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就停住了脚。
「慕容,你什么意思?」栾烟大声质问,那凌厉逼人的气势,加上紧身皮裤、及膝长筒靴的装扮,衬得她如同一个来索命的女杀
手般。
「你要跟我解除婚约?为什么?就因为昨晚的事?」栾烟冷笑两声,忽然向站在慕容身后的白微狠狠瞪去一眼。
白微没有任何反应可给。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解除婚约的事,至于这件事与他昨晚的行为有没有关系,他就更不清楚了。
其实这件事,昨晚慕容就知会了栾烟的父亲,栾氏企业的老板。只不过栾老板直到早上才把这件事告诉女儿,所以栾烟立刻就杀
了过来。
「我一直不都是这样吗?你也不是不知道。」
栾烟毫无愧色地说:「就因为昨晚那点事,用得着解除婚约吗?婚约既然定了,哪有理由说解除就解除,你耍弄我不成?」
「当初如果不是你骗我说怀了孕,这个婚约本就不可能有。」慕容冷冷地说。
虽然是这样的个性,但慕容并不会做那种拖着女人去堕胎的事。那时候栾烟用非常巧妙的手段让他相信,以为这个女人是真的怀
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他会接受这个责任,或者应该说,他接受的是那个因自己而存在的小生命。然而后来他发现,这一切不过
只是一场骗局。解除婚约,从他发现真相的时刻起,就已经是定局。
「既然婚约建立得不够光明,至少让它俐落结束。」慕容说。
「你……」栾烟脸色微变。
正如慕容所说,整件事若要挑错的话,错误全都在她。但是她之所以会犯下这么幼稚的错,目的也就只有那一个,只为了那一个
人而已。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许解除婚约!我不同意!」她高叫着,却换不来慕容的丝毫动容。她咬住下唇,蓦地抬手指着白微,恨
恨地说:「为什么这个人也在这里?为什么昨晚会是他叫你过去?你们是什么关系……是,我知道你会跟男人玩,可为什么偏偏
是这个人?」
「与他无关。」慕容面无表情地说,看着栾烟那一脸愤慨和唾弃,他眼中现出一抹嘲弄:「你错了。我和女人,才叫玩。」
「……」栾烟的大眼睛一下子睁得通圆,嘴巴微张着,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突然,她冲上来揪住慕容的衣襟,原本高傲放肆的神情变成仓惶和恳求。
「不,不要说这种话,不要解除婚约,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说:「我答应你,我再也不在外面乱玩,昨晚那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了,我保证……」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慕容说。
「你……」
栾烟倒吸了一口气,表情陷入凝滞,勐然又是一变,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挥了过来。
慕容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又扬起另一只手打过来,随即也被慕容扣住。
原本已经扭曲的表情越发变得有些狰狞,咬紧的下唇也磨破了皮,渗出血来,栾烟含进这口血,噗地一口吐了出来。
看着弄在慕容衣襟上的污秽,慕容本人尚无任何反应,旁观的白微却已怒不可遏。
这个欺人太甚的疯女人……
「啪!」
听见这一声脆响,白微才勐地清醒过来,迅速收回了手,看着自己的手掌,难以置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他竟然……对一个女人动了手?他怎么会……
「你打我?你打我?」
栾烟同样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狠狠瞪着白微半晌,突然转向慕容,尖锐地叫道:「他打我,你就这样看着他打我?」
「……」事情会变成这样,其实也出乎了慕容的意枓。
但是若要计较,他却是不会向白微计较的。
这件事,并不是白微动了他的女人,他有什么必要在意?不,他其实还是有一点在意的,只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他握住白微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眼神一刹那变得微妙,然后他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你可以打我一巴掌还回来,之后请你马上离开。」慕容说,回复冷澹的眼神直视着栾烟。
「你……好、好……」栾烟瞬间露出似哭又似笑的脸,连连摇着头,蓦地转身冲了出去。
「对不起……」白微在慕容身后低声说。
也许这句「对不起」应该说给栾烟,可是人已经离开了,白微只能说给慕容。
他必须要道歉,他真的觉得太不应该,竟然做了那么荒唐的事,现在回想起来都不敢相信,当时竟会那样不假思索就动了手……
「没什么。」
慕容转过身来,轻拍两下白微那挂满懊丧的脸:「在这里等我,我上楼换件衣服。」
慕容离开后,白微站在原地,满腹的懊丧仍旧无法释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砰砰几声。白微怔了
怔,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冲出大门。
就在门外不远的大路上,他看到一辆翻倒在地的红色轿车,车窗外,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地上。
第十二章
听见有人走进病房的动静,栾烟侧移了视线看过去。因为脖子上套了矫正器,转动头颅不太方便。
除此之外,她的左手上臂绑着石膏,但还好不是粉碎性骨折。
整体来说,栾烟的伤情并不严重,尤其以车祸而言的话。
不过这个总是光艳照人的女人,现在披头散发、穿着病服、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比之平常的模样,便倍加显得憔悴。
看到进来的人是慕容,栾烟眼中现出凄楚的悔意,轻声说:「对不起,慕容,是我不好……那时候我不该想要对你动手,也不该
那么无礼,不要怪我好不好?」
慕容不置可否,他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追究那么无聊的事。
「慕容,我真的不再在外面乱玩了,相信我……」
栾烟说,紧张似地轻吸一口气:「答应我,不要解除婚约,好吗?」
「关于这件事。」
慕容平静而缓慢地说:「我已经与你父亲谈过,他同意解除婚约。下周我会抽空去他那里一趟,解决这件事。」
「不、不要……」
栾烟满脸痛苦地眯起眼睛,脖子轻微地摇动着:「我不要解除婚约,我不答应,慕容……」
「有些事希望你明白。」
慕容说:「不要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我的决定不会因此而更改。你再怎样做,只是给你的父亲造成困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冷澹?」
栾烟蓦然笑起来,扭曲的脸孔笑得更扭曲。
「明明不是不可以接受我,为什么始终就是这么冷澹?连有了婚约之后也是……如果你不是这样,如果你多陪我一点,我又怎么
至于在外面那样玩?是你没有珍惜我,你不该怪我……」
「那是你的自由,我不会怪你,也不想干涉。」慕容漠然地说。
他不是没有想过珍惜这个女人,也或许更应该说,是珍惜她和他共同创造的生命。
只是,越是看着女人的乖张跋扈、肆意妄为,越是想像不出她会教导出一个怎样的孩子。
所以当得知这只是一场骗局的时候,慕容的感想,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所以他没有计较她的谎言,他唯一要做的,只是将该撇清的关系就此撇清。
「别人不珍惜你,你可以自己珍惜自己。就这样,保重。」说完,慕容转身走出了病房。
眼看着病房的门无情地关上,栾烟咬紧下唇,已经攥得指节泛白的右手,几乎要将床单扯碎了似的。
「慕容……慕——容——」
慕容刚走出病房,在附近等候着的白微立即迎上来,问道:「栾小姐怎么样?还好吗?」
上午慕容没有要白微跟着一起把人送到医院来,而是要他回学校安心上课。
但白微肯定是不可能安得下心来的,所以一放学,他就给慕容打了电话,听说栾烟已经醒转,而慕容要过来医院看她,白微便要
求一起过来。
只是鉴于栾烟对他的成见,他不好在栾烟面前露脸,所以就只在外面等着了。
「很好。」慕容说,脚步未曾停顿,迳自向电梯走去。
「是吗?真的没什么事吧?」白微一路跟着慕容来到电梯前。
其实在来这里的时候,白微已经听慕容大概讲了栾烟的情况。
只是当时白微目睹车祸的场景,现在想起来都还会心惊,才会让他这么放不下心,非要反覆确认。
说到底,栾烟那时候会气急败坏地冲出去,继而发生车祸,他总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如果他没有甩出那一耳光的话……
「没事。」
慕容侧目而去,给了白微一记肯定的眼神,然后迈脚跨入空无一人的电梯。
白微自然也跟进去。慕容给他的眼神让他总算有些放了心,不过,还是有些其他的……
「那你跟她,婚约的事……」目光直视着面前缓缓阖上的电梯门,其实白微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意这件事,但是已经脱口问出
来了,他只能不去看人,以免显得更多不必要的在意。
「解除。」慕容说,也没有转头看人,而是看着反射在电梯门上的那个倒影。
白微对此毫无察觉,因为他垂下了视线。
「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你非要跟她解除婚约,不太好吧……」
他皱起眉,思忖着说:「不管她做了什么,她很在乎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何况她也并没有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你不必这
样就给她判死刑。」
白微这样说,倒也不是认为慕容就一定要跟栾烟在一起才对,只不过在他看来,栾烟本身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天之骄女,这样子
在乎一个人,虽然用的方式有些极端,但也是值得为之叹息一声的。
然而无论他怎么说怎么想,慕容都是一副澹漠如常的脸,丝毫不见动容。
不禁叹了口气,低语:「你这么绝,万一她又轻生怎么办?」
「那是她的事。」慕容回道。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而他并没有责任要去承担另一个人的生命。
固然明白他是这样想,白微不能说这是错,但还是觉得一阵无奈。
这个男人,是不是除了自己,对旁人都毫不在乎?不,说不定这人连自己都不在乎,昨晚受伤时才会那么的冷漠。
「你也未免……」白微抬起头看向慕容,却迎上一张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脸,随即,话语遭到掠夺。
从双唇间突入进来的柔软,着实令白微怔了几秒,忽然注意到电梯上方的监视器,顿时又窘迫又懊恼。
正要把人推开,却已经被放开了。
「在管别人的事之前,先把你自己管好。」慕容说完,从正缓缓打开的电梯门走了出去。
白微站在原地一头雾水,摸摸鼻梁,最后翻个白眼跟了出去。
他想,他可能到死都没办法弄懂这个男人了……
白微曾经对倪双说过想看的那部电影,已经上映很多天。到这个周末,两人总算约好时间,在电影下线之前赶上了场。
放映厅里,白微专心看着电影,而坐在他旁边的倪双,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将可乐杯的吸管都咬得变了形。他一次次看向白微
,白微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电影上,无意旁顾。
虽然很不想打搅他,但最后倪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低声说:「白微,你最近都还好吧?我哥……他有没有为难你?」
白微一愣,注意力立即收了回来。转头,看到倪双脸上罕见的那么复杂的神色,白微皱了皱眉,声音不自觉地冷了几度:「怎么
了?突然扯到他。」
「没、没什么,只是那次看到他似乎有意干涉你的事……」
听见倪双这样说,白微方才知道,倪双竟然这么在意这件事,从那时候起一直到现在,仍在记挂。
一时间,白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何况这其中本就有太多不好说的……
「不管怎么样。」
倪双忽然咬咬下唇,下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如果有什么事,希望你都告诉我。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我想知
道你的事、你的情况。」
「……嗯,好。」白微点点头,移开了视线,重新放回电影银幕上。
其实觉得倪双有点怪怪的,尤其是自从那次生病事件之后。只是因为牵扯到慕容,太多纠葛,所以白微不想多谈。
就算倪双的要求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这么回应,至少免去倪双继续操心。
那几句对话之后,白微再也无心看什么电影,但又不想对倪双表现出来,于是硬着头皮熬到了电影散场。
时间还是半下午。
按照原计划,晚上两人会一起吃晚饭。只是现在,白微实在没有心情了,面对着倪双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便撒谎说突然想
起有事,然后硬是拖着倪双把人送回家。
之后,白微就漫无目的地在附近晃荡,不知道要去哪里。走进了一条幽深的长巷,忽然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
正想回头看看情况,就有一只手从身后蒙住他的嘴巴,手心里掖着一条手帕,上面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白微还来不及嗅清楚那股味道,脑袋便是一阵晕眩,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白微感到很不对劲,浑身上下流窜着极其异样的不适感觉,只是因为头晕脑胀,他暂时没办法分辨那究竟是什么样
的感觉。
他扶着额头坐起身,垂眼看了看,自己是身在一张雪白的大床上,一块白布盖在下身,上身暴露在空气里,有些凉丝丝的。
他使劲揉揉额角,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赶快弄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经意地,耳朵里传进一阵声响。
白微扭头看去,声音是发自那边,一台悬挂在墙壁上的大尺寸液晶电视。
看到电视萤幕中的画面,白微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顶泼下来,先是浑身僵硬,随即阵阵地发起抖来。
画面中的地点,就是此刻他坐着的这张床。而人物总共有三个,无一例外皆为男性。
其中一个人他认识,是他最熟悉的人,每天照镜子都会看到。至于另外两个人,脸上都戴着嘉年华般的白色面具,不知道什么长
相。
总之白微对他们感觉很陌生,应该是不认识的人。何况在他认识的人当中,也应该不会有人对他做这样的事。
这件事说起来很简单,就两个字——性交。
虽然白微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强奸」的想法,但实际上,就画面中的情形看起来,似乎更应该说是,和奸。
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在另外两个人身上或身下,或呻吟、或哀鸣、或尖叫的样子,白微明白了脑袋之所以这么昏沉的原因所在,
他不光是被灌了迷药,还被喂了迷幻药。
同时他也明白了,身体的异状是从何而来。
双手将那块白布越攥越紧,指节泛出了一阵青白,脸色也是。他不明白,这到底是……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门口现身,跨了进来。
当白微看到她,立时,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
「真是相当精彩啊。」
栾烟赞叹似的说着,抬起手在另外那只还吊着石膏的手上拍了几下,鼓掌。
「难以置信,效果好到可以制作成影片拿出去贩卖了呢。」
「……」
白微沉沉地看着她,是愤怒是憎恨还是耻辱,或者都有,翻搅的胸口几乎像要吐出血来一般,然而身体的颤抖却不可思议地平息
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就因为那一耳光?还是……
「为什么?」
栾烟冷冷一笑,双眼阴鸷地眯起来,慢悠悠地说:「你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先问问你自己,你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在牛郎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