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门口,却被自后席卷而来的乌鞭缠住手腕。
葵绝美的面容变得狰狞:“能从我手上逃掉你尽管试试,我能干你一回,就能干你两回三回!只要我喜欢,大可把你囚禁在这里
,天天压在床上,干一辈子!”
冥夜反握乌鞭,振臂一挥,强大的灵力,如怒啸的雪崩,朝葵直扑过去。
葵凝出结界挡下,两股力量相击争持。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提醒——
停下!孩子,太勉强了。别忘了你的天魂之力还被千矶禁缚咒锁着,用过了头,小心原形毕露!
葵蓦然清醒,立刻撤去结界,正面承受威力的他,被震得倒回床上,口吐血沫。
冥夜扔掉乌鞭,甩甩勒痛的手腕,再也不愿看那人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不料一出门竟撞上了一堵肉墙。
被插了整整一个晚上,他腰腿还酸软不堪,被撞得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定,他恼怒地瞪向来人。
“冥冥?”太子哥哥有些惊讶:“你来净碧空做什么?御医师说你身体好了,今天早朝要来,怎么又缺席了?”他的口气不无责
备。
冥夜懒得听他斥训,也不行礼,绕过他就走。
“哥哥!”房间里的葵,厉声尖叫,指着冥夜:“给我捉住他!昨夜他……他强奸了我,还要杀我灭口!”
209
太子闻言色变,立刻转身去揪住那欺负弟弟的罪人,可冥夜哪里会等他来捉,这是非之地他一刻都不想留,施用瞬移早一步离开
了,甚至连深天葵最后那句颠倒黑白的话都没听见。
葵本想告他一状,借哥哥的手来整治他,谁知小家伙身体一恢复,马上弃他不顾,一点留恋都没有,溜得比兔子还快。挥出的拳
头落了空,白使了劲。葵那性子,当然气得咬牙又不甘心,趴在床单上呜呜哭起来。
心疼弟弟的太子拧起了眉,来到床边不知该怎么安抚伤心欲绝的弟弟。再看到床上遗留昨夜欢爱的痕迹,以及弟弟大腿上滑落的
鲜血与浊液,顿时急怒攻心,一拳捶在墙上:“天杀的混账!我绝不饶他!”
葵眼角瞥见哥哥盛怒的脸,心里暗笑,他抬起头,却泪如雨下:“怎么办?为了冥冥,我已经做尽了一切,到头来他还是不爱我
,无论我为他付出什么,他都看不到……”说着说着,竟动了真情,悲从中来:“我的心好痛!他知不知道?我不开心,我很痛
苦……我控制不住自己,这种痛,如附骨之蛆,一直跟着我,怎么也摆脱不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爱我……”
太子把痛哭失声的弟弟搂入怀里,“那混账东西不配得到你的爱,别再为负你的人伤心了,不值得。他欠你的,哥哥一定帮你讨
回来。”深天望的眼中,闪过冷绝的杀气,平素温吞斯文的外衣下,他是个继承了帝王血脉里杀戮决断的人,怀中唯一的弟弟,
是他珍若拱璧的宝贝,如今遭人凌辱,伤透了心,就算葵能原谅,他也断不肯善罢甘休。
“我不会让他好过!冒犯你的人,就该让他见识一下天宫的手段。”
失踪了一夜的小殿下,终于回到寝宫,六位侍从大大松了一口气,忙着躬身相迎。又见他满脸疲色,大家很有默契地静静告退,
没再烦他。
冥夜来到床边的时候,千帆正在睡,一天一夜的担忧,累坏了他。
“哎呀,睡得这么香。”冥夜轻声嗔道,满眼温柔地给他拉好被子。千帆嘤咛一声,没有醒来,大概是睡累了一侧,想翻个身。
可他挺了个大肚子,就像只背着壳的迟钝乌龟,翻了几下都没成功。冥夜好笑,抱起他的腰身,把他转过去,再轻柔放回床上。
每天夜里,他都给千帆翻身,动作已经纯熟轻巧,千帆非但没醒,喉咙还发出舒服的哼哼。
冥夜又看了他一会儿才离开,走入浴池。
脱去衣服,小魔王开始清理自己的身体。
后庭火烧一般的疼痛自是不用多说,最要命的还是里面黏稠的湿感。冥夜把身体泡在水里,暖融融的水温,能舒缓肌肉的绷紧。
他开始用手去清理后庭里遗留的污浊。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就算是小魔王,也有些力不从心。他红着脸,手指试了几次,就是无
法深入。
“啧,恶心死了!”他低咒,谁会无缘无故把手指插入那种地方。羞怒之下,他下手不免重了些,让伤口再度裂开,水里渗出了
缕缕血丝,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又努力了一阵,还是掏不出埋在深处的污浊,冥夜泄气又烦躁地翻了个白眼:“他妈的深天葵
,居然射在里面!怎都弄不出来……”
“小殿下……”
冥夜吓得浑身一激灵,回头去看,只见千帆跪在池边,幽幽看着他。他太专注,居然没有发现。“千……千帆。”他有些慌,急
着往后躲,千帆却缓缓步下池水。
“发生了什么事?”
清澈的凤目,直勾勾盯着他。冥夜咽了下口水,答不上来。其实身上紫青交错的痕迹可以说明一切。他皮肤白皙,即使藏在水里
,千帆仍看得一清二楚。见孩子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自己,更印证了他心中猜测。
小殿下昨晚,跟天宫的那人在一起吗?
千帆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揪住——
问,还是不问?
正犹豫着,眼前的孩子红着脸垂下头,一副难以启齿的窘迫。千帆忍下满心的焦虑和心痛,对他柔柔一笑:“你昨晚没回来,我
很担心呢。”他把孩子拉到身前,细细给他揉着身上的痕迹。
跟千帆在一起,冥夜总是很容易放松神经,忘却所有不快:“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他安静地伏在千帆怀中,安心地闭上眼
,身心被折磨了一夜,此时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千帆说:“小殿下,我们离开这里吧,越早越好,走得越远越好……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
他说得慢,但语气有种凄然的恳求。
小魔王早想带他远走高飞,那迫切的心情,恐怕更甚于千帆。但冥夜轻轻摇了头,只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千帆手一僵,搁在原处停留好久,才又继续给孩子搓洗身子。“是么?”他低叹一声,说不出的失望:“是不是在这里,还有小
殿下放不下的人?”
放不下的人?冥夜脑袋昏沈地想了想,的确是有,例如哥哥,族人……天宫那边,还有四亲王和岚沁大人,他们都是他放不下的
人。必须把自己的责任交付,把一切安排好,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带爱人离开。于是他坦然点点头:“是。”
千帆眼神一黯,认命地闭上眼,泪水顿时滑下脸颊:“我明白了。”过去许下的诺言,难道只是孩子一时兴起的玩笑?在他心中
,最重要的,始终是天宫那位美丽无双的葵殿下么?千帆心如死灰——难道小殿下宁肯委身于他,也不愿意带自己离开?
倦意袭来,冥夜口齿不清地咕嘟:“我洗好了,千帆,我们去睡觉吧……嗯,好困……”
千帆洗了一把脸,轻声回道:“好,去睡吧……”
210
怀里的孩子睡得并不安稳,千帆知道,他长长的睫毛一直在轻颤,像做着一个极度不安的梦,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要呼唤一个名
字,模糊的呓语,听不真切,一颗泪珠却悄然滑落脸颊。千帆伸出手指,为他轻轻揩去。
小殿下,你心里想着谁?念着谁?在你梦中出现的,可曾有一个我?
千帆躺在他身边,心里酸酸地想,眉宇间掩不住一抹落寞苦涩。
外头传来吵闹人声,他怕孩子被吵醒,赶紧捂上冥夜的耳朵。似乎有人要求见,但被守在外头的侍从拦下:“小殿下正在休息,
不见任何人。”
来人的声音低沉儒雅,但透着火烧一般的急切:“本相有急事禀报,望诸位通传。”
宫女又说:“馥兰大人见谅,小殿下身体微恙,不宜见客。若有要事相议,请大人明日再来。”他们怎么也不肯放魔族当朝的大
宰相入房,急得馥兰直跳脚,干脆不与他们争持了,拉直脖子大喊:“小殿下——”效仿古代冒死进谏的忠臣,馥兰太傅一跪在
地:“小殿下!!您再不见我,太傅今日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房中,冥夜眉头皱了皱,头痛欲裂地醒来:“让他进来吧。”叹了口气,在房门打开前,他挥手把床头的罗帐解下,让一重重的
轻纱,遮挡着床上的情景。冥夜抱着旁边软玉似的娇躯,在千帆的胸脯上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把头枕在那里。千帆轻柔拥住他
,宠溺地一下下抚摸他的发。小魔王很受用,心情总算好了些,像只小猫般眯起眼,嘴角往上弯。
太傅终于被放进来,“小殿下!”
能把一贯处事不惊的馥兰太傅急成这样,冥夜心知朝中必有大事发生:“说吧,什么事?”
“小殿下……”馥兰欲言又止:“事关重大,请……让其他人暂且回避。”
他的慎重,让冥夜警醒。小魔王并不怕国家机密被千帆听见,只怕如果听到一些坏消息,会害这呆呆的人儿担心。他放开千帆,
随意披了件睡袍下床:“好吧,你随我到书房。”临走前他并没发现,身后人儿黯然的眼神。
因为身上有回生咒的关系,后庭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再疼了。但冥夜的精神仍然很差,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麻烦事接
踵而来,想避都避不开。他坐在首座,用手撑着脑袋,强迫自己振作。
馥兰太傅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不忍,这孩子才只有十五岁,他肩上的包袱实在太重。但没有办法,有些事情,除了他,谁都没有
能力解决。
“小殿下,在今天的朝仪上,魔君主上决定,让魔族重新独立,自成一国,从此脱离天界的管制。”馥兰顿一顿,再说:“这个
决定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已经通过了。”
“什么?!”冥夜大惊,扶在桌沿上的手骤然收紧,握得骨节泛青——这么大的事,哥哥居然完全不跟他商量,甚至,没有任何
一个知道内情的臣子,事先来给他透露一点风声。在已经完全没有挽回可能的时候,才让他最后一个知道。这当中说明了什么,
冥夜心里自然明白。
他沉默,思考了良久,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身体,渐渐缓和下来。
馥兰紧张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回应。魔君主上提出这个不合时宜的举动,应该被马上阻止,而唯一能阻止这场浩劫的人,只有小
殿下一人。
但完全出乎他意料,座上的孩子没有大怒,反而只是轻轻一笑:“是么?哥哥要让魔族独立?也好……如果这是哥哥的决定,那
就如此吧,也好。”
211
馥兰太傅呆立在原地,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亲手教出的学生会说这样的话,他意外得一时找不到语言反驳。
“就算……那是魔君主上的决定,小殿下……”
他再也顾不了君臣间的礼节,几步冲到冥夜面前,两人就隔着一张御桌。
“让魔族独立,确实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但,不是现在!如今的我们,有什么能耐跟天界抗衡?就凭三万不到的魔族遗民?还是
顺天城底下那个还没完成的无尽地宫?!小殿下,魔君主上一时糊涂,可您不能也跟着糊涂啊!”
“放肆!”冥夜一声断喝,严厉盯着他的太傅:“再说这种对魔君无礼的话,就算是你,我也照办不误。”
活了几千年的魔族长老,外表看上去也许给人柔弱的感觉,但骨子里,确实非常耿倔,听了学生这句话,他不怒不惧,笑着往后
退了一步:“小殿下,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就算现在要我立刻死在您面前,我也没有遗憾。所以,有几句话我今天是必须要说的
。”
冥夜最怕见他太傅语重心长的样子,长久以来的事实证明,太傅下面的一番话,必定是很在理,但同时又让他很难堪的。他扶着
凸凸作痛的额头,想结束今天的谈话,“太傅……”
“小殿下,”馥兰却赶在他制止之前抢了话头,“你变了!”
他敛了笑脸,深深凝视眼前的学生,他曾经倾尽心力教导的并寄予了厚望的学生。在过去,他一心一意扶植这位少年,就算某些
决策与家族利益冲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把小殿下的意愿放在首位。因为他相信这位少年,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小殿下,必定会给魔族一个明朗的未来,让所有魔族的臣民,能昂然傲立于世人之中,不被歧视,不被排斥,过上自由平等的
生活。他一直是这么相信的,但现在,他曾引以为傲的学生,让他彻底失望。
“现在脱离神族的监管,魔族就等于自寻死路,我相信小殿下你也明白这一点,但你还是放任这种事情发生。为什么?如果是以
前的你,绝对不会。”太傅的话说得很慢很温和,但却让他的学生心里涌出愧疚和沉重:“你变了。”
“过去的你,一直把族人放在第一位,但这个位置,现在已经被另一样东西取代。你有了另一个追寻的目标,所以想慢慢卸去这
个包袱,你想抽身而出,不再管魔族的未来,所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毕竟是自小到大伴在小殿下身边教导的太傅,他的心事,完全逃不过馥兰的眼睛。
“自从那个人出现,你就变了。”馥兰继续说:“你的心开始柔软,他取代了魔族,占据了你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不可否认,你
渐渐有了私心,不肯再把全部的自己奉献给族人。”
太傅一语中的。但心事被人这么明白地说出来,冥夜反而有松口气的感觉,他不必辛苦隐瞒,在馥兰太傅面前,他可以坦白一切
。坐正了身体,坦然地直视他的老师,冥夜笑了笑:“太傅曾经教我,一国之君统治的,并非财富,也非土地,而是人心。哥哥
让魔族独立的决议,受到大部分官员的支持,那是人心所向……”
“人心所向也并不一定正确,”馥兰打断他:“世上多数人都是愚者,需要极少数有先见之明的智者给他们指引道路,所以才会
出现革命家,先驱者……”
冥夜失笑,摇头摆手:“革命家和先驱者都是很伟大的人,他们牺牲自己来让世人觉醒,这些人的结局往往都很惨,逆流而上的
代价太大了,倒不如从众,当个俗人安稳度过一生。”低垂的眼睑遮住沉积在眼眸里的沧桑,在过去,他何尝不是扮演着这种角
色?为了保护仅存的族人,不惜弑兄篡位,还向神族俯首称臣,卑躬屈膝……做了这么多,忍下的辛酸和委屈只有自己知道,到
头来,还不是被族人唾弃。今天,他心平气和地对太傅说:“太累了,我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太傅,我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
”
馥兰反驳:“你身为皇族子孙,一生下来人生就已经决定了,哪有你自己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