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是跟草,我从今天开始就是根草了……”
“不会,苏儿还是宝,你还有爹我呢。”
“我以后要是被继母和其他兄弟欺负了怎么办?”
“不会,没有继母……爹保证今后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你的份!”
“真的?”
“真的。”
吸吸鼻子抬起头,扶苏恐吓道:“你要是以后失言对我不好我就离家出走!”
嬴政藐视了一眼,哼哼道:“那我就打折你的腿!”牵过马翻身而上接着把扶苏拉上来抱好。“回宫!”带着侍卫返回咸阳城。
……
秦王政二十年春,王后婉在去甘泉山的路上遭刺客袭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消息传回咸阳秦王大怒下令彻查,五日后参与此事的名单被送到秦王面前,朝上后宫数人被牵连于此,命丧黄泉。
一月后,朝臣上书请秦王政为王后立衣冠冢送进皇陵,被驳回。
三月后依然无王后下落,朝臣上书,被驳回。
半年后群臣上书请秦王允送王后衣冠进王陵,秦王最终应之,却再未立其她女子为后。
趁众人乱成一团之际,扶苏按姬婉临行前的叮嘱带着瑶娘和翰繁来到秦王宫的北苑,这里是生母身份低下的王子、公主的住处。
而姬婉留给扶苏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第二十七章:危机
原本定于开春的狩猎因为姬婉的事情而一再延后,直到夏天快要过去天气变凉,狩猎活动才举行。而这儿空着的几个月扶苏也没闲着,学会骑马后接着就在他嬴政爹的逼迫下学习射箭。
在拉了一下午的躬后扶苏的手臂疼了整整小半个月,这些日子他连端起饭碗的力气都没有。于是身、心都被‘虐待’了的扶苏在不能甩着双臂四处撩闲前,每日都怒视着害他至此的某人,借此让这人产生愧疚之心,以后好生待自己。
接过宫娥手里的擦脚布嬴政亲自为儿子擦干小脚丫换上睡觉时穿的袍子。“胳膊还疼吗?”俨然成为‘二十四孝爹’的秦王陛下继续‘侍候’儿子,抖开被子给儿子盖好,拿着太医开得药膏给扶苏揉起胳膊。
“我残废了!哎哟……轻点,这是你亲儿子的胳膊,不是院子的树杈!”
听扶苏叫疼嬴政赶紧收轻力度,小心仔细的按摩。“苏儿,爹怎么觉得你比女子还要娇贵?善惠长公主学射箭时也没有像你这样,瞧瞧,你这还算是男人的胳膊吗?”拎起比树杈强不到哪里的小细胳膊。
被人说不如女子扶苏气出包子脸,可对自己那巾帼不让须眉的长姐扶苏是真心实意的钦佩。虽然战国时期的女子不像汉朝以后的女子因男人所写的乱七八糟的书而锁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相夫教子,氏族女子也时常骑马踏青,但像长公主这样喜欢舞刀弄枪好读兵法的少之又少。
善惠长公主的生母只是一个专门负责侍寝的御女,除非能被君王封为‘世妇’,不然她的孩子是不能被赐予公主的封号,即便是被赐封也是用来跟敌国和亲。
可善惠毕竟是嬴政真真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因而在没有封赏母妃的情况下嬴政直接封这大女儿为公主。虽比不得扶苏,可也不用受人白眼,毕竟秦寝宫里的公主没有几人,更别说还更大王子感情特别好的。
“大姐她是错生女儿身。”收回手扶苏扭扭身子,问道:“不过大姐她要生成男的王离还不哭死。这小子天天带着大姐往军营里跑,而且王翦老将军好像也挺喜欢马上功夫不差于男子的孙媳妇儿!以后他们夫妻俩一同上战场岂不是成为美谈?”
靠在榻上看着没有阅完的奏简嬴政给扶苏拉拉被子,觉得他这儿子成天想些不实际的事情。“就是骑术箭术再好她也是女子,平时打猎也就算了,怎么可能真让她上战场,我大秦又不没有男人了,需要女人保家卫国。”
“女人咋了,女人能顶半边天,没有女人哪来生产力!”扶苏不乐意道。
嬴政一挑眉,笑道:“女人能顶半边天?这话谁说的?”
伟大领袖毛主席!扶苏白了嬴政爹一眼费劲的爬起身也靠在榻上,道:“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别小看女人。将军夫妻同上战场这是多么鼓舞军心的事情,再说人家匈奴的女人都是骑在马背上挥着弯刀。”
“苏儿,你说了一整晚到底要干嘛,就别绕弯儿了。为父都快要怀疑你这么替女人讲话是其实是因为你‘女扮男装’。”卷上奏简嬴政爹斜了儿子小苏苏一眼。
指指两腿之间凸起来的一块地方,扶苏反驳道:“女扮男装?那这是什么?假的吗?”
“目前看来嘛……好像没什么大用。”拍拍扶苏的头嬴政笑了起来,他最喜欢看自家儿子气鼓鼓的样子。“直接说什么事吧。”
“王离拜托我请你给他和大姐赐婚。”
无论是出于政治目的还是真的两情相遇,像王家这样在军中极有威信的世家,其子女的婚事都是不能自己做主,正妻这位置肯定得等君王赐婚。
“你这么一说好像善惠和王离今年都十六了……”嬴政认真考虑了一下。虽然男子十六可以纳妾行房事,但他秦国可没有用父辈的功勋换娶公主的,要娶有封号的公主就必须拿出真本事。“改天你看见王离就告诉他,如果在二十岁举行冠礼前他还是一事无成就趁早打消这念头。明日我会让赵高挑个吉日为你大姐举行笄礼。”
扶苏一听这话双眼放光,换做上一世他可能不懂这话的意思,这是说他爹暂时默许这婚事了。自周代开始,规定贵族女子在订婚或许婚以后在出嫁之前行笄礼。一般都是在十五左右举行,如果一直待嫁未许人家,则年至二十。
既然嬴政要给长公主举行笄礼,那便说明这事成了一半,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努力。
瞧儿子得意的样子,见不得他好的嬴政爹故意泼冷水道:“行了,快睡吧,胳膊好了还得继续练拉弓。”
由大喜转为大悲扶苏哭丧起来。这拉弓本就不是一两天就会的事情,何况射箭没个长年累月的练习能射中个屁,更不要说到时还得骑在颠簸移动的马背上。
综上所述,练了也是白练。
“就一个月来不及了。别说儿子我现在拉弓都成问题,可就是我拉开也不见得能射到东西,到时多丢人!”扶苏小声略带委屈的说道。
“不狩猎,难不成在猎场你要骑着马踏青?”
“其实我可以采野果的。”
“……”
嬴政爹无声却深情的凝视令儿子小苏苏冷得忍不住拉拉被子。“那个……咱大秦不是有‘弩’嘛,不用太多的练习就可以熟练使用,而且杀伤力强易操作,我用这个怎么样?人要学会变通!”怕嬴政不同意,扶苏故意老气横秋。
“你?用弩?”瞧瞧儿子的小细胳膊,嬴政用鼻子哼了一声叫来守在殿外的宫娥灭了大殿外室的灯,翻身睡觉,徒留一个背影给不甘心的扶苏。
不是嬴政看不起扶苏,而是秦国的弩不但威力惊人,也大、厚、中,适合远距离攻击。它与现代轻巧且威力不减的弩不同,就像《墨攻》和《英雄》里所演,秦兵射弩时需要手脚并用或两人一组才能使其发挥到最大作用。
就扶苏那小身板别说是扣动扳机,光是举起来都成问题。
华丽的被人斜视、鄙视、藐视、外加无视,扶苏当然不甘心,第二天他就忍着略微有那么一点点酸痛的双臂去找他在宫中的御用小木匠——鲁花。
虽说这名字每次都让扶苏想起超市里打特价的豆油,但这鲁花可不是一般人。据说这人是鲁班一系的传人,平日里最擅长就是鼓弄乱没有用的东西。
比如扶苏的自制魔方,自制九连环,自制竹蜻蜓,当然也少不了嬴政那最喜欢的靠椅,这些都是扶苏提供想法实体出于鲁花之手。
凭着仅有的记忆,扶苏连说带画带比划终于把现代弩的样子解释完全给鲁花,让他尽快做出一把适合现在自己使用的弩,不用射大型动物一般小的就行。
每次看过扶苏的设想鲁花都恨不得把这大王子拉进他们木匠界。这人想得东西很匪夷所思,但做出来却都有极大的实用意义。
按照扶苏所说鲁花画出分步图后拿起研究了一下,指着挂弦的‘牙’(挂钩)和弩‘郭’(匣状)内说道:“这个挂弦每次射出箭枝都得从新挂回,很浪费时间,要是能自动上堂回挂就好了,可惜……”
摇摇手,扶苏不太在意的说道:“这个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做出一把轻巧威力不减的弩,我不介意每射一次上一次箭,连发的事情不急。这尺寸不变,我命人去做箭枝。你几天可以做成?”
“十天!”鲁花信誓旦旦道。
“好,到时哥们儿能不能在狩猎场吸引万千少女就靠你了!”
“绝对没有问题!”
“好兄弟!”
“嗯!”
扶苏与鲁花这两个脑袋缺根弦的家伙热泪盈眶的抱在一起,一个幻想自己被美女与鲜花围绕,一个幻想自己造出了名留史册的尖端武器。
……
十天后扶苏拿着特制的箭枝来取货,在亲眼见证鲁花轻巧的把两百米开外的箭靶射穿,扶苏再次激动于自己拣到大宝贝,这鲁花就他X的是个全才。
接着两人又在一起叽叽咕咕好多天,几经改良最终做出一次可以三连发,精准度大大提高的弩终于面世。
狩猎当日,未免自己因坐骑‘大红枣’流出的汗水染湿裤裆,让人误以为爆菊花,扶苏特意让瑶娘帮他在大腿内侧分别缝补了连快小牛皮。
一防磨,二防染,一皮多用,出门骑马的必用装备。
就这样,穿着潇洒的骑装,把特制的弩装在黑布袋里挂在马鞍上,扶苏骑着扎眼的‘汗血宝马’与嬴政一同走在队伍前段。
“苏儿……”
“什么?”
“把刻有你名字的箭枝给父王,到时父王偷偷帮你打猎物。”这些日子也不见扶苏练箭术,未免儿子到时两手空空丢人,做爹的嬴政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不用!”事及尊严,扶苏坚定不移的拒绝这作弊行为。
“那……”犹豫了一下,秦王陛下小声说道:“到了猎场不会打猎没关系,但要记得千万别去和女眷一起捡野果,很丢脸知不知道!”
“不用你管!”再次失了自尊,扶苏发誓这次狩猎他一定要让他爹对自己刮目相看,不然他就把名字掉过来写,叫‘苏扶’!
号角吹起,众人策马而出都想拔得头筹。相比大家的态度积极,扶苏倒是有点消极。按理说他的‘大红枣’应该跑在最前头,但事实却是他们一人一马带着侍卫溜达在最后头。
看着从自己面前不时蹿过的小兔子扶苏实在是懒得掏出自己的弩来,俗话不是说‘杀鸡焉用牛刀’,如今一只兔子入不得他扶苏大老爷的眼,他要逮一只足够威震全场的猎物,例如狗熊!
什么轻易遇不到?
那就老虎!
要到林子最里面?还是不要了,被虫虫蚁蚁叮了咬了就不好。
在身后侍卫一次次的打击下扶苏把决心猎狗熊降为猎只温顺的梅花鹿。于是他命众人散开去给他找头温顺的小鹿让他射,自己一个人啃着在树下因‘牛顿定律’而自行掉下来的果子,不时还喂上几颗给他的大马。
在扶苏骑着马闲逛等消息时林子左侧奔出来几匹马,上面骑马的人正是嬴政的其他几个儿子,至于叫什么扶苏没记住,但这些人眼中的敌意和瞧见自己马背上空空连弓都没有时露出的鄙夷扶苏可是瞧得真真。
他就弄不懂这些小孩子为何什么事情都要跟自己作对,跟自己比,每次碰到都要冷嘲热讽一番。“有事?”扶苏无奈的问,他总不能和一群小孩子计较。
几个王子扫过扶苏的坐骑各个眼露不甘,其中一个什么XX王子开口道:“你这位子坐不稳,总有一天会被取代。真不懂父王为何要把这样的名驹给你这样连弓都拉不开的废物,孬种,给大秦王室丢脸!”
听了这话扶苏很想大笑,不过为了顾及这人的面子他还是忍住说道:“很好,做人就要有目标,可光有目标是不够的。要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光靠叫唤是没有用,还不如回去跟你们的母妃商量一下怎么爬上这空着的后座才是关键。谁上去了,随再来找我叫嚣!”
“你别得意,有你跪着拜我们的那一天!”又一个XX王子说道。
“不不不!”摇摇手指扶苏笑道:“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只能跪一个,不知道你们哪一个要当秦王?这位置可只有一个,要不你们先回去打一架,赢得那个再来找我决斗,大哥我随时奉陪!”
“你别得意,等着!走我们找父皇去!”
“慢走不送!”挥挥手送走众人扶苏继续骑着马溜达。一路上除了兔子就是鸟,一点也没有发挥性。于是无处显摆的扶苏只得搂着自己的新产品暗子惋惜,让身下的马儿自己走。不知不觉间他被带进林子深处与侍卫走散,身边只剩一个翰繁。
就在扶苏越发无聊真打算捡野果子的时候,翰繁突然纵马挡到他的前面。
“怎么了?”翰繁一脸紧张的样子令胆小的扶苏也紧张起来。
“殿下快往回走,前面有血腥味和打斗声,可能是谁遇到刺客了!奴才护您回去。”
这出来狩猎能遇到刺客甚至能被刺客围攻的除了他那嬴政爹还有谁够这资格,扶苏当然不会这样脱逃。抛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说,他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丢下自己叫了十年‘爹’的人。“谁最有可能被阻杀你心里清楚,如果被人知道我这时跑了下场如何不用说也知道!你回去叫人,快!”
“奴才……这就去!”在翰繁的眼中他的主人只有婉夫人和扶苏,哪怕是秦王他也不认。他想拉扶苏走,可又不能违背他的命令,只得策马往回狂奔搬救兵。
箭早已上弦,扶苏怕惊了刺客没敢狂奔,只是加快了速度,在距离两百多米时果然发现被一群黑衣人刺杀的人真的是他便宜爹。
狩猎时带的人本就不多,还有五、六个侍卫要保护哭得一塌糊涂的几个王子,他爹明显处于下风。
马上射弩扶苏觉得不保靠,因此他迅速下马爬到一棵大树上。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树上是个好的阻击地,总之他刚架起弩就看见对面树上也躲着一个手持弓箭的人,这人瞄准的正是与人撕杀背后大开的嬴政。
哪里还敢多想,扶苏动作快于大脑,在脑中一片空白的情况下直接朝对面树上的人举弩射了过去。
‘砰!’
‘砰!’
空气中回响着两声不同的弓弦声,两之箭都已离弦但却有一只更快、更准、更狠的直中目标。
‘嗡’的一声,一只箭头成三棱锥,刃上带锯齿并且发黑的箭枝擦过嬴政右肩的衣服直插进地中。此时箭身因为惯性还‘嗡嗡’摇晃,那树上射箭人也大叫一声中箭身亡坠下来。
看眼地上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箭枝,嬴政刚要去找来源就听‘噗、噗’两声便瞧那向自己杀来的两名刺客已经中箭身亡。插在他们身上的箭枝因短小却力道十足而有一多半箭身射进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