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伊里斯突然回过头盯住维泽尔,刚才眼中的沮丧现在完全被惊喜代替。
“鲁纳符文……”维泽尔似乎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吓到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回答道,“传说,传说上古神明创造的魔法符文……
”
“这个我知道!你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吗?”伊里斯一把抓过维泽尔指着那些符号说。
“嗯……不太清楚……”
伊里斯的表情再次阴沉下来。
“不过……有几个,我能认得。”
“你快说……”
“你告诉我你旅行的目的我才告诉你……”
伊里斯毫不客气地拔出匕首,抵在维泽尔脖子上:“说不说随你~”
维泽尔叹了口气,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指着其中一个长相奇怪的文字说到:“这个呢,是火的意思~”又指着另一个说到,“
这个,是神明的意思……”
“火之神明?”
“嗯……大概吧……”
伊里斯突然一把搂住维泽尔,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刀剑相向:“谢谢你~看来你这个傻瓜有的时候还是有用的!”
伊里斯已经一蹦一跳地离开了,维泽尔还傻呆呆地立在原地,刚才伊里斯身上的芳香还萦绕在他身侧,而他的脸已经红成了番茄
……
两人就在这座废墟里停驻下来。
“我要去火神殿。”伊里斯说到。火神殿是大陆南端的一处遗迹,是上古保存最完整的神殿,用来祭祀火神,因为洛基的复苏而
再次被启用。
“去那里做什么?”维泽尔问道。
“我要去见火神。”伊里斯转过脸,维泽尔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精神振奋过。
“啊……剑……火神?”怎么听都很不切实际。
“因为他会唱那首歌……”伊里斯微笑着注视着手中的吊坠,“我刚才听到了……我一定要去见他……”
维泽尔挠挠头:“但是……火神已经在这世界上消失了将近三年了……上一次显圣还是在神圣战争之前……”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他……”伊里斯握紧手中的吊坠,“这就是我旅行的目的……”
“啥?”他这么到处东躲西藏,就是为了见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家伙?
伊里斯注视着跳跃的火苗,说:“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总是听到一首歌……那个声音总是萦绕在我的梦中,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
“就是……阿德莱德背叛我的……那一天。”说到这里,伊里斯目光中乍现出一瞬间的愤恨,“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并说道,‘
想要解开你的困惑,就来找我吧。’”
“哦……”维泽尔恍然大悟。
“我一直苟延残喘着,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声音……我要弄明白,为什么父王那么厌恶我,为什么我被称为不祥之子,为什么我能
听到那个声音……还有,为什么阿德莱德……”
提到这个名字,伊里斯的声音突然消下去,那种尖锐的愤恨再次升腾起来。
“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24.情妇
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即使已近深秋,温暖的感觉还是夹在风中扑面而来。
如果没有身后一群追兵,这可算是一次心旷神怡的出游,但——
伊里斯回身一个火球,炸在向他狂奔过来的骑兵队里,顿时连人带马载到数个,后面的马匹似乎受了惊,嘶叫着待其前踢直立起
身,场面一片混乱。伊里斯冷笑两声,继续逃跑。风在耳边呼呼地吹,本应该温暖却刀割一般生痛。
该死的维泽尔,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伊里斯心里咒骂着,不禁狠狠抽了几马鞭,身下那匹强壮的黑马抱怨般哼了两声,加快了
脚步。
前面一棵树出现在眼前,伊里斯回头望望,离他最近的追兵还足足有几十米远索片刻,一丝狡黠的笑容挂上嘴角。他放下缰绳,
仅仅用双腿卡住马身控制平衡,在快要跑到树前之时纵身一跃,同时念起咒语,枝蔓缠绵,顿时形成了人形,远远望去,竟然和
伊里斯一模一样。伊里斯一个后空翻,将斗篷披在这假人身上,而自己则躲进了大树茂密的枝叶中。
黑马载着假人向远处跑去,而那些追兵则完全没有发现这掉包的轨迹,继续追赶过去。
伊里斯望着渐渐远去的队伍,叹了口气。阿德莱德你聪明绝顶,但你这些手下可真是笨的可以啊……说起笨,也不知道维泽尔那
个笨蛋……
“阿嚏——谁在说我坏话……”
伊里斯浑身一阵僵硬,动作机械地回过头去,正看到维泽尔树袋熊一样抱着树干。
伊里斯脸一黑:“你怎么在这里。”
维泽尔笑笑:“方圆三千米只有这么一棵树……”
“喂!你不要走那么快啊,等等我!!”维泽尔扛着两人的行李,艰难地追赶着伊里斯的脚步,而伊里斯则一直黑着脸一言不发
地低头赶路。
“我又怎么惹到你啦~摆脱你跟我说清楚啊!”
伊里斯揉揉太阳穴,嘴角抽搐了两下,不去理会。
“喂!我们好不容易从那群家伙的追赶下逃出来了,至少要来个重逢的拥抱嘛~”
“我只想在你屁股上狠狠踹一脚。”伊里斯头也不回地断然拒绝。这几天骑士们一直对他们紧追不舍,出于无奈两人只好分头行
动,本来以为总算可以清净了的伊里斯怎样也想不到竟然会和这个聒噪鬼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伊里斯瞥向维泽尔,后者正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此时看到伊里斯回头看他则立刻露出了一幅小狗一般的诚恳表情。
神啊,来个雷劈死他吧……
伊里斯默默祈祷道。
“喂,我们去哪里?”
“马尔默。”想要去火神的神庙,必须经由马尔默这座南方最重要的城市。
“但是……现在那里早就应该被骑士团封锁了吧?”
伊里斯突然停住。
他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的确,马尔默已经是王国的边缘了,但毕竟是三大主城之一,这么贸然前往……
“还是跟我走吧~”维泽尔总能在这种时候想出一些馊主意,这也是伊里斯讨厌他的原因之一。
伊里斯的右眼皮又狠命地跳动了一下,他知道这一回肯定又不是什么好地儿……
这是一座坐落于马尔默郊外山谷中的别墅,另伊里斯惊讶的是,这别墅的建制竟然和当初维泽尔给自己疗伤时在的那座一模一样
。一样的二层小楼,一样的种满植物的小院子,甚至拿水井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迎接他们的是个深色头发的年轻人。是个小个子,瘦瘦弱弱,脸色也有点苍白和病态,但那病态中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不同于泽
尔修的妩媚。他给人的印象,就像是一株濒死的樱树,虽然算不是绝色,但却叫人罢不能……
“主人,恭候多时。”他单膝跪下,右手放在胸前。伊里斯这才注意到,无论是打扮还是长相,或是习惯,他都不像个本地人。
那直挺的鼻梁和深深的眼眶,以及一碧如洗的蓝眼睛,看来是个撒克逊人。
维泽尔大大咧咧地小跑过去扶起那从年龄上还只能被称作“少年”的孩子,一把将他拥入怀里:“凯尔布,我想死你啦~~”
被搂在怀中的少年脸一红,伸着那细瘦的胳膊想要将维泽尔推开,但却只有被抱的更紧。
维泽尔,你个大变态恋童癖!伊里斯黑着脸反复咒骂道。
抱了好久,维泽尔似乎才想到还有伊里斯这个人,他松开被叫做凯尔布的少年,将他拉到伊里斯面前:“呐呐,这位是我的朋友
伊里斯,他要在这里住几天,这位是——”
“凯尔布。”伊里斯撇撇嘴,处于礼仪地向凯尔布点点头。仅仅如此,都让凯尔布一阵脸红。看来果然是是未经世事的少年。
维泽尔一愣,傻呵呵地笑起来:“伊里斯好聪明啊这么快就记住了告诉你他的名字可是我起的哦你知道吗这这名字在古语里是—
—”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毫不留情地打断处在亢奋状态的维泽尔,提起行李向院内走去。
哼……谁不知道凯尔布是“天使”的意思啊……只有你这个死变态才会取这种变态名字……
到了晚饭时间,气氛仍然尴尬。伊里斯黑着脸,一言不发地专心对付盘中的食物,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凯尔布有些不知所措地
服侍着两人,也许是天性害羞,每次开口说话都会面红耳赤。伊里斯望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心里有气,也没办法向这样的
孩子出气啊……
等等,这真是莫名其妙,我到底在气什么啊……
维泽尔愿意有钱烧的养花魁愿意恋童都是他的事,跟自己完全没关系啊,有什么好生气的……
难道……
“我吃完了。”他一下子站起身来,没教养地将刀叉摔在盘中,有些慌张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伊里斯先生他怎么了,脸红红的。”凯尔布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他这是思春啦。”维泽尔一本正经地回答。
听到“思春”这两个字,凯尔布的脸又瞬间红了起来。
“怎么,你也思春了?”维泽尔右手支着下巴,一脸玩味地盯着凯尔布湛蓝的眸子。
自己错了,真的错了。在打开门的那一刻,伊里斯就知道自己错了。不熟悉房屋构造压根不应该乱跑的,想要找厕所就应该直接
问啊……
他感觉气血一阵上涌。
光线暧昧的房间里,铺着高级的羊绒地毯,维泽尔全身地靠在一看就很舒适的大床上,一手支撑着身子,一手轻抚着凯尔布的深
棕长发,而一丝不挂的凯尔布,脑袋现在正好挡住了维泽尔的下体。
最重要的是,维泽尔的下体,现在正在凯尔布嘴里,凯尔布半张着嘴,以连伊里斯都必须承认无比纯熟的动作着维泽尔的下体。
换句话,那个青涩少年正在为维泽尔口,交。
凯尔布听到开门的声音,雷击一般从维泽尔身上弹开,右手臂蹭掉残留在嘴边的液体,他脸色先是一阵惨白,接着立刻像是被放
入了火炉的钢铁一般通红起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
维泽尔一阵手足无措,被捉在床,的确叫人无言以对。
伊里斯突然感到鼻子一阵酸楚,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已经飞快地跑了起来。
维泽尔你这个混蛋!流氓!!
他拼命跑着,从来没有哪个追兵能让他如此仓皇。
“伊里斯!你等一下,你听我说——”
鬼才想听!
“伊里斯!!”
别跟着我,你这个变态!
“伊里斯!”手突然被拉住,身子还在向前冲,胳膊被拉得生生地疼痛。
回身就是一拳。
维泽尔没有躲,脸被打得扭到了一边。
“流氓!死变态!别碰我!!”伊里斯挣扎着。
维泽尔呆立在原地,他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沉默地捂着被打肿的脸颊,但却怎样也不愿松手。
“伊里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这句话留着跟你老婆说去!”
“他、他就是我老婆……”
什么!?晴天霹雳。
“情理上应该是这样的。”维泽尔一脸虔诚地低着头。
“你、你什么意思……”
“凯尔布原来是个,你知道的,他长得和我曾经的恋人……很像,所以,所以就把他买下来了。”维泽尔小声嘀咕着。
伊里斯身子一震。
“我是真心对他的,并不是——”
伊里斯突然一把拽住维泽尔的衣领将他到自己跟前:“真心?你知道什么叫做真心吗?!把一个人当做其他人的替代品,你这叫
做真心吗!你这叫自欺欺人!!”
“一份真爱是没办法替代的,无论是死亡还是苦难,真爱都不会消逝…你,你懂什么……”说到这里,伊里斯的呐喊突然戛然而
止,他眼中闪过一阵惊恐,缓缓垂下手,扭开头。他似乎突然很劳累,累到无法继续说话,只有眼泪噗啦噗啦地掉了下来。
伊里斯捂住被泪水模糊地双眼,低声地抽泣起来,他的肩膀不时颤抖着,像是一只受了伤的狼……
“伊里斯……”维泽尔想要伸手去安慰伊里斯,但手却停在月色微冷的空气中。他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无论面前是生是死,是刀山还是火海,我的爱,与你同在。
忘不了,忘不了,他说的每句话,忘不了……
本来如此甜蜜的话语,为何,如今却变成了最残忍的诅咒?
25.阿德莱德
维泽尔小心翼翼地从廊柱的阴影后面走出来,却马上被坐在客厅中的伊里斯一个分明写着“滚”的眼神吓了回去。伊里斯灌下最
后一口酒,将空酒瓶摔到维泽尔脑袋上:“我不想见到你。”
维泽尔路出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眼神:“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吧。”
但伊里斯早就对他有了免疫力,毫不客气地拔出匕首端详着,嘴里振振有词:“嗯……最近好长时间没砍人了……”
维泽尔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战。
“还不快——”
“滚”字还没说出口,维泽尔早已逃得不见了踪影。伊里斯叹了口气,把匕首收回刀鞘中。这个笨家伙,难道就不知道知难而退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23次尝试了……
虽然依旧无功而返。
伊里斯知道自己不会再同意和维泽尔继续维持原来那种同行的关系了。维泽尔有重要的人,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太危险了。
那些背叛的记忆被鲜血洗涤过,现在仍旧历历在目。曾经跟随过自己的人们,无不因为所爱而背叛,最后或死在阿德莱德剑下,
或死在自己剑下。
爱,是毒药。
伊里斯皱了皱眉,他无法想象自己亲手了结维泽尔的景象。
真希望他也能早点明白。亡命天涯不是一个对俗世还有牵绊的人该做的事情。
虽然没了他,自己会觉得寂寞吧……
脚步声又从那个维泽尔刚刚消失的地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