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秋璇中有大臣诧异,“张丞相只有一子?”
“当年皇兄订下婚约之时,丞相夫人还未分娩,皇兄亦没有制定非女子不可。”嘉裕邪魅一笑,“我为秋璇第一人,若是不遵守诺言岂不是言而无信?”
“皇叔所言甚是。”皇上颔首,但是又觉得不对,“可……可是,丞相只有一子?这两个男人之间如何成婚?”
“难道皇上忘了,”座中一人开口,乃是太傅北月,“古易将军?”
“古易将军乃是我秋璇的护国将军,朕一向以他为榜样,怎能会忘记?”少年天子说完,看向北月太傅,“太傅怎么突然提起他来?”
“皇上只记得他是赫赫有名的将军,但是却忘了他另外一个身份。”北月本来是提醒皇上的,但是皇上最后没有答出来,却被燕老将军代答了。
“古易也曾经是我秋璇有名的男后。所以,秋璇对于男子之间的情谊一向是不反对的。”朝中一向是以燕老将军为老臣,曾经辅助过三代帝王,所以朝中官员一向也是尊敬他的,就连是权倾朝野的嘉裕王爷也对他以礼三分。
“燕老将军所言甚是。”嘉裕这才开口,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道,“所以本王又怎能做个不忠不孝不以之人?”
“你……”罗舞性子也是比较急,脱口而出道,“休得为自己辩解!”
“咦……”这声‘咦’拉了很长,众人纷纷不解的望向那人,却见他凤眸迷惑的对着桑嫣女王道,“这句话本王怎的听着如此耳熟?”
“王爷忘了?”一直默默跟在王爷身边的人,除了燕朗之外,还有一人也是一身的武功,此人叫做苍双,此时开口的便是他,“昨晚上,夜闯王爷府欲对王爷不利的人也说过此等言语。”
他的声音不低也不高,但是恰巧能让对面的一行人听见,便见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罗舞这时却是沉了声音。嘉裕见此也只是笑笑,只是这笑意在桑嫣女王的眼里,便犹如警告一般。
“苍双把人带上来吧。别让女王陛下说咱们秋璇不懂得待客之道。”
“是,王爷。”
“这……”一事未平,另一事又起,弄得少年皇上迷惑不已,不过,心中也是明白的,看了眼被苍双带进来的人之后,还没等群臣反问,他便开口说道,“皇叔既然说了是桑嫣陛下的人,那便交给女王陛下吧。这是桑嫣国事,吾等也不好说什么。而至于紫玉箫一事,朕今日有点累了,改日再说吧。皇叔?”一席话说完,转头望向嘉裕王爷,见他赞赏的点头才起身,“太傅,您就先招待桑嫣女王一等人在九仪馆住下。”
“臣遵旨。”北月朝着桑嫣女王拱手道,“女王陛下请。”
“你们……”
“罗舞!”
桑嫣女王厉声一喝,罗舞才不甘的低头,不再说话,继而桑嫣女王才转身朝着北月微微颔首,依旧的高贵威仪,“有劳太傅。”
走到嘉裕王爷身边之际,脚步微微停了一下,说道,“王爷何时成亲,可别忘了邀请朕?”
“即刻,皇上便会下旨,到时一定邀请女王陛下。”看着她,一双凤眸含着笑意,嘉裕不缓不慢的说道,还特意加重了那‘邀请’两个字。
丞相府“谢大人如此慌张,可是发生什么事?”张清正一直抱恙,所以还不知道今日所发生之事,这时见了一向与他交好的谢大人前来,还是一脸的忧色,急忙问道,“可是今日宴请桑嫣女王发生什么事?”
“哎……”许久,谢大人才长叹一声,问道,“丞相近日可是与那王爷有过争执?”
“不曾。”张清正想想道,“要说也是前几日之事了,谢大人该知道本官的为人,怎么可能与王爷有所过节?谢大人有事不妨直说。”
谢大人边听也是边点头,“只是,今天在九仪殿上,王爷亲口说他与令公子有婚约,并且还是先皇所指,可是……”他这边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那边一声严斥,“放肆!”
吓得谢大人手里的茶杯都是一阵颠抖,些许热茶便是洒了出来,溅在手背之上,一声“哎呀!”,茶杯还是没有保住,掉在了地上,谢大人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小声说道,“可惜了嫂子亲手泡的茶。我说,清正呀,又何必生如此大气?”
“他这是罔顾伦常!造谣生事!”张清正伸手对着苍天一举手,义正言辞的说道,“先皇待我有知遇之恩,我一直心怀感激,但是此等大事,若是真有,我怎会不知?!他如此编造是要置先皇于何地位?!不行,我要即刻进宫面见皇上!”
“清正兄,清正兄。”谢大人一把拉住说走便要走的人,劝解道,“当时我也在场,那位桑嫣女王声声质问我秋璇,说我秋璇不守诚信,这可是有辱国之大事呀!想必王爷当时也是为了我秋璇之名誉才说出与令公子有婚约一事吧?”
“秋璇名誉固然重要,但是,他怎能瞎说!还有,”张清正此时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朝中谁人不知我只有耿儿一子,这男男成婚,成何体统?!”
“这个当时皇上也质疑了,但是,太傅大人搬出了古易将军,你让我等还怎能反驳?”
“古易将军为我秋璇呕心沥血,为我秋璇之男后,人人敬仰。犬子又怎能与古易将军相比?”张清正还是生气,“谢兄你也别再劝我,今日这皇宫我是一定要去的!”
明秋宫“皇上,丞相在外求见。”
正在伏案读书之人,听见通报才抬起头来,眼中还有尚未从书中转移,问道,“丞相不是身体抱恙?”
“皇上忘了,丞相来此定然是为了今日之事。”于偏座之人北月开口说道,“皇上还是赶紧请他进来吧。”
“快去请丞相进来。”
“有宣张丞相!”尖细的声音刚落,便见一人匆匆而来。见了为首之人便是跪下。
“臣见过吾皇万岁!”
“丞相快快请起!”少年天子见他跪下,赶紧走出书案,亲自搀扶他,“丞相何必行如此大礼?”
“皇上,臣有罪呀!”
“丞相有何事但讲无妨,怎能谈得上有罪?”
“臣对不起先皇,便是大罪!”
一听先皇,少年天子一禀,“丞相说的可是今日赐婚一事?那是皇叔亲口说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先皇在位,臣躬身自省,不敢有半点隐瞒。可这指婚一事,臣敢断言断无此事!还请皇上明察!”说着又是跪下,“臣只有一子,又怎能与王爷成婚?”
“朕还记得古易将军,丞相又怎能忘记?”少年天子这神色一禀,也是颇有王者之风,“难道丞相言下之意,便是皇叔在撒谎了?即便是,那也是为了我秋璇!”这话,听在张清正耳中,便十足的偏袒之意。
“臣惶恐。只是,犬子一向风流,尚无定性,怕是会有违皇上之意。”张清正说话间,还转头望向太傅北月道,“北月大人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怎会不知这道德伦常?”
“丞相言重了。”北月起身,平凡无奇的脸庞,是内敛的气势,“道德无非是人们口口相传罢了,说的好听些,便是高尚。说的不好,便是低俗。只是,这两人情谊又是旁人所能说的?我说不得,皇上也说不得,即便是为人父母者,怕是也说不得吧?”
这一番的道德理论,说的少年天子连连点头,张清正竟然也是一时哑然,无法反驳,只能支吾说着,“还有伦常……这……”
“伦常便是人们给自己的束缚!人都有欲望,人们为了不让自己随心所欲便定了这伦常罢了,只是,这伦常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人生短短几十载春秋,过的不就是个随心所欲?”这般的洒脱,这般的狂言不羁,当今天下除了眼前之人北月外,恐怕是没有旁人了。
“太傅说的甚是合朕之心意!”望着北月的目光,灼灼的,除了崇仰之外,还夹杂着就连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在少年天子的心中,就是觉得天天看着他的太傅便是做什么都不觉得累了,看了许久,直到听见两声咳嗽,才对着太傅一笑,扭头看向张清正道,“丞相今日来的也正是时候,这圣旨朕就不派人去送了,丞相直接拿回去吧。”
10.圣旨
“夫人,老爷从宫中回来了,”七巧对着一直不安的美妇说道,“看上去老爷心有不悦?”
“知道了,”舒展眉起身,吩咐七巧道,“老爷那边我去看看,你去看看伊奴姑娘还需要些什么?”
“是,夫人。”七巧应声正要走,听见夫人唤他,“夫人还有何吩咐?”
“少爷呢?”
“少爷他……”
“算了,我知道了。”舒展眉只看七巧为难的脸色,便心中已有猜测,无奈摇头轻叹,“你去吧。”
舒展眉行走一路,遇上下人便问,“老爷呢?”
“回夫人,老爷从宫中回来之后,便进了书房。”
“知道了。”舒展眉颔首。推开书房之门,便看见她家老爷坐在书桌前面,望着放置在书桌之上的圣旨摇头轻叹,“老爷匆忙的进宫面见皇上,回来之后为何又是如此长叹?”
“啊……是夫人呀!”张清正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舒展眉,又是一声长叹,末了,无力的抬手指指书桌之上的圣旨道,“夫人还是自己看吧。”
舒展眉从来没有见过自家相公如此担忧,不解的拿起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朕之皇叔,秋璇之王爷,道出与丞相婚约一事。乃是先皇所指,朕自当遵从先皇遗命,责令,张丞相之子张耿,一月之后,与王爷成婚!成婚?!”舒展眉看完之后,也是惊讶万分,再三的确定圣旨上所写的正式他们耿儿无疑!
“今日,皇上宴请桑嫣女王。于殿上被桑嫣之人质问我秋璇失信于人。想必王爷便是为了此事才说出于我们有婚约一事。”张清正解释道。
“老爷,”舒展眉着急的抓住张清正的手臂问道,“圣旨上说乃是先皇遗命,当真有此事?”
张清正摇头,再三的肯定,“我刚才匆忙进宫便是为了澄清此事,但是皇上搬出古易将军,我也……哎……”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办?
“古易将军乃是我秋璇有名之男后,一生为国之社稷,我们耿儿自语风流,又岂能与古易将军相提并论?!皇上下这道圣旨,难道不是有违伦理吗?”一向是温婉的夫人,这时竟然也是勃然大怒。见此,张清正赶紧上前,帮她轻抚后背,直到她气顺些才说道。
“夫人也说这是有违道德伦常?难道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迂腐守旧之人罢了?”
“相公何处此言?”舒展眉连忙说道,“相公若真是此等人,那展眉身为青楼女子,也进不了你们张家的大门,自然也就成不了你的夫人了。更遑论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想我当初,意气风发,为人一向不羁。谁知道,到了如今却成了迂腐之人!”张清正骤然一阵大笑,见舒展眉眼神不解,也自是笑道,“今日,太傅一番话,我回来之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舒展眉此刻自然也看出了自家相公的想法,“相公便是要奉旨了?可是,相公莫要忘了府中尚有伊奴姑娘,若真是奉了旨,我们怎么向伊奴姑娘交代?”
“这个……”又是一件烦心之事,张清正蹙眉想了许久,终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最终也只能连着几声“罢了!罢了!”
“相公口中所说‘罢了’做何解?”
“夫人仔细想一想,这件事情既然是王爷想出来的,那我们不妨让王爷来处置。”张清正想想突然觉得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见舒展眉还是担忧,便安慰道,“这几日来,我一直在府中休息,若是王爷有什么想法,怎会不行动?我想想,这个王爷,年纪尚轻,却是有胆有谋,自从回国之后,便在一夜之间权倾朝野。我们不若做一个猜想,当年先皇本是下旨让他登基的,只是,人心不古,却是让人夺了,改了诏书。此事,或许别人不知,但是我却是心知肚明的。”
“我也知道先皇在位之时,曾经几次言明说是要派人请他皇弟回国,谁知道,最后却……没有等到亲人归来,却先一步离世而去。”舒展眉这些也是听相公下朝回来之后谈起的,所以也清楚的记得,“先皇从小便是极为宠爱他的皇弟的。”
“不错。但是还有一事,夫人不知道。”张清正想起当时先皇对他的一番肺腑之言,至今还是不能忘却,“先皇的父皇虽然孩儿不少,但是不少都是夭折了,到了最后活下来的便只有先皇和他的皇弟了。先皇虽然年长,但是论武功,论知识,论计谋,都远远不及他的那位皇弟。先皇之父早就有意要将皇位传给秋澜皇子,所以,在一次两位兄弟出去骑马之际,先皇故意将秋澜皇子骗到某处,自己回了宫。骗其父说是秋澜皇子贪玩与他走散,几年间,都没有再没有秋澜皇子的消息,先皇最终也坐上了皇位。其实,先皇多年以来一直愧对秋澜皇子,也曾对我说过,说这天下他最终要是要还给秋澜皇子的。”
“相公今日为何突然说起此事?”
“哎……谁也没有想到,等秋澜皇子归来之时,新皇已然登基。而……这位秋澜皇子也一步一步的只手遮天,权倾朝野。”说道这里,张清正一阵感慨,“其实先皇说的对,是谁的就是谁的,即便是夺来的,也最终是要还的。”
“相公怎能如此糊涂!”舒展眉忽然大声轻喝道,“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怕是我们都要……”
“我知道。”张清正轻叹一声拉住舒展眉的手,下定决心道,“等耿儿这件事情办妥了,我便告老还乡,到时我们不求功名利禄,只求安逸便是了。”
“老爷……”握住那双一直没有放开过她得手,依旧的温暖,也依旧的令人安心,“到时候我们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岂不惬意?”
“嗯。”两人相视一笑,所有情谊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翌日张耿刚从墙上翻下来正在庆幸没人之时,只听见一道声音传来,熟悉的令人心颤。
“耿儿!放着大门不走,为何只是翻墙?堂堂丞相之子,如此这般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慢慢地转身,再抬头便是一脸笑意了,张耿朝着望着自己的人嘿嘿一笑,喊了声,“爹。您怎么没有上早朝?”那不成是专门堵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