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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宇没有晕过去,心中笑自己的忍痛能力越来越强了。
脸上很火辣辣地痛,那是被灯管跌碎时的玻璃碎片割伤的,左眼角流出黏稠的血,糊住了他的视线,似乎眼前的光都染上了一层红色。
谷宇听到凌朔在叫他,他想爬起来,可只是动了一下,好像又趴回去了,太痛!身体都没有力气了。
谷宇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在动,看在所有人的眼里,他的身体就像是被钉住了中间的毛毛虫,因为剧烈的疼痛,身体做出间歇性的本能的抽搐而已。
惊慌失措几秒过后,胆小的人都别过头去捂紧嘴巴;评审老师急忙打电话或是维持众人的秩序……
凌朔全身颤抖地跪在谷宇的身边,又薄又利的灯管碎片陷入肉里也感觉不到痛,双手悬在谷宇的上空,不敢碰,因为谷宇的身上没一处不流血。
“凌朔,我会没事的。”谷宇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消散;眼神涣散无神,好像在看着凌朔,又好像没有。
为什么还要他的宇反过来安慰他呢?为什么他的宇总是这么多灾多难呢?几被恐慌淹没的凌朔按捺住想杀人的欲望,瞬间强迫自己痛得快停顿的心冷静下来,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伏低腰,凑到谷宇的耳边,说:“宇,你会没事的,不要睡,想想我,想想宝宝……”
谷宇觉得自己点头了,其实他只是眨了一下被血粘住的眼睫。
然后,凌朔吻了吻谷宇淡白的唇,抬起头转看向何世儒,和围过来的学生和老师,冷静地吩咐各项事宜,等待医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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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发生了吊灯砸人事故,而砸的这个人还是学校都不敢得罪半分的谷宇,而谷宇被砸个正着,是因为他推人救人。
就要决出优胜者和班级的比赛不得不终止,学校高层小心翼翼又严肃查处着事故原因,期望做到不影响校誉又不得罪凌家,每天必派人到谷宇的病房门口报道一次,虽然每次都进不了门。
几天后,还真让学校和警察查到了一个犯人。
这个犯人与某个参赛者的有些嫌隙,TA只是想吓唬一下那个参赛者,就在大礼堂高台上方天花板上的吊灯上做了一点手脚,TA发誓,吊灯的线不可能断掉,因为TA只是在吊灯里面弄了一只死蜘蛛,只要TA在台下启动小机关,死蜘蛛就会掉到那个参赛者的身上。
但没有人会相信TA的话,TA被警察带走了。因为事实是吊灯掉下来砸到了人,而死蜘蛛,警察没有找到。
第六十六章:还原美丽
巩文星拿着几支在花店精挑细选的鲜花走到谷宇住的贵宾病房前,像每次进门前一样,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敢抬手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凌朔那道冷冰冰的声音回应,巩文星奇怪了。
正好有护士推着车从旁边的病房出来,巩文星还没有开口问,认识巩文星的护士就笑道:“你又来看谷宇了,不过他昨天晚上转院了。”
“转院?他在这里住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转院了?是不是谷宇发生什么并发症了?”巩文星惊慌地问。
“转院的原因我也不大清楚。但是谷宇没有发生什么并发症。”
“那你知道谷宇转到哪个医院吗?”
护士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可是我听说谷宇可能要转到国外的医院去,因为他身上和脸上的伤太重,要是不整容的话,可能会留下很多难看的疤痕。”
巩文星愣了几秒,对护士礼貌地点头道谢:“谢谢你,我就不打扰你了。”
——
巩文星拿着鲜花慢慢地走出医院,失落的样子让经过的路人都会不自觉地看向他,摇头叹息着这是一个可怜的失恋人。
巩文星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他走进公交站台,坐到候车长登上,垂着头看着手中的鲜花,脑子里想的是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的那一幕。
巩文星总是会想,如果不是谷宇推开他,他会被那盏巨灯直接砸中脑袋,死在了那个台上也不一定。
他总是会想,谷宇那么瘦小,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流出来呢?
凌朔恨他是应该的,要不是他为求表演逼真推倒谷宇,谷宇就不会看到灯断落的瞬间而飞快地推开他。
巩文星内疚极了,只能每天风雨无阻地去医院探望谷宇,几次看到谷宇被推进抢救室进行抢救。
后来,谷宇的情况稳定了,包成木乃伊的谷宇说的三句话其中一句就是:凌朔,我没事,你不要怪别人。
巩文星说不出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太复杂了,连自己眼泪流出来了都不知道。
然后,他被凌朔恨,虽然凌朔答应了谷宇不怪他,但是他还是觉得凌朔迁怒于他,若不是他,谷宇不可以受如些重的伤;而他恨那个被警察带走的人,若不是他,谷宇不会为救他而出事!
巩文星坐公交车回到学校,迎面遇上了何世儒。
是了,凌朔恨他,是因为凌朔是谷宇的男朋友,但是,让巩文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何世儒何副会长也对他有莫明的恨意呢?
所以,几次在医院碰到何世儒打招呼都被不冷不热对待的巩文星,有些吃不消何世儒的态度了。
这回又见到何世儒,让他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到底是谁说的,说何副会长是最好说话的人?!
虽然以前他也觉得何世儒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对每一个同学都会笑呵呵的,但自从一个多月前的谷宇事件,他就没有在何世儒的脸上看到那一直不变的温和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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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世儒狭长的凤眸淡淡地瞟一眼巩文星手上的花,花有些蔫,有几处花瓣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去医院了。”何世儒用的是陈述的语调。
因为几次在医院见到巩文星,都会见他送几支鲜花插到谷宇病床床头的花瓶里。
“嗯,不过,谷宇转院了,我没有见到他。”巩文星稍稍退开了一点,说。
“我知道,昨天谷宇转院时我也在。”
巩文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就说:“何副会长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事的话,那我回宿舍了。”
何世儒点了一下头,双手插在裤袋里,侧身让巩文星过去。
在巩文星刚走过他,何世儒突然开口说:“谷宇回来后,我希望你离他远一点。”
巩文星顿了一秒,回头疑惑地朝何世儒看去,不过没能从何世儒的脸上或是眼睛里看出什么。
巩文星觉得这样面无表情的何世儒气势阴冷,很是吓人,忙转回头,没有回答,匆匆离开。
何世儒看着走远的巩文星,深不见底的眼神飞快地闪过一道暗光,抽出插在裤袋里的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稍一秒,他嘴角又噙着了一抹让女生们脸红心跳的坏坏笑容,往学生会的专用宿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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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宇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其实心里很紧张,紧张得右手死死地抓住凌朔的手。
“宇,不用紧张。豪斯医生是最好的整容医生,宇脸上的割伤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凌朔紧了紧谷宇的手,眼睛看着豪斯医生,微点一下头,示意豪斯医生开始拆开缠绕在谷宇脸上的纱布。
旁边站着的雷恩、狄更斯、祖德,都大气不敢出地看着豪斯医生拆纱布的动作。
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从包得只露出嘴唇和鼻孔的谷宇的脸上拆了下来。
要说此刻最轻松的人就是豪斯医生了,本来这种病例是不需要他亲自抄刀的,只是不算严重的割伤和胎记,他的哪一个学生都可以胜任了,可是他顶不住人情,只好亲自过来为这个叫谷宇的男孩做整容手术了。
然后,当他看到谷宇整个人后,有点明白为什么伊丽丝一定要叫他过来,因为谷宇的左眼处的胎记长得有三分之一覆在了左眼上,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到他的左眼,造成失明;还有谷宇的左腿,才是最严重。谷宇的左腿想要完全恢复是不可能了,无论怎么都会留下残疾。
这样的整容手术一般的医生还真不敢做,但是对他豪斯来说,却是很有挑战性,所以,由不情愿变得非常极积为谷宇做全身的去疤整容,到脸上的去胎记,和到左腿的断骨重生,完全是把谷宇当作他的小白鼠那样来“折腾”。
——
谷宇感觉脸上的纱布被全部拆下来了,好像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而,头都似乎轻了。
周围很静,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的谷宇转到凌朔的方向,害怕地问:“凌朔,怎么啦?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是不是没有成功?”
谷宇苦涩地轻笑了一下,接着说:“没事的,只是多了几道疤痕,反正有胎记的时候都习惯了。我想睁开眼睛,凌朔,你拿镜子给我,好吗?”
首当其冲的豪斯医生回过神来,恶狠狠地说:“小可爱,你乱说什么?有我豪斯出马为你动手术,怎么会可能不成功?!快睁开眼睛,你自己看吧!”
然后,谷宇缓缓地打开眼睛,久不见日光的眼睛微微眯起,待慢慢适应了光线,谷宇看到了镜子里的人。
谷宇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曾经暗红的左眉骨处,如今这里,一片光洁,整张脸上找不到半点的瑕疵,肌肤细腻得快看不到毛孔了,这其实是谷宇本来的肤质。
上天还是很眷爱谷宇的,虽说在谷宇的脸上长了一块狰狞的暗疤,可是让谷宇的肤质在为生活奔波的时间里也能保持嫩滑。就像是上天给了谷宇很多的痛苦,但是会让他遇见凌朔一样。
这一切,似乎都只是上天给谷宇的考验一样,上天看到谷宇经过一重又一重的考验,那双大大的眼睛里,还是散发着清澈和坚韧的光芒。所以,上天在又一次给谷宇身体的疼痛后,还谷宇原本的美丽。
是的,谷宇无疑是个美人,不是漂亮,而是美!
英气的眉毛、纯黑的大眼睛、小巧的鼻、水润的唇、尖细的下巴、白晳的肌肤,所有的元素凑到一起,变成一个有着如水柔和、如玉纯然气质的精致小美男。
也怪不得几个大男人被他的惊艳给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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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朔恨不得立即把谷宇藏起来,没有去掉暗疤的谷宇就很招人了,一个叶同还在远处心心念念着他的宇;那个总是坏笑的何世儒看他的宇的眼神也开始不对劲;而且,被他的宇救了的那个巩文星也在宇住院时天天报道,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啊!?
现在的宇去掉暗疤后的精致容颜,连不知见过多少人造美人的豪斯医生都呆了几秒,可见他的宇的杀伤力不凡。
看来他得趁着现在在美国,趁早和宇去领了结婚证才好,至于当初说的等宇二十岁去领证的话,就当提早实现,反正宇也差不了几个月就满二十岁了。
若不是发生了吊灯掉落事件,凌朔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为谷宇整容去掉那个暗疤。
他爱上的不是谷宇的面孔,而谷宇这个人,所以,他不在乎谷宇的脸是否是美或是丑,不在乎谷宇的左腿是否是全或是残,他在乎的只是谷宇。
谷宇在意别人的眼光,他会努力让他不去在意那些眼光,让他的眼中只有他凌朔。
他要谷宇的世界里只有他,他喜欢看谷宇对他羞怯浅笑的样子;喜欢谷宇对他是全然的信赖;喜欢谷宇因他而慢慢地改变……
可是那个该死的把吊灯弄掉下的人,要不是他,他的宇还是丑丑的,不用担心太多人觊觎,就算放单纯的他一个人出门,也不用担心被人“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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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做着同样抚摸左眉骨的动作,轻轻地转动眼珠,视线落在了凌朔的脸上,说:“凌朔,真的没有了。感觉有点怪,仿佛失去了什么一样,真的很怪。”语气都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凌朔放下镜子,伸出手,柔柔地从谷宇的左眉骨抚过,顺着脸颊下滑到谷宇的下巴,捏住,低头吻上谷宇的唇,因为他不想忍了。
这个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唔……凌朔。”谷宇推拒着凌朔,旁边可是还站着雷恩他们三个和豪斯医生啊,为什么凌朔就不会顾忌一下场合呢?可越是这样,凌朔的吻就越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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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斯医生看着眼前上演的亲吻秀,嘴角抽了抽,转身离开了病房。
出门前,眼角的余光瞄到一旁三个男人的神情,真的是很有趣的神情,只是不知道这三个男人的眼神到底落在亲吻中的两个人的谁身上,或者说,会是一个迟钝的小家伙身上呢。豪斯医生恶劣地想。
祖德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忙掩起落在谷宇脸上的目光,轻咳一声,说:“凌,我们三个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要跟小可爱亲热,是不是可以等我们三个恭喜完小可爱,你们回到家里再来啊?”
凌朔放开张嘴微喘的谷宇,把眼含春色的谷宇压进自己的怀里,抬眼瞪向祖德雷恩狄更斯,说:“豪斯医生呢?”
雷恩说:“豪斯医生出去了。凌,小可爱,今天出院后,我们要好好地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凌,你不能反对!”
谷宇平息了喘息,从凌朔的怀里抬起头来,羞怯地笑道:“雷恩,狄更斯,祖德,谢谢你们。”
“那等一下小可爱要陪我们喝两杯。”狄更斯说。
谷宇看了凌朔一眼,又看回雷恩三个人,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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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豪斯医生的医院出来后,几个人去到[魅色]好好地庆祝一番。
不会喝酒的谷宇被雷恩他们三个个恶意地灌得满面桃红,醉眼朦胧。
凌朔没有制止,是因为有着床上的打算,所以,在谷宇醉得开始做出主动抱人的举动时,忙把抱错人抱着祖德不放的谷宇带回在纽约的房子。
待凌朔抱走谷宇后,雷恩、狄更斯、祖德三个人又叫了许多酒和几个女公关进来包厢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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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玩到后来,祖德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包厢里带着其中一个女公关来到酒店的房间的,只记得自己压着那个女公关狠狠地挻动身体,而脑子里想得是不久前抱着他不松手的醉态可人的谷宇。
想到这里,身下埋在女关公身体中的巨大似乎又涨大一圈,有些朦胧的眼睛似乎看到身下媚叫呻吟的人变成了谷宇,兴奋得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一个深挻,把激情的种子全部射了出去。
激情一退去,祖德感觉被酒精侵蚀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有点不敢相信,他居然对好朋友凌朔的爱人有了那种丑陋的心思。以后他该怎么面对那个对他们笑得羞怯可爱的小可爱?!
祖德退出已经晕过去的女公关的身体,扯下下面的套子扔到床边的垃圾桶,赤身走进浴室。
祖德双手抵着墙壁,低头任冷水的水冲刷着他精壮修长的身体,好像这样,才能把脑中那绮丽的画面冲走。
是不是该去找个可以跟家人和朋友们正式介绍的爱人了?!一个就像凌的宇那样温柔可爱的人。
第六十七章:结婚
神父说:“凌朔,你愿意娶谷宇为妻,无论贫穷与疾苦,一生爱护他……吗?”
凌朔认真地说:“我愿意!”
神父说:“谷宇,你愿意嫁凌朔为妻,无论贫穷与疾苦,一生爱护他……吗?”
谷宇庄重地说:“我愿意!”
……看着交换好戒指的两个人,神父说:“……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凌朔揽过谷宇的腰,低下头,深情地吻上谷宇的唇。
小小而干净整洁的教堂只是雷恩、狄更斯、祖德三个宾客到场。
他们看着台上拥吻的两个人,除了祝福和羡慕,还多了一丝其它的神色。
祖德微笑着,多情的眸子里飞快逝过一道黯然,把看着满脸幸福羞涩表情的谷宇身上的视线悄悄地往上挪去,巨大的彩色玻璃窗下面,是神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