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洛——蜀山风月

作者:蜀山风月  录入:05-07

原是一场空欢喜。

楚京兆的眼神瞬间黯淡,“原来,你的眼中始终没有我。”

悲伤的手指轻轻拭去清洛眼角的泪,含笑的唇却慢慢湿润起来。

醒来的时候楚京兆身上披着一件单衣,他差点以为是清洛醒了。栾儿进来给他洗了条热毛巾擦脸,告诉他,王钦出去采草药了,

想毕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能做出解药。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京兆出去查看,一个小童一下子撞在了他身上。

“楚将军要您现在赶快回去!”小童顾不及疼痛,揉着头指了指门外。门外的竟然是副将周江,身后还带了一队人马。

“少爷,请跟我们回去。”周江下马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指了指他身后的白马。楚京兆在邵俊耳边轻声叮嘱了声,“只怕事

情有变,你千万照顾好清洛。”

楚京兆上马跟着队伍一路飞奔到家。还未进门,家丁们皆战战兢兢地分立在两侧,垂着头。四下一片死寂,楚京兆暗想可能是彦

三爷使坏,不动声色地进了门。大堂内,上官歧正坐在上座喝着茶,一脸悠然。楚良源坐在左面,神情严肃。看见楚京兆,楚良

源一拍桌子吼道,“孽障东西你还敢回来?!”

楚京兆一惊,“怎么了?”

“跪下!你还敢问怎么了?!”楚良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扫翻了手边的茶盅。茶水溅了一地,下人们吓得都不敢动弹。上官歧

放下茶盅,语重心长地看着他,“京兆啊,你可知你犯下了滔天大罪?”

“京兆不知道所犯何事,请上官大人指事。”京兆料想是彦夜告了状,转头察看四周,却不见彦夜半个人影,心中自是一番疑惑

。上官歧转头看了一眼楚良源,冷笑道,“这难道是将军府的家规么?杀了人竟然如此不知所谓?”

“杀了人?!”楚京兆浑身一紧,“这是怎么回事?谁死了?”

“谁死了?!你还敢说谁死了?!”楚京兆本就被上官歧气得不轻,被楚京兆这么一问,火气顿时直逼天灵盖,他一下子竖了起

来,抽出腰中佩剑就想刺死他。楚老夫人一看情况不对,哭叫着冲了出来拉住他,上官歧又恢复一脸的假仁假义,摆手道,“楚

将军息怒,慢慢问来。京兆,你可知道杀死了阳城富商彦夜?”

“什么?他死了?”楚京兆震惊,回想离开时验过他的鼻息,“不可能,我离开的时候验过他的鼻息,那时他还没死。”

“哦?”上官歧端起茶吹了吹水面,漫不经心地道,“可是,他家的老小可告到我这里来了。人还躺在家中,我和楚将军早已去

看过了。不过,你放心,彦夜是我义女之夫,你又是我未来女婿,这事我已经压下。不过,你还是得跟我们去彦家请罪。”

“未来女婿?”楚京兆听出了上官歧话中之意,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只是不知道这彦夜怎会突然死了。他冷笑一声,拱手道

,“只是不知,我是大人哪个未来女婿?”

上官歧放下茶杯朗笑道,“京兆真会开玩笑,世人皆知,除了义女冉儿和三个不成气候的儿子,我上官歧只有一个宝贝女儿。你

说是哪个女婿?”

楚京兆也跟着朗笑道,“我还道是谁?若是您那泼辣的女儿,那就算了,我还不如嫁给三位公子。”上官歧顿时脸色一沉,“啪

”地摔下茶盅,喝道,“楚、京、兆!你可是你犯的可是杀人的大罪,身为将门之后,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他顿了顿,眯起

眼睛道,“难道你要连累整个将军府才可罢休?”

楚老夫人被吓得瘫软在地,被几个丫鬟扶着起来,“上官大人息怒,是我家教不周,京兆从小顽皮惯了,满嘴胡言,请上官大人

千万息怒。这事肯定是误会,京兆是不会杀人的。京兆,你快把事情说清楚啊。”

楚老夫人殷切地看着楚京兆,楚良源也早已在一边死死地捏住了拳头。他堂堂威武大将军从没这般被人胁迫过。

楚京兆本想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然而——

如若解释,必定会提到清洛,况且上官歧根本不理会事情的真相,他只是想趁机威胁将军府罢了。思量几番,楚京兆决定一言不

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上官歧。

意料之中的震怒,只是楚良源居然没有亲自拔剑刺死自己。破落的大牢倒是第一次见到,楚京兆大大方方地坐在草铺的床上,看

着上官歧。他面色铁青,冷笑一声后,拂袖而去。小小破窗户透不进什么阳光,倒是大大小小的老鼠出出进进的甚是热闹。

晚上的牢房冷的刺骨,睡惯了舒适大床的楚京兆第三次从床上掉下去后索性睡在了地上。冰凉的梦里满是清洛的香味。

邵俊派人几番打听,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在家中急得团团转。祸不单行,出门采药的王钦失足落崖,所幸被路过的少女救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早已昏迷不醒。邵俊看见王钦手中紧握的草药,料想那就是能救清洛的药,于是命人赶紧煎了喂于他。

邵俊命人为她处理身上的擦伤,自己先去查看清洛的情况。下人煮好药,正要往送往清洛房间。正巧少女处理完伤口,准备跟邵

俊辞行,便跟着他一起去了清洛房间。

“邵公子……”薛宛妍走到床前,刚开口,却顿时愣住了。邵俊扶起清洛喂药,转头看了看薛宛妍,正想问怎么了,却发现薛宛

妍的眼睛全红了。

“洛哥哥……”她哭着扑到清洛身边,一把抱住他,一下子泣不成声,“洛哥哥,我是宛妍呀,你这是怎么了?邵公子,他这是

怎么了?”

“你认识清洛?”邵俊一脸疑惑,慢慢拉开她的手,她这么大的力气简直要把清洛给勒死了。薛宛妍也知道自己下手没轻没重,

哭了一会儿尽力止住泪,抽噎道,“小时候在洛阳,双亲被害,我被坏人绑架,是洛哥哥救了我。后来,他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我说过,长大后定要来寻他的。踏遍千山万水,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他了。”说着,薛宛妍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好了好了,清洛没事,吃了这药想毕很快就会醒了。这样,你现在这里住下吧。”邵俊想这样子事情更是麻烦了,楚京兆那里

被逼婚,清洛这里又被这丫头缠上,现在定是赶不走这孩子的,暂且留下待清洛醒了再说。

夜色朦胧,邵俊还在灯下踌躇,这事生得蹊跷,此时要救楚京兆必得先破了彦夜这案子。邵俊知道楚京兆答应婚事是缓兵之计,

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找出真相。栾儿掌灯进来,看见邵俊头疼的样子甚是不忍,更恨自己没本事帮邵俊的忙。

薛宛妍自从找到清洛,便不肯离开他左右,生怕清洛又不见了。夜半子时,薛宛妍握着清洛的手浅浅地睡了过去,忽觉得他的手

动了动,猛地惊醒过来。清洛的睫毛微微颤了几下,薛宛妍又惊又喜,大声唤着他的名字。

“水……”清洛动了动唇,话语含糊不清。薛宛妍立刻倒了茶,扶起清洛。清洛微微睁开眼,“你是……”

“宛儿呀!洛哥哥,我说过定要来寻你的!”薛宛妍开心地笑了起来,清洛只是轻轻地 “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薛宛妍刚要再唤清洛,忽觉得屋顶传来异动,立刻追出门外蹿上房顶。屋顶地黑影在身形飞快,借着夜色一下子便消失无踪。

第二天,秦优和林逸听说楚京兆大婚在即,又进不了将军府,于是都跑来邵俊这里。邵俊只得略去了楚京兆为清洛解毒的那段,

说了个大概。而薛宛妍把晚上的事告诉邵俊的时候,邵俊本已紧缩的眉头又紧起一层。

“大概是在什么地方跟丢的?”林逸思量了一会儿问道。

“我是往东南面追的。那个地方再往前去就很热闹了,有好多穿着漂亮衣服的男人,感觉怪怪的。”薛宛妍初次来阳城,根本不

认识这里的路,只是凭着感觉描绘了那个地方。秦优思量了一会儿,笑道,“莫不是……”

顿时林逸和邵俊也豁然开朗,只有薛宛妍一脸茫然。林逸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女侠辛苦了,剩下的事我们去做吧。”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虽然我不认识楚公子,可是听邵公子说,他是洛哥哥的好朋友,宛妍自当尽力帮忙。”

邵俊暗叹她要是知道楚京兆的身份,估计就不会这么卖力救人了。

“洛哥哥?你与清洛是什么关系?”林逸听出薛宛妍话语中的亲昵,奇怪这清洛日日繁忙,何时勾搭了这么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

“幼时双亲被害,我又被坏人掳去,正巧被洛哥哥撞见,他救了我,还把我送与一户好人家收养。我说过,长大之后毕当以身相

许。”薛宛妍的话语中稚气难去,说话时,两眼闪着灵气,活脱脱一个可爱的雏兽。林逸的心忽然就被什么牵动了似的,“那时

,你可是在洛阳?”

宛妍点头,秦优笑道,“估计是清洛十五岁那年去洛阳时惹的,看来现在楚京兆的情况很不妙啊,前有狼后有虎。”他展开扇子

,眼角的余光扫了下宛妍,“今晚,我们去会会柳风院的美人们吧。”

“宛妍,你还是去照顾清洛吧,他随时会醒过来的。”邵俊支开宛妍,准备和他们商量一下具体细节。栾儿见他们正忙,便静静

地退下,准备出门去买些好菜来。

正走到冷清处,忽然拐角闪出一人,吓了栾儿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天在酒楼里的小曼。“小曼姐姐,真巧,在这里遇到。”

栾儿乖巧地行了个礼。小曼温柔地笑了笑,委身回了个礼,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少爷近日繁忙,我又帮不上忙,只得去买些好菜来让少爷补补身体。”

“你待少爷真好。”小曼的语气淡淡的,顿了一会儿,忽然又有所感叹似的,“少爷待你也好。”

栾儿笑道,“秦公子对小曼姐姐不是也很好么?”栾儿不知这话一下子刺痛了小曼,她浑身僵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

淡地开了口,又像是自言自语,“秦公子如今又有了新欢,早就忘了我这个旧人。本就是逢场作戏,我又何必当真。这些个王公

贵人,哪个有真心?人老珠黄之时,没有人会再多看你一眼。”小曼叹了口气,看了眼栾儿,“还好我是个女人,再不济,随随

便便嫁个农人屠夫,此生也算是有了依靠。姐姐我好心劝你一句,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你呀,还是早作准备为妙,莫等老去

之时,孤苦无依。”

小曼假装惋惜地叹了口气,偷偷扫了眼栾儿,发现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而有点迷惑。“你这是什么表情?”做了半天的戏,

一点儿收获都没有,小曼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栾儿笑了笑一脸天真,“栾儿不太明白姐姐的意思,娈童是什么?”

小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完全失了往日的风度,“你耍我是吧?你就是娈童啊!面首懂吗?就是那种东西!”

栾儿还是那副无辜的样子,歪过脑袋,“我是书童啊,老爷买我回来的时候说是侍读的。”小曼抚额,无力地扶墙。栾儿以为她

不舒服,乖巧地上前扶住她,“你哪里不舒服?”

“你滚。我不要见到你。”

第六章:月下白衣

几天下来,除了惨淡的冷饭,没有半个人进来,想必是丞相下了死令。遍地的蟑螂小虫都成了他的玩物,只是毕竟没有蟋蟀有趣

。不论怎么逗都不可能打起架来。

“哼,日子过得倒是不错。”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吃惊地抬起来,那熟悉的身影不是清洛又是谁。

“清洛!”楚京兆一下子冲到牢门前,狱卒打开门放了清洛进去后锁上门便退了出去。

“你没事吧?毒都解了?”楚京兆说着就伸手去摸他的脸,清洛一颤,厌恶地躲开。“不要碰我。”声音冷到谷底,伸到一半的

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你恨我?”

清洛不看他,反问道,“你当真不肯娶睿儿?”

“要娶你娶。”楚京兆坐回床上,撇过脸。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荡的牢房里,惊愕地转头,清洛的眼神依旧冰冷,“你这样就是害了你爹你娘,害了整个将军府。”楚京兆

从来没有看见过这般冷酷的清洛,他的脸上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什么害了我爹我娘害了整个将军府?你不就是为了报恩么?”楚京兆红着眼慢慢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清洛的手提了起来。“那

你先报我这个大恩吧!”手下的人瞬间慌了神起来,奋力挣扎起来。手中的气力和平时根本不能相比,看来还没有完全恢复。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不安的挣扎,毫无力道的反击,记忆里诱人的香味忽地又飘了出来。楚京兆把清洛扳过身按在墙上

,粗暴地吻了下去。“你以为我这样是谁害的?从小就这样毫不设防,你根本就不适合做生意。要不是你没提防彦夜的诡计又怎

会发生这样的事?”

身下的人没了动静,只是手中传来的力道增大,楚京兆松手,把清洛环进自己怀里。清洛低下头,双手握拳,指甲深深扣进肉里

。楚京兆慢慢地松开他的手,握住。

“手还是这么冷,怎么也算是大病初愈,怎么不好好休息?”楚京兆环着他,慢慢搓着他的手,暖暖的感觉慢慢升了起来。

“娶了上官睿,两家联姻,将军府必定更胜昨日。”声音淡淡的,却是清晰而执着。楚京兆愕然,抱紧了他,“你到底在想什么

乱七八糟的?”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上吻去,本来握紧地手忽然开始不安分起来。熟悉地触感把那些淫靡的记忆全部唤醒,清洛

慌忙地推开。

“混蛋,这里是牢房。”

“是啊,隔音效果差得很。所以,你千万不要像那天一样那么大声……”话音未尽,清洛一脚横踢,正对那要命的地方。然而,

毕竟是刚刚苏醒,身体还是不受控制,那脚直接落入楚京兆的手中。另一只脚也被勾倒。一瞬间,整个人在楚京兆的带动下被放

倒在地上。

“看来你身体的记性比你好很多么。”指尖一路探下去,清洛浑身一颤,一抹红晕瞬间袭了上来,“狱卒随时会来的……不要…

…”

“不是牢房就可以么?”

清洛抿唇,将头扭到一边。楚京兆笑着拉起清洛,耳语道,“你能忍住就行。”简单地整理了两人的衣服,楚京兆大叫了一声,

“牢头,放我出去吧,婚事我答应了。”

答应条件后,被释放得如此顺利。楚京兆第一次对这朝廷体制如此失望,这死牢似乎是丞相家的一般,想开便开,想关便关。

刚出大牢,楚京兆一路拉着清洛直奔最近的客栈。刚关上门便纠缠起来,清洛却还是那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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