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纤腰,道:“陪朕一起看热闹。”玲珑也便就势粘在了他身上,两人拉拉扯扯地在主座上坐下,蜜里调油地腻歪在一起。
赵国的官员早已司空见惯,个个视而不见。
萧谏呆呆地看着这丫头,惊诧异常:“这明明是……她混在这里干什么?这头发和眼睛什么时候又变成了绿色?”
大殿之上烛火辉煌,一队甲胄鲜明的武士持刀而入,行到了场中空地处,齐齐向着殿中诸人行礼。赵元采道:“箫箫,别发呆,
该你了。”
萧谏道:“是。”他站在赵元采身边不远处,着瓷青色薄绸凤纹长衣,挺拔纤长的身形很招眼。乌发用青玉簪规规整整地束好,
脸上依旧戴了青铜的面具,向着诸人躬身一礼,接着用舒行草送他的笛子吹奏了一曲《兰陵王》。悠扬的笛声中,殿中空地上的
武士跟着乐曲舞剑,流光飞舞,气势磅礴,却是别开生面,引来了众人的大声叫好。
高淮本来微垂着头,对歌舞似看非看地敷衍着。但从萧谏进来,他的神色便开始微微震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光先是满满的
震惊和喜悦,接着便一霎时半信半疑,一霎时温柔眷恋,徘徊流连不去。他这般殷殷期盼,却始终不见萧谏抬头。隔着这满堂喧
嚣,十丈红尘,竟然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长路迢迢。
如此可望而不可及,高淮怅惘起来,急躁起来。听着那本该是雄浑激扬的曲子,却隐隐透出凄凉无助的悲音。待他一曲奏完,高
淮微一沉吟,开言问道:“这笛声如此悠扬美妙,却是少见的很。敢问这位吹笛之人的尊姓大名?”
赵元采笑吟吟地看看萧谏,眼中满是欣赏和宠爱,仿佛在看一件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他叫何箫,从前是给朕放马的。这吹笛
子也是才学的,将就凑合着能听罢了。箫箫过来,朕给你个好东西。”
萧谏依言走近,赵元采拿起一个西域过来的玉美人香瓜递到了他手中,道:“晚上回去吃。”顺手又给他一把刀柄上镶金嵌玉的
小刀让他切瓜用。萧谏躬身道:“多谢陛下。”
高淮接着道:“这位何……公子吹奏的很好。只不知真面目是何等天人之姿,小王能否一窥真容?”
赵元采道:“箫箫就是因为长得丑,所以朕才打造了这青铜面具给他带。恐污了三殿下的清目,这真面目是万万看不得的。今日
宾主尽欢,朕甚感欣慰。接下来还有姑娘们献舞,三殿下和朕共赏如何?”
高淮眼光胶在萧谏身上只是离不开,接着不依不饶:“我听口音,何公子可是江南人士?是否我东齐国人?”
赵元采皱起了眉头看着他,状甚不满,片刻后道:“三殿下怎么对一个吹笛的乐师如此感兴趣?莫非三殿下认识他?箫箫,你以
前见过这位东齐的三皇子没有?”
萧谏摇头,声音暗哑:“初次相逢。”两人一唱一和间竟是天衣无缝。赵元采炫耀够了,甚感满意,同时对高淮的纠缠不休隐隐
有些担心,便对萧谏道:“箫箫,今天有劳你了,早些睡去吧。”
萧谏道:“是。”行礼后退出殿去。
高淮眼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突然站起身来,道:“何公子且慢走!陛下,小王看着何公子很像是小王的一个故人,可否让小王一
睹容颜?”他身后的韩凛阿金阿银一见他起身,同时跟着站起身,殿中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竟有了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赵元采沉下了脸,道:“殿下,箫箫的脸实则是被烧坏了。丑陋恐怖,难以见人。朕不明白殿下非要看他的脸干什么!”
高淮脸色渐渐苍白,片刻后喃喃地道:“烧坏了?”
第六十八章:男宠
高淮脸色渐渐苍白,片刻后喃喃地道:“烧坏了?”
赵元采道:“是啊,烧坏了,谁看谁恶心!”
高淮寂然无语,心中却激荡不已,暗道:“究竟是不是小谏,如今还难以确定,且先回去再说。”这微一迟疑,却见那吹笛人早
走得不见了踪影,空留一片喧嚣繁华在这里。
高淮看着殿中的觥筹交错、翠动红飞,在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举座皆欢,他也不好一人向隅,便向着赵元采躬身行礼:“陛
下,小王因为有一位故人半年前失踪,至今无有任何消息。心里焦急,适才看着这位何公子形容举止和那人甚像,情急之下,颇
有失礼之处,请陛下多多包涵。”
赵元采微笑起来:“不客气。三殿下若是好男色,朕这就送几个漂亮孩子到国宾馆去,还请不要嫌弃才好。可惜凡花俗草,未必
能入得了三殿下的眼。”
高淮清冽如水的双眸缓缓扫过挂在赵元采身上的玲珑,微笑道:“小王也非好男色,这位玲珑姑娘就很喜欢,不知陛下可否割爱
一晚?明日必定归还。”
赵元采一怔,还未来得及答话,玲珑已经娇嗔连连:“不要,不要啊!陛下,玲珑不愿去陪伴来历不明的人!玲珑只愿伺候陛下
一个人!”言罢紧紧搂住了赵元采的腰不放,把脸埋在赵元采的肩上,却抽空用那两只美艳无比的绿眼睛狠狠地瞪了高淮一眼。
赵元采无奈笑道:“你看你看,三殿下,她被我惯坏了,未必能伺候你周到。这儿波斯姑娘这么多,你若是不嫌弃,就随便再挑
几个好了。”
高淮皱眉,只得道:“小王的口味稍稍有些特殊,玲珑姑娘若不情愿,那就算了。”
夜半时分,盛宴终于结束了。赵元采派了一队御林军送高淮等人回到居处后,高淮一见没有了外人,便侧头对阿金道:“你去速
请林二堂主入城,我有要事相商。你们的四堂主太不像样了,我叫着都不肯过来!她想干什么?”
阿金呐呐地道:“殿下,她不是我们的四堂主,我们属于江北无常门,他们是江南五大堂。销魂堂主她是个疯子,是个名动天下
的疯丫头。难道您看上她了吗?殿下,就算他们萧大堂主答应把她许配给您,您也须要三思啊!”
韩凛也担心起来,低声道:“三殿下,末将也看着她不太正常。”
高淮沉着脸不答话,众人看他脸色不善,不敢再多说。阿金不辞劳苦地摸黑出城,一番禀报后,林再淳听得事态复杂,便也不辞
劳苦地摸黑随着他进城。和高淮一见面,高淮便道:“二堂主,无论如何想法把你们四堂主叫出来见一面,我叫她,她竟然不肯
来。我今天看到一个人,似乎是小谏,可是他不肯认我,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我……我得让四堂主去打探清楚!”
林再淳道:“这个丫头。阿金,去赵国的皇宫外放千里一线牵,叫她过来。”他们自有一套传讯方法,阿金去了不久,果然黎明
时刻,听得房外一声轻响,似乎一叶落地,接着听小雪飞娇声道:“谁半夜三更要找我?扰人清梦!”
接着碧眼绿发的销魂堂主就飘飘摇摇地走了进来,慢提裙角舒长袖,行来恰似水推船,果然是销魂蚀魄,风情万千。
高淮不想看她,微微侧过身去看着别处。林再淳只得将闲杂人等轰了出去,问道:“小雪飞,三殿下叫你出来,你为何拒绝?”
小雪飞惊叫道:“啊哟二哥,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和那赵国国君鬼混,可是大哥下的命令,我这正混得风生水起,三殿下忽然叫
我出来侍寝,回去那国君嫌弃我怎么办?”
高淮再有担当有涵养,也忍不住了:“四堂主,你明知道我是……我会让你……那个吗?我只不过是要找个借口带你出来问些事
情而已。”
小雪飞向他抛个媚眼,娇滴滴地笑道:“我知道你怎么样?我不知道啊!”去岁江南五大堂总堂主大寿,在荔汀别业中,小雪飞
向着高淮施展媚功,结果竟然无甚作用,惹得小雪飞大哭起来,高淮当时为了安慰她,在她耳边说了八个字:“我是断袖,替我
保密。”如今她装着忘了,高淮见她缠夹不清,干脆也就不和她多说,直截了当地道:“昨晚那个吹笛子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
小雪飞叹道:“提起来他我就生气,据说是赵国皇帝的新宠。因为他,奴家已经快失宠了。奴家若是失宠了,大哥交代的事情做
不成,他非抽空过来打断我的腿不可。三殿下,届时你可要替我说情啊!”
高淮闻言,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林再淳察言观色,便道:“小雪飞,废话你就少说几句。赶快去探听清楚,看那个人是不是小田
田。然后尽快传讯出来。”
小雪飞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雪白纤细的两只小手一拊:“呀,二哥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有点像,本来大哥也交代我找他来着
,你说这么大个赵国,我去哪儿找呢?若是小田田,这就现成的不用找了。我认他认得很准,我搂过他的腰,还亲过他的脸。嘻
嘻嘻,我这就去再搂一搂,亲一亲,下手一摸,立见端倪!”
高淮终于听得忍无可忍:“你……你不准……不准碰他!算了,你能否约他出来,我想见他一面,亲自来认证一下。”
小雪飞单手支颌,眼波流转,微笑道:“那可不好说,他们男宠在一个地方住,我们姑娘们在另一个地方,这男女之大防,赵国
国君看得是很严的,这事儿不好办得很。”高淮站在案边,本来手中端着一个细瓷茶盏,这时“咯嚓”一声,杯子竟被他生生捏
碎了。
林再淳上来拉着小雪飞扯出门外,低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要再提什么男宠的字眼,快去找人去!如果他不肯理你,
你探明了他的居处,我们进去找他。再胡闹,我把你的头发变成牛粪的颜色!”
第二日赵元采接着请高淮饮宴,却不肯让萧谏再出来见人了。小雪飞借机觑个空子溜到了萧谏的明洁堂里。林二堂主猜得很准,
如今的何箫果然不肯多搭理过来勾搭的小雪飞,小雪飞看不到他面具下的容颜,瞧他的举止,冷淡疏离,和活泼伶俐的萧谏似乎
相去甚远,她也拿不准了,束手无策起来,只得传讯给林再淳,言明情况。
赵元采陪着东齐的贵客,一疯又是一天。是晚成华殿中,依旧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明洁堂房后是大块的山石假山,一条极长的爬山廊贯穿而过,萧谏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廊檐上挂着几盏宫灯,透着昏黄黯淡的
烛光。他遥遥望着灯火辉煌的成华殿,听得那隐隐约约的丝竹之声随着风声飘来,不愿回首的往事被一点点翻搅起来,人生如梦
,往事如烟,这悲喜煎熬,百般滋味,竟是一寸寸又上心头。
直到午夜时分,才听得乐声渐止,繁华渐息。萧谏轻轻吁了口气,站起身来打算回房,恍惚中却听身后一人轻轻唤道:“小谏,
是你吗?”
萧谏僵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后方回转身来,抬头看着高淮,道:“尊贵的三皇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高淮凝神打量他,低声道:“你在骗我,我知道是你。小谏,我一直在找你。这次来赵国换战俘,就是听说一个名叫吴钩的山贼
说你被他们抓过来了,我才赶快过来的。你看,他把这个给我了。我把金锁还给你,还有我给你的刀也捡回来了,都给你。你不
要这样对待我好吗?”他举起一只手,手上挂着萧谏那把赤金点翠的长命锁,
萧谏伸手,取下了自己的青铜面具,道:“我是您要找的人吗?”
高淮在暗夜中骤然看到那丑陋可怖的容颜,倒抽了一口冷气,惊道:“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怎么烧得这么严重?”小心翼翼地
伸出手去,想摸一下。
萧谏却后退几步,将面具带了回去,道:“小人是赵国人士,从小脸就被烧伤了,所以小人不是殿下您要找的人。您真的认错人
了,小人告退。”反身便想离开。高淮一咬牙,抢上去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不放,道:“小谏,我知道是你,你骗我也没用。你我
二人从前如此亲密,我怎么会认不出来你呢?你在怨恨我吗?你独守潞州我没能及时去接应你,是我不对。你生气也就生了,打
我骂我都成,可是一定要跟我回去!”
萧谏想甩开他的手,却未能得逞,只得到:“尊贵的三皇子,我是赵国皇帝陛下的人,您这样跟我拉拉扯扯的,给别人看见,我
以后如何做人?你真的认错人了,赶快放手吧!”
第六十九章:费解
高淮不但不放,手上反倒紧了一紧,直接把他扯到自己身边来,萧谏断喝道:“你再啰嗦,我就喊人了!”
高淮道:“你喊不来人的,五大天王把周围的人都请走了。小谏,你听我说,你……”萧谏反手就去拔刀,高淮一看不对,忙道
:“你别生气,好好好,就当我认错了人,我给你赔礼了。这有一样玩物送给你,聊表我愧疚之心。”松开一只手从腰间的衣袋
中摸了一样东西出来,道:“你看,这个有意思吧?”
萧谏被他扯住走不得,只得敷衍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却见高淮手掌中盘着一条小花蛇,那蛇头正对着自己。由于距离太近,他骤
不及防,全身毛发唰地一下竖了起来,突然间浑身发软,向背后的美人靠上就倒了下去。
高淮大惊之下,应变神速,连忙将那蛇甩开,伸手及时抄住了他的身子,这一揽住人,所有熟悉的触感一瞬间蜂拥而至,这腰身
紧致柔韧,抱起来舒服熨帖,不是小谏又是谁?他终于不再质疑,一时间悲喜交集,却对着躲在暗处偷看的阿金道:“都是你出
的馊主意!看把他吓成什么样子!你还不给我望风去?”
阿金咕哝道:“这怎么能怨我?只知道萧家少爷怕蛇,也没想到他怕成这样。既然我这是馊主意,您为何又言听计从?”一边唠
叨一边自去了。
高淮抱着萧谏在美人靠上坐下,伸手去了他的青铜面具,想掐萧谏的人中,摸着那脸总觉得手感很怪异,心中疑惑起来。正上上
下下地摸索,萧谏忽然清醒过来,想起来高淮拿着蛇恐吓自己,忽然间怒从心头起,一反手,重重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接着一把
将他推了开,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高淮被打得脸上辣辣地疼,却不敢有任何怨言,赔笑道:“我不是故意要吓你,你不肯认我,我也是黔驴技穷,实在想不出别的
办法了。”萧谏对他的话恍如不闻,拿起自己那青铜面具戴上,反身边走,高淮忙道:“小谏,你别急着走,听我说两句话好不
好?”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萧谏冷声道:“三殿下,您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真喊人了,届时您脸上须不好看。”甩开他径自前行。
高淮看着他绝情而去的背影,突然道:“萧谏,我把你姑姑接到了洛阳,她……给你生了个小表弟。如今她病得很重,恐怕时日
无多了,却一直在念叨着想见你一面,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萧谏突然站住了,沉默不语,高淮接着道:“你可以不原谅我,可以不搭理我,但是你的表弟,他已经六个月大了,很可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