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逐云——惑水

出来，在何苏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狠狠的冲了进去！

何苏闷哼了一声，手已经脱力，经受不住巨大的冲力，整个人向前冲去，头狠狠撞在床柱上，这下连叫声都没有了，身体一下子

萎靡的滑了下来，脸埋在枕中再也没有动作，可瘫软的身体仍旧随着瑞王爷的动作而摆动着。

瑞王爷泄愤似的操弄了半天，才泄了出来，一下子放开何苏，何苏身子一歪，便倒在了一边。然后瑞王爷便看见了那藏青色枕巾

上一片污黑的血渍。

瑞王爷心里一惊，莫名的牵动，不由得立刻将他翻过身来，搂在怀里。

何苏满脸都是血，几近昏迷，瑞王爷心下顿时少了一拍。

“来人！快来人！”

几个奴才匆匆而进。见着床上光裸着的血淋淋的人不由得个个惊疑。瑞王爷将何苏的脸紧紧的护住。

“传太医！”

话音刚落，怀中的人似乎一下子惊醒，随即紧紧抓住他的手，狠握了一下。

瑞王爷一怔，顿时会意：

“太医不用传了，拿些止血化瘀的药膏放在门口便好了，下去吧！”

下人们面面相觑，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苏子？”

“方才没有人见过我的容貌吧？”声音仍是虚弱，不过已经好了许多，这些小伤，何苏自小多的是，很快便会调整过来。

“没有。”

何苏笑了笑，却是苦笑，然后拿过床头的衣服穿上，穿了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望着瑞王爷问：

“你还要么？”那语气犹如打招呼一样的平静。

瑞王爷望着他仍在冒血的额头，心中火气一片，却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只得沉着脸低声喝道：

“给我滚！”

何苏又是一笑，继续穿好剩下的衣服，拿了袖中一副淡色的汗巾子抹了一把脸，擦净血迹便下床了来。

“弄好的计划不要给本王搞砸了！”

何苏回头拜首：“何苏定当全力以赴。”

瑞王爷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天了只能冲着即将远离的背影低声道：

“小心点！别误了你们何府的性命！”

何苏笑了，连头也没回：

“王爷，用不着押着我那府里几口人命。”何苏又拿了帕子擦了渗出的血。“你知道的，何苏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何苏走了。

瑞王爷知道何苏不会背叛他的，甚至，是喜欢他的。

所以无论如何折辱他，何苏仍是默默忍受，只是瑞王爷很想知道，何苏的底限在哪里。

以前的何苏会叫他“少爷”，如今却是生疏的“王爷”。

以前的何苏会在母后死了的时候，紧紧抱住他的头，说，少爷，别怕，苏子会保护你的。那时二十二岁的瑞王爷哭的像一个小孩

，而十六岁的何苏努力践行着他的诺言。

而现在，何苏面无表情的叫他，王爷，有何吩咐。

什么时候变得呢。

后来，月色下孤独站着的瑞王爷想，兴许在那个冷雨飘零的夜晚，苏子就已经消失了。

第四十三章：少爷（番外）

李瑞从未想过幸福的日子哗啦啦大厦将倾。

一夜间什么也没有了。

得宠的母后死了，树倒猢狲散，所有的寒风一下子冲向他，一向疼爱他的父皇再也没有来看过他了。

母后是服了鸠毒死的，如今的皇后当初的灵妃笑眯眯看着她喝了下去。

灵妃的孩子一夜间身首异地，肠子都拖到了摇篮外，皇帝当场看了昏厥在地，第二日大发雷霆遣了大众人马查了许久，终于在母

后床铺上发现了所有妃子的人偶以及生辰八字，之后侍卫们不知在哪里找到了房间里藏了血淋淋匕首的太监，那太监经不住拷打

，承认是母后派他去的。

人证物证俱在，皇帝大怒，宫闱本就忌惮那些茅山之术，更何况一个妇道人家心肠这般歹毒，当下赐了毒酒，送入黄泉。

李瑞在之后被暗杀了数次，无意间落水几回，连着吃饭也不安生。多少次何苏将他从鬼门关捞了回来。

然后抱着他的头对他说，少爷，苏子会保护你的。

这些情况直到李瑞最终完全被皇帝无视后才戛然而止的，被赶到破败宫殿的李瑞冷冷笑着盯着皇宫。

李瑞后来是被一个年老色衰的妃子收了当义子，收养李瑞的妃子也是个有心的人，一直拿着手上那些所剩无几的手段帮李瑞铺着

路。

只是，这些还不够。

李瑞花了许多功夫请来了江湖上恶名远扬的辣手天魔，想借助他的手训练一批擅长暗杀的人手。

辣手天魔，人如其名，杀人从不用兵器，而直接用手臂穿膛而过，杀人在瞬息间。死者皆是腹腔糜烂，死状可怖，虽然如此，暗

杀却无一失手，因为他手上没有任何兵器，无兵器者杀气不露，没有人对他提防。

辣手天魔盯着李瑞身后的何苏，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李瑞看着他的眼神，许久，才说了一句，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辣手天魔仰天长笑，小子，你是做大事的人，老子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老子很不喜欢。

李瑞道，我给你权势，给你银两。

辣手天魔再次长笑，还带上了一丝嘲讽，那些老子不稀罕，小娃娃，大爷不陪你玩了，走也。

走之前又看了一眼何苏。

辣手天魔臭名远扬的地方还有他对男童狂热的痴迷，多少武林世家的子弟玷污在辣手天魔的手下，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回去后，何苏对李瑞说，少爷，我讨厌那个老头子。

李瑞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他对我们有用。

何苏想了半天，终于又说，少爷，你不要把我送给他。

何苏知道的，他看到辣手天魔辣辣的眼神就知道了，可他相信少爷不会这样做。

李瑞笑了，苏子，你多虑了，难道你还能怀疑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何苏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又对李瑞露出那个淡然的微笑。

李瑞也笑了，递给他一个包子，苏子，你早膳还没吃，快饿坏了吧。

何苏点头拿过少爷手中的包子，吃的格外香。

在这冷宫，吃个饭都成问题，可何苏有着少爷陪着一点也不在意，相对于少爷来说，那些东西真的一点儿也不重要。

何苏不知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就看到少爷的脸一晃，马上整个世界都灰了下来，然后他看到那个自己讨厌的老头子走到眼前，

又是那声怪异的笑，小子，我说过你是办大事的。

然后何苏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一刻灭顶的感觉再次袭来。

何苏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整个人四肢被分开绑在四个床柱上，身上附着个干瘦的老头子，使劲啃着他，一块又一块，似乎要将

他的肉给咬下来。何苏疼得大叫。

那老头子抬起头看他，嘿嘿直笑，你醒啦。

何苏朝他吐口水。

老头子看着他抬手将口水抹在手里，接着伸出舌头将手上的津液舔了个干净，怪异的笑声又起，我就喜欢你这样，跟狼崽一样，

老子第一眼就看上你了，就算那小子不把你给我，我也会跑皇宫里将你弄出来的，辣手天魔想了一想，又笑，不过，我也不讨厌

送上来的。

何苏觉得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疼过了。

从心到身。

羞耻的地方被外力破开，血淋淋的一片，那变态疯狂的啃咬着他流血的地方，整张床都沾满了何苏零星的血迹，何苏眼里白花花

的，看不见东西，从开头到末尾嘴里直念叨着，少爷，少爷。

那些原以为的，原来还是伤害。

何苏在李瑞的床上醒来，看见李瑞，一下子笑了，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他刚想起身，一股剧痛将他拉了回来。

何苏笑意一下子退了。

他看着李瑞，许久许久，然后提起勇气以最后一丝力气缓缓说，少爷，我不要再去那边了。

李瑞没有说话，只是帮他喂了药，转身就走了。

何苏一下子便沉默了。

当天晚上，辣手天魔又来了，何苏一点儿抵抗也没有。

那之后，何苏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瑞王爷经常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躲到隐蔽的井边搓洗那些带血的裤子，身上隐隐的还会透出血迹

来。

偶尔看见他何苏便会行了礼，问了一声好，便又一瘸一拐的走了。

风一下子灌了过来，冷得很。

后来辣手天魔帮助瑞王爷训练了一批在之后朝廷中闻风丧胆的鬼面，包括何苏。何苏是最早学成穿膛手的。

鬼面们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辣手天魔。李瑞看着地上肠穿肚烂的辣手天魔没有说一句话。

辣手天魔至死脸上都是挂着笑意的。看的李瑞心里发闷，叫人将他脸皮给剥了下来才作罢。

后来这群鬼面帮他除去了无数的心患，为他的天下铺好了无数的基石，只是那个淡然微笑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第四十四章：纷乱

何苏站在郊外，拎了个酒壶，喝了一口酒对了一眼景，春寒薄薄，氤氲出点点幔雾，何苏有些恍惚起来，似乎眼前有个少年在马

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一晃，多少年了都。

过路的人向他打招呼：“何大人，又在喝酒呢。”

何苏朝他笑了笑：

“常老伯，又赶集呢？”

“是啊，这鬼天气恼人的紧，何大人你也不多穿点，多冷呢这天儿。”

何苏看看自己薄薄的长衫又再次笑了笑，目送赶车老者的离开，继续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是什么时候学会笑得呢，不记得了，记

忆中好似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走着走着，一阵喧闹声传来，原是一些附庸风雅的青衫才子结伴踏青，隐隐约约听见他们皱眉

低吟，微寒的春风吹过，一点一点的将那些片段吹进何苏耳里。

“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

长记海棠开后，正是伤春时节。

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

魂梦不堪幽怨，更一声啼鴂。”

……

“待结个，他生知己。

还恐两人俱薄命，

再缘悭，零风残月里。

清泪尽，纸灰起。”

何苏站在那个曾经的青山绿水边，一动也不动。

暮色渐沉，整座古城随着日头的西斜顿时陷入一片肃穆悲凉。

然将军府却是灯火通明，随着时间过去一分，每个人脸上的凝重便深了一分，仆役们即使为见到皇帝感到的兴奋也被现场的紧张

所压迫，将军为保护皇帝安全，连着从军营调回大批人马将将军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以此避免哪怕一点点的疏漏。

整个将军府，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那些个仆役匆匆忙忙做着手头上的事物，屏息静气哪里敢大声说话，早上的聒噪早已被现场的肃穆紧张所代替，个个面色凝重，

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儿，大气也不敢呼一下。

江玄阎从外头办完一些事回来，经过扶苏阁的时候不禁多望了窗口两眼。

小孩闷坏了吧。

早上离开时，叫小孩今日好好待在房间里不要外出，小孩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仿佛全身心的相信江玄阎。

江玄阎想着脚步不由得向扶苏阁处迈，想着这时也有一点儿时间，看看小孩也好。

刚推开门，就看到尹云乖乖的坐在桌边挽了袖子拿着只羊毫描字帖，照旧穿了浅色的纱袍，这段时间下来，有了江玄阎的精心养

护，小孩儿显得愈加水灵，而此刻趴在桌上写字的他，小小的脸蛋有着别样的认真，前些日子江玄阎开始教小孩识字，小孩很聪

明，才数天就认得三字经上的大部分字，如今聚精会神的正在抄易经。

江玄阎走近了他，尹云身体猛地一滞，马上抬头，果然是阎哥哥。他顿时朝江玄阎一笑，连忙放下羊毫于砚台上，从椅子上爬了

下来后一头就扎进江玄阎怀里。

江玄阎抱起了他，走到桌边坐下。

“写了多少了？”

腾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纸张，上面的字体飘逸清瘦，毫无初学者的稚嫩，小孩若不是当初那般遭遇，今日定是人人称颂的神童。

想到此，江玄阎又有了狠狠打自己一拳的念头。

尹云看见江玄阎端详自己的字，挺不好意思的，小脑袋埋进江玄阎的颈窝：

“才写了十五张……”

江玄阎将纸张放下，把尹云翻转过来对着自己，理了理小孩额前的一根发丝。

“明日帮你找个夫子来交你读书习字，再过些日子恐怕连状元都不及云儿了。”

尹云低头脸色一红，看了眼窗外好似又想起什么，扬起脸好奇的问江玄阎：

“阎哥哥，怎么府里那么多人走来走去啊？”

江玄阎随意回答：

“哦，皇上晚上要住在这么。”

尹云眼睛顿时瞪大了，皇上？

江玄阎看着小孩惊奇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捏了他的鼻子一下。

“所以今晚我会迟点回来，如果困了，自己去睡，不用等我。”

尹云脸一下子垮了下去，方才的孩子气一般的惊奇，兴奋一下子没有了。

“怎么了？”江玄阎抬起那张沮丧的下巴。

小孩嘟了嘴，半天才说出一句：“还不如……还不如不要皇上来呢……”

江玄阎哈哈大笑。

门口进来一个侍卫：

“启禀将军，皇上龙驾已达京城郊处，一个时辰后便会到来。”

江玄阎应了一声，亲了亲小孩的头顶，安慰了几句，便将他放在椅子上，跟了侍卫出去了。刚走出门口，不由得又回头，看见小

孩瘦瘦小小的坐在那里，一眼望穿秋水的看着他，不由得整个心脏酸痛难忍，他跟侍卫嘱咐了几句，侍卫得令走了，然后江玄阎

走了回去，小孩一下子眼神明亮了起来。

江玄阎蹲下双手握着小孩的双臂，眼睛温柔的盯着尹云。

“云儿乖，今晚好好待在房里，不要乱跑，我会快些回来。”

尹云抿着唇点点头。

江玄阎刚要再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小孩落寞的脸蛋满腔的柔情充溢得心房发疼，他摸了摸尹云的脸，然后揽进怀里，

鼻息下都是小孩淡淡的清新的味道，一派安详淡宁。

“今日事情一完，便带你去郊外骑马，好么？”

尹云下巴抵着江玄阎的肩，再次点点头。

皇帝难得出宫一次，驻扎在朝廷命官府宅的先例更是少之又少，自然谨慎得很，宫里的人已经提前出来了，在皇帝到来之前，先

一步来到将军府。

护皇军将将军府又绕了一圈，这阵势恐怕连风都不让进了。

太监们匆匆跑至厨房，接手过将军府仆役的活儿，验毒，试食，增添花样，然后由老皇帝最信任的郭公公一路负责膳食的安全，

保证老皇帝吃的舒服既安心。

将军府的众仆役们被集中到了一个偏院去，不能再去正厅，一堆人马唉声叹气，原以为可以见到皇帝的，还可以回去向邻里乡亲

炫耀一番，可如今却要禁足在这小小的偏院，又舍不得回去放弃这热闹场面，只能无奈一众人等集了几圈互相插科打诨。

将军府外人山人海。众官兵众护卫蓄势待发，保卫皇帝。

“瑞王爷到——！”

门童小厮高声引道。

瑞王爷骑着批白色骏马领着几个侍卫到了。他并不立刻下马，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门梁上将军府的几个烫金大字，不由得一哂。

人潮挤挤，瑞王爷收了笑下马来，小厮立刻将骏马牵到别处去，瑞王爷抖了抖衣摆，不经意的多看了几眼挤挤艾艾的人群。

人再多，又何妨。

第四十五章：变天

由于老皇帝年老体弱，这次又硬撑了龙体出门祭天，这天子再是如何他也是食人间烟火的，这不，在郊外半日，一下祭台就让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