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己埋汰,“真冷。”
“我也觉得,反正都挺冷了,不如更冷点吧!”
“为什么?”长己脸露疑惑。
“因为我好像……抓不住了,你胖了吧!”
手一松,刺啦一声,风呼啸而上……快落地时,一个翻身,将长己往上一甩,脚蹬岩壁,接住人时已稳稳落地。
长己趴在地上剧烈呕吐起来,“唔唔……你这个家伙,我就知道……哪能好心讲笑话给我听。”
br我救了你一命,废话这么多。搓搓手,皮再厚,也勒出血泡了。
打量周围,我们在瀑布下面的积水边上。
“荒山野岭不适合你,还是回大城市吧!”沿着小溪走。
长己跟上来,“你叫我回去,我偏不。”
无语,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顽固了。
我道:“不回去也行,你在这一天,就要完全听我的话。否则,别怪我把你随便扔个地方不管。”
长己还在继续埋怨我,“休想,变成鬼我也会跟着你。”
好笑,说实话,鬼可比人好对付多了。
这个世界有些人天生便能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号称夜之鬼都的永城这类人很多,并且能遗传,所以我的发小几乎都是这种体质。
由于从小耳濡目染,又频频遭遇有关的事,祖祖辈辈下来,便都会些防身的功夫技能,虽然是最基本的。永城的鬼是人的十倍以上,甚至有传言,通往地府的密道便在永城某个地方。并且永城是鬼之猎人——鬼王族的大本营,注定与鬼密不可分。
我们中,下夕成了所有人崇拜仰望的对象。他不仅天生神力,鬼见了他,恐惧着不敢动,像老鼠见了猫般。就算鬼中恐怖分子——厉鬼,见了他,也逃得飞快。
鬼存在于这个世界,大多因为对俗世的挂牵,心愿未了,也就是有着欲望。而欲望到达一定极限,失去自我,便会从普通的游魂野鬼进化成绝对噩梦的厉鬼,完全执着于这个欲望。
厉鬼徘徊在这个世界,绝对是为祸人间,顺便唯恐天下不乱,所以地府发出禁令,一旦厉鬼踏入人间,弑之。在人间,这便成了鬼王一族的责任,也包括抓捕一些犯了冥法的鬼。
人常说,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永远不会改变的便是人心总在变化。
一个犹如天兵神将,又会善变捉摸不透的人,更是可怕。
边走边拍身上灰尘,我道:“顾长己同志,我这可是为你好。”
走了一段,溪水开始平缓,溶入一片平如镜面的湖泊,两岸铺满各种花卉,湖对面,一栋白色建筑立在那。
“这地方倒是漂亮!”
“西里江!”我慢慢道。
长己脸露惊奇,“果然美丽,周围山陪衬它,倒也值。”
不明白他的意思,继续环视湖面,却一下顿住。湖中那是什么?好像是个人站在湖面上,对,炙热的阳光下,静静地站在水面上。
6、西里江
长己望了一圈,“我们好像跑到别人家里了。”
我道:“你看西里江的水,多漂亮。”
长己朝我手指方向看去,点点头,“嗯!”
“湖面上看到……什么东西吗?”
“什么?”长己又看了看,“没有啊!”
“有人在这拍片,还水上漂……”再次看过去,晕,平静的湖面,的确什么都没有。我笑笑,“怎么可能有!”
长己无语地看着我,“你真的不适合讲笑话,总是六月飞雪。”
正说着,过来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一人道:“俞少爷,我家主人有请。”
沿着小道走,长己凑近问:“你朋友怎么跟黑客帝国似的?”
疑惑,问:“我朋友?”
“就是他们!”长己眼神示意前面带路的两人。
我摇头。
长己:“他们的主人是你朋友?”
我:“不知道,可能是。”要不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长己一个趔趄,“你不知道就跟人走?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吗?”
我们老师只教过不要跟陌生鬼走,熟悉的鬼也不行。
过了一座桥,来到了那片白色屋子。
隔远看,以为同永城一样,纯现代感设计。近看,亭台,假山,小桥,水榭……犹如苏州园林的庭院,却又与水池,沙滩,玻璃房等结合。再看那片主屋群,也是中西混淆的杰作,只是混乱分不出主次,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家主人的品味。
我们被领到架在湖上的一座露天茶室,门上横匾:乙木“请两位在这等下。”领路人走了。
有人送来茶。
长己一点不客气,选了个不错的地儿坐下,边看美景,边品茶。
我说:“不怕给人下毒?”
长己喝完茶,舒服的呼了口气,“要杀我们何必这么劳神,还搭上上好的碧螺春。如果真是你朋友,岂不是浪费了别人的心意?”
一边传来脚步声,朝声音看去,一个身穿白色休闲服的男人走来。
这是个什么缘分!
“壬哥哥,我们又见面了!”赵青道。
r我说:“赵市长好。”
赵青状似拉下脸,“你这么说,我可请你出去了。”
我嘿嘿笑,“不行,我已经进来了!”
赵青坐下,一招手,来人立马奉上茶,完全主人范儿。
环视周围一圈,我道:“别墅不错,什么时候建的?”
“你走的那一年。”赵青惯有的微笑,和小家碧玉似的。
我走的那年他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小毛头,就算中了彩票,钱方面不愁,却没这层关系让守旧的永城人允许他在这建别墅。他能以主人自居,不难猜出真正的主人是谁。鬼神跺跺脚,永城抖一抖都算轻的。
我道:“好地方,好好享受!”
休息好了,站起来,我笑,“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阎下夕的地盘对我来说依然是是非之地,旧情人见面难免尴尬,何况,我们两人脸上都写着不想再看见对方。
那时回抱假阎下夕的自己肯定是受妖孽的魅惑。是的,我恨他,有多爱,就有多恨。
看向身边,“顾长己。”
顾同志喝完最后一口茶,“走,怎么不走。”
“谢谢了!”微笑说完,转身走。
“哎,这就走?”赵青站起来。
我点点头,“我们还有事,下次再聚。”
临下台阶,无意瞥了赵青一眼,只见他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担的样子。见我看他,又笑着目送我们。
赵青那模样,我能理解。爱人的旧情人回来,且明目张胆的在眼前晃,怎么的也会有危机感。
过于关注赵青,结果一下撞上了个人。
习惯的,我说:“不好意思……”却在看清那人时,改口道:“我说怎么只有赵青一人呢!看来也是不放心!”
丰神俊朗的男人微微一笑,“这是要走?”
我点点头,“有点事。”
“如果不重要,住一晚再走吧!”男人看向阳光下褶褶生辉的湖面,“你喜欢的西里江,机会可不多。”说着进了乙木,在一边椅子上坐下,赵青自然的靠了过去,被圈进了怀里。
“不是说想午休吗?”赵青仰起脸,却被细长的手指捏了捏小下巴,撒娇般推人,“别人看着呢!”
眼里全是宠溺的男人看过来,阳光璀璨下更加迷人。
我笑笑,尴尬的收回视线。
忽然手被温热的手掌握住,“没事吧!”长己小声道。
拍拍覆在我手上的手,深呼吸后,微笑,“没事。”
想不起,以前阎下夕心疼我优胜他自己的样子。只记得每次我生病,他会守在床边,细心照顾,陪我说话解闷。就算我讲的根本不是笑话,他也会抽筋的笑给我看。我从小就依赖他,他也纵容我,虽然总是板着张棺材脸,却盛满了他对我的喜怒哀乐和爱。
如今的我们,早已和从前不同。他有他疼爱的爱人,我也变成了独立自主的人。
走上前,微笑道:“看你们浓情蜜意的,我们留下岂不是当电灯泡?”
阎下夕扬起赵青笑得灿若夏花的脸,道:“宝贝,你不会介意!嗯?”
赵青眨眨眼,嗯了声。
这家伙依然我行我素。
看看身后的长己,我显出为难的样子,“不好意思,我要陪朋友,下次吧!”
“你朋友也住下。”男人端起一杯茶,慢慢喝起来,不再看我。
我想笑。以前,我再怎么任性他都只能接受,现在矫情不起来,也不想闹笑话。于是爽快答应,“好吧!”
见我没有过去,长己走过来,轻声问:“怎么了?”
我笑着回:“以前做梦都想在西里江盖间大房子,现在大房子有了,住一晚倒圆了我的梦。”
长己明显不明白,“住一晚?”
我点点头。
他看向坐在一边小动作不少的两人,要问的话没有问出来。
赵青招手,一个男人跑了过来,他吩咐几句,那人又下去了。
我们又坐回椅子上。我倒要看看,余下的时间能干点什么事。
“怎么想起回来了?”终于,对面沉默的男人先问。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以前总是让我安心,不知道现在管不管用。
端起喝了一半的茶,我道:“就是时间长了,回来看看。”
男人看向西里江,额边发丝轻轻舞动,让我想起了那个鬼魅般的少年,他们的脸真的很像。
他回头看我,眼神淡得像看个摆设般。
我也不想再说话。
不到两分钟,阎下夕走了,赵青跟了去。我和长己都松了口气。
周围没人,长己便毫无忌惮没心没肺的八卦起来。
长己:“看见没,这清一色都男的,你前男友又那么拽,干什么的?”
我想想了,找了个合适的托词,“土豪。”
长己瞥了我一眼,冷静道:“小心了,这可是他的地盘。”
“放心,看见刚才那个漂亮男人没?人家好着呢!我算哪根葱。”
长己一脸忧色,“如果是这样最好。”
别看顾同志家庭富有,爹妈又爱又疼的,却是个操心的娘命。
进大学那会儿,见我来来去去不合群,人瘦得皮包骨,便主动要和我做朋友。我赶了狠话也说了,他却依然我妈般,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说这说那,甚至干扰我的生活。最后我一怒之下出柜,他愣了两秒后,说不介意。
想想,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我也没那么快开始新的生活。
******晚饭,我和长己坐一边,主人们坐对面。
客套后,便是间隙杂七杂八的谈话,或观看主人们的亲昵。
渐渐,我倒也没什么。就像长己说的,过去了就过去了。野香猪肉吃得也特别香。
我道:“外面比你们想的可精彩得多,我刚到学校那会儿,觉得特别神奇。”
长己:“这家伙跟着我坐地铁都能跟丢,说什么听见嗡嗡声头疼,不晓得是怎么长大的。”
“是你走太快好不好。”这件丑事他总会翻出来说。
长己轻笑出声。
我不好意思低下头,好吧,我承认我的方向感不好。
长己还在笑,赵青瞪大双眼,恐怕从未见过我的窘迫样。
‘咔嚓’一声,阎下夕站了起来,朝我们点点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继续。”说完出了门。
赵青笑笑,“别介意,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太善于表达。”完全一副他口中人爱人的姿态。
我道:“没事。”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吃完饭,又在客厅聊了会儿,长己说累了,睡觉去,便都回了房。
晚霞的西里江特别漂亮,坐在阳台上看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
路灯在天黑前亮了起来,大片彩灯,将西里江呈现出另一番美景。
估计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西里江,这么悠闲的喝着咖啡,等待晚安。
忽然有点点萤光过来,竟是一片萤火虫,零零散散,至少有上百只。这种景象,估计也只有西里江有。
萤火虫顺着阳台往楼下飘去。
突然想跟下去走走,就当睡前散步。
来到湖边花园,这季节莲花、芍药等正盛,淡淡的花香飘荡在空气里。月光昏暗,照着花园重影叠叠。
忽然前面传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我的耳朵比一般人灵敏,立马便发现了。
寻着声音走过去,发现竟是从矮树后的窗户传出来。
又近些,越过矮树,借着不胜明亮的月光,看到没有关上的落地窗内,两条赤裸的肉体交缠在一起。
“嗯……轻点!”下面人发出愉悦的呻吟。
清晰的声音,我怎么会忘记,是赵青。
上面人,修长的身体,覆着紧密匀称的肌肉,有力的腰肢,每动一下,都让下面人直哼哼。
带着哭腔的声音:“哼——换我在上面,肯定让你也试试这滋味。”说着抓了上面人一把。
白天没看出来,赵青到晚上这么野,简直和以前的我有的一比。
上面人轻笑,“有那么舒服吗?”这个声音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做没看见没听见。我连忙往后退,却不慎碰掉了一个花盆。哐当的摔碎声,在寂静的夜晚突兀又刺耳。
霎时,屋内动静全无。
7、出事
赵青派人开车送我们回永城。
因为昨晚的事,直到上车,我都不敢直视赵青的眼睛。
那之后,我呆若木鸡立在原地。直到身边有人影,一个裹着浴衣的人立在眼前。
那个刚才还在人身上驰骋的男人,抱臂看着我,似笑非笑,好像刚才做出那些惊人举动的是我,而不是他。
“没事吧?”就在他伸出手要摸到我的脸时,我一转弯,飞也似的跑回了屋子。
之后我们没有再见面,让我松了口气。
车上无聊,想起手机。拿出来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难怪一天一夜都没动静。出门前充过电,机子也没问题,按开机键,开机后一切正常。
十几条短信,一一翻下来,都是王信因为联系不到我发的。最后一条虽不是,却十分奇怪,因为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显示的名字为吸血鬼,晚上12点所发,内容:正午,椯河长己看我在手机上啪啪按,道:“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吧!”
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试着编辑,却忽然发现,那应该是显示对方电话号码的位置,也就是说不能编辑,应该是数字的电话号码却被吸血鬼三个字代替……
的确是恶作剧,不过一般人想这么干还干不了,可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不一般的人。
给王信打了个电话,他好像很忙,只说过会儿联系我。
回到酒店,长己像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一眼蹙眉回电话。
听完,我才有幸知道他居然是临时跑出来的,现在他父母和研究所的人找他都找疯了。
“不回去?”我做看好戏状。
“昨天要。”他扬扬手机,“现在不用了。”
如果刚才我没听错,研究所里培养的那批疫苗正到关键时刻,他怎么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