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妈妈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大概,笑道,“瞧你爸这点心眼……别看你爸平时对你这样,其实最关心的就是你了。”
“那还真对不起他了,老让他操心。”祁司以的心情没来由地坏透,说话也不忘带着刺。
“谁家父母不为自己的孩子操心……”
“他要是为我操心也不至于什么都不问吧?”祁司以突然打断她的话,小声嚷嚷地埋怨道。
“什么?”祁妈妈诧异地看他,这时韦延也看过来。
“我说车不在,他什么话都不问,直接让我向你要车,这也叫关心?”
祁妈妈闻言笑了,“你这孩子,问你吧你又嫌罗嗦,说我担心多余,你爸不问你又说不关心……”
祁司以瞪着眼睛哑口无言。
“这么大的人还记得耍小孩子脾气,”祁妈妈还在笑,“时间也不早了,洗洗早点睡吧。”
洗完澡刚要进卧室,听见祁妈妈说,“你哥不在,你睡你哥的房间吧,我都收拾过了,你和小延俩男孩子一起睡不太好吧?”
听到这话,祁司以愕然看她,“妈……”
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他和韦延一间房间,一开始谁都没有说不方便,而现在突然提出来让他一下子有些心慌。
“怎么了?”祁司以连忙看韦延一眼,笑道,“小延跟您说不愿和我睡呢?”
韦延茫然地表情显然澄清了他的猜测不存在,他说这话也是给自己找台阶下。
祁妈妈也是一愣,然后依旧一脸笑容,“没,小延没说,只是我琢磨着你们俩在一起睡不太方便。”
祁司以看韦延一眼,坐沙发上的少年面无表情,也没看向他们俩,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视。
“那也行,睡哪里都一样。”祁司以笑笑,又抬步往哥的卧室走。快离开客厅的时候还不忘交代韦延,“小延,你陪我妈再看会
儿就去睡吧,别太晚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韦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卧室走。
像是心虚,祁司以也不敢追上去多说什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进了祁司予的卧室。
也没打算马上睡觉,进了卧室径直走到祁司予的书柜,书柜里堆满了名着,上面几层书和自己房间书柜里的几乎如出一辙。下面
两层的书祁司以就看不懂了,都是关于编辑职业的书籍。随便找了一本看过几遍的名着坐到书桌边,书桌下堆着几摞杂志,几乎
把下面塞满了,祁司以干脆将腿立在胸前,拿着那本书看起来。看了会儿,听见敲门声,进来的是祁妈妈。已经换上了浴袍,想
必是来睡前问候。
“还没睡呢?”祁妈妈问。
“嗯,还早,睡不着。”刚过十点,平时加班这个点才到家,睡觉着实早了点。说着,祁司以却打了一个哈欠。
祁妈妈笑了,“还是早点睡吧,瞧你这哈欠连天的样子。”说着又扑哧笑一声,“你这样子让我想起来当年你考医大,那勤奋样
让你爸都说太阳准是打西出了。”
“妈,那是你不逼我练琴,我才多了时间读书吧,在那之前我也用功的。”自五岁起就被逼着练钢琴,练到十五岁才因为高考中
止,都过专业十级了,如今家里却连钢琴也没了。那架陪了他十几年的钢琴是他在快要工作时心血来潮捐给了一家希望小学。当
时祁妈妈吓了一跳,怎么说捐就捐了,祁爸爸倒是非常赞同他的行为。
后来因为工作繁忙,实在没闲情逸致搞‘副业’,也就没再添置新琴了。倒是祁司予的那把小提琴还在书柜上面摆放着。
祁妈妈点点头,“你这孩子,除了没耐性,倒也是让人省心的孩子。”
听到这话就知道祁妈妈又要唠叨了,祁司以连忙叫停,“行了妈,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没事就赶紧去睡吧,爸都快等得不耐烦
了。”说着,还站起来送客。
把妈送到门口,见她进了卧室,祁司以才关上门。
刚关上又打开看了一下自己卧室门口,客厅的灯已经关了,从那件卧室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光线,显得静悄悄的。祁司以走过去刚
打算敲门,想了想又放下手回到哥哥的卧室。
又打了两个哈欠,祁司以准备关灯睡觉。
刚拉好被子,就听见门被打开,却也没有开灯。祁司以扬扬嘴角,也没探头去看,而是将身子往里挪了挪,果然不一会儿感觉到
有人躺在了自己的身侧。
“被子盖好。”祁司以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将被子搭在了韦延的身上。盖好后,一只手就搁在他的胸膛上睡了。
80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就醒了,身侧却空了。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见祁妈妈从厨房出来,“你今天醒的倒挺早,待会儿送我去上
班?”
“行。”祁司以点点头,往厨房里面看去,那背影不用细看都知道是谁。
吃了早餐,祁司以收拾了一下,跟韦延交代一声就和祁妈妈出门了。
开着家里这辆宝马,祁司以一时还有点不适应。车是妈在四十生日时姥爷送的,也有六七年的光景了。车保养得不错,看着跟滞
销的新车一模一样。
路上,母子俩聊着家常,祁妈妈时不时问问他这个月在外出差的生活。
在E市那家地方医院所处的生活可以说是他这二十年来最苦的一段。好在祁司以也是能屈能伸的主儿,对此也就没觉得什么印象
深刻的了。
回到家里,祁司以见屋里没人,就打韦延的电话,韦延说在外面练球,祁司以问哪里,说想去看看。
刚到体育馆,就被眼尖的严灼逮到。
“祁叔,你来了,要不要打一场?”还没等他开口呢,严灼就不由分说地将球扔到他手上。祁司以纳闷了,自己什么时候跟这群
孩子这么熟络了?
“不了,我这身打球不合适,还是你们玩吧。”本来就打算下午去‘接祁爸爸’,祁司以一身衬衫西裤皮鞋的,打球肯定是不行
了,他把球又扔给严诺,“下次吧。”
严灼接住球,眼神却有点古怪,转过身又看韦延一眼,说,“那行,下次一起。”说完,又拍着球走开了。
严灼刚走,韦延换人下场了。
“怎么不打了?”祁司以问。
韦延拿起毛巾擦了下汗,坐在他旁边说,“休息一下。”
祁司以看他笑,“不是我打扰你了吧?”
“没。”
话语依然不多,祁司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又看了一上午的球,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午饭的时间。
大家作鸟兽散后,祁司以说在附近吃顿饭。找到一家中餐厅,刚落座就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大作。
看了眼来电显示,天蔚。
这段时间接她的电话也算是习惯了,所以就不以为意地接了起来。
又是一些很随意的话题,最后却破例地随意问他今晚是否有空。祁司以想也想说下午有事。
“今天是我生日,”天蔚的语气带着一丝喜悦,“晚上六点的聚会,你不能来吗?”
听到是生日聚会,祁司以的第一反应是祝她生日快乐,然后说,“下午有事,恐怕没时间。”
“这样吗,那没关系了,你忙吧。”天蔚也没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刚放下手机就见韦延看他,“谁打来的?”
“天蔚,”祁司以也没避嫌,“她说她今天生日,问我有没空去参加她的派对。”
听到“天蔚”两个字的时候,韦延的脸色还有一点变化,听到后面又恢复了一脸平静。
“那你晚上有空吗?”像是不经意问起似的,韦延低着头问。
祁司以笑,“哪有空,晚上还得伺候我爸那伙人,不知道搞到几点……”
韦延这才抬起头,“要喝酒吧?”
“嗯。”
“少喝点。”这话从韦延口中吐出来,祁司以惊愕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喝醉了跟他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他想韦延应
该知道他那天喝醉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对了,那天晚上我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祁司以问。
“什么?”
“就我回来的前两天夜里,我喝多了,好像跟你说了很多,都说了什么?”祁司以笑呵呵地问。
韦延的神色微微一变,很快白皙的脸上泛出一丝浅红,“没什么,就说了你出差的生活。”
“出差的生活?”祁司以眨下眼,“都有什么?”
“打桌球的水平进步了之类的,”韦延说着突然笑了,祁司以一脸疑惑地看他,一副“你笑什么”的表情。
“你还说你打牌水平很烂……”
这回换祁司以不好意思了,连连说吃饭吧。
下午四点祁司以才出门,到了市政大院四点三刻,站在会议室外等了不一会儿就看见门被打开,一群衣冠楚楚的男人三三两两地
从里面出来。本来开会就几个人,但几乎每个人后面都跟着一两个秘书,开会的队伍就这么一下壮大了。
祁司以见祁爸爸出来,赶忙迎上去,“爸。”
祁爸爸见他,“嗯”了一声开始介绍身边的两人,“这是你天叔叔,这你李叔叔。”
“天叔叔,李叔叔。”
“这是我小儿司以,现在在国立医院上班,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好了。”
“哪敢哪敢……”天伯泽笑着说。
有天蔚这样貌美的女人,天伯泽的长相显然不会差,精致的五官,英气的眉宇,浑然天成的美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人无法
顾盼其他。
饭局还没开始,几位人物还在为座位客气,就听见天伯泽的手机大响。他一脸歉意地出去接电话时,祁司以正好要去洗手间。
天伯泽在包间外不远的天台上接电话,祁司以上洗手间从那条走廊经过。回来的时候,他还在讲电话,祁司以听见几声“好好好
”之后就见他挂了电话,但未看过来。
有点暂时不想进包间见那些“大人物”的面皮,祁司以打打哈欠准备下楼去转转。刚转身就看见天伯泽迎面走来。
“昨晚没休息好?”天伯泽开口问。
天伯泽的声音就没有他的面容那么美好了。深沉但太过粗哑,而且没有理想中的磁性。
祁司以笑笑,“还好。”
“早就听小蔚说你喜欢笑,看来她说得不错。”天伯泽自顾地点点头,“笑得很自然,很纯真……”
听到这话,祁司以开始是一愣,然后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活了二十几年,这话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是出自一个首次见面之人口
中。
“天叔叔见笑了。”
天伯泽带着礼仪式的微笑再次点点头,片刻后说,“你待会儿还有事吧?”
祁司以惊讶地“啊”了两声之后,摇摇头,“没什么重要的事。”
“要是有事还是先回去吧。”天伯泽说完径自进了包间,并且毫不客气地把门也关上了。祁司以顿时傻了眼。
81
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家。这时正好走过一个服务小姐,祁司以将车钥匙让他交给祁爸爸就走了。
到家才六点过几分,祁妈妈见他回来,觉得有异,连忙问怎么回事。
“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没接到人?”
“没,被人赶回来了。”祁司以不悦地耸耸肩,看了一下时间还早,有想去今天忘记和薛昂祺取消相约,说,“我待会儿和盎祺
还有事,出去一趟。”
祁妈妈只道他是被祁爸赶回来的,又见他一副丧气模样,以为他心情不太好,需要找个朋友解闷,所以也没反对,“想去就去吧
。”
祁司以想带韦延去,连忙挂上一脸的笑容,“那我也带小延去了,让他去跟盎祺混混熟。”
祁妈妈没有听出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只是觉得儿子的脸色变得太快了,而且毫无根据。
“也好,你带小延去吧,我看他挺粘你的。”祁妈妈说完,手挥挥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刚到门口,祁司以的手机震动不停,参加长辈的饭局调成静音,刚刚一肚子的莫名其妙也就把调手机模式这码事忘记了。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本来以为会是薛昂祺,没想到话筒里传来优美的女声。
“司以哥。”
被一叫,祁司以响起今天是这个女人的生日,背脊微微有些发凉。“什么事?”
“你现在有空吗?”
“我待会儿还要去见一个朋友,没什么时间。”祁司以说。
电话里沉默片刻,天蔚的声音变得低霾,“很重要吗,不能改到其他时间吗?”
这时,祁司以想起天伯泽在天台接的电话,八成是这位女人打给他的,否则她不可能现在再次打电话过来。
“他昨天才从国外回来,好几年没见了,所以约好今天吃顿饭。”祁司以说得客客气气。
“这样吗?”对方说完就挂掉电话。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果断的人。
“医院让你加班?”祁妈妈见他放下电话问。
“没,是天蔚打过来的,今天是她生日。”祁司以刚准备说“我走了”,听见祁妈妈一声惊呼,“司以!你现在还跟天蔚联系呀
,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你怎么不去呢,和盎祺可以下次嘛,生日一年就一次,你这傻孩子怎么拒绝了。我看
你这孩子挺懂事的,在这方面怎么那么不解风情呢!盎祺那边我帮你说,你把他电话告诉我;你赶紧打电话给小蔚,就说你去。
要是你觉得出尔反尔的不好,那我帮你打,你快把电话告诉我啊……”
听了这么一通话,祁司以头痛如裂,没等祁妈妈说完,拉着韦延出门,“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我们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韦延还是一言不发,祁司以打电话给薛昂祺,薛昂祺接起就胡诌,“我刚准备打电话给你呢,敢情你还和我心灵相
犀,赶明儿我离了找你得了,你说这多美好啊……”
显然是喝多了胡说话,但祁司以此刻的心情不太美妙,正好一肚子的怨气没出发泄,这时逮到了他的胡言乱语,“怎么了,你又
往酒缸里跳,胡说什么事呢!别废话,待会儿Rainbow见!”
“见个屁啊!”刚刚还笑嘻嘻地语气,陡然变成怒骂,而后一阵抽啜声传来,祁司以不由得愣住,听见电话里呜咽中带着呀牙切
齿,“我爸他妈的不是人,直接去威胁皓然他家人让他把婚离了!”
说起薛昂祺的爸,全省都礼让三分的人物,省委书记。
却说省委书记的儿子和男人结婚了,这种事情让薛翔丢不起这个脸。省委书记大怒起来,整个省的大地都要震一震,何况是一家
普通的家庭,吓得顿时把儿子锁在家里,不让出门。
见到薛昂祺,他已经趴在酒吧一包厢里吐得不成人形,伏着他的两位在旁边不停地劝着,看装扮就知道是薛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