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嗷一声叫起来,“我不洗!”
“先生,请别让我为难好么?”漂亮小妹妹楚楚可怜的望着我。
景老板道:“你真当自己是小孩子?身上脏兮兮的晚上睡觉不会恶心?”
“我不恶心,我习惯了!”
“别让我的话说两遍。”
“先生……。”
我咬牙,“洗就洗,不过我要自己来,不用你帮忙!”
“您的手……。”
“没关系。”我继续打肿脸充胖子。
磕磕碰碰的将就着洗了洗,穿衣服时居然发现自己脱下来的衣服不见了,衣架上只挂着一条崭新的大浴巾。
难道是被拿去洗了?我抓抓头发,困难的将浴巾缠好后走出去,却见景老板居然还坐着没走!
忽感身上一阵凉意,不知该遮还是躲回浴室,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不睡觉么?”
他命令道:“你过来。”
我立刻警惕十足的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对男人没兴趣的!”
他伸手一勾,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冲了过去。
端详了会儿,他鄙视十足道:“相貌倒是不错,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倘若不是你身的印记,莫说是用强,就是你主动投怀送抱,我都不见得会看一眼。”
我长长舒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啊!痛痛痛……你在做什么?!”
他漠然将我手腕接回原处,那里已经红肿了一大圈。
“怎么弄的?”
我白他一眼,“还不是你的那个大个子手下干的好事。”
“你身体太弱了,”他说:“胆小又懦弱,简直一无是处,我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在你身上印记。”
“是胎记。”我更正道。
景老板冷哼一声欲起身,却被我拉住袖子。
“那个,”我松开手,“反正你对我也没什么兴趣,大家好聚好散,明天我离开可以不?”
“不可以。”
“为什么啊?我还要想办法回去呢,我祖母,还有小叔叔知道我失踪后肯定要着急了!”
“我叫景炎。”他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啊?你什么意思?”
“属于我的东西,便不要再跟外面人有什么牵扯。”他留下一句警告后潇洒离去。
混蛋,去死吧!什么叫属于你的东西?
我躺在床上,反复的摸着那个印记,气的怎么也睡不着,都怪这个该死的妖印!如果有什么方法能去掉它就好了……
第二天大早我去找景炎,“我要离开。”
他冷冷道:“话我昨天已经说过。”
“可是,”我冲他得意的笑笑,“胎记已经消失了。”
“不可能。”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拉开衣服给他看,“不信你看?”
空气凝了有半分钟,他捏起我的下巴,“别再做这种可笑的事情,别说是蹭破一层皮,就算你把肉全刮下来,属于我的印记也会刻在骨头里。”
我挣扎开,揉着脸颊和肩膀上的痛,没好气道:“不放就不放好了,动手动脚做什么!我饿了,想要吃饭。”
“不听话,罚一天没饭吃。”
我傻眼,“真的假的?”
“我像在开玩笑吗?”
的确不怎么像,可是罚不准吃饭……不是像对小孩才会做的事吗?我一个堂堂男子汉为什么要受这种待遇?
“好饿,胃疼,我想吐……。”
他皱眉,“又撒谎。”
我愤怒了,“我要吃饭!把我饿死你就爽了是不是?都没有自由的人了要口饭吃还这么难吗?”
黑社会一直站在旁边,此刻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
过了会儿,景炎道:“朴劳,带他去用饭。”
福利果然要靠争取!我小跑跟上黑社会脚步。
“你这个奸人。”黑社会突然停下脚步。
“呃,你说什么?”
“你跟老板告状说我坏话是不是?”
我连忙举起双手,“没有没有。”
“别狡辩了,跟老板那么久,他都没有说过什么。今天他居然要我收敛点!不是你,还能有谁?”他冲我吼。
我豁出去了,“是我又怎么样?你还想打我么?别忘了我可是会告状的!”
他瞪我了会儿,咬牙切切齿的说:“你真不要脸。”
大妖怪手下的一条狗罢了,他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过为避免他待会儿把我毒死,这话就暂时只在心里说说罢。
住了大概一周后,我身体伤已经基本全好,得了空便琢磨可行的逃跑计划。
爬墙?装病?借故外出?绞尽脑汁把可能的理由通通想一遍,全都不靠谱,突破口还是在景炎身上。
“我要见你家老板……。”
黑社会立刻问:“你想做什么?”
“不是告你状啦,有点小事想跟他商量一下。”
他这才半信半疑的去跟景炎通报,转过来时警告我,“管紧你的嘴巴,少在老板面前胡说八道!”
景炎正在看文件,见我进来便问:“找我什么事?”
“我想要出去转转,总在房间呆着太闷了,会生病的。”
他不应允也不拒绝,我都怀疑他是否有听到我说的话。
“就让我出去吧,哪怕一小会儿也行。要不你说怎么才能让我出去?”
他这才漫不经心道:“等会儿去梨园听戏,想不想去?”
我毫不犹豫点头,“想去想去!”虽然说咦呀吟唱之类的听不太懂,好歹却比呆在房间里有机会。
半个小时后坐车赶到梨园,进去时已经开场有段时间了,台子上白娘子小青正同法海纠缠得紧,“老禅师,你身在佛门,慈悲为本,开个方便之门,放许郎出来,莫叫鸳鸯两处分……。”
观众席依旧人山人海掌声雷动,最好的位置是预留出来的,我沾了景炎的光混了个前排。
看那白娘子越看越熟悉,老半天才暗骂自己眼拙,这不是那个混蛋陈生嘛!
忍着烦躁坐了会儿,我终于鼓起勇气起身。
景炎视线依旧盯着台上,口中却问:“去哪儿?”
“上厕所,肚子有点痛……。”
他伸出食指,点一个方向给我。
立刻有人过来引路,走到一半我将那人哄开,打量四周才确定的确没有人跟踪。
经由一大叔带路找到后门,我立刻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出去转了圈,觉得如此顺利太过诡异,梦魇一般想起句最危险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横着心又转了回来。
躲到后园破门板后,直到天黑也没人来寻,我这才彻底放下心。
拍拍衣服站起来,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却听一人道:“谁在那里?”
我愣了愣,“陈生?”
对方走过来,轻声道:“是我,你是谁……。”
我冷笑,“你看我是谁?”
他视力好像不太好,贴到我脸前瞅了好久才呀一声叫出来,“是你!”
“是我!”
他露出很害怕的表情,脚步飞快的往外跑,我理直气壮的跟上去。
“你,你跟着我干什嘛?”
“是你害我到这里的,不跟着你我跟谁?”
陈生仿佛怕我打似的捂住一边脸,“我听不懂你的话,不过你打也打过了,有气也应该发泄了吧?我要回家,你千万别再跟了……。”
看起来像个软柿子,这样就最好!免得我捏不了……
我寸步不离跟着陈生,他又紧张又害怕,小步跑的飞快,钻到巷中一户院落前敲门,“阿姐,阿姐,快开门!”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举着蜡烛走出来,抱怨道:“今天怎么这么晚……这位是?”
“我是陈生的朋友。”我厚着脸皮走出来说。
“不是……。”
我将手搭到他肩膀上,用力捏了下,他再不敢搭话了。
没记错的话,陈生的姐姐是叫陈笑吧?
屋里很暗,要仔细看才能看清东西,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一碟酱肉一份土豆丝。
陈笑很热情的招呼我用饭,又从坛子里捞了些酸白菜出来,再添一幅碗筷。
陈生始终低着头,是因为女角唱多的缘故么?私底下也畏畏缩缩的不像个男人,这让我有些鄙视他。
用完饭后,陈笑道:“家里没什么多出来的东西,你晚上就跟阿生一起睡吧,有什么需要就同我说。”
“好的,谢谢您。”对于这个姐姐,我还是很待见的。
陈笑留了一截蜡头给我们,自己举着烛台去了隔壁屋。
我坐在床上,借着晃晃悠悠的烛光打量房间。这家真的很穷啊,除了两件老式家具外什么都没有。
陈生站在门口,想要追陈笑却又不敢离开的样子。
我用很凶的声音问他,“你唱了一天戏不累吗?”
他摇摇头,“不,不累。”
“过来睡觉!”
他呢喃道:“我没跟别人睡过……。”
“只是睡觉又不是睡你,怕什么!”我没好气道。
陈生这才摸索过来,差点撞到板凳摔倒,我不由伸手扶他一把。
他小声道:“谢谢你。”
我像是被烧到一样收回手,“不用谢,条件反射而已。我恨你都来不及,才不想帮你呢!”
他默默坐到床上,只解了外套便和衣而睡。虽然床很硬棉被也不够柔软,但对我来说有片遮天的瓦片就觉得很不错了,困意也渐渐泛上来。
就在快要进入梦想的时候,听到陈生犹豫着问:“你为什么讨厌我?”
“因为你忘恩负义!”
“我没有……。”他声音透着委屈,很认真的又重复一遍,“我没有。”
该怎么跟他说呢?告诉他N年后会化鬼杀了我吗?这也太可笑了,荒唐到我自己都说不出口的地步。
“烦死啦,睡觉!”我翻过身,对个背给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我醒的很早,但是发现陈生竟然比我还早。
走到院子中,看到他正提着桶往大缸里注水,身子单薄的像张纸一样。
“你走开,我来。”我一把将他推开。
他在一旁表情傻傻的看着,没有上妆的五官比女孩子还要清秀漂亮。
第50章:宠物
“我可以自己来的。”待我将水缸灌满后他才小声说,犹豫着冲我递过来一条蓝色手帕。
居然还有香味?我嫌弃的立刻摇头。
吃过饭后,陈笑去戏园做事,陈生却在院子里洗洗晒晒。
我好奇道:“你怎么不去唱戏?”
“今天没我的场,休息。”他将棉被搭在绳子上,然后看我,“你衣服要洗吗?”
身上衣服是景老板给的,艾绿色小褂已经被我白天躲藏给蹭脏的不像样子了。
我说:“你衣服借我一件。”
他进屋取出一件缃色外套,问我,“这个行吗?”
“随便,”我将身上衣服脱下来,不小心扯到肩膀上的伤口,不由咧了咧嘴,却未曾想引来他的一声低呼,“你的肩膀怎么回事?”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个问题让我有些烦。难怪第一次和景炎见面就被要求脱衣服看伤疤,原来是指的这个。
莫丁果,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不敢问了,将我脱下来的衣服浸到皂角盆里,用细白的手一点点搓着。
我蹲在一旁打量他,这么柔弱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出居然有颗恶毒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的,他的脸颊有些红,“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他实在不怎么擅长吵架,噎了一会儿又将头垂下去。
他将我衣服漂洗后挂到竹竿上去,小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我倒是想走,可是我能去哪儿?再说,如果不是陈生,我又何必来这个鬼时间凑热闹?他一个杀人犯凭什么装无辜?
或许是被我凶狠的眼神吓到,他不禁抖了下,“我不是想赶你走……,看你穿的像是个有钱人,在这里怕你住不惯。”
这么好心?我怀疑的看着他,郁闷道:“我也想走,可是我家太远,现在没办法回去。”
他竟颇为真诚的安慰我,“没关系,你慢慢住,总有一天能回去的。”
这令让我有些莫名愧疚,见他耳朵边还有一块青紫,感觉犹甚,便道:“那天,我不是有意的,你跟一个陷害我的家伙长的很像。”
他睁大了眼睛,“难怪那天你出来就打我……那坏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坏人么……如今就在我面前,不过很多年后,他死了。
突然想起池塘中见到的陈生,虽然看不清长相……不过听声音年龄绝不会太大,那也就是说……
我忍不住问:“你今年多大?”
“十六。”他扭着衣角,表情很扭捏。
我看着他笑起来,“是不是所有唱戏的人私底下都跟你一样?”
他有些不明白,困惑道:“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份了。
他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神澄清的看着我,道:“我懂你的意思,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我只是戏台上站惯了,再回到现实总觉得窘迫,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和做事,所以总被姐姐骂不像个男人。”
“咦,你姐姐看起来脾气很好啊,她也会骂人吗?”
他腼腆的笑笑,捏着手指道:“她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性格温和多了,之前还蛮凶的。”
“这样子啊,你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人吗?”
他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事,吞吞吐吐道:“那天,你被人带走,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被饿了两顿,禁了几天足而已。
“景老板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臭着脸瞪他,“对我怎么样?”
陈生红着脸说:“那天他本是冲我来的,不知为何突然带了你走,所以我一直感觉很对不起你。”
“哼。”
“不过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太认真,过段日子说不定就忘了,你不要太伤心就好。”
我不由失笑,“你还真以为他把我怎么着了啊?”
“啊?难道没有?”他睁着大眼的样子十分可爱。
我忍不住在他额上弹了下,“当然没有。”
“没道理啊,”他傻里傻气的自语道:“你长的多好看啊,景老板又喜欢男人,怎么就轻易放过你了呢?”
这话居然让我无言以对了,清清嗓子尴尬道:“他算哪根葱?喜欢我,我就该跟着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