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家里头电话响了,见吃完饭在饭桌上闲聊的没一个人有接电话的意思,还在喝汤的奚子恩对他妈说道:“干嘛不去接下电话呀?”
“我身边有手机呢,不是找我们的。”濮夏莲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心道,这个时候来的电话,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你的热线来了。没办法,奚子恩赶紧放下碗,笃笃笃地跑上了楼。
“那叫什么……什么的大明星不会是看上了咱家的恩吧。”奚成义对儿子儿媳道,心道这电话来得也太勤了点吧。
“你老现在才反应过来啊。”濮夏莲苦笑道。
“是咱家恩招惹人家的吧?”奚成义心想事实肯定是如此,每次要是帅点的小伙子来看病,孙子的眉毛都跟活了起来似的,热情相当过度。
“你老看岔眼了,是那三段锦主动缠上来的。”奚尊孔没什么表情地道。
“小淦自己要送肉上砧咱也没办法,总不能跟他说,我儿子是匹狼,属羊属猪的别靠近。”濮夏莲补了一句。
“怎么说话呢。”奚尊孔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我的老天,这可如何是好。”真要碰上了那档子事,对宝贝孙子的性向从来没说过什么恶话的奚成义这下倒是愁死了。
“目前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替代方法,我们静观其变吧,暂时装聋作哑。”昝行方劝道。
上楼的奚子恩跑得急,刚吃下去的饭都差点反刍上来,在电话铃声快断之前抢过去一把给拿起来了。
“哥,怎么这么晚才接。”果然,打来的是淦伟文。
“你以为我天天坐在电话机旁守你的电话呢。”奚子恩笑道。
“哥有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么?”淦伟文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什么坏消息?”奚子恩温柔地问。
“哥从来就没上过网么。”淦伟文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为奚子恩可悲。
“我就一劳碌命的蜜蜂,你以为是天天挂在网上的蜘蛛呢。”
“那就好那就好。”淦伟文长舒了一口气。
“嗨,小子,是不是又惹上什么绯闻了吧。”奚子恩洞悉地道。
“什么嘛,都是有些个小人背后造的谣,没有的事。”
“花心就是花心,别再跟我扯些什么宣传需要的破理由,再说,你还年轻,情啊爱的我能理解。这次是跟哪个明星呢,是被拍到了亲嘴还是一起开房被人发现了。”奚子恩笑道。
“哥,你说这话我好伤心哦。”淦伟文很娘们地道。
“少来这一套,爱说不说。”
“是谣言,说我在跟神秘人士拍拖,传得神乎其神,有猜测是高官子女,又有传是大集团董事长的子女,反正不外乎非富即贵的名媛。”
“那到底是哪家的名媛呢?”奚子恩貌似很好奇。
“名媛个屁,怎么跟你也说不通啊,”淦伟文一急爆粗口了,“有那神秘人士我天天跟你打个鸟电话啊,都说了是遭小人诽谤,你也知道的,现在我又红了,有不少人嫉妒着呢。”
“哎哟哟,勾心斗角的过得还真是累啊。”奚子恩奚落地道。
“谁说不是,所以哥平时要多安慰安慰我嘛。”
“不过,最近你的歌是越来越好听了。”奚子恩绕开话题道。
“真的,比如哪首?”淦伟文知道贫嘴的大忙人常常忽悠他,要他举个实例让他憋个脸红打自己嘴巴。
“比如那首《我长大了你却老了》唱得就不错。”没想到奚子恩还真有知道的。
“真的么。”淦伟文很是兴奋。
“当然,我妈听一次哭一次,都赶得上催泪弹呢。”
“我爷爷也夸我唱得好呢,能得到他的肯定可是不容易,他一向不喜欢流行的。”淦伟文很有成就感地道。
“废话,纪念他老婆的歌当然顺耳了。”
“那倒也是。”
“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吧,记得有空就在爷爷身边多呆些时间,我猜你爷爷属于那种虚热型的,表冷里热。”
“知道啦,妈,”淦伟文笑道,“很感谢你,正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我和爷爷关系才好起来的。”
“别客气别客气,这也是你聪明,一点就通。”奚子恩很不谦虚地笑道。
“今天莫明其妙有点心烦,跟哥说说话就乌云散尽了,真好。”
“很好很好,心情好的话,那这次商演收工后去看看你爸。”奚子恩很无情地给淦伟文当头泼了盆凉水。
“你还真成保媒拉纤的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婆妈。要知道这样,当初真不该把什么事都跟你说。”
“是你小子要说的,我又没强迫你。”
“我是我他是他,这辈子我都不想见到他。”淦伟文嗡声道。
“你是不是有首歌叫《有你》啊?”知道一时也扭转不了,奚子恩立马转了个话题。
一听奚子恩这话,淦伟文心里一惊:“这歌……哥也听过?”
“没有,前段时间我表弟过来,听他提到过。”
“想听你自己网上去找。”淦伟文没由来的很想发火。
“行,我问问我妈,她老人家可能知道。”
“哥……”
“么事?”
“行程结束我准备去你家。”
“来这干嘛,有什么病?”
“凡是去你家的人都是有病的么。”淦伟文吼了起来。
“那当然。”奚子恩脾气相当的好。
“不是看病,是去提亲,提亲。”淦伟文差点竭斯底里。
第二十九章
“提……提亲,跟谁提亲?”奚子恩纵是再有涵养也没法子淡定。
“装什么糊涂,去你家还能跟谁提亲,当然是你呗。”淦伟文笑道。
“你小子疯了是吧,再说提你娘的什么亲,小心我把你这三块布撕碎成破布条。”奚子恩气的翻白眼。
“我娘亲是个老尼姑,提她干什么,不提她,说定了,去你家,你嫁过来也行,我入赘也行。”淦伟文好似喝高了,话是越说越疯。
“我要去整理医案,懒得理你这个白痴。”奚子恩想挂掉电话。
“大叔,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不喜欢我哪会经常跟我打电话呀,你要是不接我电话,那我就会跟咱妈挑明。”淦伟文威胁道。
“咱妈?你敢!”奚子恩咆哮了。
“嗤,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敢不敢的。”淦伟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语气。
“你今天抽什么疯啊,是不是受刺激了。”奚子恩打死也没想到那舞台上清清秀秀漂漂亮亮的一个瓷娃娃竟然是敢死队的出身。
“大叔,你太落伍了,幸福转眼即逝,有机会就要抓住,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一辈子只有后悔的份了。”淦伟文竟然在奚子恩面前说教起来了。
“是,我是小老头一个,落伍了,我说年轻人呐,你要玩心跳的感觉另找别人吧,我老人家心脏脆弱受不了。”奚子恩很是无语,看样子今天是要被这小子折磨得睡不着觉了。是不是对他太好了,竟然敢调戏起本神医来,不,不能说是调戏,是戏弄,平时是不是在电话里聊天聊得太随意了,这戏弄起来还不带打招呼的。
“哥,你不也喜欢我么,咱俩可说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你情我愿,情投意合,双宿双飞……”一会儿大叔一会儿哥的,淦伟文看样子抽疯抽得不轻。
“打住打住,吃错了药是吧,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你想一失足成千古恨么,人家躲都来不及,你倒好,主动去惹一身骚。”奚子恩被这小疯子给惹急了。
“没办法,对哥的思念太切,我还年轻不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想法,很容易随着性子行事,年轻人做错点事不是情有可原可以理解的么,再说这事我觉得并没错,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抉择了。”淦伟文心里憋笑憋得内伤。
“我算是怕了你了,你小子要是真想那样做,可别怪我没警告你。”奚子恩心里那是一个郁闷,这八十年代的人跟自己七十年代人区别咋就这么大呢,想法不但大胆而且为所欲为。
“哎哟,我好怕怕。”淦伟文娇笑道。
“要不你试试?”奚子恩冷笑道。
“怎么试?”淦伟文好整以暇。
“你要是敢来,我会让你脸上长满水泡,流脓流血,鼻梁塌陷,牙齿脱落,头发先枯后掉,眼睛失明凹陷,最后成一窟窿眼,全身慢慢腐烂见骨,肉化成黑血,血化成臭脓,脓化成毒水,毒水流到哪就烂到哪,让你穿不得衣见不得阳光经不得风。”奚子恩恶狠狠地道。
“不……不会吧。”淦伟文听得是全身作冷,毛骨耸然,一股寒意从脚板心往上冒。
“怎么不会,别忘了,我是医生,是专长治毒的医生,能治毒也能施毒,而且施毒于无形,让你防不胜防,无处可藏。”奚子恩心里笑道,臭小子,敢调戏我老人家,吓不死你。
“哥好狠哦。”淦伟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没办法,想在这个世上混,难免会碰上个无赖流氓的,总得有点防身之术嘛。”奚子恩心情那是一个爽。
“对你心里所爱的人也舍得祭出这招?”淦伟文一副很无辜的语气。
“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万不得已,神阻灭神,佛挡杀佛。”
“呵呵呵,我可以理解这是哥对我的告白吧。”淦伟文笑得挺欢。
“什么告白?”
“哥不是承认了我是你所爱的人么,既然这样,烂就烂吧,能死在最心爱的人手里我也心甘情愿了。”淦伟文一副很英雄很气概的样。
“无赖。”奚子恩“啪”的挂了电话,直想抽自个几大巴子,怎么又被那小子绕进去了。
奚子恩放下电话,心里那是一个纠结,咋就遇上个这样的祖宗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千不该万不该先前不该对他那么热心。
想着淦伟文说的话,奚子恩很是头大,臭小子说到做到也不是不可能,这真要来跟自己家里人摊牌,岂不成爆炸性新闻了么,不说对臭小子自身的影响,就说这奚家诊所不被那些个记者踏平也要被四邻八乡的唾沫水给冲垮,自己苦心经营的神医形象肯定是轰然倒塌。
奚子恩心里纳了闷了,淦伟文那小子凭什么理直气壮的说来就来啊,就那么自信么,自信我会迷上他?转念又一想,扪心自问,自己对他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什么关系呢?朋友?不太像,朋友之间说话哪有那粘乎劲。医生和患者?更不像,后来为那小子提供医疗咨询和治疗都没收过费,不说药材和诊金,还倒贴路费和电话费。明星和追星族?更是胡扯,自己一年到头也看不了几眼的电视,时下有哪些明星流行哪些歌,他一概不知。
一一排除了,那这么说来,自己跟那小子真有一腿?一想到这,奚子恩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安慰自己道,有一腿谈不上,只能说看对了眼,对他有一点点意思而已,谁让他长得那么可人呢,漂亮、时尚、青春、阳光,自己有可能是一时被他那明星气质给晃晕了吧。这么想着想着,奚子恩感觉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只是有一点点意思么,只有一点点意思的话,会经常跟他煲电话粥?会时常惦记他的饮食?会不厌其烦地交待他平时在生活习惯上注意什么?会跟他开暧昧的玩笑?不对不对,所想的这些都不对,谈恋爱谈恋爱,经常跟那小子电话联系,谈着谈着就恋上了爱上了。没错,自己对他不是有一点点意思,是很有意思,很上心,说白了,自己已经爱上他了。
想到这,奚子恩很无力,怎么就爱上他了呢,自己不是一直记挂着老同学南世清么,在感情方面怎么就没个长性呢,怎么就经不起考验呢,难不成自己属于水性杨花型的?奚子恩想得脑袋发涨,那三块布还真是冤家,跟他前辈子肯定是扯不清道不明,这辈子继续纠缠着。想不透干脆不去想了,奚子恩换上运动服,在跑步机上狠命地跑了起来,跑了个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喝了杯蜂蜜水,冲了个澡便倒上了床,破天荒地早早睡了。一睡到天亮,醒来精神抖擞,什么烦恼没了,淦伟文你小子要来就来吧,来了再说。
过了中秋过了重阳,秋冬的日子溜得飞快,转眼春节就快到了。奚子恩每天重复着日复一日的工作,生活就那么一直的不咸不淡,只是偶有失落,淦伟文臭小子自从那次打过电话之后,再也一直没联系过,有时奚子恩很想拨过去问问他的情况,又怕捅破那层窗户纸,虽是想念但也只得作罢。
感情生活荒芜了,但在医术上奚子恩又取得了新的突破,经过在家里养的山豚鼠身上反复试验,奚子恩研制的抗癌药很是成功。在患者身上谨慎使用之后,疗效很是明显,经过几个月来的保守治疗,两名患者的病情竟然得到了有效控制,癌细胞受抑制没有出现扩散,照此下去,患者痊愈那也不是没可能。奚子恩是大喜过望,与昝行方昝素云天天研究讨论,结合针灸艾熏等治疗方式,很好地抑制了病情恶化,但在根治癌细胞方面一直找不到出路。
一天,奚子恩的大舅舅濮良才拎着几只活兔子过来,濮夏莲见兔子很是新鲜便问弟弟是不是买来的,濮良才说是自己从山上抓的。
“大舅啊,这没伤脚没伤头的,你怎么抓的呀,难道追着兔子满山跑,它跑不过你累趴了才被你捉到的。”奚子恩掂着那活蹦乱跳的兔子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伤口便好奇地问濮良才。
“臭小子,我也是五十多的人了,有那体力的话我早报名参加明年的奥运会了。”濮良才笑道。
“那你是怎么抓住它们的?”濮夏莲也很好奇,兔子警觉性很高,现在政府严禁使用猎枪,不下铁夹子哪能捕得到。
濮良才很有成就感地说:“我发明了一种捕兔子的笼,里面放些蔬菜,兔子被引诱进去之后就跑不掉了,门是用竹篾做的倒伞形状,进去容易出来难。”
“哎哟,这么可爱的东西,杀了吃多可惜,你要是用夹子夹的吧,反正是伤了死了的,吃了就吃了,要不先养着吧,到时送给我那乖孙子怀谷玩。”濮夏莲摸着那兔子的软毛道。
“姐啊,这野生的畜生可养不得,性情暴着呢,不出两天就会死,还是趁早杀了吃吧。”濮良才专家似的道。
“你老人家假惺惺的讲什么心慈手软,死在你手上的鸡啊鸭的还少啊,你要不敢杀那我来,反正我也医活过不少人,功过相抵,死了之后阎罗王也不会怪罪我。”奚子恩不正经地道。
“臭小子,一天没埋汰你老娘浑身就不舒服还是咋的。”濮夏莲瞪眼道。
“杀了吃吧,这个时候吃兔肉相当于吃补药呢,再说兔子内脏还能当药用。”昝行方说道。
一听昝行方这话,奚子恩灵光一闪,高兴地大叫道:“我想到了想到了。”
“一惊一乍的,发什么神经,想到什么了?”濮夏莲骂道。
“太公啊,把其中一味草药换成矿石药怎么样?”奚子恩也不理会他妈,对昝行方兴冲冲地道。
“换成矿石?”昝行方一愕,马上反应过来,“不错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走走走,咱们再去研究研究。”说完,老少两人急匆匆进了药房。原来在奚子恩研制的抗癌药中,有两味草药相克,不能混用,但不混用疗效又没有,研制的药能阻止癌细胞扩散却不能彻底清除癌细胞,很让奚子恩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