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白夜独行

这事儿说来说去，都是季岚心眼儿太小了。那女人比季小齐大，女人的心眼儿本来就比较多，当初为的是季家还是季小齐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

最多把女人给弄走就是了，弄死也好比这种折辱人法。也亏得那个女人这些年面对着那些变态忍了下来，从某个角度说这也是个角色。

沈箐今天到俱乐部的时间比较早，坐在休息室里给自己化妆。

不多一会儿，俱乐部的负责人来了。沈箐神情冷漠的看着他，用没有起伏的声音问，“有事儿？”

其实这个负责人对沈箐的态度已经够好了，至少在其他人欺负她的时候还会选择公平对待。

“这是你以前签的合同，债权人现在放弃债权，已经可以离开了。”负责人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纸。

沈箐拿过来看了一眼，冷冷的笑着说，“怎么？玩腻了，我还没腻呢。”

负责人摇了摇头没说话，转身走了。东西他是交到人手上了，要是人家自己不要也跟他没关系。

沈箐在这个俱乐部做了九年多，从季小齐十八岁那年开始到现在季小齐都二十八了，她再也没见过这个男人一眼。

想那时候，那还只是个在感情上单纯的孩子。她说什么他信什么，她以为她找到了块宝，到头来却是一场灾难。

要早知道结局会是这样，当初她再怎么也不会先跨出那么一步。至少那样，那人还能在身边。

说来也可笑，她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不懂爱情的人而已。

在路过188号包间的时候，沈箐不自然的停了下来。

这间包房是俱乐部最正常的一间，里面连半个调教道具都没有。这些年她也进过好几次，只是每次见到的人都不是她想见的。

她在赌一口气，看季小齐到底有没有心，到了这么多年她也该死心了。

就在沈箐想继续朝外面走的时候，却听到了细碎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有些陌生，陌生到了藏在心里很多年，现在一下子听到了全身都无法反应，只能呆立在当场。

听那一场活春宫，也让她彻底死了心。

沈箐就那么听着，听见曾经跟她笑着说话的人发出那种让她意想不到的呻吟，甜美而疯狂。

满脑子里只有那么一个想法，原来是这样。

当她不经意的看到微开的门缝里那个人赤裸的背影，沈箐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好笑，好笑到了极点。

她没看见那个男人是谁，可他认识那个男人的手。搭在那个人的腰上的那只手的中指上有一个咬痕，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那只手带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这些年来生不如死。

沈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在开着车往家的方向走的时候她看着迎面而来的大货车，脑袋里只想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少年，笑的时候连眼睛都在发亮。在知道她月经来了把裤子弄脏的时候会悄悄的逃课，跑到外面去替她买内裤跟卫生棉还会体贴的选一条活泼不失淑女范的裤子。会在她肚子疼的时候替她倒一杯温热的水，轻轻的揉着她的肚子。

那是一个完美的男朋友典范，只会对女人好却不懂什么是男欢女爱。

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懂爱，只是爱的不是她而已。

真是可笑啊，沈箐摸着脖子上的那一条银质的链子对自己说，然后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三章

季小齐收到沈箐死讯的时候，正躺在沙发上吃葡萄。

在听到消息那一刻，季小齐的手抖了抖，那串本来就提得随意的葡萄掉在了地上散了一地。

“他做的。”季小齐冷静的说，一点也不需要疑问。

叶渊在电话里的声音比平时更冷，“不是。司机酒后驾驶，超速越道。”

“我明天去见那个司机。”季小齐说完挂了电话。

季岚在回季家之前喝了点酒，才参加完一场夜宴。

车子往回开到半途的时候，接到了电话说沈箐除了车祸在医院抢救无效已经死亡，而他有些微醉的脑袋立即清醒。

那个女人要是能死，他早让她死了，何必等到现在没办法之下把她放了。

那女人怎么早不死晚不死，现在才死！季岚咒骂了一声，让司机把车开快点，也不怕超速出问题。

回到家，季小齐坐在沙发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见季岚进屋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

“不是我做的。”季岚开口说。

季小齐看着他，一脸的不是你是谁。

季岚其实是很怕季小齐不笑的时候，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冷漠，把任何人都隔离在千里之外。也没有任何感情，就好像曾经的笑容都是假的一般。

伸出想安慰季小齐的手被季小齐咬进了嘴里，说不疼是假的。

季岚记得他上一次也是咬的这一根手指，最后是把他打昏了才把自己的手指从他的嘴里解救了出来。

大概是咬出血了，季岚这样想着，看着季小齐咬着他的嘴角开始淌血。而他的痛觉神经好像是麻木了，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季小齐内心的悲伤。

叶渊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季小齐咬着季岚的手指，嘴角往下淌着血，把他红色的睡衣称得更红，红得像满眼的火。

“松口！”叶渊掐着季小齐的脖子吼道。

季小齐还是像没有反应一般，只是盯着季岚，下嘴更狠了。

“不是他做的！”叶渊不敢真的把他掐死，只是希望季小齐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能稍微冷静一点。

季岚的手指最终是被松开，只是直冒血的中指上面少了一截。

吓得旁边一直傻站着的管家忙去叫医生，又慌忙的去找紧急医疗箱。从季小齐咬住季岚的手指那一刻，管家都是一直站在那的，只是季岚不许他靠近。他也没想到季小齐会真的把季岚的手指咬那么一截下来，跟变态似得嘴里嚼着还吞咽了下去。

季岚不是不疼，而是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一张本来就白净的脸更加惨白，脸上的冷汗也跟流水似得往下淌。

叶渊到最后只能把还没完全狂化的季小齐打昏，“我带他回叶家。”

季岚现在没心情管叶渊说的是回叶家还是去叶家，只是摇头。季小齐狂化的破坏力有多大，别人不清楚，只有他知道。那一次，死了很多人。

叶渊微皱了眉，本来就冰山似得一张脸看着更冷了，直接往外冒着寒气。

“不能走。”季岚嘶哑着嗓子说。

叶渊冷漠的看了季岚一眼，那只手指已经被包住了，不过恐怕要去医院一趟才行。

进了季小齐那吃货的嘴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能完整吐出来的，一定会嚼成碎渣才会被吞下。他那哪是牙齿，是碎铁机！

叶渊最终还是没能把季小齐带走，怀里抱着一个人根本没办法跟季岚身边的保镖打。

季岚被送往了医院，而季小齐被一个男人抱进季岚的卧室。

这是叶渊第一次进季岚的卧室，看着男人把季岚床上的软垫取了下来，把季小齐四肢个腰部用钢铁做的锁完全固定住。

看这样子，季小齐被这样对待不是第一次，不然这个男人也不会做得这么熟练。

男人做完这一切就在墙角里站着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叶渊。那双眼里虽然没有恶意，但是还是带着警惕的。

叶渊走到阳台上，掏了一支烟出来点上。这些年他压力大的时候就想着抽一根，就像季小齐压力大的时候总要咬着一个奶嘴。

他们不是金刚，就算是抗压能力比普通人要好上那么一点，也有可能被压垮的。

罗武是凌晨四点半到的季家，当时差点被埋在季家外面的地雷给炸了。

“怎么回事？”罗武没问叶渊，而是用德语问的那个男人。

叶渊听不懂德语，只听见那个男人用机械般的声音说了一通，而罗武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罗武到阳台上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进屋在季小齐身上搜了起来。最后在床头柜上看到几盒VC，全部打开看了之后拿出一盒递给叶渊。

“他要是醒过来发疯的话就把这里面红色的药片喂他一片，要是发狂，那就一直锁着。”罗武说完就要走。

她忙得要死，好不容易回国休假几天就听到这么个消息，衰透了。

叶渊看了看盒子里的药，只是淡淡点了一下头。

罗武是罗家的人，专门经营情报的。和叶家半官方半私人性质的不一样，罗家是完完全全的私人组织。只是跟叶家偶尔也有合作，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但罗武跟季小齐私交却是很好，因为罗老爷子喜欢季小齐。

要不是季岚跟季小齐这一摊子烂事，他叔是很乐意让季小齐跟罗武联姻的。为了罗家那一股力量，谁让罗老头就罗武一个女儿。

季小齐醒来的时候没有发疯，也没有发狂。只是还是把药片吞了，然后去看在他卧室休息的季岚。

被打昏之前的事他还是记得比较清楚，包括他把他哥的手指给吞了的事。

季岚看到季小齐的第一眼就说，“不是我做的。”

季小齐坐了下来看他哥，伸出手去摸了摸被包着的断指。然后又去摸他的脸，脸有些憔悴，下巴也有了胡桩。

季小齐突然抱住了季岚，把头埋进他怀里，嘴里呢喃着，“只有你了。”

季岚突然想起前几天叶临给他说的那个比喻。他代表父亲那个角色，而沈箐代表母亲。这些年他的无知让季小齐心目里一个完整的家千疮百孔起来。

叶临总说他不懂爱，季岚曾经不屑一顾。可是到了现在看来，是他错得离谱。他爱季小齐，这毋庸置疑，只是他不懂怎么去爱。他记得这些年，不管他怎么对季小齐，季小齐都没有真正反抗过的。从小到大，季小齐都没违背过他的意愿。唯一的反抗，就是他对他心目中的家进行摧残的时候。

“我以前想的是你会跟她结婚的，然后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季小齐在季岚的怀里淡淡的说着。

“后来，我觉得我们当中任何一个跟她结婚都是可以的。”

“到现在，只有你了。”

第二十四章

沈箐的葬礼很安静，季岚带着季小齐亲自去看了她的下葬。

在回家的路上，季岚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女孩子，在学校门口看着上了他的车的季小齐笑，在笑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就是那时候，季岚就开始不怎么喜欢那个女孩子。因为他跟她看季小齐的眼光是一样的，让他觉得自己的珍宝有被窥探的感觉。

当叶家传出空降了一位大少爷的时候，沈箐的事情已经过了大半年。季小齐过了二十九岁的生日，而季岚也三十三了。

这半年，季小齐跟叶渊都没出去，都呆在L省。

那个空降的大少爷，季岚见过，眉眼跟叶临很像，只是脸更加威武，总的来说跟叶临他哥更像。

叶家有了两个少爷自然斗得很凶，而季小齐却站在中立点上，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

叶临的态度也更暧昧，一直都看着两个晚辈互相斗来斗去。

直到又是一个半年之后，叶家又传出一个重磅炸弹。那个空降的大少拿出了一份DNA鉴定书，叶渊跟叶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叶临跟他大哥同父同母，他大哥的孩子跟他不管怎么样都该有有一点关系的。

然后就是叶渊消失了，在对叶临开了一枪之后。

季小齐终于动了，一开口要的就是他在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季岚不知道他拿去做什么，季氏这一年来也处于战略防守期。其实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撤退，要是季小齐要拿去卖也不是什么坏事。

季氏的股份，季家明面上占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在叶家手里，还有百分之十五应该在余烈手中，剩下的百分之十是散股，季岚暗地里让人收了百分之三。

季小齐整整一年都没有任务，然后再接到叶临的电话的时候天气都已经开始转热。

叶临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晚上的时候过来一趟。”

那时候季小齐正跟他哥在一起，事实上这一年他基本上都是跟着他哥的。美名其曰，培养感情。

培养他妹。季小齐在心底唾弃，他跟季岚之间还需要培养吗？

季小齐到叶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叶征宇出门，两个人只是点了点头。叶征宇本来还想多招呼一句，可惜季小齐已经上了楼。

叶征宇也没什么表情，继续出去见今天约见的人谈事。他知道季小齐跟叶渊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他把叶渊逼走季小齐会给他好脸色才怪。

可是从某个方面来说，他还是要跟季小齐建立起良好的关系才行。

这是叶临这一年来第一次见季小齐，叶临的身体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其实季小齐也知道，当初叶临才二十岁就接管了叶家，并不是叶家没人管，而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只能选择接管叶家了。何况当时恰逢他哥为了配合上面抓一个大毒枭，在跟大毒枭交易的时候因为某些人的部署不全面才遇害的。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他们都只能选叶临接他哥的班。

叶临对上面不满季小齐可以理解，叶征宇是他大哥的亲生儿子，上面不能藏了这么多年看着他要把叶渊扶上位的时候才把他丢出来。

要说感情深厚，叶临对叶渊自然要多过于叶征宇。叶渊是他从小到大一步一步教出来的，不管哪方面看着都合适。

可叶征宇毕竟是他哥的亲生儿子，他就算没感情也得顾着。他要来要叶家，叶临还真只能委屈叶渊了。

叶家叶临会交出来，不过叶征宇压不压得住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至于叶家暗地里的东西，连叶临都要很小心的掌控，叶征宇他还真没这个能耐。

“上面的意思是让你去带带新人。”叶临给季小齐看了四个人的资料，背景都有，还挺厚重的。

季小齐笑，“他们监控了我整整一年，终于想让我去选一个新的搭档了？”

叶临耸肩不语。

叶家的情报网是不可能给叶征宇的，里面只有百分之三十的人是上面的人，其他的全是些有案底的，对政府或者军队忌惮得很。当初叶临都只是打算把这张网留给叶渊的，毕竟叶渊从小跟那些人熟，好打交道，有什么问题季小齐也会在一旁协商。

现在叶渊走了，季小齐肯定也不会留下来太久，季小齐会选择回克里斯蒂安家族已成定局。这网得修，修到叶征宇能控制住。也就是说他建立了快三十年的东西得分开了，把上面的人跟下面的人彻底的分离。

季小齐回去的时候季岚也刚回来没多久，半个多小时前他才跟叶征宇见了一面。

季家跟叶家的生意不过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季岚可没去参合。当然，以季小齐那张嘴，季岚就算揍死他也不会知道点什么。

这点职业道德季小齐还是有的。

季岚见季小齐回来了就对他招了招手，等人坐在他身边了才把人搂在自己怀里。

叶征宇这人很好玩，至少季岚是这样认为的。他居然问季岚，季小齐是不是他亲生弟弟。就算叶渊顶了叶临侄子的位子二十多年，但也不代表季小齐不是他弟弟了不是？

就算只是看两个人一个模子里刻出的五官就知道了，不是兄弟还会是什么？当然，叶征宇的说法也有一定道理。季先生身高一米八七，季夫人身高一米七六，季岚的身高虽然不及季先生但是也有一米八三。可季小齐除了一张脸跟季岚一样之外，首先从身高上就有问题。两个身高都不错的大人，居然生出了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七八的人。虽然一米七八对于国人来说已经不算矮了，可从遗传的角度来说，还是有点问题的。

何况不是同卵双胞胎还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准是整容整的呢？

季岚摸着季小齐的脸，觉得造物主还是挺奇妙的。季小齐是不是他亲弟弟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季小齐从骨子到血都只能是跟他一样的。

想到这里季岚地下头吻上了季小齐，两个人的舌尖在季小齐的口腔里追逐嬉戏，相交缠绵。而手也自动覆上了季小齐的腰，解开了并没有皮带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