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爱着你+番外——歆歆向影

作者:歆歆向影  录入:07-01

事实上,贺渊隐约知道关井云那句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虽然心中有过窃喜,但是更多的他不敢细想。他们最多还有半年的时光,说他懦弱也好、胆小也好、自私也好,他不想让改变什么。

某一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但是贺渊还是睡不着。他看着躺在他身边的关井云,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坐了起来,接着月光打量他。

看着他温和宁静的面容,突然就很想伸手摸一摸他的脸。在贺渊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伸出了手,只是他的手颤抖着、在离关井云的脸一寸的地方怎么也摸不上去。

突然刻意压得很低很低的脚步声引起了贺渊的注意。这个时候会有谁?不可能是狱卒,他们也早就睡下了,而且听声音这个人轻功和武功都很好。他收回手,警戒地看着牢门的方向。

“魏风?”看到来人,贺渊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魏恺之出了什么事?

“嘘。”魏风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公子没有事,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你走近一点。”

贺渊走到他身边,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关井云,确定他没醒才小声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点了狱卒的穴,放心没人看到我来。”魏风拍了拍贺渊的肩膀,“委屈你们了。”

“我们没事。公子他现在怎么样?”

“他现在在华中县,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贺渊点头,“如此便好。”

魏风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这是向惠通讨的假死药,行刑前你一天你和关井云服下,一个时辰后就跟真正的死人没有任何区别。等到……”

“不用说了。”贺渊阻止了他,“魏风,谢谢你的好心,可是,我真的不想这么做。像关井云说的,公子犯下的罪孽需要人来承担。”他回头看了看贺渊,“但是我想求你一件事。”

魏风和贺渊从小一起长大,从没听过他说“谢谢”和“求”,这个时候听他的语气,只下意识地说了句“你说。”

“行刑前一天的晚上,带着关井云走。大人这样的安排你也该看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带他走大人也不会怪罪的。以后,别再让他回来这里了。”

“贺渊!”魏风忍不住吼了他一声,“你在说什么?!你们怎么了?!”

贺渊摇头,“没什么。我早已经决定了,就算你今天不来,那天我也会把他带出去。他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总之我不能让他和我一起死。”

魏风从他的话语中隐隐听出他们之间好像是有什么纠葛的,他不想多问,“你知道他会恨你、会怨你,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带他去南疆吧,或许可以去找惠通。”贺渊没有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魏风知道贺渊是个很固执的人,他决定的事情不会变,于是也不再劝他。“这是我们的信号弹,你想好了联系我。”说着把信号弹塞到了贺渊手里,“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贺渊看着手上的信号弹,想了想放进了怀里。现在离秋分好像不远了,如果可以,他怎么不想和关井云一起走,可是他真的想要替魏恺之赎罪。所以,只能对不起关井云了。

他像被蛊惑了一样走到贺渊身边,轻轻地俯下身子,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第四章:秋后问斩

秋天就要到了,贺渊和关井云斩首的日子也快要到了。

贺渊和关井云两个人睡得越来越少,说的话越来越多,好像要把认识对方之前落下的全部补上一样。虽然经常看着对方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是他们还是不愿意就这样白白地让时间流逝。贺渊倒是经常跟关井云讲起以前练武的时候的事情,说起曾经的艰辛,他只是淡淡地带过去,他更多地说魏恺之怎么指导他们,他们怎样在练武时偷懒被惩罚……

关井云静静地听着,好像也亲眼看见一样。而他自己,因为年少时只想着考取功名,所以每天几乎都是在读书写字,他倒觉得不如贺渊精彩。

“你以前为什么那么不爱说话?”关井云忍不住问。

“我呆在贺府很多年了。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必须谨小慎微,不能出错被人看出身份,所以一直不怎么说话,就怕多说多错。”

“真是难为你了。”关井云有些心疼地说。

贺渊却笑了起来,“这些算什么,本来也不知道跟他们能说什么。”贺渊停了一会儿,说:“如果有下辈子,你想做什么?”

“下辈子?”关井云凝望着贺渊的眼睛,其实他并不相信轮回转世这一说。“这一世好累,下一辈子我倒愿意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怎么问起这个了,你想要做什么?”

贺渊想了想,过几天自己被斩首,他却可以活下来。这样看来,自己会先他几十年转世投胎,“下一世,就做你爹好了。”至少可以正大光明地把爱给他,弥补这一世无法偿还的深情。

关井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笑骂:“好啊,你竟是如此占我便宜。”

贺渊也不辩驳,只是笑笑。

秋分前一天的傍晚,若善和贺华光到监狱里探望贺渊和关井云,并亲自给他们带来了贺府的厨子做的饭菜。

“大人……”不管什么时候,关井云见到若善都会觉得歉疚。他为了报答魏恺之的恩情而利用了若善对他的信任,尽管没有真的伤害到若善,但现在还是让他为难了。

若善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摆摆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若善他尽力了,你们别怪他才好。”贺华光在一旁看着他们说。

“怎么会?!”关井云赶紧说。“我们,感谢还来不及……”

“还有没有什么心愿?”贺华光轻声问。

贺渊和关井云对视一眼,默契地摇了摇头。

“那好吧,今天我和贺捕头已经验明正身,明日午时三刻,贺渊和关井云,斩首示众。”若善强忍住悲戚说完这句话,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大人!”关井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叫住了若善,“明日只怕有雨。”

“如果明天下雨,那便改到后天卯时三刻。”说完若善冲出了牢门,贺华光深深地看了贺渊和关井云一眼,也跟了出去。

终于还是到这一天了,关井云心里难受得要死,想到贺渊……至少他们是死在一处的,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大人待你很好。”贺渊轻轻地在关井云身后说,关井云没有转身,只是点点头。“想哭便哭吧,不必忍着。”

贺渊说完这句话好一会儿,关井云都没有反应。直到贺渊几乎以为自己会错意的时候,关井云才猛地转过身,咬着贺渊的肩膀,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死死地攥着拳头,身体不住地颤抖,压抑地哭泣。

关井云的眼泪浸湿了贺渊的衣服,贺渊终究还是不忍心,伸出手搂住关井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肩膀被咬得麻木也不吭一声。

关井云其实非常不想死,他不想要下辈子,只想这辈子好好地跟贺渊一起活下去。他什么都不想去在乎了,他很想对贺渊说自己很喜欢他,很想问他有没有也喜欢过自己。他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是最迟不过后天卯时,他们都会被斩首,他想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了。

“贺渊……”关井云终于抬起头,眼中虽然含泪,可还是执着地看着贺渊,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贺渊伸出手指点住关井云的嘴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不要说,听我说。”贺渊伸出手抓住关井云一直垂在身侧的拳头,轻轻地展开,“我说什么你会听吗?”

关井云已经意识到贺渊要说的话是什么,他紧张地看着贺渊,下意识地点点头。

贺渊看他的反应微笑着点点头,“我喜欢你。”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关井云的嘴唇,“记住你说的,你说会听我的。”

关井云看他还有话要说,却突然开始害怕,害怕听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任何话。他想要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双手都被贺渊抓住,他根本做不到。

“那么,听我的,以后好好活下去。”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听完这句话关井云只觉后颈一痛,然后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贺渊看着安静地躺在怀里的关井云,嘴巴在笑,眼睛却流出了一滴眼泪。他诧异地抹了一把眼睛,自己竟然哭了?究竟有多久不曾流过眼泪,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可是现在……贺渊苦笑,擦掉眼泪吹了声口哨,隐在暗处的魏风走了出来。

“他就交给你了。”贺渊依依不舍地将关井云交给魏风,“带他走吧。”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吗?”魏风还是不死心地问。

“你该知道,我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变。”

魏风凝视他一眼,不再劝他。“那好,我带他去南疆找惠通,我们会帮你照顾好他。”

贺渊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我便放心了。”

这样的贺渊是魏风从未见过的,他脸上的笑容很淡,但是却像能发光一样照亮了这间昏暗的监牢。

隔日虽然天气阴沉,但是却始终没有下雨,午时三刻,若善和贺华光亲自监斩。

关井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的头很痛,想不起来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身上的衣服好像不是自己的,但是自己怎么会突然去在意穿的是什么衣服呢?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关井云终于想起来,之前自己是被关在监狱里的,好像不久就到秋分,斩首的日子了。再怎么也知道自己并没有死,那么这是在哪里呢?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可是一想关井云就觉得头痛,他索性不想了。他穿上放在床前的鞋往外走,想看看这到底是哪里。

正想开门,有人就从外面推开了门,关井云看着来人。“魏风?”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魏风边说边往里走,关井云也跟在他身后又回了房间里。

“就是有点头痛,其他没什么。这是哪里?”

“昌明山。”

关井云点点头,他知道现在是在惠通的住所,所以没再多问,只是观察起这间房间来。

魏风小心翼翼地看着关井云,他怎么没问起贺渊?他原以为关井云一醒来就会关心贺渊在哪里,甚至想好了说辞,可是他现在竟然完全没有问?!难道要自己主动跟他说起?可是现在他明明没什么,要是说起之后他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怎么办?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关井云终于注意到魏风一直在看他,忍不住问。自己很奇怪吗,他为什么一直看?

“那个,”魏风使劲咽了口唾沫,“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关井云皱起眉头,自己确实有这种感觉,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忘记了什么?”

“你记不记得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魏风只能这样试探地问。

“昏迷之前?我在监狱里,然后……”关井云很努力地想,可是就是觉得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然后。我是不是要被斩首了,你救了我?!”

魏风睁大了眼睛看着关井云,他根本忘记了有贺渊这个人!这怎么可能?!“你记不记得跟你关在一起的人?”

关井云却笑了起来,“你在说笑吗?按照我朝律令,死刑犯是不能关在同一间牢房的,大人岂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果然……魏风心里一寒,看来关井云是在那时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给打击到,以至于忘记了那个对他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人。“那你还记得贺渊吗?”

“贺渊?”关井云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突然变得很迷惘,眼神也呆愣了,“他是谁?我认识他吗?”

“他、他是……”魏风讷讷地说不出话,应该怎么跟他解释贺渊这个人是谁呢?现在对他来说,也许还是忘记了会比较好吧。“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你忘记了就忘记吧。你再休息一会儿,我……我出去了。”

魏风说完就起身往外走,但是却被关井云叫住了。

“等等!”关井云脸色惶急,呼吸也变得急促,他紧紧抓住魏风的袖子,“他是不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你告诉我!”

“没有谁。”魏风转过身,坚决地抽出了自己的衣袖,“你忘记了也没什么。”

再没等关井云说什么,魏风已经走了出去。

关井云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自己的头。头好痛……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想不起来?可是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心痛的感觉会这么明显?

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关井云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疯了一样冲过去用力拉开门。

门外的人正要走,但是被突然冲来的关井云给抓住了,他面上的表情很尴尬,想挣开又挣不开的样子。

“你是谁?!”关井云急忙问。

“我、我……”那人没有转头看关井云,只是含含糊糊地说着。

“贺渊?”关井云突然想起来刚才魏风跟他说的那个人,直觉这个人一定就是贺渊。“你是贺渊是不是?!”

那人身子颤了一下,“我不是……你、你自己好好……好好地……我走了。”

“贺渊!”关井云突然想起来了,想起了自己忘掉的人、想起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不是要丢下我吗?为什么你又出现了呢?你……你混蛋!”关井云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掉了贺渊的手背上。

贺渊终于转过头看着关井云,被他的眼泪吓到了。“对不起、对不起,我……”

“混蛋!”

“对不起。”贺渊轻轻地把关井云抱在怀里,“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丢下你。原谅我好不好?”

关井云靠在贺渊的怀里,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贺渊一直不停地在关井云耳边说着“对不起”,越来越用力地抱着他,想要帮他驱散不安和恐惧。

虽然,我曾经想要放弃你来成全我们共同想要保护的人,但是以后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从那天开始,我们都是在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别人,以后我的时间、我的心,我的世界,都给你。

躲在暗处的魏风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个人,舒了口气,心道还好自己当时用其他的死刑犯替代了贺渊。

还好,他们现在都有了美满的结局。

第十七章

“很奇怪是什么意思?”魏风不解地问,怎么会有这么一说呢?

“我也说不出来。可是这位公子的脉象……与常人肯定是不同的,要说伤成这样,脉象虚弱实属正常,可是这又不是完全的虚弱。总之很奇怪,我行医多年还未曾见过。”

“那……那还能治好吗?”

“我没什么把握,但是……我尽力。单就脉象来说,这位公子是还不到会立刻丧命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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