乎那个人还站在那里,可什么都看不清楚。
严夕襄看着他走远,才回身回城。
雪婴认真欣赏着玄碧手上的戒指,就差没有叫他脱下来看了。严夕襄回来,就看见玄碧满脸黑线,才知道雪婴研究了很久还是
没研究透这个指环。
见到严夕襄,玄碧总算松了一口气,收回手指,问道:“送走了?”
严夕襄“嗯”了一声,也学雪婴拉住玄碧的手细细地瞧,“这东西,还真、别致!”
玄碧恨恨地盯了两人一眼,再不让他们瞧。
“呐,夕襄,你觉得令曦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玄碧气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点的吗?”
“我和他又不熟,说不出来!”
雪婴呵呵笑了出来,“我知道令曦喜欢夕襄,很喜欢很喜欢!”
严夕襄本来已经坐在一旁喝茶去了,闻言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看着雪婴好一会儿,忽然有些气闷,推开门就走了,留下房间里
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七月初七一早,嬴真下朝就来看玄碧。彼时玄碧正和雪婴商量着接下来该往哪个地方去。
玄碧照旧问嬴真来此为何。嬴真是来祝贺他生辰的,还顺便带了礼物,玄碧看了,居然是一把剑。
这是把好剑,华美无俦,却也锋利无比。
“喜欢么?”
玄碧即兴舞了会剑,剑气森森,在夏日的阳光下也寒气逼人。
“喜欢,谢了!”
嬴真见他收了剑,喜上眉梢,问道:“你今天有什么打算么?”
被他提醒,玄碧“啊”了一声,“我正想跟你说呢,我准备下午就走!”
嬴真皱眉,“这么快?今天是你生辰!”
“那有什么关系,我下午就走,这会儿可要准备出行的行李了,可没有什么功夫陪你!”
嬴真心中火气就上来了,他原本为玄碧准备了一个晚宴,下午也预备着和他一起休息一下呢。但,嬴真还没说出口,玄碧的管
家急急忙忙跑来,“皇上,宫中急传,说是有急事,请皇上速速回宫!”
正事要紧,嬴真开了眼玄碧,也没空管他,急忙摆驾回宫。
玄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未言。
一个时辰后,耀日将最新的消息传了过来。
“雪婴,夕襄,我们去神鸟!”
“怎么,神鸟起兵了?”雪婴问道。
“不错,神鸟有几个郡县的百姓联合起来起兵,武力逼迫方涧反抗北盟统治,战火愈演愈烈,已经逼近真京!”
“方涧不可能答应,他本来就是北林的心腹,当年若不是北林支持,他也当不上神鸟的皇帝。”
严夕襄略一沉思,“嬴真准备起兵平乱?”
玄碧赞道:“不错,按嬴真的脾气,其实早就该出兵了,只是他好歹是北盟的皇帝,不敢随便出兵平下属国的民乱,惟恐一不
小心就后院起火!”
雪婴笑道:“小碧,你是想趁机搅得更乱吗?”
“我乐意为嬴真找点事情做,但现在更想收罗人才。我料想,这次神鸟之行,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那么,我们就出发吧!”雪婴提醒。
“当然,至少也得比嬴真的军队先达到真京!”
第七二章:青年
一路向东南,过了单熏山,就达到神鸟境内。这单熏山是北林和神鸟之间靠近大焱云州的交界处,单熏山一直向南延伸,西面
就是云州城。
玄碧专门挑选这个地方,站在单熏山上,目光向南,几乎可以看到云州,从这里到云州,不过两天行程。
玄碧并没有久留,他不欲跑到云州城外溜达,所以很快就过了单熏山,到达神鸟。神鸟国都真京,在神鸟的的东南边,是沿海
城市,靠近荒海。从真京城到荒海边,快马一个半时辰就到。
一路上,神鸟国民并没有因为兵乱受到太多影响,最主要是因为这次起兵的地方是神鸟延伸至荒海的半岛上开始的,那里距离
北林最远,战争,并没有那么快延伸至整个神鸟。
但靠近真京,气氛就俨然不同了。真京附近城镇都在一片慌乱之中,兵乱即将扫到这里,半岛全部沦为乱军之手,最多还能坚
持一个月,守卫真京的最为一道防线就将被攻破。
同时,朝廷也接到消息,乱军首领方谦派大将周瑾瑜渡荒海,从水路夹击真京。情势越来越急,方涧已经上书北林,请求嬴真
派兵帮助镇压。对于这个决定,神鸟上下也是分成两个派别,终日争论不休。
玄碧一行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们的目的地,真京郊外相思谷。这一路上,相思谷的名字听过不知多少次,四人早已经对那
里心生向往。据说那里四季都看着花,而最出名的有两种花--彼岸花和桃花。春天的桃花秋天的彼岸花,两种极端美丽绚烂
的花。那里是整个神鸟都传之为神圣的禁地,就像大焱的鬼谷。
相思谷,美丽有些哀伤的名字,周围却设置了许多让人望而生畏的机关,挡住了许多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惟其如此,更显
神秘。
雪婴和严夕襄看着谷外的重重机关,也由不得赞叹一声。他们可都是个中能手,天下还没有多少机关能挡住他们的路,若他们
想要进入一个地方,估计只有千军万马拦得住,这些人为设计的东西,虽然能挡得了他们一时,不过一个时辰,这两个绝顶聪
明的人已经把相思谷的机关摸得清清楚楚。
玄碧看着一个个机关在他面前变得一无用处,不由叹道:“我看你们两个人怎么都不会饿死了,即使哪天失了一切,只要还有
这一技在手,怎么都能混到饭吃!”
严夕襄“嗤”了一声,特不屑地说道:“我闻香公子哪可能沦落到那种境地,再怎么,也还有我的美人们!”
等待过了一个个机关,已经进了相思谷。四周的高山把这里隔离成一个世外桃源,一点不受外面世界的影响。
但出乎四人意外的是,这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村落,不是很多的人,但生活怡然自得,每个人脸上都始终挂着笑容。
“我不是在做梦吧?”雪婴狠狠掐了一下玄碧的手臂,看到他吃痛地皱起眉,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不是做梦。
不过,三个人的闯入还是让偶尔看到他们的村民奇怪,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看着他们。
这并没有影响到四人,这里的人实在很少,估计整个相思谷不超过两百人。
谷里这个时候满眼望去都是火红的彼岸花!
一簇一簇的彼岸花,如此绚烂,却看不见叶子。花开不见叶,叶现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确实足够让世人为它的独特而疯狂
。
走过彼岸花丛,是一条浅浅的河流,河水清澈见底,那水中的鱼儿看的清清楚楚。
河的对面,还是彼岸花,可多了已经开始枯萎的桃树。一个盛开,一个凋零,却奇迹的十分融洽,像一个绘画高手,将这两种
极致的景致画在了一副画上,永不分离,若分开,则不全,总像缺了一块。
叮叮咚咚的琴声便传进了四人的耳中。
其实早就隐隐听到琴声,可总不真切,直到此刻,方才敢肯定确实有人再抚琴。
谷外兵荒马乱,谷内的人还在悠扬地弹着琴,真是完全不同的生活。
花丛深处,坐着一个人,青衫的背影,却十分消瘦,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倒。他在那里,留住了风月,消磨了时光。
脚步声震醒了沉浸在自己琴声中的人,回首,眼神淡定,面容惨白!
这是一个文弱的青年,二十上下的年纪,眼睛很大很有神,可越是有神的眼睛,越发显得那张脸那透着青色的病态颜色。孱弱
的青年,天生一股风流气质,那人立在彼岸花中,火红色的花只为映衬他的风采。
“啊,打扰你了!”玄碧一眼望进青年清澈透明的眼里,蓦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咳咳咳……”青年捂住胸口一阵猛烈的咳嗽,带动整个身子都在彼岸花中晃动,让四人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动,就
怕一动又把他惊吓了。
那青年咳嗽了一阵,终是无力地滑倒在地,玄碧大惊,立即上前扶起他。青年却是再也无力站起,只能依靠在他怀中。
“你没事吧?有没有带什么药丸在身边?”
青年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胸口,示意玄碧帮他拿药。玄碧从他怀中取出药瓶,倒出一粒药喂进他嘴里,又为他顺气,那青年才
终于恢复了一点。
阳光下,青年的脸白得透明!
“谢谢你!”
“不用,是我们该道歉才是,惊吓了你!”玄碧忙道。
“不是的,我这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每天都会如此!”青年赧然一笑,整了整衣襟,站了起来。
他其实很高,只是太瘦了,整个人显得特别小。
他抱起自己的琴,道:“如果不嫌弃,请随我到寒舍一叙如何?”
“不甚荣幸!”
青年淡淡一笑,在前面引路。
玄碧看了一眼他瘦弱的身子,终是问道:“要我帮你抱琴吗?”
“谢谢!”青年真将琴递给了他,自己仍然走在前面。
在彼岸花中绕来绕去,终于转过一处枯萎的桃林,见到了一个小湖泊,那湖的对面就是山,依山旁水建了几间房子,黑白主色
,很是素雅,与这青年给人的感觉一样。
“公子,你回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跑了过来扶住那青年。
“嗯,慕兮,这几位是我的客人!”青年就被他扶住向家里走去。
那被叫着慕兮的少年很规矩地向玄碧几人打了声招呼,就顾着照顾青年了。
房子里面的布局也很淡雅,桌椅都是竹制,墙面上挂着的都是些山水画,估计全部出于青年之手。
“随便坐吧,不必客气,慕兮,去斟茶来!”
“你们,从何处而来?”青年的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青涩,可神色却严肃起来。
第七三章:美酒
玄碧抬头,知道这个青年不简单,如实答道:“我从大焱来!”
“大焱?是秦王玄碧么?”
“不错,我是玄碧。不知你怎么称呼?”
“我是杜远情!”那青年念完自己的名字,又咳嗽了起来,但这次没有刚才的久,不一时就好了。
“你的病不要紧吧?”
“已经习惯了。”杜远情神色自若地答了一句,“如果我没猜错,跟在秦王身边的是闻香公子严夕襄,鬼谷传人雪婴以及李大
勇吧?”
玄碧浅笑,这个人果真不简单,这个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的相思谷,看来并不真是桃源仙境,外面的人不能进来,并不表示里
面的人不能出去。相反,在这个貌似隔绝的世界里,有着四通八达的消息网,这个大陆任何的一点风吹草动,这里都可以很快
掌握。他们,一直就在这里,冷眼看着尘世的万千变化,不到他们认为改变的时刻他们绝不会动。
“你,对谷外发生的事情很了解啊!”雪婴笑道。
杜远情啜了一口茶,笑道:“也没什么,就像雪婴姑娘一样,如果不了解外面世界的变化,哪里来维持这相思谷的神秘性,每
到一个时刻,我们总会做出选择,是动还是不动。”
“是啊,相思谷和鬼谷一样,看似不参与世间事,其实不过是在观望,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出手,这样一来,世人对我们的传
说就会更多,名声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累积起来,便就成就了如今的地位。”
“哼,说的好听真是方外之人,还不是碌碌红尘中的凡人?亏得你们有兴趣去扮演这样的角色,也不嫌累得慌?”严夕襄讥笑
,说完继续喝茶,还赞道,“这茶到真香得很!”
杜远情不以为意,依旧从容淡定,“如果世人都像闻香公子这般豁达,这个世界就简单多了,没有了尔虞我诈,倒真成了极乐
世界,可惜,为名为利,总不过一个‘争’字。嗯,到头来一杯黄土掩风流,其实什么都留不下了,流芳千古遗臭万年,不过
也只是后人虚加上去的,那人都死了千年,是赞是贬,有多少用呢?”
“你倒是想得开!”玄碧叹了一声,“可惜,我也是那俗人之一,所以,看得透道理,却做不到!”
“我不过是因为从小生病的缘故,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到太阳,所以想法有些不同罢了,再说了,我也未必真看得开,真
这样的人,是像严公子李大勇那样,从来不说出口!”
严夕襄哼了一声,“我不过是做自己愿意做的事而已,没空去理这些大道理!”
李大勇傻傻笑道:“我不懂,听起来就很复杂!”
“所以,你的烦恼也最简单,让所有人都羡慕!”玄碧由衷地说道。
慕兮给杜远情送来了药,一晚熬得浓黑的药,看起来就苦得很,杜远情却神色自若地喝了下去,仿佛这不是药,而是琼脂玉露
。
“远情,嗯,可以这样称呼你么?”玄碧问。
“当然可以!”
“远情,你喝的这个药只能抑制你的病情而已,不能治根,相思谷阴气太盛,对你的病也没有好处,你为什么不出去呢,天下
这么大,总有一个大夫能治好你的病!”
杜远情摇了摇头,将手伸到了玄碧面前,道:“据说秦王从小对医药都很有研究,你帮我看一下,就知道了!”
玄碧果然将手搭到他腕上,认真为他把脉,神色越来越凝重,等到放开杜远情的手,他还在凝思。
“你……”
“不错,我的病根本无药可治,我小的时候也遍寻名医,可惜没有一个人能诊出我到底是什么病来,看的药方也只能让我在病
发的时候减轻一点痛苦。”
玄碧沉思片刻,道:“我可以试着配一些药方,至少能少吃些药,你喝的这些药也是有副作用的,喝多了对你的身体更不好。
”
杜远情笑了笑,道:“很久以前就有人告诉过我,我活不过四十岁,所以,一直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呢?
”
“远情,你应该出谷!”玄碧果断说道。
杜远情垂眉一笑,却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啊!时间到了,秦王殿下,能容许我先告退么?”
“你有什么急事吗?”
“我要去看我酿的酒!”
“呀,酒,远情你会酿酒啊,快带我们去看一下好不好?”雪婴惊喜地叫道。她是个极爱饮酒的人,每天不喝一点酒便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