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浣月

“你们俩个笑什么？”我蹲下搂着竹儿，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月兄有女儿了，恭喜恭喜~”唐玉文掩着嘴边笑边说。

唐玉文也算是个清秀的帅哥，粉嫩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乌黑眸子搭配一头棕色的长发，显得顽皮活泼。怪不得连忆绵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你你你，你别以为有忆绵我就怕你！”我一仰头，瞥了他一眼。

“月儿……”忆绵敲了我的头一下，竟然脸红了！

“还不承认？玉文兄喜欢我大哥对吧？”

“我……”唐玉文的脸通红，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哼哼，我带竹儿吃饭去了，你们俩在家~”我没有往下说，坏笑了几声抱起竹儿朝门外走去。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竹儿放在床上，顺手递给她了一个早上在集市买的小布偶。

我叫下人准备了些淡粥和几样小菜，端过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竹儿的小嘴里。她吧唧吧唧嘴，继续玩着手里的布偶。

我把一小碗粥全部喂给她以后让她在床上玩。自己才去吃饭，夹了一片青笋放到嘴里，味道还不错，就又吃了一些。

饭后我没有叫下人收拾，碗筷就凌乱的堆在桌子上。

“竹儿，该睡觉了。”我拿走她手中的布偶，换了衣服抱着她钻进了被子。

也许是今天太累了，头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在恶灵谷也有一个多月了，每天无非是跟忆绵去唐玉文家里聊聊天，要不就几个人去河边走走。根本没有谈琥珀和夜冥的事，夜冥也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自打第一天到这里见过他一面以后，就再也没看到他，招待我们的都是那个带着铁质面具的歌寰。

竹儿的话说的越来越清晰，至少‘小爹爹’这三个字叫的很顺畅。小丫头长得很水灵，肉嘟嘟的小脸蛋让人看见就忍不住在上面捏一把。

唐玉文自然也在这段时间里跟忆绵表了白，俩人天天在一起。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很别扭，反而打心里祝福他们。头痛的情况偶尔也会发生，但是已经不像原来那么厉害了，忆绵也不提赵灵溪这个名字了，但是我却记住了，而且忘不掉。

每次去想赵灵溪这个名字的时候头都会很疼，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问忆绵，他都说：忘了就忘了吧……

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对于他的名字我还是觉得有一些熟悉。

“忆绵，竹儿长个儿了，我去给她买几身衣裳。”我把竹儿交到忆绵的怀里，回屋换了身墨蓝色的长袍就出去了。

“铿铿……”

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架。

“把包袱还给他！”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和一个彪形大汉在空中打作一团。大汉手里攥着一个暗红色的小包袱，街边站着一个大叔正在瑟瑟发抖。大概是大汉抢了大叔的包袱，白衣男子‘拔刀相助’吧。

“给你给你！老子不跟你打了！”彪形大汉将包袱扔给他，一溜烟的跑了。

“给你。”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大叔拿了包袱匆匆道了谢离开了。

白衣男子整理了一下衣裳，用手拨弄了几下头发，转过身来——蓝色的眸子明亮耀眼。

我脑子中突然闪现出‘赵灵溪’这个名字，头又开始疼了……

我双手抱着头，慢慢蹲下来，脑袋像是被活生生的撕裂一般疼痛，太阳穴不停地突起，无论怎么按也止不住这疼痛。

“月！？”那个好听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我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起来，蓝色的眸子出现在我眼前。

“你……是谁？”

“月儿，你不记得我？我是溪，赵灵溪。”

赵灵溪。

头突然剧烈的疼痛，视线慢慢变黑……

“醒了？”

我皱了皱眉，睁开沉重的眼皮。

“好些了吗？”赵灵溪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脸。

“你干什么？你是谁！”我一下甩开他的手，往后挪了挪身子。

“月儿？你……”

“别这样叫我。”这个人真奇怪，叫我叫的那么亲切。

“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灵玉岛？”他压了过来，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灵玉岛？你是赵灵溪？”

“月儿，你再装作不认识我我就要生气了。”他一下子吻上了我的唇，这个吻很霸道。

“放开！”我推开他，捂着自己的嘴。

“我不认识你，而且我也没装什么！”美丽的男人脑子都有病吗？

“你……”

“我要回去了，竹儿还等着我。”

“竹儿？”

“我女儿。”

“女儿？！”

“嗯。”

我窜下床，匆匆跑了出了。赵灵溪呆呆的站在床边。

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一直闪现被他亲时的画面，蓝色的瞳孔里有一丝霸道、有一丝想念、还有一丝绝望。

买了几件颜色鲜艳的小衣裳和一些小吃，朝唐玉文家走去。

“我回来了，竹儿~”小丫头已经能自己走路了，见我回来高兴地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看小爹爹给你买什么了。”我把包好的小吃放到地上，摊开一件小衣裳在竹儿的面前晃了晃。

“漂漂亮的衣服！”她用小手去拽我手里的小衣服。

“走，咱们换上去。”我一把抱起她，捡起地上的小吃，进了屋。

我把小吃放到桌子上，帮竹儿换好了衣裳，才带着她走去院子里找忆绵他们。

忆绵和唐玉文并肩坐在石凳上，忆绵不时帮唐玉文拂去垂落在脸上的发丝。小篱见我带竹儿出来了，拉着竹儿到小水塘边上去玩。

“忆绵，玉文。”我坐到他们旁边，虽然这俩人都大我三岁，但是我从不叫他们‘哥’之类的字眼。

“月儿，怎么了？”忆绵看我脸色不太对，拉过我的手。

“灵玉岛岛主赵灵溪也在恶灵谷，我刚才看到他了！”

“赵灵溪？！”忆绵的手突然收紧，弄得我有些疼。

“嗯，仙月宫跟灵玉岛从不来往，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也要抢……”

“月儿，你想的起什么吗？”

“什么？”

“赵灵溪。”

“听你说过他而已。”

“还是记不起？”

“记起什么？”

“没什么。对了，师父来了。”

“师父？！”

十年都没有出宫的师父竟然来恶灵谷了！看来夜冥的本事不仅仅是我们看到的那样了。我耷拉着脑袋，叹了一口气：“完了，师父都来了，看来对付夜冥这事儿不是我们几个能做到的。”

“师父现在在后院住着，你一会儿去见见他吧。我现在要回幽冥阁收拾东西，以后咱们就住玉文家。”

“嗯，那我先去找师父。”我起身朝后院走去。

师父站在一棵高大的杨树下，身着一袭月白的长衫，银色的头发披散在背部，虽然师父已经三十多了，但是和夜冥看起来完全不同。

师父高我一头多，比忆绵还略高一些。细长的身段让人能想象出他年轻时的绝美。

“月儿，你来了。”

“师父。”我微微鞠躬。

“本宫这次出来，是担心你和绵儿杀不了夜冥。本宫原以为五年前夜冥就已经不在练摄魂了，没想到他竟杀了无数孩童，喝了他们的血来助自己练到摄魂第九层。”

我听师父说话的语气并不像开玩笑的，难道夜冥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月儿？”

“是。”

“看好竹儿。”

“师父知道她？”

“忆绵已经跟我说了，看好她。”

“月儿知道了。那对付夜冥……”

“本宫已经叫绵儿去长老殿大厅琥珀的下落了，你负责在这儿看好竹儿。”

“是……”什么啊，就给我这么点工作啊。

回去时唐玉文和忆绵已经去了，我带着竹儿和小篱坐在院子里。

“小篱，这段时间你和竹儿跟我睡。”

“嗯。”小篱搂着竹儿，坐在床上。

我铺好被子，让小篱带竹儿先休息，自己便出了门走向院子。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中布满了零散的星星。月亮被几朵云遮住，朦朦胧胧的。夜晚有一些冷，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用手揉了揉鼻子。

我又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后院传来微弱的声音。心里猛地发紧，师父在后院，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快速移动到后院门口，躲在门后往里看了看。

“曈，为什么离开我？”

“事情已经过了五年了，你还要追究？”

“因为夜冥？”

“……”

这不是师父吗？那旁边的认识谁？

此人比师父略高一些，扎起的头发垂落在宽阔的肩上。他背对着我，看不到长相。

师父的表情有些悲伤。

那男人突然搂住师父，声音有些发颤的说：“曈，很想你……”

“我也是。”师父反搂住他的腰，热情的吻落在他的脖子上。

那男人横抱起师父，转身要往屋里走，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暗红色眸子在夜空里格外的明亮……

空灵。

头又剧烈的疼痛起来，我捂着头跌跌撞撞的跑回了院子。

坐在石凳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双暗红色眸子我记得，只是忘记在哪里见过。

“幽灵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个地方。曾听忆绵提起过幽灵林，那是灵玉岛的一大禁地，只有空灵和现任岛主赵灵溪才能去，其他人只要跨入一步必死无疑。

“我去过幽灵林，不可能啊……”尽管头疼的厉害，我还是想弄明白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我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

第二天清晨忆绵和唐玉文就回来了。听他们说恶灵谷有一处瀑布，瀑布里面有个山洞，夜冥就把琥珀放在那个山洞里。

我去后院的时候师父已经起了，忆绵和唐玉文都在。我看了看师父，好像没什么异样。那双红瞳依旧清晰的呈现在脑海中，还有幽灵林，我在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到底遇见了谁，我好想知道……

“绵儿，月儿。我们走吧。”

“月儿？”忆绵拍了拍我的肩。

“啊！怎么了？”

“该出发了。”

“出发？”

“你没有听吗？师父今天要去夺琥珀。”忆绵在我耳边轻轻说道，生怕师父听见。

“啊，知道了！我们走。”

“玉文，你看好小篱和竹儿，等我回来。”

“小心。”唐玉文没有说过多的话，吻了一下忆绵的唇。

我看在眼里，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这种幸福的感觉，好熟悉……

“小爹爹，去哪”竹儿伸着小手跑了过来。

“去打坏人。竹儿乖，等我回来。”我亲了她一下，把她交给了唐玉文。

“舅舅，你为什么这么做！”赵灵溪拉着空灵的胳膊大吼道。

“我是为了你好。”

“你跟仙月宫宫主的事我不知道吗？舅舅！”

“啪！”空灵狠狠地甩了赵灵溪一个巴掌。

“溪儿，跟我来。”

“是。”赵灵溪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水，低下头随着空灵出去了。

跟着师父来到瀑布，隐约能看到瀑布后面是空的，就是这个山洞吧。

“曈。”空灵突然‘飘’过来，搂住师傅的腰。

“你来了。”

“嗯，我来帮你。”

“谢谢。”

“呵呵。”他轻轻啄了一下师父的唇。

“忆绵他他……”我瞪着大眼睛呆呆的望着这一幕的发生。

“对不起有很多事没有让你知道。”

“忆绵？”

“师父和空灵前辈十年前因为夜冥所以分开了……这些年师父都没有出过仙月宫一步……”

我不可思议的望着忆绵，他无奈的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我看见空灵前辈的时候，会有一种恐惧和厌恶呢？明明是第一次见到……

“忆绵，我是不是去过灵玉岛。”

“月儿，有些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最近你的头痛越来越厉害了。”忆绵抱了我一下。

“月儿。”

赵灵溪走了过来，轻轻拉起我的手。

“你……”

“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你……”他的话好奇怪，我完全听不懂，但是为什么觉得鼻子酸酸的。

“如果我那天没有亲自去雪莲山替你采药，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月儿，舅舅说，你不会再记起我了……”

“我的月儿……”

一滴滚烫的东西滴落在我的手上，眼泪，赵灵溪哭了？

我不自觉地伸手擦去他的眼泪，好熟悉好熟悉，这张脸，这双蓝色的眸子，这身茉莉的清香。

“哈哈哈哈！我们三个又聚在一起了！”

风席卷着落叶在天上疯狂的飞舞。夜冥从空中‘飞’到师傅和空灵前辈的身旁。

“夜冥，到此结束吧。”空灵前辈的瞳孔忽然变成了明红色，就好像，好像在幽灵林见到的一样。

头，又开始疼了。

“啊！”这次比以往的都要厉害，像要炸开了一样，太阳穴突起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开始发烫，要烧起来了。

“啊！”我抱着头拼命地大喊，在地上翻滚成一团。

“月儿！”赵灵溪搂住我，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

三个人打作一团，天空染上了一层暗灰色。天越来越暗，白色的光和墨蓝色的光交织在一起，炸开。空灵前辈突然转头望向我，鲜红色在我眼前慢慢扩大，一道光刺入我的眼睛。

一个身着白衣长相绝美的男孩激动地拉着一个耷拉着脑袋耍赖的男孩。

“月儿，还有一段路就到了。”

“美男，我好累！”

“月儿再坚持一下~”白衣男孩慢慢贴上这个有着墨绿色瞳孔的男孩的唇。

“走走走！美男~”

“我拉着你。”

“嗯。”

白衣男孩拉起他的手，眼睛里满是温柔，走了好远好远的路，他们在一处开满雪莲的地方坐下。

“月儿。”白衣男孩把头枕在他的肩上。

墨绿色瞳孔里闪现着欲望，他起伏的胸膛被白衣男孩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