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实在抱歉!”我点头示意,待老鸨摇晃着身姿走进楼,才向湖心亭出发。那么晚,悯去那里干嘛?!湖心亭……他怎么过去的?!那么凉的水他心脏受得了?!要死了么他?!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妨碍脚下的速度。不一会,湖心亭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亭中依稀有两个人影,一个是我着急的人——悯,另一个趋势不认识的少年。“哥!”一个蜻蜓点水,两人就立马放大了数倍,才看清悯似熟睡般靠在那少年肩上。
“你是谁?!”并没有示好的意思,声音凌厉,眼睛还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我……我是封御骅,是裁缝铺的学徒……”他小声说道,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怕吵醒悯。
“他怎么了?!”眼向悯看了一眼,还真是个让人担心的家伙。
少年严重2流露出不少担忧,“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让我陪着,却什么也没有说……”看来还挺紧张悯的,对他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缓和了一些。
“哥!起来了!喂!哥!”考虑到这里寒气太重,还是决定叫醒他,可不管我怎么叫,他仍旧迷迷糊糊的睡着。最后我索性横抱起他过了湖,回头却看到封御骅欲走又止。
叹了口气,将哥放在一处草较柔软的地方,对他说:“你别动,我来接你。”
封御骅果然和哥不能比,别看哥一个大男生,身上却没几斤肉。扶着封御骅过来,还蜻蜓点水呢,这蜻蜓飞得勉强。
好不容易回到了清枝楼,把哥发送能够在他的床上,封御骅早在我连哄连赶下回去休息了。
拉开凳子坐下,从背上拿下包裹,如今它是拿回来了,那该还给谁呢?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打开了它。里面果然如大伯所说,有三个红包,反反复复看了很久,向找出些“蛛丝马迹”,终于在每个小包下沿都找到一行字。
——“致爱妻赵言虹”
——“致儿之至爱”
——“致儿断琰沨”
硬生生的,三个字映入我眼中,莫非……心不由得狂跳,老伯的话有回荡在耳边“不安宁”?是说沨的母亲么?哈哈,我可真是个奇迹,想着想着又不停的往自己头上戴高帽子。
打住,手向桌上的水壶伸去,向平稳下心情,却得到空空如也的结果。
三更半夜,去哪里找水?还不如……喝酒!这样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身体已夺出门槛。
叶枫吹在身上又些许凉意,更增加了我喝酒的欲望。可是一家家酒店都紧闭着店门,想来也是,谁会在这种时候卖酒呢?
好不容易拎着两坛上好女儿红踏上回去的路,已是亥时。
老远就看到清枝楼仍灯火明亮,犹如一盏巨大的灯笼,在那之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一抹让我突然想打人的身影——悯。
他四处张望着,却连我走近也没发现,口中还不停的叨念着:“怎么还不回来?辰……不是说好十天的么?”“十天快到了啊,我等你辰”“辰……”
在一大致听明白了状况,虽然不知道辰为什么走,去了哪,但哥这样总是不行的。
“哥,走吧,都亥时了,辛大哥不会回来了,上次犯病睡了好几天,这次你又想睡几天?”强忍着怒气,这个辛瀚辰在搞什么?!
“你这样折磨自己很有意思?!”不由分说,朝他的睡点了去,再次抱他入房安置好。
回到家,留了张纸条说下午再去拜见他父母,便去完成一直在心头的一件事。牵了匹快马至最近的佛山——五台山。
“皇后,你可总算回来了,断宰相让小的带您去宰相府。”小泉子远远见我入城门,连忙跑了过来。
听沨上次说小泉子从小跟着他,总算是一个“亲信”了吧,估计我和沨的事他也略知一二了。
“嗯!这就走!”不忘马背上的包,一骨碌钻进了马车。
……
刚在小泉子的搀扶下下车,就听见屋内传来了尖锐的女声:“呦!大小姐知道来啦!”哈,习惯的“表姐”也来永凌了?
沨闻声迎来,表情却异常严肃。
“这是我娘。”
“岳母好!”
“这是我爹!”
“见过岳父!”明显是看到他的惊奇,未等他开口,“岳母大人”已经急着表现:“呦!我是听说过我儿子有这种特殊喜好,原来都是你给带出来的啊!一见面连名儿也不报一个,就套近乎,什么‘见过岳父’。”他夸张地模仿我的声音,立马激起了我的一阵阵疙瘩。
“在下有一物献给岳父,请笑纳!”直接越过这家女主人,说道。
小泉子识相的为我递上了已经精心包装过的盒子,“岳母”立马眼神亮了起来,笑盈盈地伸手去接,我向小泉子使了个眼色,他很机灵地开口:“夫人,这是给老爷的!”
哈,看来这妇人还得好好向表姐学学怎么藏心情,变脸像翻书一样快。
“呦!狗也知道认主子了。怎么?跟着新主子就忘本了?!”
小泉子一下子没了话,看着趾高气扬的“旧主”,说了句“小的不敢”。
“这不就得了?!拿来!”带着蔑视与不屑的口吻,她命令道。
看着这个女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连我都没这么说过小泉子,何况小泉子从小跟着沨,那感情就应和我与燕儿那般了吧,他被这么骂,沨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再看看小泉子,他似乎被骂惯了,只是脸上尽是遮不住的悲伤……是自卑吗?还是什么?想到从我进宫以来,都是小泉子服侍着我,算不上是至交但也称得上是朋友,变硬是要为他出口气。
“夫人,这是我给老爷的礼物,若你也想要,我大可在为您去买,只不过,这份不行。还有!我从未把小泉子当奴才,他是我的朋友,更不是你口中形容的狗,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伺候,他是的话,也只是以前。”说完,接过盒子,递到了岳父面前,余光看到了小泉子复杂的表情。
“你……”
“行了行了,公子的好意,我收下了,你们也别吵了。”沨的爹——没记错的话,本名应是断铭,出声止住了这次闹剧。
“不打开看看么?我很期待岳父会不会喜欢呢!”在我的促使下,他一手抵盒,一手打开了盖子。
“这……”看到他满脸又惊又喜,我的目的达成了。
“岳父喜欢就好,等是时候了再给他们吧。”
“那就先谢谢公子了!”断铭很快收敛了表情,合上盖子,欠身答道,书香门第人家果然修养好。
在那一言不发的沨,悄然出声:“大家都去屋里吧,别站在外面了。”
“哼!要进去你们进去,我可不去!”“岳母大人”说完转身出了大门。
“司徒公子别介意,她就这脾气,平时我们都顺着她,她又喜欢刁难人,今天碰到钉子也是正常。进屋吧。”岳父慈祥地宽慰着我,殊不知我是不会因为顶撞了这样的人而感到抱歉,只是……原来他知道我的身份。
带我们坐下,沨就去为我们备茶了,房里就只剩下我和断铭了。
“沨已经把事告诉我了,感情这事谁也没办法控制,也没有对错。所以我相信沨的感觉。只是,言虹她……”
言虹?岳母的名字么?谁管她呀?!大不了以后我和沨带着您老私奔!这想着,自己都差点笑出来。
“没事的岳父!等她知道我的身份,态度一定不会这样。”
“夜祭,能这样叫你么?”见我点头,他继续说,“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别让她知道你的身份,她若知道你是皇后定怕惹祸上身,到时候,她更不会允许沨和你在一起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只好应许。
“可以告诉我,那些平安符的事么?”岳父顿了顿,问。
“啊!昨天分别后,我就去追小偷,还好撞见他们在分赃,等我拿到后,才想到不知您是谁,就打开了包,想找点线索。后来就看到了断琰沨几个字。”我回答,“为什么不为自己求一个呢?”
“人老了,要这些有什么用呢?”
“话可不这么说!”我从腰间摘下一个红袋,“给,岳父,今早我去了趟五台山,那边的恒智方丈说,昨天下午有人求了三个同样的平安符,我向他打听了您的名字,绣在了袋上。”
“!”他看着袋子,不知该不该拿。
我把红袋往他手中一塞,“拿着吧!这样我们一家人都有平安符了!”
“一家人?……一家人……”岳父喃喃道。
“嗯!一家人!我的家人都在永帝,现在你们就是我的亲人啦!”
沨端着茶走进了屋,正好看到岳父拉着我的手,两人笑盈盈地谈着话,不禁调侃:“哟,看来你帮爹感情增长很快嘛!”
“那是丫!谁让你不来的?!”我回敬。
“哈……”
“啊……”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前两天的觉也都补足了。拉起半敞的内衣,一番梳妆之后,坐上了已摆好午饭的桌子。
“哆哆哆”有人在敲门,“皇后,我可以进来么?”
听声音应是小泉子,应道:“进来吧!”
随着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和夹着花香的空气被一并带入。
“什么事呀?”随意说。
“也没什么事……只是……只是……”小泉子吞吞吐吐地全不像以往的他。
“嗯?说啊。”
“上次……就昨天……您……您说把我当朋友,是真的么?”支支吾吾地好不容易听清楚,原来就这么一句话。
“是啊!怎么了?!”
“那真是太好了!除了沨少爷,你是第二个把我当朋友的!”小泉子激动地就差没给我一个拥抱。
“来坐吧,我有事问你。”我拉开身边一个凳子,说。
他犹豫了半天,最终坐了下来。
“昨天,夫人如此说你,沨什么也没做,你不怨他?”
“别这样说。皇后您不知道,奴才从小跟着沨少爷,他可护着我了!因为我家穷,我爹嗜赌,欠了一大笔债,娘只好送我到断家做下人,为此我娘又是花了许多银子,托了许多人,要知道当时断家和这最狠的地头蛇结了亲,许多想去当下人的都没得进。可那的生活并不怎么好,老爷一直在书院,家里只有比我大两岁的沨少爷,夫人的打骂可算是便饭。少爷有时会帮我躲掉一些,有一次我不舒服,整理房间时把一个瓷花瓶打碎了,少爷为我顶罪,被夫人罚在烈日下晒了足足四个时辰!”小泉子打开了话匣子,一边说,一边洋溢着幸福,“还有一次,少爷为了我顶撞了夫人,夫人骂不管用,打也打不过,竟去上吊,这次可闹大了。从那以后,少爷很少再管夫人,我也明白。再后来,我便被少爷送进宫来服侍皇后您,也是因为少爷的关系,才免于成太监……”
不知为什么,听着小泉子说的,我心里竟有点难过,沨为了别人做了那么多事呢……嗯……好吧,我承认我吃醋了。
“不都说是朋友了么?一口一个皇后,奴才的,没进宫之前你叫什么?”扯开了话题,我可不想没事找事,自找麻烦。
“叫苏泉。”他轻声答道,头一低,给我一种邻家小弟弟的感觉。
“听见这样来说,你应该比我小上一岁,以后没外人就叫我老大吧!我也多个小弟,没问题吧?!”反正听“皇后”听得不顺耳,有人叫自己老大,这不挺好?
“没……没问题。”苏泉一脸受宠若惊,留下发呆的他。我起身,走出门,没有回头,对他说:“那你老大我先出宫一次,沨来了,就说我去找我哥了。”没有听到回答,是没有料到我对他如此坦白?没有多想,直接向闭着眼都能去的地方开路。
推开赏雨阁的门,见躺在床上的悯正在睡觉,辛大哥正在旁边的凳子上守着,立马收声。
“夜祭,你怎么没服药?”辛瀚辰低着嗓子,皱着眉说。
“啊!出了点意外,现在……”我自己当然也很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手足无措地走来走去。
“赤练蛇呢?”他平静的问。
“被归海曜弄死了,这下该怎么办?”我如实地答道,我的命可就靠他啦,“要不要再去抓条?”
辛瀚辰摇摇头,开口:“赤练蛇性热,正好克制寒毒,但如今寒毒大盛,再用,恐怕会让它产生抗性。”
“小夜,你中毒了么?”身后的悯突然开口,没被寒毒毒死到差点被他吓死,连忙掩饰:“哥,什么中毒丫?!”
悯却是一脸肯定:“你还要骗我吗?”
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最后叹了口气,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悯。后来辛瀚辰重新为我准备了张药方,但是需要一个练习纯阳内力的人,我身边有谁是呢?
正在此时,门突然被撞开。
“夜,夜在吗?”急切的声音冲进耳膜。
定神一看,竟然是曲大哥,是快半年没见的曲大哥!!
“哥!你怎么在这?!”我激动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可他不但没回答我,反而出言侮辱悯,眼看辛瀚辰的玉箫就要刺向大哥,我虽然明知是哥不好,但仍是举剑为他挡了下来,辛瀚辰却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硬是把我的剑压弯了。
“哥!快叫辛大哥停手啊!曲大哥他不是故意的啊!”我用我不多的力气拼命撑着向悯讨饶。
好不容易辛瀚辰被拉了回去,我也有机会向哥介绍悯——我真正的哥。可曲大哥并没有因此口下留情,反而上上下下打量着悯。
悯最终忍无可忍地开口道:“你来这里就为这些事么?那你大可不必来了。”
曲大哥被他这样一说,脸上流露出了哀伤和急切:“啊!对了!夜,你的赶快跟我回去,义父他快不行了。”
“轰隆”一声,脑袋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空空的。父皇?父皇快不行了?!怎么可能!我走之前他还好好的啊!好难过……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眼前一片晕眩。身边的曲大哥见状立马扶住我,“义父想见你最后一面,他不想有遗憾。”
遗憾?是啊……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呢……母后的遗憾是哥。那我就绝不能让父皇又同样的遗憾。抬头直视着悯:“哥,和我一起回去吧。”
悯的回答是意料中的否定,可我却没有想到辛大哥会帮我游说悯。最终,我们达成协议——曲大哥先回去,明天一早,我来接悯一起回永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