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其实你妈早就没有生气了,只是你也知道心结很难解开,多多少少还是要你多让着她一点。”
沈白看着父亲,想起当年搬出去之后,沈月几乎是三天两头就和他说,母亲经常一个人唉声叹气。
“爸,我……”
究竟要怎么去说,沈白一下子也找不到章法,是安慰,还是表明心迹?
“曾经年轻,很多事情或许你都没有看清楚,你妈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说着沈父看着沈月夫妻俩,“有些事情,你弟弟比我清楚,他说你更会相信。”
“爸,我对康言是认真的,我…”
“呵呵,你小子也有猴急的时候啊?”
“爸,你就直接和哥说吧,你们的心思我们还真的猜不透。”
沈白父母习惯在家里吃年夜饭,今年多了几副碗筷,显得热闹了。饭桌上,和和气气的,没有出现那种压抑的气氛,大伙心里自然舒坦。
本来也就吃着饭,互相夹菜什么的,但是沈月夹了一块山药到沈白碗里说:“哥,山药有固肾、益精的功效,多吃点。”倒是让沈白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然后饭桌上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呃呃呃,这个。”沈白尴尬地向沈月使眼色,沈月自小就是机灵的主,立马也夹了一大段山药到父亲碗里,带着笑说:“爸,您也多吃点。”
顿时风向一转,沈父自然也不会轻易着了小辈的道,爽朗地说,山药是个好东西,男男女女吃了都有好处。而沈月的儿子沈小杭完全没有听明白大人们究竟在说什么,只能顾着自己吃。
大家都配合着笑,桌子上一下子就愉悦起来了,也就聊开了。
结束了一切娱乐活动之后,已经是快要一点了,大家都累了,打算各自回房休息去了。上楼的时候,沈白走在康言身后,轻声地对康言说了一些话,让康言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滚一边去。”
说着康言就推开沈白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沈白自然不放过康言,拉着康言指着自己的房间说:“房间在那!”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康言死拉硬拽弄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沈白就问康言,下午和母亲说了些什么。
深深叹了口气,康言表情无奈地走到床边坐下:“阿姨,想你有个孩子。”
许久,沈白没有说一句话,皱着眉头看着康言。
“你,怎么说的。”
“我?”康言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我答应了。”
“你答应了!”
沈白变得很激动,想着之前的场景,怪不得母亲和康言似乎一下子就亲近了很多,原来是自己已经被“出卖”了,怎么可以这样!
“康言,你为什么答应,我不想和女人上床!”
“呃,这个……”
康言从床上起来,慢慢地走到沈白跟前,对着沈白的眼睛好一会,突然忍不住的笑就爆发了。
“你笑什么?”
“你什么时候这么笨了,现在生孩子的方法有很多种。”
一下子沈白就阴下了脸,什么时候康言也变得这样爱说笑了,要好好收拾一下,伸手就搂住康言的腰,他横着抱了起来。
“那么我们就去制造孩子去,哈哈。”
“放开我,放我下来,傻白!”
“别叫太大声,我家房间隔音不怎么好……”
14、有些喜欢沈白?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阶梯教室的位置大部分已经被填满了。常教授的公选课,历来是最受欢迎的,已经申请了最大的阶梯教室了,但是还是会有可怜的学生站着听课。而今天是本学期第一堂课。
“康言,这里,这里。”
使劲地挥手,在阶梯教室后门口的康言立马就找到了张佑方,便挂了电话,像个孩子小跑到留空的位置上。
“抱歉,因为学校那边突然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来晚了。”
“反正还没有开始上课,位置我占着就跑不掉,”张佑方拍着康言的肩膀,“不过,要是常教授知道还有你这个隔壁学校的忠实学生,一定会好好夸奖你的。”
“说什么话,常教授的课都这么火爆,能来蹭课也算是种福利。”
趁着还有时间,康言就和张佑方闲聊起来了。才聊几句,坐在身后的女生就开始躁动起来了。
“沈白学长了来了!”
“哪一个,哪一个啊?”
“就是那个在说话的,”女生带着满腔的陶醉,“他笑起来超好看的。”
“他笑了,笑了。”
什么情况,犯花痴!康言最讨厌女生见着帅哥俊男就把持不住,虽然康言见到心仪的男生也会小鹿乱跳,但是至少他会“矜持”。
在刚进来的男生中瞧了几眼,是有几个男生正向着前几排的空位置走去,康言琢磨着是不是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就是女生们说的“沈白”。
“他今天穿着的蓝色T恤,和他好搭配啊。”
“嗯嗯。”
身后的女生似乎很激动,循着线索定位,是有一个穿着湖蓝色T恤的男生正在往里边的位置走。
可惜只能看到后脑勺。
为什么有“可惜”!康言自己敲着额头,告诫自己不要犯花痴。
谁知道,那个沈白坐下之前,向后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找人。不过,那个阳光般的灿烂微笑,还真的,还真的很迷人。
但这个年头在康言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康言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真的犯花痴了!
“佑方他是谁啊?”
顺着指着沈白的位置看过去,张佑方告诉康言,沈白已经大三了,在学校很有人气。就长相来说也不算是花花草草的地位,但是因为他那招牌的微笑,让很多女生为他着迷来着,新来的学妹更是挡不住他的微笑。
听着张佑方的言语中透着明显的羡慕之情,康言不由地笑了,难得自己也花痴了一次。
天开始凉了,今天康言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衬衫,很秀气清爽。不过,康言上课迟到了,不知道是谁把后门关上了,康言只好绕到前门去,众目睽睽地进教室,在张佑方死守的位置坐下。
究竟是出于习惯还是什么,康言坐下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寻沈白的身影。沈白和他的朋友似乎每一次都会坐在固定的位置,今天也是。
在康言心里,不愿意承认现在自己从自己学校跑到这里来蹭课,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看沈白一眼。
都这么久了,有些事情康言也是看在眼里的。每次和沈白一起来的那些人中,沈白左边也是固定坐着一个相当秀气的男生。曾经康言也让张佑方占稍微前面的位置,只是为了去看看他们两个。凭着直觉,康言觉得沈白的性取向,或许是和自己一样的,那么坐在他身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和他所喜欢的人。
或许,康言更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开始有些喜欢沈白了,仅仅是一个微笑,一个转身,还有那段怎么也靠不近的距离。
盯着沈白的背影就走神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沈白正朝着康言的方向张望,撞上沈白的眼神,康言一下子就慌乱了,接下去的课都没有听进去。
和张佑方边说边下楼梯,康言要马上赶回自己学校去,因为两个学校之间还是隔着一些距离的,公交车五站就到了,走走估计要一会,打的就不划算了这么点距离。
转角的时候,康言看见沈白和朋友们在聊天,脸上还是挂着美好的微笑。康言想直接从他们身边过去就好,却因为那些人当中有人和张佑方打招呼,便逗留了一会。
“佑方,他是?”和张佑方打招呼的人看着康言,似乎想极力回忆什么,“我好像没有见过,不是我们分院的吧,哪个分院的那?”
“他啊,是我朋友,不是我们学校的。”张佑方搭着康言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他是隔壁学校的,慕常教授的名来蹭课的。”
沈白转过头看了一眼康言,然后向康言点点头,又继续和朋友说话。
这是康言第一次和沈白这样近距离在一起,康言笑得有些发苦,不知为什么,就是嘴上是笑着的,但是心里就是觉得好苦涩,说不清楚的苦涩。
末班车空荡荡的,康言坐在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挨着玻璃看着车子外头的世界。
天越来越凉了,下车后,康言慢慢地绕着学校的人工湖走了好几圈,不知道有没有人无误以为他是要跳湖的失意青年。
康言第一次,因为沈白失眠了……
15、再一次消失了?
连续几周,康言都没有在公选课上看见沈白,他身边那个秀气的男生也不在了,只剩下他的朋友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仅仅空了沈白的座位在那里。
为什么突然不来上课了,康言和很多女生有着一样的疑惑。有的时候,他一不小心盯着那个空着的位置发呆就是一节课。
听张佑方说,沈白已经好几周没有来上课了,似乎是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具体多久谁都不知道。
再后来,似乎沈白不来上课,已经成为延续性的现象,时间总是厉害的,慢慢地将心里面的那些多余的情感棱角磨砺干净,于是在康言心里,这段可笑的暗恋也就被掩藏了。
时间也已经从深秋转到寒冬,到了飘雪的时节,很快就要年底了,常教授这学期的选修课就要结束了。
这几天降温十分厉害,谁都不想出门遭罪,来上课的人少了些,从空着的位置就能知道。康言刚赶过来,鼻尖冻得红红的,哈着气搓着手,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好久才让自己身子暖和起来,但是还是好冷。
如果不是一种说不出的习惯,康言也不会预料到。最后一节课,沈白居然出现在那个位置上了。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风衣,只见着他黑压压的后脑勺,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座雕塑。
他回来了?可是,那又与我有何干系!恐怕这是康言对自己说过最有杀伤力的一句话,自从沈白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两节课很快就结束了,康言和张佑方一起离开教室,说着各自的考试。张佑方回自己寝室只要十分钟就好,可是康言要先花十分钟走到校门口,然后必须乘上回学校的末班车,再然后花十五分钟回到自己寝室,万一末班车没有了,康言很有可能跑步回去的。
两个人在院系出口道了别,康言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实在太冷了,他在集聚身体的爆发力,等到某一个点就冲出去,然后不顾一切去乘车。
就在康言打算数“一二三”的时候,脖子上绕上一条毛茸茸的围巾。
“看你抖得像个小老头。”
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康言的心里就不断重复在确定,这个人真的是沈白吗,不是自己太冷出现的幻想吗?
“早点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说着,沈白就要走,康言望着那片蓝色轮廓开始不断缩小,才想起来,便叫住沈白:“要怎么还给你?”
好久没有见着沈白这样的笑容了,康言心里一下子激动了一下,沈白说直接到他班上或者寝室就行,还告诉了康言班级和寝室号。没等康言说自己不是这个学校的时候,沈白就已经在前面的转角消失了。
兔毛围巾很暖和,绕了脖子一圈,剩下的部分捂着手,康言急匆匆地进入刺骨的寒风中
等康言把围巾洗好晒好打算送回去的时候,张佑方说沈白已经退学了,谁都联系不到他了。
退学了?也就是再一次消失了?
是不是沈白自从那次不见之后,就根本没有回来过,自己只不过是太想见到他,所以才臆想出他回来上课的画面,甚至还虚构出他把围巾给自己的桥段。
无论怎么样,沈白退学了,在这个校园里再也找不到他了。
而他究竟去什么地方了,也不是康言可以打听得到的,既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自然是是沈白有不想让人找到他的理由。
就当作是一个安慰,沈白的兔毛围巾,毛茸茸,很暖和,就像他的微笑一样舒服,康言把它收起来了,放在自己的宝贝箱里。
接下去的好几天,一直都在下雪,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皑皑的美丽。
再然后,时间带走了冬季,春季,夏季,秋季,又回到冬季,一轮又一轮,直到康言大学毕业,再也没有见过沈白,也没有听张佑方提起沈白的任何消息。
就好像,每个人在大学总有这么一两个人,心里喜欢过的,甚至默默望着的,但是就是没有说过喜欢,或许是没有勇气,又或许是根本就来不及说喜欢就各奔东西了。
这样的小插曲多少是美好的,在生活中的遭遇的人啊,一天有一百个或者上千个,总是留不住那么一两个。
对于康言,沈白就像是看电影时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共同经历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之后就因为散场而各自离开,甚至不知道彼此姓甚名谁。电影放映中,康言整个剧情都在看沈白,只是他根本就不曾注意自己。散场了,沈白走了,只留下康言望着他渐渐渺小的背影等待下一场再相遇的电影,只是,有没有那么一场电影,谁都不知道……
16、两个独立个体?
虽然只是作为一个小职员在工作,对未来还没有多大宏大目标的康言已经满足了。毕业后的康言和李慧一起留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
“康言,你去把这些文件都印三十份,整理好,送到会议室。”
“嗯,我知道了。”
从凌姐那里接过材料,就去复印。三十份,一份就有这么多张,估计要好一会。
这时候,有人喊会议室都准备好了没有,材料都印好了没有,某某公司的经理已经来了……接着一伙人就出现在部门门口。
如若不是记忆中多少还有些沈白的影子,康言也不会远远见着相似的轮廓而慌了神,一下子感觉后背有汗留下来,都已经快要秋天了。
心虚的康言背对着门口,想着尽快把文件都复印好,只是一份文件实在太多张了,弄得沈白有些急躁起来了。
眼见着那些人就要经过自己身边了,康言一下子就绷直了身子,好似他就是一个扒手刚做了案子,现在警察在到处搜查什么,心虚得不得了。
怎么,没动静了?是不是没有纸了?
检查过还有很大一叠纸在机器里,但是就是怎么按操作键都没有任何动静。也不晓得是哪一位先人,第一个对着没有动静的机器一阵拍打,造成了日后人们习惯性地拍打突然故障的机器。康言有些郁闷地拍着复印机,可是,这个大家伙一直没有动静。
匆匆跑过来的凌姐,问康言文件复印得怎么样了,康言指着罢工的复印机,一脸无奈。最后,李慧偷偷去了上司办公室,用他的小型打印机重新按照份数直接打印出来才解决。
大学期间的朋友在大学毕业证领取之后,就各奔东西,不在这个城市的,真的鲜有联系,很难得自己的好朋友李慧到工作还和自己在一起。
回到位置上的康言,还是有些恍惚,李慧问他怎么了,康言摇头说没事。
“唉,康言,”李慧凑近康言,“那个某某公司的新经理长得还挺不错的。”
“嗯。”
“你怎么就只是‘嗯’一下啊。”
“啊?”
按照资历算,李慧和康言还算是公司的新职员,所以这样的会议都是不用参加的,而没有老板上司的时候,就自由多了。所以李慧就拉着康言说了很多,比如那个某某公司的经理年纪轻轻就是分管的经理了,而且穿着什么的都很有品味,气质长相也没得说……李慧说得兴致勃勃,康言心里也是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