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连连道歉,说是等今天训练结束了,自己一定拿着药酒来赔罪,帮他把淤血揉散了。
罗绍见珠子这样,反倒拍着珠子的肩膀安慰了起来:“这一脚我其实预着的,真不怪你,毕竟我们这边三个人,要想赢就必须先把一个人干倒,所以战略问题,谁也怪不了,而且这算什么?就是一点皮肉伤,没事,没事!”罗绍呲牙咧嘴“哈哈”地笑,抓住珠子的肩膀一拨,“滚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免战牌,我们还要洗脸刷牙。”
林峰走过去勾住了珠子的脖子,笑道:“走吧。”
离开房间,两人见到斜对角简亮的寝室门也开了,简亮正抱着膀子靠在门口张望,见他们出来得瑟一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们过去再打。
林峰手上用劲,强硬着将珠子往楼梯口带,视而不见地下了楼。
“怎么不打?”到了楼下,珠子问他。
“我们伏击,他们接招,这是训练的核心要点。所以小亮那样光明正大地等着,反而没必要动手了。”
“也是。”珠子想了想,恍然大悟,明白了林峰的意思,他把人拽到花坛边坐下,“然后呢?我们做什么?”
林峰笑道:“珠玛小队长,这得看你。”
“……”珠子摸着后脑勺蹙眉,斜了他一眼。
林峰视而不见,抬头眺望远方,天空的东边微亮,太阳即将出来,平日里这个时间,他们该出早操了。
在部队里这些年,有些东西确实成了习惯,每天如果不跑个10公里,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痒,就是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也是这样?
今天没有自己吹哨集合,简亮会不会安排这些训练?
正想着,“哔——”的一声哨音就尖锐响起,与此同时,围墙那边也嘹亮地吹响了起床号。
新的一天来临。
林峰伸了个懒腰看向珠子,看到珠子眼底的跃跃欲试,伏击行动再次开始。
俩人堵在楼洞口,一左一右地站着,安静地等待第一批下来的人。
这次不再挑人了,毕竟说是在训练“小鸟”的反伏击能力,不如是说同时也在训练“鹰”的伏击能力,让双方在搏击的过程里不断地锻炼身手和反应能力,又不至于太过枯燥,林峰的那句寓教于乐很是贴切。
差不多三分钟后,简亮和幸富谨慎下了楼,每个拐角处都会用出战术动作进行观察。
虽然说大家一致决定不再躲避这项训练,可是突然被人卡住脖子,或者踹上一脚总归不爽,躲避疼痛是人之常情,所以两个人的动作都很猥琐。
下到一楼,简亮和幸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了大门口,如果说要埋伏,那里确实是个最好的地方。
深深吸上一口气,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嘿!”一声大吼从身后传来,俩人同时转头,就见林峰从二楼的楼梯一跃而下,冲向他们。
简亮刚把拳头举起,做出迎战的架势,脚下被大力一扫,摔飞了出去。
和林峰分开,躲在门口的珠子动手了,从身后偷袭了简亮之后,珠子第一时间迎上了幸富,企图用冲撞的力量让幸富跌倒在地上。可惜幸富下盘功夫扎实,被珠子用全身的力气去撞也就后退了两步,反而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就抓住了珠子的肩膀。
幸富手上力气大,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抓,事实上就像是把人定住了一般,很难挣扎得开。
不过珠子也不打算往后退,而是直接用脑门去撞幸富的脸,幸富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被撞到了鼻子上,一声痛呼从喉咙里溢出,被这一下撞得头晕眼花。
脸部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因为那里是不可能锻炼到的地方,而且疼痛神经又特别多,所以无论幸富身体力量有多强,这一下也够他吃上一壶的了。
这边的简亮被珠子扫到后已经第一时间在地上一滚,快速起身了,可是到底晚了一步,林峰冲上去就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当即又跌到了地上,撞得风纪镜“哐当”一声巨响,险些碎裂。
林峰头皮一阵发麻,那一瞬间的反应是这镜子千万别碎了,否则谭头儿不得骂死他?
因为有些过于关注那面摇摇欲坠的镜子,一时的分神让简亮顺利地站了起来,化被动为主动冲向他,抬腿就是一脚。
林峰仓促应对,所以躲避踢向自己胸口的腿有些吃力,不觉间往后退了一步。
简亮急忙贴了上来,又是一脚。
这一次,林峰正确闪躲,并且扫到了简亮的另外一条腿上。
简亮被这一脚踢得再次重重倒在地上,接连三次摔倒,第一次珠子的偷袭让他吃了一个苦头,第二次林峰的一脚倒是提前做出了减伤动作,可是这次又是结结实实地一摔,一时间断了一鼓作气的那个劲头。
林峰飞身扑上,单膝跪在他的后腰,一边反拧着他的手,一边卡住了他的脖子,彻底压制住人后,笑勾了嘴角。
“认输不?”
珠子那边用头槌撞晕了幸富后,也不敢去锁他的手关节,毕竟幸富力量强,很难锁住,所以干脆抬腿又是一脚,把幸富踢到了墙上,然后卡住幸富的脖子大力压制,另外一只手力气十足地挥出,却又轻轻巧巧都落在了幸富的脸上,一下,又是一下,笑道:“这个时间我可以打出七八拳。”
幸富盯着珠子的眼看,憨厚一笑:“认输。”
珠子收回手,扭头看向林峰。
被压制的简亮听到幸富开口后,只能不爽得认了输。
事实上,到了今天,游隼里所有的队员都是知道,决不能和幸富比力量,幸富的力量严格说来,比筒子还强,比力量绝对必输,所以大多是采用以柔克刚的方法,或者是像珠子那种,不断对他进行短促而又伤害大的攻击,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当然,就像大家都知道的一样,这是训练,所以都不会去攻击对身体伤害大的胸口或者脖子、下体等地方,所以幸富那强得有些恐怖的抗打击能力完全起到了作用。
在简亮哼哼唧唧抱怨着起身的时候,幸富揉了揉腹部,再拍了拍,就恢复了过来,对着林峰笑开一口白牙:“确实,咱们反伏击能力真该练练,明明都知道你们就在这里堵着,还是输了。”
林峰正在帮简亮揉着后背,闻言抬头一笑:“嗯,被伏击的比较被动。”
“也不是。”幸富摸了摸后脑勺,看了眼珠子,“我觉得我的应变能力还是要加强,珠子可是第二个找上我,竟然也落了下风,被一路逼着还不了手。不过,珠子,下次继续这样,放手打,我再练练。”
珠子点头:“好,下次我会再加大一些力量,你小心一点。”
“也你要小心。”幸富瓮声瓮气地说。
四个人在一楼谈了一会,果果他们三个人也下了楼,见到林峰和珠子都松了一口气,凑到一起说了两句,7个人就集合出操,10公里轻装。
路上,有些兴奋过头的珠子不怕死地又去扑了一次,结果被五个人按着打了一顿,连带着林峰也被揍得嘴角裂口飙血,极度痛恨自己竟然把指挥大权交给珠子,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早操结束,林峰盘膝坐在地上揉着被打肿的地方沉默不语,珠子就蹲在一边苦着张脸内疚看人,怯怯地说:“小峰……要不还是你来吧……求你了……”
141、伏击的真正优势
林峰抬头看他,用一种很轻慢的目光将人从头看到脚,淡声说道:“就这本事?”
珠子苦恼地说不出话,只是很心疼地看着林峰眼角和嘴角红肿的位置,半响才开口:“我真的只是想要逗他们,谁知道他们下手那么狠,肯定是在报仇。而且……我没想你会跟着我一起动手……”
“我和你一个小组,是搭档……”林峰提醒道,正准备再说,已经往回走到百米外的简亮对他招手,大叫了一声,“疯子!”林峰抬手挥了挥,打发他们先走。
“……”珠子也扭头看了过去,再回头的时候说道,“其实吧,那个,这话可能像是辩解,但是我真没法把他们当成敌人,所以有些时候就随着自己心意走,我保证行动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你要相信我。”
林峰被这句话说得一怔,莫名又想起了自己特别介意的事,他和珠子两人在公在私时的相处模式。
或许,珠子不光对自己做不到公私分明,事实上队里的大部分人都无法理清这次训练的立场,与之相比,自己的坚持是不是有些太强求了?
林峰抿嘴笑开,抬手揉了揉珠子毛茸茸的头,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飞溅出细小的水珠,洒到了手背上,他说:“当然,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过就是被打了几拳,多大一回事儿啊?回头再打回来!”
“兄弟?”珠子挑眉,不置可否,“也对。不过你真不打算接手?”
林峰将身体移过去几分,直直看着他:“我说过,输赢不重要,你只要享受这个过程就好。”
“享受!?”珠子长嘘一口气,“我哪是享受,简直就是心惊胆战。”
“知道就好,多用脑袋,其实没那么难。”林峰留下模凌两可的话,按着珠子的脑袋站起了身。
“小峰。”珠子蹲在地上仰头看着林峰,“你是不是真的认为我公私不分?”
“嗯?”林峰诧异低头。
“我知道你在和我生什么气,也知道你这次为什么让我指挥行动,虽然我没你反应那么快,但是只要稍微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够明白过来。”
“……”
珠子敛目,看着林峰的脚背,这样单膝跪着的姿势给人一种错觉,像是来自古老西方的礼仪,他轻声说着:“情人也好,兄弟也好,真要分那么明白我做不到,在我心里你只是林峰。”
林峰的眉心猛地一蹙,看着被晨光笼罩的小伙子,转眼间又释然一笑,他再次盘膝坐下,与珠子面对面地说:“现在倒是换你投诚了,行,我也道歉。我承认我错了,错在想把一切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错在总是想让理智凌驾于感情之上,错在一面希望你可以保持现在这份率直天性的同时,又想让你变得更加圆滑成熟,最错的是我的急于求成。”林峰抬头看向天空,笑道:“我是老了,可不能忘记你还年轻……”
珠子失笑:“你有多老?”
林峰看向珠子,暧昧眨眼:“比你想得要老。”
珠子抬手扣住林峰的脸,将人推坐在地上,笑骂:“装怪。”
林峰“哈哈”大笑,琢磨着你小子应该感谢我比你大了那么多,否则按照当年那脾气,你要是敢追老子,老子一定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
回去之后,珠峰两人和兄弟们安稳地吃了顿早饭,然后又开始筹谋伏击训练。
必须得说,对于受训的“小鸟”们而言,被伏击还是小事,主要致命的还是在那个一万字的论文里,这么多字的内容,光是照着打就要好几个小时,更不用说还要查资料,思考,组织语言了。
平日里都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才交得出去,现在时间压缩紧迫,同时还要应付偷袭,“小鸟”们自然是怨声载道。
见到林峰和珠子出现,一个是提倡者,一个是策划者,简直就是一对狼和狈,惹人憎恶,手下得那是真狠,明摆着是送上来讨打。
11点这样,珠峰两人垂头丧气地蹲在图书馆的门口处理彼此脸上的伤口,相互对视间都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
一上午的时间,他们两人一共偷袭了六次,结果失败了四次,这么一算下来,他们到现在还是个负数,怎么看下午要是不努下力,肯定是输到垫底了。
“这样不行啊……”终于,林峰忍不住开了口。
再说不在乎输赢,但是输得多了肯定是不爽,林峰疼得呲牙咧嘴,也有些冒出了真火。亏了这是在训练期间,要是出任务,自己都不知道被这小子坑了多少个窟窿眼儿。
珠子也很恼怒,瞪着林峰说:“你别和我说是什么战术问题,他们就在那儿坐着,都收拾不下来,你说,这怪谁?”
“怪你!”林峰睨他。
珠子的眼又瞪圆了几分。
“六次里面,有四次去找的果果小队,一旦输了就一定要去找回场子,你要知道,我们是两个对他们五个,就算原本能力差距不大,在这种不要命的持续攻击中,我们的体力流失也很严重,他们以逸待劳,你说呢?”
“意思是咱们现在休息,不管了?”
“对,睡觉,睡到明天天亮,咱们就不用操心了。”林峰有些恼怒珠子还转不过弯来,呛了一句。
“……”珠子瘪了瘪嘴,从小瓶里拿出棉签,小心的在林峰脸颊上擦拭,看着林峰斯文俊秀的脸肿得像个猪头,终于还是退让了,“那你说怎么办?这身上的伤总的处理,要不还是先休息,回去我给你上药?”
这些伤怪不得任何人,虽然兄弟们不是刻意去打脸,可是在缠斗的时候轻易就会误伤,大家力气又大,真是碰哪儿哪儿伤。
林峰抓住他的手,移开,眯着眼看他:“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要行动一次。你上次不是被幸富打伤了吗?这仇必须得报。”
珠子面色一青,僵住,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幸富那一拳是真的要命啊,只是这一招,就把他打得跪在地上直吐酸水,幸好没碰到肋骨,否则自己现在肯定已经躺在床上了。
对于他而言,可以说这一上午的伏击战里,幸富绝对是造成最大伤害的那一个,疼得他眼前发黑,倒地不起,差点连大白都给叫过来,如今回想,都是心有余悸。
珠子沉思了一会,一咬牙,点头:“好,我知道了,幸富交给我,我下次不会和他正面接触了。”
林峰摇头:“不,幸富我来对付。”
“啊!?”珠子瞪眼,“你觉得我干不过他?”
“不是干不过,而是不能必胜。”
“……”珠子不爽歪嘴。
林峰抬手勾住珠子的脖子,将人搂过来,在他耳边说道:“设伏,不是你突然冲出去把人抓住那种直来直往的形式,我们明明学过的,有那么多种方式,你为什么不用?”
“嗯?”
林峰怪笑了起来:“拳头再猛,没有子弹猛,虽说咱们不能用枪,却不代表不能用工具。”
“诶!?”
“一截绳子,一根木棍,打不死人,却可以完全压制对方。”
珠子的嘴角抽搐:“这……这……”
“不道义是吧?”林峰冷笑,“真正的战场上谁和你讲道义?这次如果不是交给你指挥,第一时间我就用工具了?陪你玩了一早上,换这一身的伤,我容易吗我?”
“可这不公平……”
“什么叫做公平?我问你,这次的训练主旨是什么?”
“反伏击能力?啊!对啊!”珠子恍然大悟。
“对,就是因为你们的固守陈规,反而变成了伏击训练。你根本就没仔细想过,‘鹰’组的人凭什么去和人数占优势的‘小鸟’斗,还要赢到10次以上?”林峰顿了一下,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阴测测地开口,“因为,工具已经在规则允许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