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云还没来吗?”
“是的。”
江长辉看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想想他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心里就有不祥的预感。
“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就打我的电话。”
“好的。”
江长辉站起来,拿过车钥匙和外套就快步走了出去。
来到陈家云楼下,江长辉上了楼,却看见门是开著的,门口倒著一壶油。
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心中顿时莫名地惶恐。
江长辉一个剑步冲了进去,客厅里跟第一天来时一样,没什么东西,房间的门也是大开著,江长辉冲进去一看,本来应该收拾得
很整齐的房间,现在是一片狼迹。
抽屉被倒空扔在了地上,衣服也被扔得到处都是,床上的被子被掀在了地上,房间里活像有台风扫过,更让江长辉心惊胆战的是
,陈家云就倒在房门口的墙边。
“家云!”江长辉一把抱起陈家云,他审视了一下陈家云的脸色,感觉了一下他的心跳和呼吸,还好比较正常,可能只是晕过去
了。
“家云,家云。醒醒。”江长辉轻轻地拍拍他的脸,摇了摇他,陈家云没有任何反应。
江长辉一把抱起他,小心地下了楼,放到车上就往医院驶去。
陈家云感觉自己好象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童年。
年迈的阿婆坐在湘西的那个家门口,牵著他的小手告诉他,摇摇晃晃地跟他说话。
你的外公如果要你回去你就跟他走吧,阿婆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你多久了。
我不去,我要和阿婆在一起。
你是陈家的长孙,总有一天还是得回去的。
如果你跟外公外婆长大,过的日子比跟阿婆要好得多,也有条件让你读书,你跟著阿婆吃了不少苦。
当年阿婆是舍不得你,你外公的话也在理,可阿婆是气他们害死了你爹娘。
他们为什么要害爸爸妈妈?
因为他们觉得妈妈配不上爸爸。
什么是配不上?
配不上啊……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这个长命锁要好好戴著,别弄丢了。它能保佑小云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我不要长命百岁,我只要阿婆。
身边的阿婆忽然像镜像般裂开,阿婆顿时消失了,镜子裂成无数碎片掉落在地。
阿婆,你怎么了?
阿婆──
………
……
“……”
“……婆。”
半昏迷的陈家云无意识地喃喃著,没有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家云?家云?”
模糊地听到有人唤他,陈家云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江长辉焦急的面容。
陈家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问:“我……这是在哪?”
江长辉见他总算醒过来,不由松了口气,轻声说:“你吸入了一些迷 药,晕倒在房里,我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迷 药?”陈家云皱起眉头回忆,“对了,我下楼买东西,回到家时被人用布捂住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家云又著急地看著江长辉,说:“是抢劫吗?我的东西有没有搞坏?我把写好的论文放在书一起的,我还没有毕业答辩……”
江长辉连忙安抚他,“放心,你的东西都好好的,没有弄坏什么东西。”
“我回去看看。”说著陈家云就掀被子要起来。
“不要这么急,我先问一下医生。”江长辉一把按住他,要他重新躺好,便走了出去。
一会儿医生和护士走进来,医生给陈家云检查了一番,表示没什么问题,同意陈家云出院。
江长辉便带著陈家云回到住处,房里已经被收拾过了,陈家云一看就知道很多东西都移了位。他连忙在床头的一叠书本里找出写
好的毕业论文,看到论文完好才松了口气,又把房间检查了一遍,发现没少任何东西,这才放心地坐在床边上。
江长辉在旁边坐下,问:“有没有少东西?”
陈家云笑著说:“没有。我说过了,我没什么东西可偷的,只是虚惊一场。”
江长辉皱著眉说:“你这里太不安全了,换个地方吧。我来帮你找过。”
“不用了,你看这事也不是很恶劣,我没丢东西,人也没受伤,以后只要小心一点就行了。”
“你这次是幸运,等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受伤了就来不及了。”江长辉看著他郑重地说。
陈家云微笑,说:“放心吧,我能照顾自己的。”
江长辉出神地看著眼前清澈如泉水般的双眸,感觉自己正在心甘情愿地陷进去。他发现只要面前这纯洁的眼神能永远无忧,要他
做什么他都愿意。
江长辉情不自禁地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把毫无准备的陈家云吓了一跳。
“江董……”陈家云条件反射地抚著唇,脸腾地一下红了,不知所措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看著陈家云羞怯的摸样,江长辉嘴角微微一勾,伸手轻轻抱住他,低头含住他的双唇,舌头轻轻地舔噬著,温柔地描绘著他的唇
型。轻轻撬开牙齿,舌尖长驱而入,钩住那慌乱的退无可退的舌头,疯狂地纠缠。
“唔……”陈家云仰著头,两手紧紧地抓著江长辉的衣摆。搂著他身体的手臂就像两道铁箍,让他丝毫也动不了。吻,好象没有
止境,陈家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知纠缠了多久,江长辉终于放开了他的唇,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粗重地呼吸著,大手在陈家云的背后慢慢地摩挲。
陈家云在他怀里急促地吸著气,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两人就这样拥抱著,一动不动。阳光照在浅咖啡色的窗帘上,映得小小的室内呈淡淡地黄色,显的静谧又安逸。
陈家云意外地发现自己很享受这样宁静温暖的氛围,任江长辉这样拥抱著,也没有推开他。
“江董?”陈家云终于忍不住出声唤一直没动静的江长辉。
“恩。”江长辉放开他时,脸上竟是一脸的平静。
“你今天就不要去公司了,在家好好休息。”江长辉站起身来,看了一下手表,“我晚上再来看你,中午我会叫人给你送午餐,
你自己别乱跑,知道吗?”
一连串的指示下来,陈家云感觉江长辉好象是自己的监护人似的,木木地应了一声。江长辉才开门离去。
打开车门坐进车里,江长辉仰头长舒了一口气,闭著眼睛,脑海里回放著刚才接吻缠绵的情景,体内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欲火,
又开始复燃起来。
江长辉连忙睁开眼,双手紧握住方向盘,调整著自己的呼吸,随即微微一笑,启动了汽车。
陈家云一天都听话地待在屋里没出去,只不过也确实不是很想出去。昨天发生那样的事,又莫名其妙吸入一些药物,今天人也觉
得疲累,除了中午拿个人送饭来时起来了一下,一天就躺在床上看看书过的。
江长辉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座提起一袋东西便下车。走到小巷口时,隐约看到前方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徘徊在陈家云楼下。
江长辉疑心地走过去,两人发现有人过来,立刻离开了。
江长辉皱著眉,看著人影离去的方向表情凝重。
34
“家云在哪里?我要见他。”江长辉的办公室里,方沐阳正暴跳如雷雷。
“他是你的员工,但不是你的所有物,而且现在是下班时间,你没有权利阻止我见他!”方沐阳指向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了
六点。
“我说了他今天请假,不在公司。”江长辉眼不斜视地盯著电脑。
“你少骗我!”方沐阳把手往桌上重重一拍,差点碰翻桌子上的杯子。
“他今天请假了。”
“请假?什么事请假?”
“这是属于他私人的事,我不知道。”江长辉不慌不忙地说。
“他现在住哪?你知道吧?”方沐阳瞪著他。他今天好不容易逮到空隙,跑去K大找家云,却被告之已搬出了学校。
最近家里把他管得死死的,急著要他接班,老头子要求他天天待在公司。老头的得意帮凶方昀居然也与老头子里应外合,无论大
会议小会议,还是出公差谈合约,都非拉著他一起去。害得他与家云联络感情的时间越来越少。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你最近应该也不轻松啊,还跑来我这里浪费什么时间,你最好早点回去,省得别人找过来。”
“唔!”方沐阳一阵心虚,他是偷跑出来的没错,让方昀发现了的话,确实很麻烦。不知怎么回事,他最今两年开始有点怕那个
比自己小一岁的堂弟,明明自己是弟弟,却要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兄长的样子,动不动就板著个脸,真不知道谁才是哥哥。
“我的事不用你管。”想到这里,方沐阳有点恼羞成怒。
“是,我管不了。方昀总管得了吧,你父亲要他带著你,你就得服从他的安排,你总这样翘班可不好。”江长辉似笑非笑的看著
他。
方沐阳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跳起来叫道:“他凭什么安排我,老头子要我听他的我就得听他的啊?我在公司见习的时候他还在
幼儿园玩沙子呢。”
“你不服他?”
“当然!我是他哥!”
“哥。”一个外来的声音突然插入到两人之中,熟悉的嗓音让方沐阳汗毛直竖。江长辉笑地一脸奸诈,方沐阳心里立刻就明白了
,但此刻也没心情瞪他。
他僵硬地回头,只见一脸温怒的方昀站在身后。
“王秘书说你吃过中饭就没回公司了,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找他有点事。”
“什么事?”
“……那个,说给你听你也不知道的。”方沐阳跟他打哈哈,企图蒙混过去。
“你一天不粘花惹草你就不舒服是不是?跟我回去!”方昀隔著镜片的眼睛发出犀利的光芒,说的话一针见血,方沐阳不由心虚
地缩了一下脖子。
方昀二话不说转身走了出去,方沐阳转头狠狠瞪了江长辉一眼,被江长辉微笑著接受了,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陈家云在把一束白菊放在阿婆的墓碑前,今天是阿婆的忌日,他一大早就从学校赶回湘西,到达墓地时已经是傍晚了。
陈家云从附近的小河里提来一桶清水,把墓碑干干净净地擦了一遍,便坐在墓碑边望著墓碑沈思。
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回来给阿婆扫墓,在他的生命中,阿婆是他唯一的亲人,虽然没有父母,没有爷爷奶奶,但有阿婆陪伴他呵护
他,也就从来不觉得孤单。
但六年前阿婆的离去,让家云几年来尝尽了孤苦伶仃的滋味。有时候他也会想到这世上还有他的爷爷奶奶,他那些从来没见过面
的亲人。
但这么多年来过去了,他们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是他们造成父母的悲剧。
陈家云想归想,但不愿去认他们。
抚过大理石的墓碑,粗糙而冰凉的触感传入手心。陈家云轻轻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后面传来脚踩在草地上的碎碎的声音。
也是来扫墓的人吧。陈家云提起水桶正要转身,后脑猛然钝痛,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江长辉从浴室出来,在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刚喝一口,扔在床上的外套里的手机响起。
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江长辉眉毛一皱,立刻翻开接听。
“江董!很抱歉,我被人偷袭了,”电话里气息不稳的声音让江长辉心猛地一跳。
“我昨天在墓地被人击了一棍,半夜里才醒来的。我醒来后就一直在找他,但已经找不到了,所以……江董我……”
江长辉呼吸急促起来,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抓家云的目的是什么?
他在家云遇劫的哪天起就发现了问题,就算家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夹在书本里的两百元现金也不至于找不到吧。
窃贼根本不屑翻书找钱或存折之类的东西,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为什么他们如此固执地要打他的主意,他们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吗?
江长辉此刻后悔不已,他当时就算强行也应该要让家云住他家里,也就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了。
“你当时有没有看到袭击你的人?”江长辉粗著声音问。
“我没看到面目,但我当时倒下去时还没完全晕过去,我听见其中有一个人打电话给一个叫玉姐的人,说把保镖搞定了,我就再
没听到什么了……”
把保镖搞定了,接下来就是家云了。江长辉心痛不已,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些人会对他做什么?
玉姐是吗?
“你叫上全部的人继续给我找,找不到人不要回来见我!”江长辉挂掉了电话。
玉姐,这么说这是有幕后人操纵的绑架。那么这个玉姐是谁?
江长辉觉得自己好象有在哪里听过这个称呼,是在哪里?江长辉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深皱著眉挖掘脑海中的记忆。要想起来,知
道了这个人物,救家云就有线索了。
35
陈家云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被蒙著眼睛的,两只手被绑在背后,被打到的后脑还在痛。
旁边好像有人,见到他醒来便叫道:“喂!他醒了。”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人,接著一串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一直走到陈家云面
前。
陈家云挣扎著坐起来,心里有点惶恐地询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你叫陈家云?”女人开口问他。
陈家云迟疑了一下,回她:“是的。”
“是这样,你不用紧张。我想跟你买个东西,你要多少钱都可以。我蒙你的眼睛只是因为我不想你看到我的长相,事成后我们各
走各的路,不再有任何交集。”
跟我买东西?我没什么东西可卖的啊。
陈家云一头雾水地问:“那你要买什么?”
女人凑近他小心地说:“我知道你有一个长命锁。那个东西不过就是银子做的,不值什么钱,我跟你高价买下来,你开个价,这
对你绝对是件划算的事。”
陈家云心里惊疑不已,“你怎么知道我有个长命锁?”而且,为什么要高价买它?
女人说:“我怎么知道的你别管,你就说多少钱愿意卖吧。”
“我不卖。”
女人明显感到意外,“为什么?”
“这是我家人留给我的,是一个纪念,当然不能卖。你放开我吧。”这个长命锁是阿婆给他的,阿婆曾千叮咛万叮嘱千万不可弄
丢它。
陈家云只知道这个锁有吉祥之意,阿婆想用它来保自己平安,便几年来都把长命锁好好地收著的。而这种锁也很常见,主要是小
孩佩带,算不是什么希奇之物,却没想到居然有人特意要买它。
“我就跟你明说了吧,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我还出钱跟你买算客气的了,别不识好歹。”女人的声音生硬了许多。
“你要个长命锁做什么?大街上到处都有这种锁买,去银铺打一个也不要多少钱,何必非要买我的?”
“我就要你的那个,那东西你拿著又没什么用,卖给我的话你还能得到一大笔钱,我还可以送你一套位于市区的房子,你可以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