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倒是讶异,随即了然一笑,拱手道,“西楼见过太师。”
“四殿下不必多礼,请。”微微侧身,秦肖示意西楼进院。
踏进院中,就见后院的一方石桌上果然放置着一盘残局。西楼走近,自行坐下,看着这棋局对落座在对面的秦肖说道,“太师,
这可是您和父皇下的那盘棋?”
秦肖点头,捋着白须,慈爱地笑着,却是笑意不明。“正是。四殿下是代皇上来下完这盘棋的吗?”
“不是。西楼一直认为,这棋局除了西楼以外自是还有人能下完。太师以为呢?”西楼看了看棋局,笑意甚浓地看着秦肖。
秦肖摇头叹息,“这能下完棋局的人自是有。只是皇上似是有意让四殿下来下啊。四殿下何不顺了皇上的意呢?”
“可是西楼并不喜欢下棋啊。而且天天为下一步该如何走而烦恼,不是西楼所愿的事。不如太师另选其人,如何?”西楼试探道
。
秦肖捋着他白白的长须,若有所思,随即缓缓道,“老夫以为四殿下倒也是个棋艺高手。何不试着认真下完这盘棋呢?”
西楼无力一笑,叹息道,“即便西楼真下了这棋,也不会对这棋局感兴趣的。到时怕是要惹来观棋人的蜚语。倒不如索性就不下
了。”
两人话中有话,不过是围着这太子之位而言。既然都是明白人,秦肖索性直言道,“方才二殿下来找过老夫,倒是也没说什么,
似是纯属拜访而已。二殿下来拜访老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不像四殿下这般是应了皇上的旨意而来的啊。”
西楼微微一笑,直言道,“西楼以为老太师也不喜欢有人多打扰。更何况西楼也没什么事要麻烦老太师的,所以索性便不来了。
”
“其实二殿下到的确是适合的人选。不过四殿下却是也不差。就拿与沽御国结盟一事,四殿下当真功不可没。只是四殿下似是从
那以后,就在收敛锋芒了。老夫很想问句,四殿下对于你父皇的大盛王朝,当真这般不在意吗?”
西楼一震,却是依旧含笑,声如清风般扫过,“太师您言重了。只要是父皇的天下,西楼又怎能当真不在乎呢?只是我对朝堂不
感兴趣,若是即了位,不过是个摆设而已。但是月西澈不同。太师是聪明人,不是吗?”
秦肖叹息,微微摇头,“老夫不妨对四殿下坦白,皇上是希望由四殿下继承太子之位的。”话一出口,却见西楼只是微微一笑。
“父皇的心思,我也明白。不过如今的局势,太师也看到了。像西楼这般,连上朝都装病不去的,又怎么可能有资格继承呢?”
“老夫在想,倘若四殿下成了太子,会不会考虑到为了你父皇的大盛王朝,而对朝堂上心呢?”秦肖看向西楼。
西楼也不回避,转而道,“太师,西楼以为,强迫一个对朝堂不敢兴趣的人成为太子,倒不如直接选择一个对朝堂更有益的太子
。这样岂不是能使大盛的江山更加稳固吗?”
秦肖眼眸深沉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是个脸带笑意的少年,可言行之间却带着迫人的气势。这样的人,却是对帝位不感兴趣。
重新将目光落到这盘棋局,西楼笑道,“这盘棋局,到底该由谁来收拾,其实都在太师你的一念之间。西楼不想再多说什么,只
是希望太师看清形势,以大局为重。”言罢,西楼起身,对秦肖拱手。
“太师,西楼叨扰多时,就先请告辞了。”秦肖微微颔首,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西楼从后门踏出,直到那扇门再次
合上才收回了目光。
看来的确是老了,竟是怎么也猜不透这四殿下月西楼啊。秦肖摇首,这样的人,只要他不愿的,谁也迫不了他吧。
夜幕低垂,西楼对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幻影吩咐了几句后,幻影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西楼又对身
旁的陶淘说道,“时候还早,不如我们去旻央殿走走,探探虚实也好。”
说着,西楼便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旻央殿而来。
此时,月西泱正忐忑不安地看着落座在旻泱宫中的月西澈。月西澈尽量摆着和善的笑容对月西泱道,“西泱怎么不坐啊?”
“我站着就好。不知二哥此时来访所为何事啊?”其实近月来月西澈几乎夜夜都会来自己这里。自己都尽量在琉璃殿中待久点了
,可是还是躲不了他。想来,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这般紧张,似是自己要把他吃了一般。月西澈心里虽气,表面却依旧笑道,“二哥不过是来看看西泱而已。西泱何必如此紧
张呢?”
月西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正不知所措时,却听外面来报,说是四殿下来访。乍听此消息,月西泱倒是像见着救命稻草般迎了出
去,却忘了身后脸色不善的月西澈。
看见月西泱出来,西楼笑道,“怎么走那么快?又不是没见过我。”月西泱大窘,一时语塞。西楼见着更觉有趣,关爱地摸了摸
月西泱的脑袋,却在踏进门后,见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西楼很是惊讶道,“原来二皇兄也在这里啊。西楼见过二皇兄。”月西澈起身微微颔首,看了低垂着头的月西泱一眼后,淡淡道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四弟既然身子好了,也莫留太久,明日还要上朝呢。”
“多谢二皇兄提点。”目送月西澈离去。这人其实也不是很坏,就是占有欲太强,性格太霸道。啧啧啧,当真是可怜了被他看上
的人啊。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装病,他倒是没戳穿,可见他对自己还是有些保留的啊。那么倒不如顺水推舟帮他一把。也许如此
一来,自己的好处更大。
想着,西楼很是友好地对月西泱一笑,牵着他的手坐到了一旁,温文地说道,“西泱,我有一事一直想问问你,只是不知该不该
问?”
“西楼哥哥想问什么,只要西泱知道的一定告诉西楼哥哥。”月西泱对于西楼的好感似是与生俱来一般,自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
,就无时无刻不向他示好。
“那我可就问了。我总觉得西泱和二皇兄之间似是有些什么啊。”话一说完,就感觉握着的手一疆。
月西泱满脸惊慌地看着西楼,支支吾吾地问道,“西楼哥哥,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西楼但笑不语。
一时间旻央殿中一片寂静,似是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久久之后,听到一阵细细的啜泣声,接着是轻轻的话语,“二哥说
他喜欢我……”
“恩,看得出来。”西楼依旧温柔地说道。月西泱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西楼这般平静的表情。
“可是我们是兄弟啊。西楼哥哥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即便大盛男风盛行,可是还没到允许血缘相恋的地步吧。这未免太违背礼义
廉耻了。”意识到自己过分激动了,月西泱又放轻了语调。
当真是别扭啊。按他这么说来,自己和月重天岂不是大盛背德的典型了吗?看来月西澈要得到这人还不如直接硬来方便点啊。
“那我问你,你是如何看待二皇兄这个人的?”
“他是二哥。”
“只是二哥吗?”西楼一笑,淡淡道,“其实感情的事,喜欢就好,何必想那么多呢?莫到失去时才后悔。”
月西泱一顿,却是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垂下头,有些心悸道,“那夜二哥喝醉了,差点,差点……”说着,竟扑到了西楼怀里痛
哭。
西楼淡淡的笑,用手轻轻抚摸着月西泱的头,柔和地说道,“西泱,生活之中总是有很多的无奈。有些事如果我们没有能力去反
抗,倒不如顺其自然地去接受。这样至少会让自己好过点,不是吗?人,就是因为顾虑的太多了,所以才让自己不停地处于彷徨
和追悔之中。”
怀中的哭声由大到小,最后剩下断断续续地抽咽。月西泱哽着嗓音说道,“可是,可是他是二哥。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西泱很讨厌他?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嘛?”西楼依旧温柔,言语却是犀利,“我与二皇兄为了这太子之位已经暗中斗得水火不
容。无论结局如何,必有一伤……”
话还没说完,就被月西泱打断,“我不希望你们有事。”
西楼失笑,“西泱,二皇兄喜欢你,所以他不会动你。但是我不同。大皇兄的例子,你也看到了。身在皇家,注定容不得那么多
人存活的。”
“可是……可是……我可以去求二哥啊。我可以让二哥不要对付西楼哥哥的。我……”看着月西泱如此可怜巴巴的表情。西楼第
一次有些内疚。居然在这里骗个小孩。造孽啊。
“我知道西泱很不喜欢看到二皇兄,所以这事西泱也别放在心上。时候不早了,西泱也早些睡吧。”
伸手拭干了月西泱脸上的泪,西楼依旧笑得温柔,“不哭了。都说了,西泱长大了,就不该哭的。过去的事别再放在心上了。今
夜的事,也不过是我随意说说,你也别挂心。睡一晚,明日又是新的一天。”月西泱懵懵懂懂地点头,目送着西楼离开。
其实打心眼里很喜欢这个西楼哥哥的,不过显然西楼哥哥不会喜欢自己的。那么自己是不是该下个决定了呢?
看着早就没入黑夜的身影,月西泱却是苦涩地笑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二哥喜欢自己,西楼哥哥疼爱自己,像自己这般没有后台
的皇子,怕是早就死了吧。
是该长大了。是该好好面对现实了。早就过了天真的年代。身在宫廷,又怎么可能当真如此这般纯真。母妃走了,连母妃的娘家
人也回了老家,这夜华其实只剩自己一人了。要想好好的活下去,也许只有投靠二哥了吧。
思及此,月西泱却是笑得更加无奈。实在是有些不甘的呢。
第66章:定局
自太师府一访后,西楼便日日按时上朝了,不过显然精神依旧不好,再加上听说菀妃病情越来越重,心情也有些低落。
朝中局势变化不断,西楼却是不在意,每日按时上朝,静静伫立,直到月重天宣布退朝时,才慢慢移着脚步离去。
宫中传言,菀妃也快不行了。将军府没了,菀妃也快没了,即便得皇上的宠爱,西楼又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见他如此低落的情绪,想要上前述说的几位大臣也没有上前打扰。只能无奈地摇头,看着西楼离去。
西楼漫无目的地在宫中走动,眼神有些空茫地看着脚下,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御花园中,却见月西澈正矗立在那。
本想绕道离开,没想到那人却主动上前道,“不知四弟是否有空?我想和四弟闲聊几句。”西楼点了点头。两人便双双落座在了
湖畔的凉亭下。
风过,夹着微微的刺骨,不经意间又扰了心神。正当西楼微微出神的时候,却听对面那人说道,“不知四弟那日和西泱说了些什
么,他这几日倒是跑我这跑得勤了。无论如何,就此事而言,我想我该对四弟道声谢。”
“他不过是想通了而已。像他那般,在这宫中若是没个依靠,怕是活不长的。”西楼淡淡道,眼神依旧有些空茫,“不过二皇兄
若是真想道谢的话,那就还西楼一片安宁吧。”
月西澈微微眯了眯眼,却是没表什么态。
西楼缓缓道,“西楼很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身子状况,根本就不是那块料。而且父皇对我的宠爱究竟是怎么回事,相信二皇兄应
该有所感会吧。”
眼眸平静地看着对面西楼,看他哀伤的神色,略显病态的脸庞。月西澈微微颔首,承诺道,“只要你日后离开夜华,我便不会对
你如何。”而月西澈自己也没预料到的是,即便日后西楼入住夜华,他亦不会对他如何。
西楼淡淡一笑,清风般抚过一句话,“其实西泱这人心软,也太过敏感。二皇兄不要操之过急啊。”说完,起身,对月西澈微微
一拱手,踏步离开。
月西澈眼神复杂地看着西楼,其实明日便会颁布圣旨,想来这太子之位是和自己无缘了。其实也怪不得自己,父皇护他护得心切
,自己如何会有机会反抗呢?刚才的话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自己承诺与否又有何重要。
还未到琉璃殿,便见高台上,那人长身而立,肌肤胜雪,当真国色天香。西楼却是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他。
他要自己留在他身边,可自己却想带他远走江湖。那么最后到底该是如何收场呢?结局早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
想来,还是索性回琉璃殿去好。可是西楼还没走几步,就觉身旁清风一过,那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纤长的指抬起西楼的下巴,月重天笑得如沐春风,“楼儿在想什么?怎么见到父皇也不来打个招呼呢?”
西楼避开眼神,看向那高台,淡淡道,“楼台太高,我嫌累,所以便不上去了。”说完,垂下了眼帘。
月重天依旧是笑,却笑得意味不明,放在西楼下巴的手指轻轻地挑起,直到两人视线相对,才缓缓开口,“即便再高,父皇也可
以抱着楼儿上去。”
“父皇……”太多的话到最后不过是换成了两个字而已。西楼伸手握住挑起自己下巴的那个纤长的手指,慢慢放下,又是不经意
地放开。
淡淡看了月重天一眼,最后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父皇,让我抱抱如何?”西楼笑,笑得不怀好意。
月重天挑眉,任由西楼拉着朝琉璃殿中而去。
羊脂白玉的大床上,西楼一丝不挂侧躺着看着月重天,伸手慢慢抚过眼前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似是要刻进心里一般,描得煞是
细心。
指滑过那张薄唇,却被一口含进,细细舔舐。月重天含笑的眼眸直直地看着西楼。西楼支起身子,吻轻轻落在那双带笑的桃花眼
上。
细细吻了一番,西楼撤回身,依旧侧着,用手指细细描绘着月重天。月重天魅惑一笑,低沉地说道,“楼儿若是再不抱。父皇可
是忍不住了啊。”
“那么还是你来吧。”西楼往后一倒,一副任君处置的柔弱样。月重天倒是也不急,侧过身,学着西楼的样子,用那好看的手指
慢慢滑过西楼嫩滑的身子,朱唇缓缓吐出一句话,“楼儿,你若离开了这夜华,父皇断不会去找你。君无戏言。”
西楼心里一咯噔,表面却是但笑不语。是在试探自己吗?那么倒不如也让自己来试探试探你吧。看看我们两人到底谁比谁心狠。
脑中思绪婉转,猝不及防,后穴被两根手指探进,引来西楼一阵轻喘。月重天邪恶地笑,“日未落,夜未央。楼儿,这戏还长着
呢。”
西楼微眯着凤眼,懒懒地瞪了月重天一眼,张大着嘴边喘着气,边放松自己的身体,好让那恼人的手指进得更深。
月重天如欣赏上好的玉器般,一手来到了西楼的分身处慢慢套弄,看着西楼泛起水色的眼眸,看着西楼达到高潮时一脸迷茫的表
情。
楼儿,朕的这一句君无戏言,可否锁住你想要飞离的心?但愿,你能念这一份真心,有半分犹豫也好。
一双玉臂揽过月重天的脖子,西楼痴痴地笑,“父皇,今日缠绵到明朝如何?”月重天但笑不语,显然自己刚才的话他是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