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正好时,却有一阵电子铃声很不合时宜地响起。莫元一个紧张,下意识摆出「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一圆圈向外推去」的基本动作,紧贴着他的程亚捷,堪堪在那右掌贴到他胸口前用手挡了下来,却差点被那招内含的雄厚劲道逼得气血翻腾,差点受伤。
「莫、莫元?」
「啊、学长你没事吧?」莫元慌张地跳下床,再仍然响个不停的手机和表情痛苦的学长之间犹豫不决,「我这个笨蛋,练亢龙有悔太多次了啦,下意识就做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亢龙有悔」啊……程亚捷在心中叹了口气,「快接电话吧,以后记着,练功时不要开机……」
「嗯,我知道,今天真的很抱歉!」少年光着身体跑到挂着自己书包的挂钩旁,从书包里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奇怪,平常很少有人会打电话给我的啊……不会是拉保险的吧……欸!?」
「怎么了?」看学弟看着手机萤幕吃惊的模样,程亚捷也不禁对来电者好奇起来。
「是……唔啊~学长,是我爸、是我爸打来的电话啊!!!」
四十八
莫理斯拖着巨大行李箱,扛着巨大鲔鱼头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中空无一人。
他可爱的儿子没有像往年一样煮好饭等他回来吃一年不见的家庭聚餐——不过这也难怪,他大概都是在年底左右跟着远洋渔船回来,今年,他可是足足提早了快要四个月左右,也没有打电话回来通知,儿子都已经十六岁了,有自己的生活圈也是没有办法。
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闷闷的味道,房子里的窗户简直就像很久没有打开过似的,也真亏儿子能在屋子里这样闷着,要他早就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了。
莫理斯没有想太多,到厨房将巨大鱼头剁成三块塞进冰箱,再把横倒在客厅的巨大行李箱打开,臭酸的衣服先丢到一边去,从底层挖出两瓶洋酒和一个纸盒,将纸盒打开,药香扑鼻,里面是一整条完整的人参。
「也不知道胖了点没有。」男人喃喃道,「帮他弄来东西大补一下。」
莫理斯今年四十岁,二十岁时开始跑船的生涯。在二十三岁时在高雄港遇到命中注定的女人,不过跑船人的人生就是飘泊不定,他一年只有一个月会待在家里跟老婆相处,不过老婆是个好女人,虽然寂寞,却愿意忍耐。
他二十四岁时老婆替他生下儿子莫元,可是他从来不知道那个瘦小的女人原来身体已经这么不好,孩子出生时发生难产,他的老婆并没有挺过去。
等他回家时,老婆已经走了半年,六个月大的小莫元被交给社福团体,他和船公司签了约,没办法留在儿子身边照顾,只能让小元在育幼院长大。直到小元长到了六岁左右,工作合约终于到期,他才把儿子接了出来,在故乡老老实实养儿子养到小元十三岁上了国中,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他才又继续踏上了跑船之路。
小元从小就十分乖巧老实,遗传自母亲的瘦弱体型一度令他非常担心,不过幸而体质有像到爸爸,从小到大除了瘦小了点没生过大病。
于是父子两个就开始了聚少离多的家庭生活,莫理斯自认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因此只要是待在家里的这一个月,他就会极尽所能的陪伴在儿子的身边,虽然不是非常富有,但总是问莫元想要什么把拔都买给你~
不过他的儿子超级乖巧的啊!傻爸爸这么想着,从来不会特别要求什么奢侈品,年轻人喜欢的电动玩具或名牌球鞋他从来没有要求过,买过最贵的东西就是一台电脑罢了。
但……在爸爸心目中最乖巧的小孩,却让爸爸等到直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有回家。
就算儿子有打工,这也太晚了吧……莫理斯皱着眉头想,深夜治安差,万一发生危险怎么办?越想越不安,爸爸终于忍不住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儿子却没有接。
焦急起来的爸爸正想再拨一通,儿子却回拨了回来:「爸!?」
「小元啊,这么晚了你在哪?」
「爸,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要四个月吗?」
「啊就刚好有船要回港嘛,我就顺便搭了。你到底在哪啊?」
「我……爸,因为你一直在船上,手机也不通……」
「乖儿子,爸爸我也是不得已的,不过这跟你在哪,有什么关系?」
「就……爸,在你不在的时候,我去学了、功夫……」
「咦,功夫?喔喔,没想到你会对运动有兴趣耶,这很好啊!是学校的社团吗?」
「不、不是……」
「欸?是外面的补习班?哎呀,你早告诉我,爸爸替你出钱啊。」
「呃,师父没有收我钱。」
「唔,不用钱的?这么好?」
「嗯,不过……师父要求我要搬到这里来住。对不起爸爸,我联系不上你,没办法跟你说这件事。」
莫理斯眨眨眼睛,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儿子的话。
免费的补习?师父要求小元要住在自己家里?
不是他要把社会的人心想得那么坏,实在是这年头,清秀的小男孩跟小女孩一样危险啊!
「小元,你也太容易上钩了!」爸爸忧心忡忡,「你搬过去多久了?师父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你住的地方在哪里啊!?」
太慢了爸爸,你的儿子已经被人这样那样师父们早就都动手动脚享用完毕了啊~~
「呃呃……爸,现在很晚了,我明天跟你说好不好?」
莫理斯越听越觉得儿子语气支支吾吾,一定藏有什么秘密不让爸爸知道,走船多年的男人,在大海封闭的轮船上过了多年没有女人的日子,深知男人的兽性要来完全没有道理,小元虽然不是长得帅气俊美,可也是清秀可爱,被不知哪里来的「师父」骗去家里住,一听就不单纯到了极点啊!
「小元,你现在不跟我解释清楚,叫爸爸晚上怎么睡得着啊……」
「爸,现在真的很晚了啦。我没事,就是在一个叫做『古今馆』的地方学习武术,有四个师父一起教我,也有同伴一起学习啦。」
原来师父不只一个,还一次四个!?
小元讲话明显有想要快点把电话挂掉的意思,仔细一听总觉得儿子好像有点气喘吁吁的啊,虽说儿子大了会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可是小元这样瞒着他事情让爸爸好伤心啊!
「爸,我现在有点不方便跟你讲话啦,我……要挂了,好冷让我先穿衣服!我明天早上再打给你,跟你约时间啦~掰!」
「什么?你现在没穿衣服?小元?喂!」
莫理斯紧紧皱着眉头,他的儿子从来不会这样对待爸爸的,难道是进入了反抗期吗?没穿衣服是怎么回事?啊……有可能是洗澡洗一半出来接电话,难怪会急着响挂断,因为冷到了嘛~
男人自我安慰着,可是不安的想像却在他的脑海里无止境滋生起来。
隔天凌晨大概四点半,还在睡梦中的莫元就被乍响的手机铃声吵醒,迷糊之中听见父亲的声音:「小元!已经早上了,可以告诉我你那个什么古今馆的地址了吧?」
他吓了一跳,「爸,你也太早了吧……」
「会吗?天已经亮了,爸爸我等不下去了……」
「喔喔、好啦,你有笔吗,我念给你。」少年叹了一口气,往旁一看见到跟他同睡一床的学长已经被他吵醒,正坐起身来看着他那边,「爸,你不要太早来啦~会打扰大家睡觉的。」
叹了口气挂掉手机,「学长,不好意思欸。」
「不会,反正也差不多该醒了。」程亚捷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样子显得他更年轻了一些,「你爸?」
「嗯,说什么迫不及待要知道地址……唉,本来应该年底才回来的,怎么这么突然啊……」莫元走回床边,突然噗了一声,「学长,你头发翘一根在后面耶~」
「嗯?」程亚捷随手拨拨,却反而让其实是自然卷每天都要靠精湛的吹风技巧才能伏贴的头发多翘好几根起来,莫元忍不住笑了出来,下意识用手去摸,「好好笑喔这个样子……唔唔,学长……我想……」
「嗯,我知道。确实应该有来有往,昨天晚上被你爸打断啦~」
虽说昨夜两个人已经好好地灌气了两次左右,不过少年人的身体到了早上本来就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晨间勃起其实也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莫元跳上床去,本来想先用嘴对嘴渡个气,不过有点介意刷牙前的口臭问题而正想作罢,学长却主动亲了上来……嗯,确实有点味道,不过反正自己也有味道……
他感觉内力充足体力丰沛,身体里满满都是学长昨天灌过来的气,于是乎也不多犹豫,让学长趴过去,用学长换成的鸢尾花口味的护手霜(平常放在床头柜上)润滑后穴以及自己的性器,噗地一声没有什么阻碍地就进入了学长的身体。
被插入的时候,学长只淡淡地发出啊地一声,那一头乱翘起来的头发后脑杓的部份还可以看到两个旋起的发涡,不知为何让小元子兴奋起来,昂起身体往前一顶,激动地抽插了起来。
被学弟这样顶弄,程亚捷也已经不似第一次那般戒慎,可以说已经习惯成自然,一边接收着《玉女心经》循环进来的真气,一边因为被摩擦到了前列腺部分而有了足以让腰融化的快感。
两个少年正玩、呃、练到兴头上,房间门却被人急促地敲打起来,让一时紧张的莫元忍不住失守,马上就射精在学长的身体里面。
「唔啊……」
虽说两个人是在练功没什么好害羞介意的,可是面对除了龙师父以外的其他人,莫元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他将还半挺着的性器从学长的身体里抽了出来,用被子盖住由在喘息的学长,自己则跳下床随便套上运动裤,跑到门边时感觉裤子怎么有点过大,这才发现套到学长的裤子了……
「谁?」莫元将门打开,龙师父和老张师父一起站在门外。
「呃?」
老张师父似笑非笑地,「一大早好用功啊小元子~~」
莫元半吐舌头,「师父们怎么这么早?」
「小元。」龙师父的表情则有点微妙,「门外……有一个自称是你父亲的人,正激动拍打着大门要进来找你……」
「欸!?」莫元瞥了眼墙上时钟,五点半……也太心急了啊爸~
「应该……是我爸没错啦……」
四十九
凌晨五点半,芦山上的小型市场准备开市,摊贩们却看见一个诡异的陌生人,背着像是要去征服百岳的巨大登山包,来到大门紧闭的古今馆前。
这看来可疑的陌生男人,用着不怕双手肿起来的力道砰砰砰拍打着厚重的门板,嘴里则大声喊着:「小元小元,我是爸爸快点开门!」
这男人自然是莫元心急如焚的爸爸莫理斯。他的眼眶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下颚则胡渣满布,一头乱发神色憔悴,显然是整夜都睡不着觉的。
大概拍了约莫五分钟的门,莫理斯才想起自己可以直接打儿子的手机叫他开门就好,不过就在他准备翻出手机的同时,大门被缓缓的拉开了。
莫理斯正理所然地要跨进门去之时,却感到一到黑影笼罩了他,他抬头一看,居然是一个身高目测应该差不多两公尺的庞然巨汉!
「唔啊——你是谁!?」他惊得退后三步,爸爸的一颗心差点蹦出喉头,小元住的地方,竟有如此可怕的人间凶器!?
那巨汉皱着眉头,样子连出船多年,见多识广的莫理斯都心颤了颤,对方只要一个拳头,自己就爬不起来了吧?
莫理斯跟虚弱的儿子莫元不同,在他工作的轮船上,多的是身强力壮虎背熊腰的壮汉,而他深知什么样的人是空有其表,什么样的人又是不能招惹的。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属于不可招惹的那种。
「清早来访,有何贵干?若想找老张办事,八点才开张。」
爸爸感觉背后都要让冷汗浸湿,强按下拔腿就跑的本能:「我要找我儿子,莫元。」
大汉眉峰一挑,「小元子的父亲?」
「是……」
跟着大汉走进馆内的时候,莫理斯特别观察了小元搬进的屋子的生活环境,这年头像这样有庭院、前厅后院的房子已经很少见了,在过去或许是大户人家的房舍,整栋木造建筑都是桧木材质,放到今日没有一定的财力是无法盖成的。不过老旧的装潢汉随处可见的广告宣传单(上写着古今馆的服务项目),却又显示出此间主人经济不是太宽裕,以致于什么活都接的窘境。
走在他前面的巨汉虽身材高大,走路却安静无声,脚步轻巧,因为小元说是来练「武功」的,所以他特别注意对方的姿态动作,试图在其中找出诈骗的迹象。
不过那大汉虽看来有些不羁,走姿却端正挺直,不漏一丝缝隙的。莫理斯虽非练武之人,但长期在外行走的眼光与直觉,却是准确非常。
大汉将他带到一个大厅,指示他在沙发坐下,自己则坐到他的对面。
「莫先生,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个古今馆的房客之一,姓乔,名大山。是小元子目前练功的师父。」那大汉理所当然地道,「小元子一早正在练功,让他准备一下便出来了。」
「我儿子蒙您照顾了。」莫爸爸点点头,「小元突然对练武有兴趣,真是吓我一跳。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练武这种行业啊。」
那大汉轻笑,「确实已经式微,不过,贵公子是练武奇才,不练太可惜了。」
莫理斯也跟着陪笑称是,肚子里却狐疑着这种理由简直跟某些三流武侠小说一模一样,自己的儿子身体怎么样难道他不知道吗?说是打羽毛球还乒乓球的奇才可能性说不定还高一点。等等,接下来该不会是要接「你儿子在这里的吃穿用度学费加房租一共多少多少万请缴清不然走着瞧」这样的台词吧?惦量着自己可能打不过对方,爸爸思考着等要把小元一起安全带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知道……小元他练的,是什么功?」只能先随便找点话题,撑到小元出来了。
「这孩子,不过三个月,《玉女心经》之内功已然大成,速度超越他师父甚多呐。」讲起爱徒,乔大山放柔了神色,「不过肉体还不行,练了快一个月的外功,基本动作还是不够,要练成我的『降龙十八掌』,说不定得靠比赛当中的成长了。」
「比赛?」什么《玉女心经》、「降龙十八掌」的……爸爸表面平静,内心的诈骗集团行骗之剧本却已然越演越烈。
「是,我们古今馆已经决定,要参加一个月后的少侠擂台。小元的父亲,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一起来观战。小元这一次,肯定能大显身手。」
莫理斯爸说得半信半疑,自己的儿子,只要能不被校园霸凌,爸爸他就已经万幸——自己长时间出海在外,儿子又是体贴到被欺负也不会对他说的孩子,这么一想,对小元想学练武的理由,又多了一点点的理解。
只要这个地方不是欺骗人的,只要让他看见更强壮健康的儿子。他莫理斯,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一会儿要用早餐了,莫先生也一道用吧。」
「欸,这怎么好意思……」
对方话才落下,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小老头,单手提着一个半人高的铝制大桶,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大铁盘,「哎呀,这就是小元子的父亲吗?幸会幸会,我是老张,今天早上有高丽菜粥和汉堡排啊~」
铁盘发出兹兹作响的声音,显然是烫至极矣,可小老头却像是没有感觉到那温度和重量似的,轻巧将那铁盘放到桌上,一时间肉香扑鼻,大概二十块左右的汉堡排搭配着刚刚融化的起司和番茄切片,正发出诱人的气味和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