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安辰疑惑的看向侍立在侧凌媛,他越看越觉得这一人一狼不是在玩,这个时候的犬子看起来凶性十足,安辰觉得它追上凌青哲的话一定会真的扑咬下去的。
“少爷在训练犬子呢,如果犬子咬不到少爷的手臂,那么它今晚就没饭吃了,要是咬到了,少爷就陪他玩水。”
凌媛一边解释一边弯着眼睛笑,当初杨伯教少爷训练犬子时,少爷还不信犬子能咬到他,手上没防备就去逗犬子,结果就是左手被杨伯包成蛹半个多月,少爷也阴着脸欺负了犬子半个多月,凌媛想起来那时候的事就会忍不住笑,那还是少爷像辰少爷这么大时候的事呢。
“他还有这种时候……”
安辰看着凌青哲利落的在树间跳跃的身影,再想像一下他包着手臂拿犬子出气的样子,安辰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啊!”
凌媛反应过来自己把想的事情说了出来,低低的惊呼一声捂住了小嘴,安辰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告诉她自己不会跟凌青哲说的。
安辰还想以后从这小丫头嘴里套话呢。
“在说什么?”
凌青哲走到安辰旁边接过凌媛递的水喝了一口,垂着手臂任犬子隔着棉花咬来咬去,犬子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居然懂得先把自己扑倒再去咬手臂,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光是盯着手不会顾其他,果然饥饿的力量是强大的。
“在说犬子很厉害。”
安辰先凌媛开口做了回答,小丫头则是赶紧点头同意,凌青哲也没在意,让安辰先上马车去等他,他换身衣服然后去酒楼赴约。
新开的三家福源楼以特酿的奶酒和牛羊美食闻名,重口味的食物和刘家酒楼素雅精致的南方美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他们别具异族特色的装修布置,一时间吸引了很多的客人,不过这家老板的风评不怎么好,手下养的那群异族家奴惹了不少事情。
“属下就不喜欢这什么奶酒的味道,腻腻的一点劲没有。”
沈宇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从布包里拿出了一小坛芝酒,芝酒的名字虽然温和,却是在烈酒中排前五的,算是沈宇的最爱了。
“我倒觉得味道很香,那我喝奶酒你喝芝酒好了,先干为敬。”
凌青哲说着自饮了一小杯奶酒,然后向着沈宇亮了亮空杯,沈宇见状只能苦笑着用手中的大杯陪了一杯芝酒,本来他和凌青哲喝酒就是不公平的了,现在这么一来,输的一定是他。
“这家的肉都是烧烤和煎炸的口味重,你现在不宜吃的太油腻,奶茶倒是可以多喝一点。”
凌青哲说着帮坐在身边的安辰倒了茶,然后挑了些清淡的菜夹到了他的小碟里。而安辰这个时候表现的格外乖顺,对沈宇和林平的恭维都微笑带过,安静的喝着茶听他们说话。
“我们要来喝酒的事,前天就已经告诉这里了吧?”
凌青哲又敬了沈宇一杯,然后状似随意的问了站在身后的凌铭一句。
“是的少爷,前天下午就已经派人定好了这个房间,说是大人您要来喝酒用的。”
凌铭看了沈宇和林平一眼,脆声的回了凌青哲的问话。
“知道本官要来,却连句言语都没有,该说他不会来事呢,还是说他很嚣张呢?”
凌青哲看着自己手中转动的酒杯笑的云淡风轻,但是比较了解他脾气的沈宇和林平已经知晓他的意思了,沈宇又陪着凌青哲饮下了一杯,低声应了句他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沈宇所谓的应对,就是有些该管的事情可以先缓一缓了,而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则可以拿出来好好处理下。
“林平,你怎么样了?奶茶里又没有掺酒,这样你也能醉。”
沈宇正欲举杯再合,却见坐在自己身边的林平已经脸泛红晕半趴在桌子上了,微微蹙着眉头的样子显得有些不舒服。
“你的芝酒,味道太浓了。”
本来林平这顿饭吃的不错,奶茶的味道也合他的口味,可在林平打开他那坛烈酒之后,浓郁的散不开的酒味就熏迷糊了林平,他现在头晕晕的撑着桌子都有些勉力,只想可以快点回家躺一会。
“你还好吧?”
沈宇见林平这样子主动靠过去帮他拍背,却不知他身上更加浓郁的酒香熏的林平更晕了,林平有些烦躁的想推开沈宇,可是沈宇那么大的块头他一个弱质书生根本推不动,倒显得两个人挨在一起颇为亲密似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平这个样子看来没法自己回家,沈宇你先送他回去吧,我和辰弟一会也走了。”
凌青哲好笑的摇了摇头,却没注意安辰在看到那两人的样子后眼睛亮了起来。
“是,那属下先告退了。”
沈宇也不多说什么,搂着林平的肩扶着他向外面走,林平一边跟凌青哲告辞,一边还挣扎着不用沈宇扶,可惜他头晕眼花的走路都走不直,最后还是被沈宇扶着出的门。
“这两人……辰!”
让凌铭去送他们下去,凌青哲含着笑看两人走了出去,一回头却见安辰正站起身端着沈宇留下的芝酒坛子往自己嘴里倒酒,连着几口将剩下的酒给喝了精光,利落的凌青哲都没来得及拦。
“你干吗?”
凌青哲连忙起身一手接过瓶子一手握住安辰的肩,就见安辰轻轻的打了个酒嗝,脸蛋上就飞上了两抹粉晕,然后就有些困顿似的眯起了眼睛,身体一软靠在了自己胸口。
“我……没喝过这个……试试……”
安辰抓着凌青哲的衣襟防止自己身体下滑,扬起头眯着眼睛看凌青哲,一副晕呼呼快睡着了的样子。
“这酒可烈着呢,你现在这体质怎么受的了。”
凌青哲放下酒坛子回手搂住安辰的腰防止他滑倒,然后让安辰侧坐在自己的腿上,吩咐刚回来的凌铭去要醒酒药,然后他运功帮想要帮安辰解酒,安辰却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的一点也不配合。
“别乱动。”
凌青哲没法只得搂紧安辰的腰固定他的身体,然后另一只手抵在安辰背上运功帮他护理体内,可安辰腰以下没法动了,双手却开始不老实起来,捧着凌青哲的脸摸来摸去,最后还环住了他的肩膀,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凌青哲的脖子上。
“安辰!”
脖子上传来的柔润触感让凌青哲的呼吸一窒,扶着安辰的肩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看到的却是安辰闭上眼睛一副半睡着的样子,凌青哲不由微微抿了抿唇。
“少爷,醒酒药。”
凌铭端着药杯走进了屋,却见一向淡然含笑的少爷竟然皱起了眉,不过这个表情一闪而逝,让凌铭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凌青哲喂安辰喝了醒酒药,然后看着强打精神想要往外走的安辰,最后还是抱起他走回了车里,而安辰这次老实的把头靠在凌青哲的肩头没有乱动,只是有些头疼似的闭着眼睛用手按自己的额头。
凌青哲和安辰进了马车,凌青哲垂着眼眸看了看枕在自己腿上的安辰,然后转头看向车窗外,略带笑意的轻叹了一句。
“酒品真不好啊,以后可不能跟你一起喝酒了。”
“……”
背对着凌青哲的安辰搂了凌青哲的腿让自己枕的更舒服,然后轻轻张开双眼默默的注视着身下的毯子,眼眸中流动着微光。
8.再试一次
马车一路慢行着驶回了凌府,可能是醒酒药起了效果,安辰已经不再闹腾了,而是安安静静的缩躺在凌青哲身边,这期间安辰一直半阖着眼枕在凌青哲腿上,既不睡觉也不说话,那样没有存在感的样子反倒让凌青哲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凌青哲将右手放在安辰的头上,像平时安抚犬子一样轻轻的拨弄他的头发。
凌青哲也说不清自己这个动作的用意,只是想摸摸安辰的头,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头上传来的触感让安辰的神情一动,抬眼看了看凌青哲,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柔和了下来,嘴角还有了一丝笑意,而凌青哲的视线在安辰脸上转了转,就又移到了车窗外了,只是他抚摸安辰头发的动作却没有停。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空气中却渐渐飘散开了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息。
马车驶进了凌府,凌青哲先被凌铭虚扶着下了马车,待一个机灵的下人要去扶安辰的时候,安辰却一缩袖子避开了他的手,眼中也闪过一丝冷意,凌青哲见状看了看那名显出不安神色的下人,然后把自己的手伸向了安辰,这次安辰没有拒绝,握着凌青哲的手被他扶下了车。
虽然安辰原本就是装醉,但是他现在的身体却还是被酒劲影响了,所以下了车脚步虚浮无力的,还要靠凌青哲扶着他的手支持平衡。
凌青哲刚想扶安辰往里走,却见犬子一路疾奔直冲向了自己,要是往常凌青哲倒是可以接下犬子这一扑,但是现在安辰正在他身边,凌青哲只好伸手把安辰带进自己怀里,然后转身侧移几步避开了犬子扑过来的庞大身躯。
“坐下,不许动!”
凌青哲一手揽着安辰的腰一手向犬子做了个向下按的手势,犬子虽然有些不满还是老实的蹲坐在了那里,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凌青哲,显得有些可怜。
“没忘了答应你的。”
凌青哲好笑的摸了摸犬子的头,然后转身吩咐了身边的凌铭一声,让他先带犬子去浴室玩会。
经犬子这么一闹,凌青哲也就不管别人看不看的问题了,半搂半扶着安辰回了房间,惹得下人们一阵诧异,他们在凌府做工两年多,还是头回见到大人对别人这么亲近的,以前也有大人的本族亲戚来投奔,大人都是不冷不热的安排出去自力更生,这回这个辰少爷倒真是与众不同呢。
凌青哲扶着安辰回了房间,吩咐凌媛帮安辰打水净面,这个时候管家杨伯拿了封信进来,杨伯看了安辰一眼算是跟他打了招呼,接着将信交给了凌青哲就离开了,而凌青哲接到信后情绪明显变的很好,那种真心的笑容又浮现在了他的脸上,安辰扫了一眼看到信封上的署名是'韩朝'。
“早点休息。”
凌青哲收到了韩朝每月例行的来信,笑了笑将信收到了袖子里,却见安辰的目光从自己的袖口移到自己的脸上,凌青哲眼神动了动,伸手摸了摸安辰顺滑的头发,离开了他住的小间。
进了浴间后看到犬子正在池子里扑腾水,凌青哲脱掉了外衫坐在池边的椅子里,然后拿出韩朝的信慢慢的看了起来。
韩朝的字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柔和俊秀,一如往常只是些闲话家常的内容,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思念之情却让凌青哲心暖,只是在心暖之余,凌青哲也会生出一些歉然的情绪,明明知道他的心意,明明知道他的苦处,可是……
信的最后,韩朝单在下面写了一句'他下个月回来',这句话一下子就打乱了凌青哲的思绪,他坐直了身体将那几个字认真的又看了一遍,然后才又放松了身体倚回了椅子里。
景然哥……他要回来了。
薛景然,迦麟国当代的护国大将军,年仅二十岁的时候就继承了他病死的伯父的大将军之位,如今不过二十六岁,却已经凭着自己的实力成为了迦麟国最受人敬仰的武将,这两年来一直在边疆征战的他,终于在平定了蛮族的叛乱后要凯旋而归了。
“朝。”
凌青哲用手指轻轻的摩擦着韩朝在信尾的署名,心里歉意更深,景然哥回朝这件事还没公开,他应该是从睿王爷萧沐曜那里知道的消息,身为睿王近卫的韩朝,是从来不会泄露王爷半点机密的,这次却是为了自己才会在信中留下了这样的话语吧……
“呜……”
自己玩的无聊的犬子游到了池边,一边向凌青哲低唤一边用尾巴拍打着水面,凌青哲小心的放好信防止被水溅湿,然后才脱了衣服迈入水池,跟犬子玩了一会水。
犬子把大脑袋枕在凌青哲的肩头,温顺的伏在凌青哲怀里让他给自己清洗背上的皮毛,而凌青哲洗着洗着忽然抱住了犬子,把脸贴在它的身上低叹了一声,说了句他不能跟外人道的心事。
“犬子,哥快回来了……我很想他。”
“呜……”
察觉到凌青哲的动作,犬子在凌青哲怀里动了动,甩着头溅了凌青哲一脸的水珠,凌青哲好笑的把它又按回怀里,然后勒紧他的身体一顿乱蹭,把犬子顺滑的毛发弄的这一撮那撮的像秃了几块一样。
“犬子,你说哥想我了没有?我知道他也一定想我了,可他的想跟我的想不一样。”
凌青哲一边给犬子清洗一边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他那种无所谓的笑容,开始考虑安辰今日的所为。
凌青哲察觉的出安辰对自己有好感,而且恐怕不止好感这么简单,而安辰对于凌青哲而言,也是少有的能牵动凌青哲情绪的人,凌青哲知道这样放任下去很危险,但是他现在不想阻止什么,尤其是收到韩朝的信后,凌青哲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支撑,一个能守住自己心的支撑。
“犬子,我想要再试一次。”
凌青哲摸摸犬子的鼻子,把洗干净的犬子推上了池边,然后笑着躲开它甩飞出来的水珠。等犬子被凌铭带出去休息了,凌青哲才从池子出来坐进早以备在一边的浴桶里。
“安辰,让我看看……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将自己整个人浸泡在温水里,凌青哲闭上了眼睛掩去了自己全部的情绪。凌青哲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一次收回心去喜欢别人的机会。
当初韩朝做不到的事,也许这一次安辰可以做到……
……
凌青哲这边是一夜好睡,安辰那边就没他这么轻松了。
安辰猜不透的凌青哲的心思,若说他对自己无意,但是对于自己的试探他却没有太过排斥,安辰可不信凌青哲是会将就别人的人,但若说有意,他却当着自己的面对韩朝的信那么重视,明显没有任何顾忌……亦或者说他其实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暗示?
“怎么菜不合口味吗?”
凌青哲看着闷闷的低头吃饭的安辰,面上一副关心模样的问了他一声,只是他那微微勾起的嘴角透露出了他的好心情。
“不是。”
安辰抬眼看了看凌青哲,见他还是平淡如初的模样,安辰心里更加的迷惑了,难道他真的没有察觉自己的意思?
虽然男风在贵族间说不上盛行,却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事,甚至于有些妻贵的家族为了不被说善妒,只许丈夫养男宠娈童来杜绝子嗣血脉的混乱,凌青哲虽然与普通贵族不同,但也不至于对这些事情一点不通啊……
“尝尝这个,你别看媛媛人小,手艺可是很不错的。”
将安辰迷惑的样子看在眼里,凌青哲眼中浮起一丝有趣的笑意,这个小鹌鹑的性格真是有意思,冷酷起来就狠辣的吓人,转眼间却又成了无害的温顺少年,只是外表的温顺却掩不去他骨子里的自主性,让凌青哲有了想把他的表皮一层层的拆开的兴趣。
“谢谢。”
看看凌青哲夹到自己碗里的菜,再抬头看看凌青哲,安辰道了声谢后就低下头继续想心事,或者该说是在想办法怎么更接近凌青哲……难道真要等自己恢复内力后硬来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性,安辰的视线开始往凌青哲的身上瞄,考虑着具体步骤和成功的可能性。
“今晚我会晚归,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
凌青哲这话是看着凌媛说的,余光却注视的是安辰的表情,果然见他神情一动看向了自己,凌青哲貌似随意的多说了一句。
“媛媛想学做怡情楼的那种梨酒,铭儿今晚记得去要个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