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愿 下——八千点乌云

57.从来都自视甚高……

睁大了眼睛，是为害我堕入深渊的人是他？还是为他最后说的那句也话而感到震惊？

自己也不知道了。

“看到他无奈的，被我改写了人生，觉得无比畅快的，是真的……但踏入那个地下室的时候，看到这家伙那副样子，像个破旧玩

具一样，却高兴不起来……明明是我期望的，成为了像我这种人也随便触碰的家伙，为什么会难受呢，…竟然把我变成这种奇怪

的样子……”声音愈加低下去，早没了开始那番恶劣。

我都说自己反应变慢了，现在这个状态，我应该是作出怎样的反应？

愤怒？悲哀？

可是我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就是闷闷的。

为什么闷，因为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来到这个学校后每个人都是这样，有着瞒着我的一面。

像慕轩，温焰，刺猬，……连唯一身为平民同伴的小眼镜也是这个样子，那到底什么才是值得相信的？

怪不得有的人这么不愿意相信人，主要是因为人心实在是难以琢磨啊。

即使不能沟通，但还是小动物好些吧。像我的小家伙，我就是它的天世界。开心就摇尾巴，不开心就把尾巴垂下。多好，一眼就

能看穿在想什么。反而是有着相同语言的人，一旦隐藏着情绪，真的是好难猜。

沉默了些须时间，再度听到动静的时候，是那两个人架着不再有任何表情的小眼镜上车的时候。

“等一下！”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过去拉着准备上车的温焰的衣角，“你还要做什么？”

像小眼镜这样跟我都没什么背景的人，对他们来说可以随意践踏甚至是摧毁。更何况遇到的温焰这个疯子，不难猜他的遭遇……

说不定会死掉。

只是我不明白，他究竟是站在怎样的立场想要惩罚小眼镜？

“……”浅浅地皱了皱漂亮的眉，好一会才说：“怎么样都跟你无关吧。”

“应该是跟你无关才对吧？啊？他背叛的人是我……”

“所以说，听到那番类似告白的话，你心里燃起了不知名的火苗？”话未说完，吴宵贵再度恢复了轻浮的笑，“让我猜猜，那不

知名的火苗是什么……啊，难道是在期待什么？还是说对于那时候我给你的那么点温暖，始终无法忘怀吗……”

一惊，转过头看着像犯人一样双手反绑在身后的吴宵贵。

刚才露出的软弱的表情让我以为只是幻觉，因为他现在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漠视。

……

那个时候，唯一的温暖果然来自……

在听到他之前说过的话的时候就应该明白的才对，不过可能是潜意识不愿去回忆，有认识的人看见我那样的姿态。

卑贱，被人踩在地上狠狠糟蹋却毫无反抗之力。

特别是像吴宵贵这样的人，被这样弱小的他看到……无论如何无法接受。

可事实就是事实，冰冷的空间中度过了那么长段时间，唯一的温暖是他给的。

当时是本能的想靠进他怀里，索取更多的温度。甚至能微微感觉到，不知道是被我的体温凉到了还是什么，他微微颤抖着身体…

…

“或者你是误会什么了，我从一开始只是想羞辱你而已，可你，人。尽。可。夫？……”带着嘲笑的怪腔调。

再恶毒的语言，也总觉得恨不起来。

“没关系了……”反正没有他的话，我的结局也差不到哪去，始作俑者从来就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个人。

“没关系了？”温焰说这句话时，冷漠却隐隐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犀利的目光跟我交接。

而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

等价交换，如果真像吴宵贵说的，我改变了他们的生活，那么，这当我还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抱怨还是回不去。我或许不会原谅他，但交给温焰，做不到……

话一出，好象听见了后面传来了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慕轩的方向。

我没回头。

“被这么对待却不生气，对我也是如此……难道你真如他所说？”温焰不带任何神情，像在看陌生人一般。

“……？”

“人。尽。可。夫？”话语轻描淡写。

左边的胸口一阵憋屈，狠狠皱着眉，紧咬着嘴唇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

太奇怪了，我的反应真慢这种地步了？同样的话语为什么到现在听着才觉得难受。

“这话你就说错了。”久不作声的慕轩开口了，“至少这家伙跟我的关系，可真是纯洁到不行了呢。是吧，哥们~”

自然地搭上我的肩，顺势不着痕迹地把我拉住温焰的手拉下。

给吓了一跳，我有些不自在的想闪，毕竟经过那些事情之后现在对某些正常的行为我也不能给个正常的回应了。

就说这样勾肩搭背吧，分明没有任何问题的说。瞅着慕轩依旧阳光的笑脸，烦躁的心思却少了那么几分。

曾经我也是这么笑的。

“……”轻轻挑了下眉，温焰没再说话。但也没其他动作，像是在等他说话。

“虽然我也很不爽那个弱鸡，可是，这傻小子不希望的事情，我还是别做的好。”说完还粗鲁地撸了撸我头上的毛，不嫌扎手？

独特悦耳的铃声响起——

哦……下课了。

从开始就有人在上面窗户注意到这边了，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围满人吧。

没法啊，谁叫我们都这么显眼。

想再度开口让温焰放过他，但慕轩也适当地说道：“不会让你吃亏的，我有办法帮你解决，你家里对你成立独立公司的打击……

”

“你在威胁我……？”对于慕轩的语气明显感到不满，双眼露出可以轻易捕捉的，恼怒。

“这是交易。”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在意那种事情。”

“恩恩，我当然知道，可是，那个人不要紧了吗？”

“……”邪气的面孔明显僵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那个人？

“跟家里已经闹翻的你，如果再失去你现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权势，那么你无法庇护再任何人了。”改掉一往轻狂少年的风气

，以一种商场上纯熟的交易冷酷语气说道。“他会被抓回去吧？以背叛者的身份，还是说，你想看他再死一次吗？即使他不再是

他了，你一定也不会愿意再看见那种情形出现，我保证……”

下一刻，温焰瞳孔紧缩，由于距离不远，可以感觉到他逐渐不匀的呼吸，然后那个向来都自信蛊惑的容颜，现在竟是世界末日般

的表情。像是想起了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忆起的痛苦记忆，……那么彷徨无助，如同找不到家的小孩。

本能地拿手揪住左边胸口衣服，莫名心疼。但很快就放下来，不想让人发现这个怪异的小动作。

那个人是他吧？苍煌……

能让如此任性残暴的唯我独尊的温焰露出这副表情的人，就只有他了。

听虽然不大懂内容。

“……条件是，放了那个人？”百般不愿，依旧很快妥协下来的温焰，脸上没有半点因为受到威胁而产生的怒意。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如果是温焰，会做到这种地步？他到底有多在意苍煌？即使我刚才跪下求他，也不曾有半分动容，现

在居然这么容易就作出了让步。不禁想起了那会儿他宁愿让自己完美的身体留下伤疤，甚至可以不怕死的也要护着我，那些曾经

让我感动得到死的事，跟现在比起来拉下尊严也要护着另外一个人的温焰，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因为温焰心高气傲的程度可不是一般的，我相信比起生命，他会豪不犹豫的选择尊严。

而我，会被他曾经给予的那些东西所蛊惑，甚至放弃了自己同样无比重视的面子。

心甘情愿让他草。

现在想起来杂就这么傻呢……

“没错，只是如此。对你来说很划算吧，毕竟你也出了不少气了？”

“可以。”打了手势示意那两个人放开，他们很会意地放开了紧缚吴宵贵的手，“别忘了你说的话。”

“放心吧，嘿嘿……”

感觉到头发再次被撸了撸，我转过脑袋看着还搭着我肩膀的慕轩。

“搞定了，别露出这个表情了OK？”灿烂一笑，金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啊，谢了。”

“哈，跟我说这些未免太见外。话说回来，你这头虽然难看了些但摸起来挺好玩的，有种小孩子的感觉。”

不满地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我回道：“给点阳光就灿烂，你摸够了啊！不过你也真沉得住气，早知道这么简单的话你早该站出来

啦。真是的，还压轴呢吧？”

如果早些让他妥协，那么我就不用听到他说的难听话了。真当我脸皮多厚啊？

苦笑了一下，淡淡说：“哪有这么简单……”

“什么？”反射性的问了句。

摇摇头，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表情。然后对温焰说：“倒是你，这么久不回去可以吗？如果没记错，现在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快来

了？你的小野猫会害怕哟……”

“不劳费心。”抹去了脆弱的神态，勾起笑回应道。

接着上了自己的车，没再看我一眼。

58.小人物的悲哀

长长舒了一口气，杂了杂了，变得这么惆怅。再怎么不爽快，好歹事情算是解决了，应该高兴点嘛。

因为下课的关系，已经有好些人离开了教室，特意来到这里。想必是想看热闹，可惜晚了一步，找茬的正主儿已经走了。

扫了眼不远处目光呆滞的吴宵贵，其实有点同情他……

我的人生，必定不是因为他而改写。而他家那些事，我却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当然，如果说都是我造成的，未免太贻笑大方。

但不知怎么的，对于这个‘朋友’的背叛，我没有太特别的感觉。是我变了，还是说都不重要了……

不再管他，抿抿嘴对慕轩道：“走吧。”

“好啊。”

是非之地，还是不宜久留。

“何辉！”刚走没几步就听见小眼镜的声音在后面传来，此刻不像刚才只有我们几个人在场，现在有好些带着猎奇眼光的学生，

没准有哪个知道我的事呢。

……还不够吗？想让我当众再次出丑吗？

呵，也没所谓了，我在意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那些不堪的事情，而这些人的眼光，我没必要再去注意了。

慕轩不满的低骂了一声，回过头，静静盯着吴宵贵。

“你是在可怜我吗？”

“不知道……”

我自问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刚才还算平静的吴宵贵脸色瞬间就变了。冲了几步过来，慕轩下意识想拦住他，但被我制止了。

恩，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可能，是不想每次都躲在别人身后吧，吴宵贵我还是应付得来的。

而我却被揪住了衣服领口，力道很大，我也没挣，就听他闹，“妈的！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

“……可怜你，我有吗？”对于他的激动引得旁人侧目，我感觉有些不爽。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对于这样的我有必要施舍救助吗？还下跪了是吧……想让我感激你吗？你觉得可能吗！”

连着问出的好些问题，我不禁愣了。哎，让你感谢我什么的，我真都没想啊。

经他一说，对啊，你应该是感激我的才对，感激我的大度不计前嫌。

可是，这反应为毛这么怪异。生气啥呢？

“喂，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

虽然对外面的人都很不客气，但对自己的兄弟始终都很爱护尊重的他，想动手得很的慕轩因为我给的眼色而不得不压制怒气，只

是语气中将这怒意暴露了。

“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站在你这个背叛者的位置吗？”勾起嘴角的冷笑，漠视眼前这个因为无聊理由而不惜伤害他人的家伙

。

竟然现在还作出被害者的样子，因为弱，所以在旁人看起来，都是理所应当的受害人。

真好啊……

总觉得现在比刚才听到他说出事实的时候还要觉得烦躁，愤怒。

“比起失去家，失去尊严，被人践踏，甚至保护不了一只狗的我……”缓缓对上那双焦躁的眼，低声道：“你算老几？”

紧揪着衣领的手放松了几分，看着他张了张嘴，颤抖着唇，却说不出话，我感到无比的欢愉。

想要更多的看见这种因愧疚而产生的懊恼表情，啊，这应该是愧疚吧。

我或许应该说更多些恶劣的遭遇吧？比如明明想排泄得快发疯，但那地方却被人体的那个玩意儿塞住只能勉强挤出一点点的脏东

西出来……

他会怎样呢？跪下来抱着我的腿，然后扇自己的耳光说都是自己的错？

这家伙应该不是太坏的人，会对此感觉到无比的懊悔吧？

“看看，这好象是何辉吧？”不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另外的男声传来，制止着我心里有些龌龊的想法，“瞧这邋遢的，理个什么

头啊？失恋了嘛，不对，不应该说是失恋，不过是被玩腻了丢掉而已，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个丑样子呢……”

来人我不认识，典型的找茬货色，跟着他身边的两个同样带着嘲弄眼光的同伴观察着这边。

“你不是还有那个刺猬头吗？他背景也大的，不如投靠他啊……”

“就是说啊，不过你也不赖啊，这不是又钓着了新人嘛，两个，恩……这个的素质……”注意到慕轩，那人露出了几秒露骨的痴

，可能也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转换表情像看着商品般打量着他，接着没出几秒就被踹飞了。

哼哼，活该的，这些变态不会连他主意也想打吧？

看着变动，另外的还包括想看闹热的三两个人也睁大了眼睛。

脾气其实不怎么样的慕轩，自然不会对这些人留情。何况，说出该死的话就算了，居然还这样打量他……

这不是送上门的沙包吗？他先收拾了那三个开口说话的人之后，目标锁定着其中一个，也就带着些微迷恋目光注视着他的那个男

人，打得他哀声连连。

那些人都怕这个看似像发疯的了人把他们也给揍了，所以尽快离开了现场。

不过，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慕轩回来后，看起来比以前柔了几分，甚至说，透着些……是媚态么？

……靠，被变态熏陶得自己也变成了变态，用这词形容一个男人，而且是自己的兄弟，我也真是混帐到家了。

直接影响到戏谑的心情，推了推吴宵贵的手，烦躁地说：“趁我没发火的时候你赶紧滚……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