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上官子丹

“欠你的……都还清了……”挣开段奕的手，白永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未被晨曦渲染的小巷……

“我会等你的！”背后，传来段奕的呼喊，“大衣的口袋里，那个戒指，刻有你和我的名字，永！我爱你！”

听见最后的三个字，白永瘦弱的身影也完全消失在黑暗中。留下段奕一个人在晨曦中守望……

我爱你……

为这三个字，我失去的真的太多太多，等待的也太久太久了。

扶着墙，男人双眼流出了早已干涸的眼泪……

……真的晚了……太晚了……

40.一无所有

在路上凭着记忆摸索着行走，走的全是偏僻的小路，也难怪，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准会被带去警察所吧。

自己现在该怎么办……眼也瞎了，身体也快要崩溃了，这样的自己，根本找不到工作……想想自己熟悉的人，也只有白叔了……

步履蹒跚地，慢慢向白管家的家走去……

门铃尖锐地响了，白管家打开了门，看见眼前的男人惊呆了，男人没有穿鞋的脚早已冻伤，腿上全是摩擦的伤痕，裹着一件大衣的身体瑟瑟发抖，嘴唇早已干裂，空洞无助的眼眸高高地抬起，望着白管家。

“白管家……是你吗……”白永小心地试探着。

“……”太过惊愕的白管家有些语塞，忘记了回答。

“……对不起……我走错了……打扰了……”转身正欲离去，被白管家一把抓住。

“白永！你怎么了！”

“白……白管家……”声音颤抖而无力，“我终于找到您了！”

白永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白管家热了一杯咖啡递给他。

“谢谢……”捧着咖啡，暖和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唉，你总是这么老实……”悲伤地叹息，从前开朗的少年，到现在居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唉，林家也破产了，这一年物是人非啊……”

“对不起……白管家，我知道你现在生活也很艰难，但是……能不能帮我找个工作，只要有吃住就好了，最苦的我也可以的。行吗？”男人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动物，寻找着最后的生路。

“恩，好吧……”意味深长地点头，看见了男人几乎消失的笑脸。

“太好了，谢谢您了，白叔！”

生活总是无端的折磨着人，挑战着人类底线。

奔波了一上午，图书馆、餐厅、报社……只要是缺人的地方，白永和白管家都去过了，这些地方却都以不需要残疾人为借口拒绝了。耗尽了体力却一无所获……

“白永，你饿吗，我们去餐馆吃点东西吧。”看着跟在自己身后气喘吁吁的白永，白管家有些不忍。

“没事，我还不饿，白管家您去吃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礼貌地回答后，白永摸索着坐在凳子上。

真可怜的孩子……悲哀地叹息，却发现身后是段氏集团的大厦。

就算是同情一下林家的独苗吧……

整理好心情，白管家慢慢走进了大厦……

“总裁，一个自称是林家前任管家的人执意找您。”

“林家？”情绪正处于复杂的段奕一听见林字，心中一惊，“叫他进来！”

“是……”。

望着眼前气宇非凡的男子，白管家不得不佩服，走进办公厅的气场瞬间变得沉重，这个叫段奕的男子，实在不简单。

“段总裁，白某冒昧打扰您实在抱歉，但是，看在林家老爷和您还些许有些交际的面子上，您能否收留林家最后的独苗呢……”庄重地问着，话语间多的是小心翼翼。

“白永？！他在你那里？！”气氛因这个话题升温，抛开繁琐的礼仪，段奕直入话题。

“是的，如果您认识他，能否给他个工作……”

“他现在在哪里？”完全无视白管家的请求。

看着眼前的男子如此激动，白管家明白，白永所受的折磨，和此人一定有关系。“白永在哪里段总裁不必追问，因为白永现在见您不合适……”

“不合适……”焦急的心情突然冷静下来，还不合适……那么，现在给他一个治愈的空间吧……

“李秘书……”

“是。”

“把白永的名字列入秘书名单，还有，添设一个办公间，专门给他的。”

“是……”

41.小攻四号

天下真有这么幸运的事么，迷迷糊糊地，被白管家推进了一家大企业，感觉在电梯中过了很久很久，电梯铃响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仿佛悬得更高了。

“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工作室。”听着白管家介绍，摸摸光洁的桌面，崭新的……到底是谁……

“别想那么多了，永。既然老天眷顾你，你就好好的工作，我会给你找一间住处的。”

“嗯，真的很感谢您，白叔。”不想了，得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别那么客气，那我走了，晚上来接你。”

“恩，谢谢……”

段氏集团第100层

段奕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他已经登记上班了。”

“嗯，暂时别去打扰他。”

“是。”

自己在这里上班，到底该做些什么呢，站在桌边，白永熟悉着每项事物，这是电话，这是液晶电脑，这是打印机……把自己安排在这些设备高端的地方，到底该做些什么……

是不是来打扫这里的，那扫帚呢，出去问问算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应该是向右转。

“啊！”迎面就撞上了人，看不见路真麻烦啊。

“对不起。”道过谦后，白永摸着墙灰溜溜地逃开。

“等等……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你……”感觉肩膀沉了下来，一只手搭在了上面。

“您认错人了！”遮着脸，白永想快点摆脱现在的状况。

“官总，您没事吧！”身后，又传来一阵焦急的男声，“啊，非常抱歉，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员工，对公司还不熟悉，刚才真是对不起啊。”

“我肯定在哪里看见过你。”完全无视身旁连连道歉的秘书，男子把目光锁定在白永身上，“哦，我想起来了，是那次交易会的奴隶吧。被英雄拯救了，就心归所属了？”

“什么……”什么心归所属……什么意思。

男子抬起手钳住白永的下颚，迫使白永抬起头。灰暗的眼眸没有焦距的对着男子。

“这是段奕的公司，你不知道？”手加大力度，疼痛感让白永皱起了眉。

“段奕的公司？！”他的公司，怎么可能……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啊。”俯下身，舔食着白永干裂的唇，“你长得真不错，不如跟着我算了……”

“……”无法动弹……想挪动身体，更本无法做到……

“管总裁，我的员工不需要你来插手吧。”一阵晕眩，突然被人抱住。熟悉的声音，那么近，却又感觉那么遥远……

“哦，段总裁，好久不见了，这么久了，又找到新欢了？”眼前的男子嬉笑地看着段奕，狭长的丹凤眼下点缀着一颗泪痣，显得阴郁而高贵。

“着用不你心，李秘书，带官总裁去贵宾室吧。”

“是。”

“好吧好吧，我不打搅你们了，还有……”男子转身看着段奕怀中颤抖的白永，“小猫咪，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什么约定……

42.工作

“官流这个人千万别招惹他……”放下白永，段奕语重心长地说，“对不起，永，本来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的……”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白永在心里默念着，但这个声音却挥之不去。

“今后你就在这里工作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原来这不是梦，现实为何这么捉弄人……永远不想见到的人，轻易就可以见到……

“在你的办公室里休息吧，不会有人打扰你的。”段奕轻轻地说着，生怕打碎了美好的情境。

“嗯，段总裁你就忙你的去吧……”既然到了如此地步，那就看它能荒唐到什么程度……

贵宾室内

两个气质不同却同样可以迷倒众生的男子僵持着……

“这里什么东西你想拿都可以拿走，唯独他不行。”挑明了自己的底线，段奕英气逼人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噢？”挑起曲长的睫毛，官流显得有些不屑，“段总裁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独特了？看见刚才那个男人妖媚的样子了吗，这样下贱的货色你也喜欢？”

“你不用管！官流，我告诉你，你只要敢碰他一根毫毛，就算有那个老头子给你撑腰，也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是~您说的是~我怎么敢碰段大总裁您的人呢。”丹凤眼一下变得近乎献媚状。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发现，你身边人的贵贱之分……

“永，白叔来接你了。”

“白叔，您来啦……”听见熟悉的声音，白永开心地笑笑，跑上前迎接。整整一个下午，白永全处于焦虑不安的状态，听见白管家的声音，全身忽的放松了下来。

“我找到了一间公寓。离这里很近，以后你就住那里吧。”

“谢谢您了！”

白管家看见白永平安无事，也放松了心情，一路上，给白永介绍着周围建筑物的特点。

“这间公寓不方便的是要上楼，1层的都出租了……以后要是不方便，让我扶着你上去吧。”

“不用了，白叔。以后我就用拐杖，自己能上去的。”

“恩，好吧，真是乖巧的孩子……可惜啊……”说着，白管家似乎又想起往昔，陷入一片沉寂……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您不总说，抓不住过去，就挽留今昔么……”上着楼，昏暗的灯光下，映衬着白永担忧的面庞。

“恩，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来，我们到家了……”打开房门，一阵家的气息扑面而来。

自己，终于有家了……

日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几个月有时冗长拖沓，但有时又显得白駨过隙。

短短的，几个月就过去了，白永每天过得也算平淡，段奕和官流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除了偶尔会有几个女人窃窃私语谈论自己和段奕的关系外，也算过得平静。

努力工作，等攒够钱，就把工作辞去了，自己开家小店。白永认真地规划着自己的未来蓝图，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够摆脱这样的命运……

阴霾的周末，白永杵着拐杖，走出了公寓，心中叨念着要买的食品，熟练地穿过每一条小巷，走进超市。

“面条……”摸索着，伸手去拿商品。

“面条在左边一点。”

“噢，谢谢。”感激地笑笑，拿到面条后，白永忽然愣住了。“段、段奕？！”

“有你这样直呼上司名字的员工么。”耳旁，无论如何都高傲不羁的声音却夹杂着些宠溺。

“段总裁……”

“算了，现在是周末，这样叫我也不习惯。走吧，大叔，去结账。”

“哦……”

路上，一前一后，白永警惕地跟在段奕后面。虽然平复以前的伤痕，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般，白永时刻提防着段奕。

“我说……”

“恩？啊！”怎么突然停下来了……白永的脸颊和段奕的脖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停下来原来就为了问这个……还想揭开我丑陋伤疤么……

“不记得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话语中充满了责怪。

告诉你？你让我如何告诉你，你眼中根本没有我……

冷漠地甩开段奕的手，白永沉默地走开了……

“今后，我开车接你。”

“……”

这般温柔，又将我的身影和谁重叠了……

——上部·残破的爱·完——

中部：救赎的爱

43.叛

果然，每天杵着拐杖下楼，段奕都会扶着自己走到车边，将保险带拴好，自己坐上车，驾车驶向大厦……

流言蜚语也随之越来越多，每日人们都猜测着段奕和白永的关系，乐此不疲。

随着日子的增长，白永也渐渐默认了这样的关系。只要自己慢慢攒够钱，就够了……

曾经仰望苍穹，明媚的天空纯净得无法沾染一丝污尘。原来，世间，这样纯洁的幻想是无法企及的……

看淡了，也就渐渐遗忘了、

“别吃那么冰冷的东西，对胃不好……”

“来，我扶着你走……”

“别给自己加压了。出去走走吧……”

他像只无形的矛，渐渐穿插进白永的世界。又渐渐影响着白永……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段奕耐心地等待着白永，静静伫立在白永的公寓前，守望着……等待他打开大门迎接自己的那一刻……

存折上的数目慢慢增多，白永消瘦的脸上浮出一丝喜悦。终于，到了这一刻了……

拜托白叔帮自己写辞职信，白叔也欣然答应了。

坐在办公桌前，捏着辞职信，白永突然又回想起几周前的那个晚上……段奕牵着他，游走在寂静的河边。

一前一后，四周静的吓人，两人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显得分外响亮。

突然感觉段奕停了下来，自己也跟着放慢脚步……还未停下，嘴边就贴上了一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