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夏感叹道,“你收藏真多啊!有什么好看的DVD没?”
“没有!!!”女孩立刻防贼般拒绝道。
苏泽夏想,我还没有开口借呢,这么干脆地拒绝,什么宝贝啊,保护这么好,他无聊地在客厅的凳子上坐下,四下打量着屋子,除了床,电脑,书桌,沙发,几把椅子,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房间有些凌乱,苏泽夏不好意思想成是非常凌乱,为什么?先不说那些丢在垃圾桶外面的零食瓜子皮包装袋,因为他已经看到一些衣服被塞进沙发坐垫下露出来的一角,那个,好像是内衣吧——!
苏泽夏装作没看见,淡定地扭过头,自我介绍道:“我姓苏,苏泽夏,见过你几次。”
女孩回过头,脸蛋红彤彤的,头上有细细的汗珠,她笑道:“我知道,我姓纪,纪晓岚的纪,纪小漠。我也见过你……还有,你家那口子……”
说完,纪小漠别有深意地对着苏泽夏眨眨眼。
楞了片刻,苏泽夏才恍然,右手不自然的放在腿上,勉强笑道:“你误会了,我还没有老婆……”
纪小漠撇了下嘴,道:“我没有说房东太太的女儿,我是说,那个男人!”
“……”苏泽夏彻底愣住了,这个女孩怎么……这么的……这么的直白?或者坦率?
看着尴尬不已的苏泽夏,纪小漠笑了,说道:“我不歧视那个,事实上嘛……我挺支持的!!”
“啊?……那个……你误会了……”苏泽夏脸有些烫,因为这是头一次被世人的眼光所看待他和苍术,虽然眼前的女孩思维异常,但是,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要人坦诚相认不成?
“不用解释!”女孩打断苏泽夏的话,手握一张光碟,站了起来,突然,眼眸一转,搬了另外一个凳子,在苏泽夏面前坐下来,痞痞笑起来,道:“跟你说实话吧,我就是写这个的!”
“哪个?”苏泽夏望着纪小漠的笑脸,突然有些胆寒。
“就是写你和你那位差不多的事情,耽美文学,你滴明白?”
苏泽夏迷茫摇头,心底却道,什么文学?听都没听说过。
“唉……”纪小漠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叹气说道:“你真是白活了,亏我们这么多同女这么支持像你这样的人!”
苏泽夏吞了口唾液,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哈哈。支持我?那谢谢你了……那个,光碟找好了吧,能借我吗”
纪小漠皱了下眉头,摆摆手中的光碟,讨好地说道:“借,当然借……那个,我朋友是画画的,正需要您这样的模特,希望你能给我提供一点素材,可以吗?”
“什么……素材?”纪小漠饿狼般的表情,令苏泽夏突然就如坐针毡。
“能把你和你哪位的合影给我一张吗?”
“抱歉,还真没有!”这个是实话,他和苍术从来没有一起照过照片。
“哦……”纪小漠失望有些失望。“那或者你那位单独的照片呢?”
“没有……”这也是实话。
纪小漠狐疑的眯起眼睛。
苏泽夏心里抖了两下,讪讪道:“真的,他不喜欢照相的。”
“哦……”于是,纪小漠看起来有些不甘心地把光碟递给苏泽夏。
苏泽夏如临大赦,接过光碟慌忙说了声谢谢飞也似的跑了。
苏泽夏一走,纪小漠马上关上门,仰天长笑,花枝乱颤,天哪,这小鹿般的眼神,不就是活脱脱的小受么?极品极品啊,灵感啊……灵感啊……她奸笑着奔向笔记本,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她感觉自从码字以来,从来没有这么顺利过,看见苏泽夏的第一眼,马上就知道下文该写什么了,纪小漠激动的泪流满面。
“哈哈哈哈——啦啦啦——拉拉——”
急匆匆回家关上门,毛骨悚然的笑声突然从背后传来,苏泽夏手一抖,光碟不争气地掉在了地上。
待到苍术回到家,苏泽夏无意中提到这件事,苍术皱起眉头,“以后离那个疯女人远一点,神经兮兮的。”
此时苏泽夏已经装好了系统,只想着电脑,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
第二天,天气晴好,两人一起下楼,出去吃早餐,苏泽夏昨晚玩电脑玩到很晚才睡,这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非常不满,于是,在楼梯的拐角处,四下无人,某个男人带着报复心理把苏泽夏吻到墙边去了。
……
正激烈着
“咔嚓”一声快门轻响,苍术立刻停下来,视线冷冷注视着声音来源,只见一个粉白色裙摆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苍术冷哼一声,眼睛里闪过意味深长的笑意,拉起不明所以的苏泽夏的手,往楼下走去。
话说纪小漠此刻手里正攥着相机,紧紧贴住墙壁,紧张地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等到脚步声远去,纪小漠狂喜地飞身上楼,往家里奔去。
接好USB借口,打开存储卡的那一瞬间,纪小漠彻底花痴了……拍摄的角度刚刚好,男人修长挺拔,侧脸真真俊邪无双,苏泽夏眼神迷离,白皙的皮肤在微弱的晨光里显出朦胧的色泽。
纪小漠赶紧抽了张纸巾,塞住鼻孔,流鼻血了……
紧着着她又马上打开Word,灵动的手指飞舞着,灵感如滔滔江水般绵绵不绝……。
那一晚,她抱着枕头流了一滩口水。
#%#%#……%……一场美梦啊……
第三天,一大早,我们的纪小漠同学屁颠颠地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点开网页,想看看筒子们的反响,那么华丽丽的照片,那群筒子们还不羡慕死,美丽的邻居们啊……心里正美着,就在点开网页的刹那,纪小漠的脸变的惨白,“怎么回事?文章全部没有了……照片也没有了……”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底稿,全部空白!!!!!连u盘里的照片都不见了!!!
“啊——”纪小漠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我明明存了稿……我的心血,我的心血啊……”
于是,可怜的纪小漠同鞋,嚎啕大哭起来……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消失的,可是,即使弄明白了又怎么样?那些东西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她只觉得心里疼的厉害。
于此同时,在对面的——我们的美丽的邻居家——
“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啊,竟然把照片给弄了回来。给我看看,照的怎么样?”苏泽夏看着苍术手中的U盘,嘻嘻笑起来。
苍术把U盘丢给他,对面突然一个狼嚎传来,苏泽夏手一抖,U盘不争气地掉在地上。
紧张地朝大门瞄了一眼,苏泽夏弯腰捡起U盘,不解道:“不就是张照片嘛。犯得着这样哭?再说,本来就是她擅自侵犯别人的肖像权,我们收回也是应该的。”
“不仅仅如此。”苍术冷冷笑起来,“我把她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删掉了!”
“什么!”苏泽夏斥责起来:“你这样太不厚道了,好歹那是人家辛辛苦苦写的。据说那些网络写手都是很辛苦,你瞧那姑娘脸上的黑眼圈重的。啧啧,有哪个男人会娶这样的女人啊,挺可怜的。”
“如果她写的是我们呢?”
“啊?????????”苏泽夏噎住,不再说话了。
苍术叹了口气,拦过苏泽夏的肩膀,轻声说道:“生活要想和谐,必须得这样,用不着心疼。”
——第二卷·殇之镇魂歌·完——
第三卷:狩猎之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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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发白的时候,苏泽夏在男人的怀中醒来,淡淡的晨光将灰白的颜色均匀地涂抹在眼前略显苍白却又坚韧的宽阔胸膛之上,微凉细腻。男人拥抱的很紧,坚实的臂膀把苏泽夏整个圈在怀里,没有半点缝隙,苏泽夏就是在这样轻微紧窒的束缚中醒来。据说以这种姿势拥抱情人的男人,独占欲通常很强。
“怎么不多睡一会?”仅仅是睁开眼睛,男人已经知道苏泽夏醒了,似乎察觉到苏泽夏的不适,男人的手由环抱苏泽夏的肩膀轻轻滑到了他纤细的腰际。
苏泽夏没有说话,快速看了一眼苍术,又很快垂下眼帘,别扭地动了一下,就重新闭上眼睛,不再挪动。
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甜言蜜语,可是,仅仅一个眼神,男人眼睛里宠溺的温柔已经不言而喻了。在这样的温柔里,苏泽夏突然觉得很自卑,被保护也好,被宠溺也罢,对于苏泽夏来讲,无疑,这些感情都是他对自己的否定。他很迷惑,这究竟是爱,还是另外一种寄托,这种寄托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至今为止,都是命运牵着他走,在这样的囹圄里,甚至没有反抗的力量,苏泽夏很自然的,把如今所导致的一切后果,叠加在自己身上,至少,这些都是因为自己而起。命运明明是自己的,却无法真正掌控它,苍术说,他就是自己的剑,可是尽管身体结合,那终究还是他的力量,这把剑,苏泽夏握的太累,他同样不想苍术沦为自己的武器。现在,谢笑的出现,又是一个天大的意外,苍术对他闭口不谈。什么时候,能够拥有自己的剑,能够与苍术并肩……李沐风和父亲,这些最重要的人,并不是一句空话就能够救出来的。
这场淋漓尽致的性爱,苏泽夏倒有些像是自暴自弃的宣泄,在狠狠被撞击之中,他似乎找到了压抑着那么多情绪的出口,可是,激情过后,内心的落空感,反而更加强烈。也并不后悔,他钟意这个羁狂男人,是事实。这究竟算不算是不同身为骨泣的认同感?
苏泽夏心中百般个念头纠缠,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闭眼假寐,形似很安稳地在男人怀里补眠。
“唉……”苍术突然叹了一口气,淡的像是天边的云彩。
苏泽夏闻声抬起头,疑惑地望着苍术。
苍术的脸上带起一抹淡淡的笑,轻轻说道:“你想的,我都明白,可是很多事情,能够预测,但是却始终无法掌控,命运的力量,不是你能够逆转的。李沐风的事情,我也没有料到。”
苏泽夏突然挣脱开苍术的臂膀,坐起来,低下头紧紧盯住苍术,一字一句说道:“可,是,我,不,甘,心。——你也能明白么。”
男人视线落到苏泽夏的胸口之上,眼神突然怪异地闪烁了一下,答非所问,问道,“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苏泽夏疑惑地随着苍术的视线落向胸口,只见之前做为巫民象征的红线竟然变大了,之前只有一小团,现在却像是大团红丝线残绕的绢花,纵横交错,妖娆无比。而且不再四处游走,像是扎根于心脏的水草,轻扬蔓舞。苏泽夏惊讶道:“是之前的那个吗?怎么变大了?”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苍术侧了侧身,笑着说。
“不知道你还问我这个是什么?”苏泽夏无奈,他从来不知道苍术也会讲冷笑话。
“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苍术好笑地坐起身,“或许,是契合的缘故吧。”
“契合到底是什么?赤芍同样跟我讲过这个,”苏泽夏停了一下,犹豫片刻,有些嘲讽地冷哼了一声,说道:“难道发生关系就是契合?”
苍术边把床边的衣服递给苏泽夏,一边说道:“不一定,能够与魅契合的人类其实并不算多。饲主之血的确有助于魅,但是你以为光凭着你的血就能使我完全恢复灵力?——除非你把你的血放空,全部献给我。倒有几分可能。”
望着一脸疑惑的苏泽夏,苍术微笑着揉了一把苏泽夏的头发,继续道:“其实是契约之力,这或许与魅的力量有很大的关系,而契合,就是把这种力量发挥到极限。张子濯同样和茯神发生了关系,可是并没有契合。否则那晚茯神已经强大到能够当场就把李沐风的魂魄完全吞噬掉了。”
“完了!”苏泽夏接过衣服,脑中念头一闪,有些惊慌:“他们发生了关系?可是现在茯神在李沐风身体里啊,万一……万一张子濯对李沐风……”
“你真是多操心,想做也要看看茯神有没有那个本事完全吞噬李沐风的魂魄,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再说,真做起来李沐风也应该是上面的那个。”苍术披着长袍下床不以为然道。
“是否发生关系这种事情你也看的出来?”苏泽夏抽搐了下嘴角。
“和魅结合的人,会发生某种变化,比如灵力增强,或者其他方面改变。张子濯身上有不属于人类的魔性。那是与魅交合后无法磨灭的印记。这种魔性其实和巫民的印记差不多。”
苏泽夏激动地穿上衣服,说道,“你的意思是那晚茯并没有吞噬掉灵魂,那就是说李沐风还有救?”
“没有。”苍术回头,神色有些冰冷,说道,“茯神附身的本事非常了得,一旦附身入体,就连佛法的净化作用也很小,除非是茯神自愿出来。但是就目前看来,这样的几率微乎其微。吞噬,只怕是迟早的事情。”
当头一盆冷水,把苏泽夏那点刚刚燃起的希望浇的一干二净,他沉默的穿好衣服,觉得这实在是讽刺之极,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就宣判了死刑,他扭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彤云,心灰意冷,又无比烦躁,李沐风若不是把舍利给自己,未必会被附身,纵然李沐风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出来。还有,自己的父亲。
苏泽夏皱起眉,问道:“契合对我有什么改变?”
已经走到客厅里的苍术回头邪魅一笑,神采飞扬,与苏泽夏遥遥对视,“你,分享我的力量!”
听到这句话,苏泽夏的眼瞳微微扩大,他极力隐藏住自己的兴奋,想保持镇定,故作平静地说道:“什么力量?可是我觉得没有任何改变。”
“事实上,这需要看你自己,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就连我也不明白你会有何改变。不过我能确定,这种改变的确存在。”包裹着修长身躯着衣袍在晨风中轻舞,一如男人飘逸笃定的微笑。
世界上永远都是有力量的人才有资格说话,苏泽夏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飞快地说道:“既然你力量恢复,我想快点找到我父亲,还有李沐风。”
苍术看着这个年轻的饲主眼眸中闪烁着的永不会熄灭的希望之火,在无数个磨难的洗涤中依然耀眼,即使是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那一刻,他依然紧紧抓住自己,那种求生的渴望,使这个简单脆弱的生命变得更加绚烂。绽放出难以置信的色彩。那晚他刺向谢笑的那一刀,让苍术都有些吃惊,他把自己埋藏的如此之深,连身为他饲养的魅都未曾感应到先兆。
如今,他的意念之深,竟然能使饲养关系得以契合,这真是柳暗花明。这种沉默的坚韧,令苍术刮目相看,可是警觉,却又易惊,这不够……远远不够……复仇,这种率性纯良只会成为绊脚石。
路还很长……苍术,会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