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怎会在此?」
彷佛听出他的怀疑,李勋冷冷抬眼,寒厉的眸色教他心头一颤。
「你说呢?」
「……皇上不该老是私自出宫。」他垂敛下眼,面目僵硬。
「朕是天子,无人能束缚朕。」
「包括无人能改变皇上的想法?」上官羿笑得凄楚。
李勋像是嗅见不寻常的气息,半眯着眼。「……你以为是朕派出刺客?」
「要臣如何不作此联想?」上官羿冷漠地瞪他。「皇上曾说要将彤姬拖至午门处斩。」
时间太巧合,刺客出现,而他也出面来救,加上所有护卫和刺客皆不留活口,像是存心毁尸灭迹。
李勋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不屑冷哼。「朕要她的命,不需这么大费周章。」
「但是今日方巧颛王过府拜访,皇上可以顺理成章把事都推到颛王身上。」如此解读,并不过份。
李勋垂敛长睫,在眼下形成一片晦暗阴影。「在你眼里,朕有这般不堪?你真的认为朕是个会使暗招的小人?」阴冷的话语轻淡
地被夜风吹散,可其中潜藏的失落仍是钻进上官羿耳中。
他心头微微动摇,但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发生得如此刚好,巧合得……他又是一顿。
不对,巧合得太过头,彷佛有人暗中安排。
「朕,曾对你使过暗招?」李勋幽幽轻问。
「……不。」就算要挟他,也是要挟得正大光明,磊落的与他交易。
「朕,曾失信于你?」
「……不。」他向来说到做到,所以可证明彤姬一事,他不过说说而已,是自己一时胡涂了。
「朕,可曾以伤害他人来逼迫你?」
「不……」摇着头,上官羿脑袋总算清醒。
不对,有蹊跷,有陷阱,他被误导了。然而,对方能够策动让他误解的行动,就代表已经确知他和李勋之间的事,知道杀了彤姬
,会让他将李勋视为主谋,而怀疑他和李勋之间不单纯的人……
这时上官羿突然察觉一旁的树丛间有阵骚动,下意识戒备的瞬间,又听见李勋的问话。
「上官羿,你可信朕?」
「臣……」话未竟,一道青光自树丛飞出,直朝李勋而去,上官羿还未细想,身体已经动了起来,朝他飞奔而去。「皇上!」
李勋只是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皇上!」上官羿惊恐的加快速度,不懂他为何没有动作,而就在他冲向前,欲将李勋扑倒的瞬间,李勋以单手勾住他的腰,一
个旋身,带他避开,自己臂上却被掷出的长剑划过,同一时刻,他眉眼不动地抛出手中长剑,刺杀躲在暗处的刺客。
上官羿黑眸不可置信的瞠圆,见他臂上汨汨淌下鲜血,那伤彷佛刺在他胸口上,教他痛得不能呼吸。
「皇上!」怎会这样?他明明是要保护他的,怎么反教他顾全他?!
李勋双手紧拢,将他深拥入怀,紧密地贴触,让上官羿清楚听见,他的心跳为他的疾奔而来,狂颤不休。
*****
案上烛火摇曳,烛泪淌落,彷佛是上官羿忍着不落下的泪。
「大婚在前,见血是凶兆。」
上官羿命人处理完别院的混乱后,拗不过不肯惊动御医的男人,只得瞪着眼前人不深不浅的伤口帮着上药,扎上干净纱巾,再让
他倚坐在临窗的锦榻上休憩。
如今想来,他才明白李勋根本打一开始就不信任颛王,所以不知何时便潜进国师府,只为了保护他。
「那就别迎后了。」李勋无所谓地道。
垂睫半晌,他叹,「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现今百姓安居乐业,皇朝繁荣富庶,他不希望在这当头无故引战,涂炭生灵。
「是吗?」直睇着他异样苍白的脸,李勋蹙眉探出长臂,轻触那发凉的面颊。「你受伤了?」
「不,微臣教皇上护得极好,实是让微臣愧疚不已。」闭上眼,感觉粗糙的指腹在面颊轻移,像团火,逐步延烧。「皇上明明可
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
「你以为呢?」他的长指往下,抚过他比寻常男子还要纤美的颈项,落在锁骨上,来回游移。
「臣……不知。」长睫因为他的碰触轻颤着。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瞧他整个人紧绷得像张到极限的弓弦,他没好气的撤下长指,转了个话题。「有没有人问过你,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臣想要的是皇朝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内心呢?」
上官羿撇唇浅笑。「臣想要的只有……」
「你骗自己,也想骗朕?」李勋眯起眼。「你可以扼杀自己的渴望,却扼杀不了朕的,你可以无视内心的声音,但朕听见了。」
上官羿蓦地一震,却死命拽住理智。「那不重要……」
「对朕而言,很重要。」他抓紧他,将他拽到面前,近到彼此气息缠绕。「朕要知道,除了这天下,你还想要什么?除去国师、
礼部尚书两职,除去皇朝盛世,你,想要什么?」
被箝制着跪坐在锦榻上,面对眼前人的质问,他无法响应。
他想要的,只要探出手就能得到。
但是……不能要。
李勋深邃的眼直盯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心。「你可以不说,但朕可以告诉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会替你得到。」
他痛苦地拢起眉头,嘴唇抿得死白。
「你……可以继续守护那个人的天下,就算哪天你心思遽变想要玩垮这个皇朝也好,就算你心里没有朕也罢,朕只要你的眼……
看着朕。」
第六章
上官羿惊愕的瞠眼。
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人会在自己面前乞怜求爱,要得如此卑微,这么胆怯却又带着渴望。
他的眸色张狂,可是声碎无助,就连擒住他的力道都那么地不确定。
前皇斯文隽雅,而眼前的李勋却是天生的君王,霸气狂放,傲气凌人,那炙热的视线,强悍地憾动他的心,狠狠催毁他的理智,
但是……不!
抓住仅存的理智,上官羿强迫自己冷漠以对,低哑道:「还请皇上自制,颛王可能已有所发现。」
「那又如何?」他压根不在乎,只气恼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白,他还是无动于衷。可是如果连一丁点情丝都不存在,为何方才
他要担忧地朝自己飞奔而来?
所以,他想赌一次,赌自己对这人全然坦白后,可否得到对方同样的对待。
「今晚的刺客,要是无误,必定是受命于颛王,之所以刺杀彤姬,为的就是要臣误解皇上,那就代表着颛王可能发现皇上与臣之
间……」
「所以说那又如何?」他不耐地重申一次。「他今晚如此栽赃朕,以为他还能安好无恙地当他的颛王吗?」
「皇上,大婚在前,见血已是凶兆,不能在这当头再添厄兆。」上官羿赶忙阻止,就怕他真要将颛王就地正法。
颛王该死,但没有理由就杀,只会让皇上落得一个弑兄无情的污名,这样的结果,他对不允许。
「……上官羿,不识得你的人,以为你心在皇位,识得你的人却难以理解你为皇朝倾尽一切的原因,如今贼人都杀进你府里了,
你却还能忍……」他呢喃着,发出短促低笑。「也是,李劭迎后那夜的册封大宴同样是你主办的,当时也无人能看穿你的痛苦,
究竟是你爱得不够,还是……为了皇朝,你可以连自己都扼杀?」
「臣为皇朝而生,为皇朝而死。」在他继位国师时,便是这样要求自己,只要是他认为对皇朝有益的事,哪怕要赔上几百条人命
,他也毫不手软。
「朕真嫉妒这个皇朝,可以完全地拥有你。」李勋低喃,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项。「你说,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完全属于朕
?」
「……臣,必须迎亲。」此话一出,他立时感觉到湿热的唇舌吮上他的颈项,咬开他交领的盘扣。
「朕要杀了她。」啃着他优美的锁骨不够,李勋又扯开他的衣襟,露出他骨肉匀称的体魄,轻吮那胸膛上的硬实。
「皇上……」上官羿闷哼一声,想推开他,却被抓得更紧。「和彤姬无关,就算臣不迎娶她,终究还是要娶妻的。」
「你能忍受朕拥抱他人,但朕无法忍受你被朕之外的人占有,你说,究竟要朕如何是好?」湿热的舌舔吮着眼前人较男子细腻的
肌肤,咬开他锦裤上头的绑绳,隔着细软布料,他以齿惩戒那已昂立的灼热。
「皇上……身边既然有庄妃伺候,何须臣?」上官羿难耐的攒紧浓眉,腰间酥麻得快要跪不住,压根没发觉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泛
着酸味。
可李勋听出来了,不禁狂喜。「要不是她有几分像你,朕又怎会明知他是颛王的眼线还收下她?」脸贴在他的胸腹,他温热的气
息喷吐于上。「要不是顼王妃像极了你,朕又怎会宠爱她?」
上官羿闭上眼,不敢回答,只因真切的答案落实,教他必须用尽全力抗衡体内的感动,才能忍住不去拥抱这个人。
多美好,居然有人是这般疯狂地爱着他的,而且还是他爱的人……可是……他不能拥有,不只是为了皇朝未来,更为了他身上该
死的血脉!
「朕嫉妒那个教你白了发的人,他能够堂而皇之地占有你、拥有你……」
「臣……和前皇再清白不过。」他下意识地澄清。
李勋蓦地抬眼,眸底闪过一丝痛楚。「可你的心呢?」他要的不只是身体,他的一丝一毫都不愿与他人共享。
他的心……已给了永远不能说爱的人。上官羿眸色微涩地瞅着他。
他的沉默让李勋燃起希望的心再度沉下,「你把心给了他,守住他留下的皇朝,真的连一丁点都不给朕?」大手抚上他光滑的背
,微使劲,将他压进怀里。
睇着他眉骨底下的深邃眼眸,那带着压抑的神色,深深打动着他。
「你可以无视朕的心情,可是……朕可以为你而死。」李勋没再动作,只是像是要将他看个仔细,直视着他,然后他发现怀中人
不断靠近,直到唇贴覆上他的。
上官羿微张口,吞噬他的诧异。
他曾经追逐一段怎么也碰触不到的爱情,眼前的李勋,简直像是另一个自己,追逐着永远不会回头的人,多煎熬,多折磨。
这份苦,就像是丢进石磨,细细辗碎,慢慢推磨,磨出了血泪和永远不得喂养的挣扎,追逐着永远没有结果的追逐,却还是身不
由己,逼得自己欲狂欲癫,还不得教人发现。
但,只要自己爱他,这人就可以不用尝到和他一样的痛。
他舍不得,舍不得他也和自己一样苦。
只要不把爱说出口,上官家受到诅咒的血,应该就不会祸筵他吧……上官羿即使先一步动作,心里仍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赌
,就怕,他又错了。
情绪激越的李勋直睇他终显爱意的眼,这是第一次,他心甘情愿地主动亲吻自己。
有些事,不用明说,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
「羿……」他略显冲动地加深两人的唇舌纠缠,胸口因狂喜而遽震,像是痛着却又夹带巨大的喜悦。
终于盼到奇迹,滋味竟是如此美好,教他浑身颤抖不休,像个毛头小子般躁动,甚至生出了腼腆。
「皇上?」不解他怎会突地停下亲吻,上官羿轻喘着气看向他。
面对他微乱的气息,李勋贪恋地再度吻上他的唇,这次不再像阵狂烈的风,而是温和的夏夜微风,慢慢品尝着他,圈画他的唇,
舔吮他的舌,更不放过纤美的颈项,诱人的粉色蓓实,和锦裤底下早已发烫的昂扬。
他轻抚着那丝绒般温润的昂扬,长指在玉囊和昂扬之间缓慢而折磨人的来回游移,再张口含弄。
上官羿在锦榻上粗喘着气,垂睫瞅着身前人轻吮自己的前端,再以湿热的口腔吞覆,引发他激颤的脉动,身上像是有股可怕的激
流奔窜着,教他难以自抑的呻吟出声。
「把腿打开。」李勋粗嗄的嗓音带着诱哄。
己是意乱情迷的上官羿任由他褪去自个儿的锦裤,跪在锦榻上的膝再往旁挪开,对方长指立时探入他股间。
那粗糙的指尖像是藏着火,在他体内点燃熊熊的火焰,逼得他不得不弓起身子,忍遏快要涌出的欲望,突然感觉股间一阵湿热覆
上,他难以置信的抽了口气。
夹藏火焰的唇舌舔吮如花瓣般的穴口,烧烫的热潮在他心底激荡出可怕的浪涛,而当舌尖抵着微微翕合的穴口时,他禁不住挣扎
着。
「皇上!」
李勋无视他的抗议,舌端轻抵,再佐以长指探入,温润的口沬顿时成了最佳的润滑,让他得以加快长指的抽动。
上官羿抽紧下颚,强忍着体内阵阵堆栈的火花,然而李勋却在此时又吻上他的前端,使他狠狠抽搐了下,眼看着欲望就要爆发…
…
「皇上……」他轻推着身前人,李勋却像是已知道他已濒临极限,吞吐得更快速,让他再也承受不住刺激地抓住他束起的发,用
力将他扯开,但欲望也在同一时刻喷溅在他脸上。
「皇上!」上官羿赶紧抓起袖子,擦拭着他脸上的热液。
「羿。」李勋突地抓住他的手。
「皇上?」
「朕没有办法从容。」
正不解,李勋便将他拉坐到他身上,烙铁般的硕大倏地狠狠将他贯穿,教他不由得倒抽口气。
「上回朕发现自己要得太多,伤着了你,才一直忍着不碰你。」李勋粗哑的说着,大手轻掐他的臀。「如今……还疼吗?」
上官羿这才明白他为何不再召他侍寝,原来是发现他已极为不适,难再忍受夜夜不休的求欢……
「不疼。」他羞涩地闭上眼。
话落,李勋霎时强悍地直探最深处,双手捧着他的臀快速律动,摩挲着要他蚀魂的敏感之处。
「哈啊……」
润滑彻底的窄道得以让他长驱直入到底,狂烈的抽送之间,紧密贴合的肉体发出羞人的拍合声,静谧中更显煽情。
上官羿终于知道,没有羞辱的屈迫,没有命令的折服,两情相悦的贴合是多么教人发狂的喜悦,酥麻自股间窜升至心间,甚至每
寸被爱抚过的肌肤,都因为身前人的动作而愤张。
灼烫的昂扬贴靠在李勋不坦的腹部上,随着抽送摩挲着发烫的皮肤,教他不由得连连低吟。
透过他的销魂喘息和低吟,和腹部丝绒般的磨蹭更加满足了李勋的渴求,那不只是身体上的饱足,更是心灵之间盈满的快意,他
不禁律动得更忘我,吻得更狂野,像是要将心爱的人揉进身体里,从此两人合而为一,再不分离。
不分离。
*****
那夜过后,两人开始在皇宫里追逐着彼此,尽管谁都没有再说出心意,但眼神的改变,动作的亲密,在在看得出爱情早已流转在
他们之间。
发了狂似的,两人不断地交欢,在甘露殿内确认情爱,一夜又一夜,直到西宛三公主的送亲队伍来到。
上官羿以国师身份,挑了个吉日,进迎宾馆替西宛三公主祈福,并暗中观察她。
西宛三公主穆西里,容貌奇艳,身形高挑,举止大方,扬笑时有着西宛人特有的热情,不似金雀姑娘矜持。
初见面,上官羿便给了她极高的评价。
「穆西里是个配得上皇上的姑娘,坐上后位,必能替皇朝添色。」回到甘露殿时,他满意道,但又含蓄地补了一句。「不过,她
举措热情过头,让人有点吃不消。」
西宛的作风确实是比金雀来得开放许多,就不知道穆西里到底是真对他有意,还是民风使然,抑或者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