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21
认识殷安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说好听点就是有点大男子主义,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心理畸形。
这一点尤其体现在他对于电话的态度上,要是有人打电话给他他不想接,他要不就是放任那电话响着,要不就直接关机,之后也
不会想到重新打回去;但要是是别人挂了他的电话,或者打通了不接,按照殷安一贯的习惯,就是直接冷冻处理了。
石勉在听见殷安爆粗口的时候就猛然想起来时丞睿根本不知道殷安这破习惯,那个时丞睿看起来就是一副工作至上的样子,估计
现在这种上班时间,会忙得没时间接殷安的电话吧?
殷安哼了哼,直接合上手机,脸上扭曲的笑容没有退下,硬生生吓跑了一个准备进石勉办公室的秘书小MM。
石勉心疼地看了看飞快逃走的秘书MM,心里思忖着,来警局的果然都是经过训练的……看这腿脚,多利索。
殷安跟在秘书MM身后出了办公室,接下来的工作他没法参与,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能办的,比如,探听一下那个看似什么关系都没
有的服毒自杀者的身份。
宁冉被虐待了两天两夜,终于从流水线上下来了。吃了两天员工食堂的他终于觉得,原来真的如国内的那些朋友说的,工厂的大
锅饭最吃不得。他才吃了两天嘴里面就长了一个泡,明显就是水土不服的证明。
时丞睿整理完货物,抛下宁冉一个人去了负责人的办公室,这批货都完成了,准时出货没有问题,他们也不必再留在这里,但是
此次监工让他发现了很多问题,要是不协调的话,难不成下次还要让他们千里迢迢跑过来一趟?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列了张表,顺便留下来他们常驻海外的业务员的电话,希望工厂和他们多做沟通,等处理完了后续事宜,
也就差不多是傍晚晚餐的时间了。
宁冉蹲在会客室里已经和门口的前台小姐吃过了一回,虽然是完全填不饱肚子的馄饨,但是依旧给予了他饱受煎熬的胃和神经无
限的宽慰。
时丞睿进来就看见他冲着玻璃窗外的前台小姐笑得跟一色狼似的。
“时丞睿时丞睿!”宁冉笑着拉住了他的手,“你看那个小姑娘!那么漂亮!还那么体贴!刚才她主动问我吃没吃晚饭!还请我
吃了馄饨!到现在还没有下班回家!”
时丞睿看了看那个前台小姐,人是长得不错,但也没到宁冉说的那个份上,女人的姿色七分靠打扮,会打扮的女人都不丑,估计
大半都是宁冉自己的心理角度问题:“我想他问你有没有吃晚饭是想告诉你时间晚了;请你吃晚饭是想告诉你吃完了可以走了;
至于她不下班……你这个客户还在,她前台小姐怎么回家?”
时丞睿深觉自己分析得非常有道理,但是显然宁冉并不能接受。
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宁冉还拉着那个姑娘的小手依依不舍,一点也没有把人家不耐烦的脸色放在心里。
那个执着得认定自己所执着的人事物的宁冉,也时常让时丞睿赞叹不已。
宁冉和时丞睿回程的时候搭的是工厂的私家车,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不少,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外贸组组员,一路上都放的是外
国歌曲,宁冉当成自己没听见那响彻车厢的音乐声,报了个地址侧过身睡得连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时丞睿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等到那年轻人换了一张比较舒缓的碟,时丞睿才能真正安心下来休息。
因为手机损坏,他这两天完全没有联系过殷安,他还记得自己和他分手前,殷安带着那种期待的口气让他直接打他电话。
时丞睿下意识地看了眼宁冉,那个人睡得都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了。
算了,让他加班了两天又吃了两天的员工食堂,对宁冉来说,已经够生不如死的了。
天色越来越暗,私家车离开了高速公路,驶入了城市的街道。
时丞睿让他把车停在警局门口,自己下了车,想着这两天下来宁冉那个屋子也应该解除警戒了,也就没有把自己家的钥匙留给宁
冉,宁冉迷迷糊糊地各塔道了声再见,让免费司机把车开走了。
时丞睿到警局的时候是晚上十点多,他的直觉告诉他殷安应该还没有离开——即使离开了,这里到他家也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他
记得很清楚。
他走进警局,一层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坐着电梯到了特警队的那一层,果然,几乎每个办公室都亮着灯。
他走到殷安的那个办公室,房门紧锁,没有人。
他看了看对面石勉的办公室,恰巧石勉也在那个时候抬头看见了他。
“哟,时丞睿,回来了啊?”石勉异常亲切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怎么不见接待的人上来说一下。”
“下面没有人。”
石勉拧了下眉:“没有人?现在每个部门都有加班的,下面接待处的人搞什么?”要是进来的不是时丞睿而是什么犯罪份子,那
他们这堆人是不是都要在办公室等死了?
时丞睿问:“殷安呢?”
“殷安?”石勉笑起来,“下午的时候给你打了电话,结果你没接,那时候开始就没看见他的人了。喂,要是没人接他电话的话
没有好的理由就别想他再打电话了,那家伙的脾气怪得很——你那时候怎么就没接呢?”
“我的手机坏了,那你的借我用一下。”
时丞睿拿了石勉递给他的手机,塞入了自己的SIM卡,拨了殷安的电话。
铃声响了三声,立马被接了起来:“谁啊?我现在在法医室这边,有事快说没事就挂!”
时丞睿咳了一声:“是我,时丞睿,我回来了。”
对方安静了两三秒,马上就爆发了:“你小子丫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你丫知不知道——喂,你在哪里?是不是在石勉那里?!”
那声音大到石勉想当没听见都不可能,只好拿过电话接了下去:“他是在我这里,他的手机坏了借我的,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能不
能别吵了,你这声音是谁都能被吓跑了。”
“这件事情我等下再找你算账!”殷安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喂,我这里刚才有点奇怪的动静,该不是连警局都进贼了吧?你
找个人过来看看!”
石勉大惊,殷安不算是个第六感极其准确的家伙,他说有问题,十之八九就没有错,一楼的接待处没有人守着果然会是一个极其
严重的问题。
他刚想把电话挂了,又听见殷安在那头说:“多派几个人手,说不定人家还不只是想偷一个楼层的东西。”
石勉应了声:“还有什么?”
“时丞睿不是在你那边?找个人保护他,千万别把他卷进来。”
石勉本来想赞扬他的话还没出口就完全咽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之前因为联系不到脸色这么差,现在一想到可能出事,就马上急着
让人保护他了,我看你以前钓马子都没有这么积极过啊!殷安!
石勉挂了电话,还没有开口就听见时丞睿在一边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和你一起过去。”
石勉伸出手:“打住,要是我记的没错,你好像不是警务人员吧?你也知道这里很多地方是闲人止步的,所以为了避免更多的麻
烦,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这些话时丞睿完全不能反驳,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规矩,更何况是国家机关,他们能够接受他直接上来在休息室等人已经是很宽
容了,毕竟警局不是居委会。
时丞睿被留在了特警队里,石勉带着几个手下往殷安所在的法医室跑,并吩咐另外一些人去各个楼层告诉加班的几个小组戒备起
来。
加班的人手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每个小组都要去看看,那群人就把时丞睿一个人留了下来,临走前说了马上会回来,让时丞睿自
己照顾自己。
时丞睿坐在石勉的办公室里,没一会儿就听见一个脚步声,他以为是石勉回来了,刚想站起来就觉得那脚步声不像,太轻了。
时丞睿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好,对方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并没有进来,紧接着就传来了类似于撬锁的声音。
时丞睿探出头看了看,一个男人正专心地撬着殷安办公室的门。
那个男人的侧脸猛一看上去和殷安有七分相似,没有带着墨镜,头发也比殷安短了很多。
等了一会儿,走廊的那边传来特警队员的聊天声,那个男人没有撬开门,急忙从另一头的安全出口离开。
过来的人除了之前离开的特警队员,还有石勉和殷安,殷安吊在一行人的最后,一脸不耐烦地听着石勉的长吁短叹。
时丞睿走出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去的时候没看见人。”石勉叹着气,“都没事了,散了吧,找两个人去楼下看着,免得又有外人进来。”
“我刚才看见了。”时丞睿说,“一个长得很像殷安的人在撬他办公室的门。”
ACT. 22
说起和殷安长得相似的人,整个警局都只会想到一个人,谈判专家景衍。
按照大部分的人的话来说,两个人完全属于互补类型,优点缺点全部一一对应,一文一武可以搭配得刚刚好,偏偏两个人都像被
命运诅咒了似的,几年来完全没有一次一起出任务,就连见面也很少。
时丞睿这么一说,他们直觉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景衍。
“景衍?”石勉吸了口气,“我都两三天没看见他了,上次那起自杀案以后,就没见他来警局报道过。”
殷安上前摸了摸自己的门锁,上面有些细小的划痕,应该是有人想撬开他的门没有错。之前他听见的动静说不定是对方为了引开
这层楼的警员的注意力,才故意那么做的。
“从殷安电话上来到我们下去,也没有多长时间,我们是从电梯下去的,走安全通道肯定没有我们快。”石勉想了想,“有两个
人,估计还是冲着殷安办公室里的东西来的。”
时丞睿下意识地看了殷安一眼,对方把钥匙插在门锁里,开了门:“我的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
“不然难不成是冲着你来的?”石勉瞪了他一眼,“景衍说到底还算是我们半个同事,用得着冲着你做什么吗?”
“要他真是我们半个同事,他大半夜撬我门锁干什么?”殷安一句话就把石勉堵了回去,“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办公室就是个更衣
间?”
殷安刚出事的那会儿,上面怕他接受不了现实,还把他送到景衍那边去心理辅导了一阵,按道理说,景衍是不可能不知道殷安的
办公室没有重要文件这件事的。
“不论怎么样,先把景衍找出来,让时丞睿看看有没有认错人,说不定不是景衍呢,人有相似又不是不可能。”石勉对着殷安说
,“至于你,无论对方是不是景衍都给我小心点,人家是冲着你来的这一点绝对没有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安安分分地躲着他们也要找上门来,我还要怎么小心?”殷安没有开灯,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反正开没开灯对他都一样,“大不了我就住在警局得了,正好你们当我的护卫。”
石勉勾着嘴角笑:“谁有这么多时间管你,那群人从哪儿冒出来的都不知道,你保证在你自己行动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就可以了。
”
他吩咐身后的人去调出那个时段警局每个楼层的监控录像,然后对时丞睿说:“现在不早了,等我们联系到景衍,再让你来做个
确认——你现在可以带着殷安回去了。”
殷安拍了下屁股下的沙发:“不是还要筛选资料吗?!”
“就你那眼睛你还不是在旁边等着我们筛选出来?”
“那我就睡在这里等好了,反正这样也便于你们保护我。”殷安干脆往沙发上一趟,一副赖死不走的摸样。
石勉愤怒了:“殷小安!你这什么死德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照顾你还不拿工钱的,你以为我们还真能把你卖了?!人时丞
睿站在这里一句话都还没说过,就听见你在那里娘们似的拿娇!不就是不接你个电话吗?你当年还不天天挂上面局长的电话?!
走了走了,还要我们用三台大轿把你抬出去?!”
还没等殷安反驳,石勉开了他办公室的灯,直接打开他未上锁的抽屉,找到了他家的钥匙:“你那破狗窝先借我住几天,我家离
得太远了。”
“喂!”
“喂个毛啊,”石勉挥了挥手,“时丞睿,把他带回去!对了,你那个姓宁的朋友,明天让他有空到警局也来一趟,唐善找他有
事。”
殷安跟在时丞睿身后出了警局,时丞睿从第一次见他就习惯性地牵着他的手走路,但这是第一次被殷安甩开手。
从警局到时丞睿暂住的那个小区,有一辆直达的公交车,车站就在警局门口,他们出来的时候正巧赶上最后一班公交。
两个人上了车,车厢里除了他们就只剩下了司机。司机大概急着下班回家,没等他们找地方坐下来就发动了车子,时丞睿一个没
站稳往前面一冲,撞在也没有站稳的殷安身上,两个人因为惯性滚成一团。
司机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注意到,只是专心致志地把车开得飞快。
时丞睿压在殷安身上,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挣扎,他急忙撑起自己的半个身子,去看殷安的状况。
殷安向前倒的时候及时把手挡在了面前,虽然墨镜飞了出去,人没有受伤,时丞睿压在背上的时候只觉得重,也没有让对方快点
挪开的意思。
其实他知道他在某些方面特别无理取闹,其实没有人有责任一直忍着,石勉看着不在意,估计都记在心里了——他是那种特能记
仇的人——但是那也是因为他们是同事。
时丞睿其实并没有理由忍受他的臭脾气。
时丞睿看了看殷安的脸色,不像是哪里被撞倒了,他捡起了掉下的墨镜,一手把殷安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衣裤上的灰尘。
时丞睿拉起殷安的手,这次殷安没有拒绝。他们坐到了公交的最后一排,时丞睿把殷安过长的刘海整理到耳后,再把墨镜仔仔细
细地给他戴上。
“我不知道是哪里惹得你不开心。”他说,“我向来一个人习惯了,我以为你应该和我是一样的人,所以我们必须慢慢磨合。”
时丞睿顿了顿:“我不喜欢解释什么,也觉得石勉刚才硬要你跟着我,是做得有些强硬了,但是以大局为重的话,我不反对他的
做法。”
“虽然我不能说我能和你们特警比,但还是有点作用的。”
殷安想起石勉给他描述过的时丞睿的随机应变,也明白为什么石勉会选择他。
“我觉得你用不着这样顺着我,我也知道我蛮横惯了,以前的手下和女朋友都这样说过,既然你说我们相似,那你大概也能猜到
我的个性。我既然和你一起出来了,也就是认同了的石勉的那些话。”
“我不觉得你蛮狠。”时丞睿勾起嘴角,“其实你很可爱,殷安。”
他握住殷安的手,紧紧地抓住:“其实你这样,就可以了。”
时丞睿跨出楼梯,第一眼就看到了宁冉抱着双臂蹲在他的房门口,一副不良少年离家出走无处可归露宿街头的凄凉感。
宁冉在车上睡了一阵子,没有睡饱,天早也早暗了下来,他平常这个时候早上床了,没想到赶到家一掏钥匙才发现自己离开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