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为一个母亲的爱而震撼。
第3章:互赠言
菀妃轻轻握住了西楼的手,取过了那块绣帕,自己轻轻擦拭着泪水,温柔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西楼收回了手,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转眼看向了徐徐微风绕过的湖面,轻柔地说了一个名字。“夜西楼。”
“西楼,依旧是西楼啊。”菀妃喃喃,似在品味这‘西楼’二字的含义。
“你,为何会在皇儿的身体之中?”
“为何?”西楼自是不解。“我也不知为何会在这具身体里。如果没有记错,我已经死去了,死在所有人的不舍之中。”
“能不能和我说说关于你的过去?我的皇儿。”菀妃目光依旧温柔地看着西楼,却将最后的几个字说得不容置疑。
西楼转头,回眸望向那菀妃,透过那双依旧温婉的眼眸,似乎看到了这个女子坚定的灵魂。她必是不简单的。
“母妃想听,儿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西楼释然一笑,觉得心中莫名的负担一下烟消云散,天地间似乎也焕发了不少。
“儿臣出生在黑道世家……”话一脱口,西楼就想起什么地看向了身边的菀妃。菀妃依旧温润地笑着,并没有开口问什么。
西楼也不再介怀地继续说了,只是尽量套用古代的说辞而已。
“有一个严厉的父亲,疼爱自己的母亲,还有敬爱自己的孪生弟弟。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爷。
其实从小到大弟弟都比儿臣懂事,而儿臣这个做哥哥似乎总是处在叛逆期。小时候的胡作非为就更是不在话下。
直到儿臣十岁那年,母亲辞世了……一夜之间,儿臣似乎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总是捣蛋,任性妄为的小孩了。
儿臣开始认真习武,努力念书。虽说儿臣也需去学堂念书。不过真正要学的是回家后,家中那些老师所传授给儿臣的知识。
随同儿臣长大的还有一个侍卫,他叫祁铭,是一个很忠心的下手,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是他一直陪着儿臣出生入死的。
不过除却他之外,还有彦洛飞,他是儿臣在学堂里打架认识的。还真是应了不打不相识这句话了。
至于莫成,是通过彦洛飞才认识的。那时儿臣和彦洛飞总是说他人如其名,将来必是一事无成。其实他老谋深算得很啊。
日子大概就在这打打闹闹中过了。直到儿臣十八岁那年——那年彦洛飞因家中要求而不得不归国。莫成因自己的梦想而去他国求
学。
而那年儿臣因身体疼痛而去请大夫查看,却不曾想原来是不治之症。大夫说未免病情恶化,必须好生静养。
其实对于儿臣而言,或生或死倒是也无所谓。只是忆起当年母亲的死,让多少活着的人伤痛,所以儿臣选择努力地活下去。
之后,儿臣便同家中商量要搬出去住。父亲和弟弟自是不同意的,只是谁能拦得住儿臣呢。
言凡——儿臣的专属大夫替儿臣找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宅子。便是在那,儿臣认识了那名温润如玉的邻居——顾非。
顾非是一个贩卖古董的商人,十分喜爱古朝文化,所以家中的布局皆是古色古香。只是听说顾非为人古怪,难以琢磨,似乎不好
相处。
儿臣搬到新家的当日,也就没有去拜访他。直到次日清晨,儿臣在一曲断断续续犹如锯木的琴声中被吵醒,才忍无可忍地跑到了
他家后院中与他怒目而视。
本以为他会继续我行我素,却不曾想他会赔礼道歉。儿臣当时有些发愣。顾非手指一转,弹出了一曲高山流水的妙音。
那刻儿臣才知道,他是故意的。不过就是从那之后,儿臣才和他的来往越来越密切。是他教会了儿臣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然
儿臣都不及他的一半,只是略懂了些皮毛。
这兜兜转转又是两年。这两年大概是儿臣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吧。也是从那时起更加贪恋生命的。
儿臣二十岁那年,不得不回本家去参加自己的生辰宴会。然后按照帮中的规矩,正式接手父亲的位子。其实本想让弟弟接手的,
不过帮规难违,长幼有序。那一年,彦洛飞和莫成也回来了。
言凡说儿臣的病暂时得到缓解,只要劳逸结合,多多休息,应该不会那么快复发。
可是有时候,有些事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儿臣家的生意一直可说是在暗处进行的。儿臣想在离去之前为父亲和弟弟做些什么。所以只得努力工作,尽量多做休息,尽快把
原本暗处的生意推到明处。
这事一做便是三年。三年来儿臣只是偶尔回去那里,和顾非的接触似乎也少之又少了,可是他却从未说过什么。
其实我们彼此都隐约中知道些什么,所以没有人去错破那层纱。直到三年后的那个夜晚。那一天是顾非的生日。我赶去地匆忙,
所以并未准备什么。
月光下,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席地坐在红色的玫瑰花瓣之中,抬眼朝我笑着——笑得妖娆,笑得倾城。
他说他想要儿臣。其实儿臣又何曾不想要他呢。两相纠缠,只此一次。一夜翻云覆雨,做尽一生缠绵。
那一夜后,当儿臣再次回那里时,人去楼空,他已不在,只剩一张宣纸,一行瘦金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话虽说得轻描淡写,其实这话中的沉重旁人又岂会感受不到?淡淡地一笑,西楼随后又接着说道,“他走了,儿臣没有去找他,
也没有试着去忘记。
他走后的一年中,儿臣一边做着收尾工作,一边将生意往来的一笔笔都交给了弟弟。其实冥冥之中,大家都似乎猜到了什么,却
没有人敢去点破。
直到儿臣第三次因为疼痛晕倒时,他们才落实了心中的猜测。
那时躺在洁白的房间中,儿臣不是不想努力生存下去,只是太痛,已经坚持不了了。所以儿臣选择了安乐死。
死在所有人流泪的笑容之中。”
说完,西楼长长地一声叹息,如同一名老者在回忆往昔的岁月。
菀妃听着,心中有些惆怅,有些寂寥,有些遗憾,不禁开口问道,“皇儿想他吗?”
西楼摇首一笑,有些迷茫般叹息。“前世离开他的那一年中,儿臣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可如今已经来世为人,前世的是是非非总
该去忘记。带着两世的记忆而活,太累。只是有些事说来容易,做来却难。”
心中一顿,菀妃也淡淡地笑了,可依旧觉得心中有些堵。“其实想来是遗憾的。你们二人应该是两情相悦的,却没有有情人终成
眷属。”
“其实爱过,也就不该再奢求什么了。谁能料到以后的事呢?也许真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时,未必会留下美好的结局。”
“是啊,爱过,就不该再奢求了。”菀妃一声叹息,些许释怀地笑了。
第4章:嘱咐
“皇儿,皇儿,该起身了。”菀妃带着她的乳娘兰姨推开了东屋的门,前来唤西楼起身。
西楼睁开了迷蒙的睡眼,伸手轻轻地揉了揉,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女子,展颜一笑,有些撒娇地偎在了菀妃的怀里。“母妃。”
菀妃宠溺地笑了,伸手轻抚着西楼的长发。“皇儿,该起床了。皇儿的病已经好了,这书总该去念的。”
西楼刚醒还有些懵懂,听到‘念书’二字,突然睁大了眼眸,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菀妃。“母妃是说儿臣还要去念书?”
“这是自然。宫里的规矩,皇子长到五岁,上午便要去尚学院念书,下午去习宫练武,直到十六月生辰过后为止。”
“十六岁。那儿臣如今是几岁?”西楼迷糊中又问了一遍。
“过了今天年关,皇儿也就十五了。”
“那儿臣岂不是还要苦熬一年。”想到这里,西楼的脸都垮了下来。以前就不爱读书,十八岁休学后,在外逍遥了两年。两年回
家后,一边打理生意,一边在实践中学习。反正低下精英倍出,弟弟又是佼佼者,自己何须多犯愁。
没想到,命运弄人,居然还是要去读书。
菀妃一边为西楼着衣,一边说道,“皇儿天资愚笨,不过每回太傅上课都听得极其认真,无论知晓不知晓,一概都将太傅讲的记
录下来……”
话说到一半,西楼就出口打断了,“母妃,儿臣既然失忆了,又何须去记这些?”
“皇儿,失忆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借口。皇儿失去的只是记忆,而不是本性和习惯。”
“儿臣明白了,母妃继续交待吧。”
“皇儿背书,虽勉强能够背下来,但是背起来都是磕磕绊绊,断断续续的;皇儿习武,虽是勤勉,却不得要领,至今也只是学些
皮毛,再加上皇儿本就体弱,所以就更是学之甚少了……”
西楼听着这些话,都为这个母亲而感到悲哀。本就住在深宫之中,又不见得得宠,好不容易生了个皇子,本想母凭子贵,没想到
却生了这么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笨儿子。也许阿斗都比他聪明吧。
“皇儿生性懦弱,却秉性纯良,但却因此时常被大殿下等人欺侮。其实若是皇儿愿意,偶尔反唇相讥一下也无妨,无需顾及母妃
。
大殿下月西沁与皇儿同岁,只是大了五个月,少年俊朗,但不懂得敛其锋芒,让人一目了然。大殿下还有个妹妹月芙蓉比他小两
岁,排行第五,好动活泼,任性刁蛮。大殿下的母妃——荧妃乃是当朝陆太尉的二女儿。
二殿下月西澈也与皇儿同岁,只是大了两个月。二殿下长得恐怕最像皇上,甚是俊美。不过此人深不可测。从小就让人难以琢磨
。他还有个同胞妹妹月苜蓿,貌美绝伦,沉静典雅,乃大家闺秀之典范,完全继承了其母妃——雪妃。雪妃乃是尚书令的么女。
六殿下月西泱今年也12岁了,比月芙蓉小三个月,长得倒是可爱,本来挺活泼的一个人,后来却寡言少语。其母妃安妃也是个沉
静的女子,乃是刑部尚书的二女儿。
至于四殿下月西楼么,其母妃乃是跃骑大将军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话到这,镜子里的母妃竟俏皮地朝自己眨了眨眼。西楼
也跟着笑了。
“所以没道理,我的皇儿就要受人欺侮。我们这四位妃子算是地位相等了。除却安妃的父亲,,其他几位的父亲也都是一品官员
。只是你外公他不太上朝也不过问政事,一直隐居家中而已。”
“宫中没有皇后吗?母妃。”
“恩……皇上一直都没有选谁为后,所以太子之位至今都空着。既然皇儿已今非昔比,若是想要这位置,母妃必当鼎力相助。”
“母妃……”西楼叹息,伸手搭上了菀妃挡在自己肩上的手,透过镜子看向了这个一夜间又坚强不少的女子。其实该是自己第一
次看错了眼。她若只是个弱女子,又怎可能在深宫中久留呢?
“母妃,儿臣只想洒脱自由地过一生,不想去争些什么。前世为保自家天下实属太累,这一世只想轻松自在。”
菀妃一顿,淡淡笑开了,温柔说道,“随你。皇儿,想要怎样就怎样。”
“母妃,除却这些皇子公主,儿臣可还有其他兄妹?”
“六殿下怕是最后一位了。自从六殿下出生后,皇上也就没再临幸过任何女妃,转而都去了男侍那边。”
“这样啊。那也难怪了……”
“皇儿,君心难测。皇儿既然想平安渡过,就要懂得时时留心。踏出了这菀茗宫,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儿臣记住了。”西楼起身微微颔首。
“恩。皇儿得快些了。要不然迟到就不好。李太傅可是个严格的太傅。若是迟到了,必然会严惩的。”
“恩。”
“皇儿还要记住,若是其他几位殿下与你搭话,你一定要记得回话,莫失了礼数。至于其他王公大臣的儿子,那可依情况而定。
”
“儿臣记住了。母妃莫要多担心。一下了学,儿臣定会直接回来的。”
“恩,母妃先让小喜领着皇儿去吧。下次可要皇儿自己去了。”
“儿臣明白。那儿臣上学去了。”
“恩。”菀妃站在宫门口,温柔地微笑,目送着西楼离去。
西楼跟着小喜朝上学院走去,心里是说不出的无奈。可是一再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做个母亲眼中的乖孩子。
第5章:尚学院
西楼今日穿着一件堇色的锦袍,缠着一条月白色的金缕腰带,头上竖着精致的玉冠,手里拿着一个锦布所制的布包。里面说是放
着文房四宝和书册。
小喜走到一扇宫门口,停了下来,回头对身后的西楼说道,“主子,小喜只能送您到这里了。这尚学院不是一般奴才能进去的。
”
西楼顺着小喜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正有三三两两的人朝一扇门内走去。门上的匾额正写着‘尚学院’三个金漆大字。
“主子,进了那尚学院,你直接往正中的屋里走就是了。那是您上课的地方。”
“恩。”西楼点了点头,就朝那扇门走去了。
“主子,奴才午时来这里接您。”
“不用,我自己会回去。”
“主子,您等等。”小喜紧赶了几步,走了上来。
西楼顿了顿,不解地看着小喜。
小喜踌躇了下,才咬牙下定决定般说了出来。“主子,您应该称自己为‘本宫’,或者……”
西楼目光定定地落在小喜的脸上,看着这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神,小喜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
“我不喜欢让别人来挑剔,下不为例。”淡淡抛下这句话,西楼毫不犹豫地走了。
只剩小喜哆嗦地跪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地说,“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主子这一病,不但失了记忆,似乎连性子都
变了。
西楼跟着人群走到课堂外时,才突然想起自己都不知道坐在哪个位置。既然如此,那么只能等候在一边,最后一个进去了。
大皇子月西沁带着一群党羽姗姗而来,见到不远处站着的西楼时,欺负他的习性又窜了上来,不禁玩味地笑了,施施然地朝他那
边走去了。
西楼低垂着头,直到视线里出现了几双锦靴才抬起了头,正好对上月西沁阴狠狠的笑。看来麻烦来了。
见西楼又低下头,月西沁显然不高兴了,怎么着见到自己他也该打个招呼啊。“怎么,听说四弟病好了失忆了,所以不认识我这
个大哥了?”
听着月西沁显然嘲讽加不爽的口气,西楼依旧低着头,闷闷地唤了声。“西楼见过大哥。”
“呦,原来还知道认识本殿下啊。若是不记的了,其实我们可以帮你记得的。”说着一群人促狭地笑了,看着西楼的眼神活像猫
看着手中挣扎的老鼠。
月西沁正想上前挑起西楼的下巴,好好捉弄捉弄,却眼角一瞥,看到太傅走了进来。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和一帮党羽快步
地进了学堂。
西楼见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走来,想必他就是严太傅了吧。于是便也快步随着月西沁等人走进了学堂。
在靠内侧窗边第一个位置坐下,西楼起先还低头盯着书本,随后就漫不经心地抬眼瞟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