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两年的时间学会了那若同魔物一般的武功,之后,留下他,离开了男人。
望月报了仇,之后自刎。她折断了追云琴的琴弦,以着那一根弦丝抹了自己的喉咙。
后来,男人抱着望月的尸体离开。那之后,望月琴的行踪,成谜……
天香七岁的时候,男人死亡。
天香把母亲的坟给挖开,把父亲葬在了里面。
那之后,天香被富贵人家当成娈童收养。
当时每隔几年,普通老板姓到富贵人家都要让自家样貌比较出色的孩子送入宫,那家人为了不让自家儿子入宫,便把天香送入了
宫。
一个人,外表再光鲜,再亮丽,再纯真,再可爱……也不代表他没有过往。
天香,只是把他的过往给埋藏掉了而已……
而追云琴,也不过是让天香想起了埋藏掉的记忆,让他再一次感受到痛苦。
天香会想要追云琴,或许,只是因为这东西是她母亲的遗物。
作为孩子,不管在何时,总会想到母亲……
天香一直哭到天亮才放开我。
我拍了拍天香的头,发现他那一双眼睛成了核桃。
天香擦掉眼泪,笑一笑,说:“今天过后,我还是以前的我。”
微微一笑,我说:“天香,不管如何,你始终是你。”
天香双瞳瞠大,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43.
江湖上,忽然就多出了一个人,一个名叫然苏的美人。
只一夜间,然苏的貌美便传遍数个邻近的城市,然苏的画像也流传于大江南北,依旧在慢慢地扩散之中。
有人忽然指正,说,这人是无月。还有人说,然苏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男宠,苏然。
空穴是不来风的,他们的传闻有几样挺离谱,可是却接近事实。
这一日看过朝阳升起的画面后,我带着天香去了客栈,一起睡了。
暮色低垂时醒来,我易容,天香紧紧地抱着追云琴。
天香说,他要把追云琴带到宫里去。其实,这种做法我不赞同,如此一来,明里暗里谁都知道我去参加那什么选美大会了。多丢
脸。
不过,既然天香喜欢,我不表示意见。
把妖龙剑留在客栈,我和抱着追云琴的天香一起去街边小摊吃了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一把漂亮的追云琴回头率百分百,走过路过的人都会朝我俩指指点点,还有人会走到我们这一桌上,询问然苏的下落。
我和天香选择了无视。
等吃饱了,一起在无聊人士的注视和跟随下回到苏府时,发现那里站了排排的侍卫宫监宫女,他们中间有两个被纱织包裹的圆形
轿子。
他们见到我一齐跪下行礼,为首的大内总管说:“苏公子,皇上命老奴来接公子。”
微微一笑,我对他点头,又与父母亲说了两句话,便上了轿子,之后把手伸向天香,握住他的手,把他带上轿子。
纱织里有椅子上位置很大,足够我和天香并肩坐着。
不久,宫监一句启程下,分别有四人抬起了轿子,朝着皇宫走去。
隐约中,我听到大夫人嘀咕了一声,后宫美人三千,皇上怎会喜欢苏然这样的……
轻笑出声,我觉得我减掉了大夫人不少锐气。
这时,天香打了个哈欠,小脑袋枕到了我的肩上,流着口水打着小呼睡了。
进入皇宫高耸的大门,轿子一路朝着天香楼而去。
在天香楼下了轿子,大内总管跟我说,“今晚皇上召见苏公子。”
看看天色,已经黑了。
上楼卸掉易容,跟天香说了两句话,我便跟着等候在院里的大内总管一起去了凤殿,面圣。
才入凤殿厅堂,便见到皇上坐在椅上看着一本书籍,我下意识地瞥了眼,发现是玉女转。
唇角微弯,我跪下行礼,道了一句“万万岁”,便在他的搀扶下起身。
他问:“然儿,用过晚膳了?”
我应了一声是。
他轻轻一笑,说:“这样也好。”说着,便把我带到了温泉池。
我褪下衣裳,进入温泉池里游来游去。
皇上忽然说:“然儿,选美大会好玩儿吗?”
我说:“还好吧,就在挺多人面前转悠一下就有宝贝可以拿,不挺好?”
“你拿了追云琴和妖龙剑。”
“嗯,追云琴送给天香了,妖龙剑……”这东西,其实是我打算以后出宫闲暇无事闯荡江湖时拿来用的,可是看着皇上那温和的
笑容,瞳孔里深藏的阴冷,我就挺乖巧地把话头给打住了。
我说:“皇上,你若是喜欢,我便把妖龙剑送给你好了。”
皇上眉眼弯弯,道了一声“好”。
……我这话,真的只是客气客气地说说罢了,从未想过他一国之主会贪图一把剑。
我觉得我这胸口就好像被人戳了一剑,一抽一抽地疼,然后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慢悠悠地向下流啊流。
洗洗干净了,宫女先为皇上擦身子,擦头发。
皇上让我从温泉里出来,我说:“你再让我泡会儿,我就出去。”温泉里很温暖,我不想出去。
他眉头一皱,坐在温泉岸上的椅上,命宫女把玉女转的书籍拿过来,一页页地翻阅。
我揉了揉眼睛,靠在岸边儿阖上了眼睛。
后来,不知道怎的身子慢慢地下沉,我感觉,那温水顺着我的鼻孔进入……
我咳嗽出声,想要呼气,可是一张嘴,却全是水,温温的水……
我想睁开眼睛,却觉得头很痛,睁不开。
后来,是有人抱住了我的腰,吻着我的唇,给我渡了一口又一口的气儿……
眼皮宛如千金重,我多次试着睁开眼睛,终是无果。
最后的记忆,是他以着沉冷的声音,说:“传御医。”
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熟悉的房梁,熟悉的纱帐。身畔,睡着的是还算熟悉的皇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我,轻声说:“你风寒了。”
……头两天,跟天香在湖边儿吹了一天的冷风,跟天香一起睡时,他总是跟我抢被子,我还抢不过他……
我吸了吸鼻子,说:“我冷。”
他说:“朕已经给你盖了五层被子。”
我说:“我还算冷。”
他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说:“睡一觉,等起来了,就不冷了。”
我说:“可是我饿。”
这天晚上,皇上亲手喂我吃粥,还喂我吃药。
这天晚上,我躺在这专属于皇上的龙床上,第一次没有与他发生更进一步关系,只是相互抱着,我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过了一夜
。
翌日,皇上上早朝,我着上衣裳就离开了凤殿,回了墨楼。
才回到枫园墨楼,只来记得命小李子去藏书阁领取几本书,便有挺多人登门摆放。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昨夜皇上照顾我一夜的消息已经在宫里流传开了。
这些孩子,有人问我,怎么勾起皇上的兴趣的,也有人问我,怎么化妆才能把自己画得那么好看,还有人问,皇上的喜好什么什
么的……
这些问题,我怎么都回答不出来。
敷衍地对众人笑笑,我说,我累了,想要休息。
这时,我听到门外有有位公公以着尖锐的声音,通报:羽妃娘娘驾到——
墨楼里的众人忽然就静默了。
从椅上起身,我带领众人走出墨楼,迎驾。
在宫里,男宠的身份只比宫女宫监高了一些,遇到妃子要行的是跪礼,唤一声千岁。
一张小巧的瓜子脸,远山黛眉,晶莹如宝石的瞳孔,翘挺的鼻子,不点而红的唇瓣。羽妃,确实是一个美人,身为附属国的公主
后台不算硬,却以着自己的姿色媚住皇上,爬到了贵妃的位置,实在不简单。
羽妃说:“平身。”
众人一起起身。
羽妃四处扫了一眼,笔直地走到我面前,笑盈盈地问:“你就是苏然公子?”
我点点头,回她一抹笑容,说:“是,娘娘。”
她说:“可否请苏然公子请我喝一杯茶?”
我说:“娘娘客气了,只要娘娘不嫌弃,何时都欢迎。”说着,我把娘娘领到了墨楼里。
众人似乎挺怕这个羽妃,纷纷找着借口,鸟兽飞散。
羽妃上上下下审视了我一遍,笑说:“苏公子容貌果然绝美,难怪以一男子的身份成为第一美人,获得追云琴。”
我笑一笑,道:“那里只有娘娘的画像,若是娘娘本人林场,我怕是上不了台面。”
羽妃说:“苏公子谦虚了。”
事实上,羽妃比画像上要美上许多,不过,却也绝对达不到天仙的地步。
我轻轻一风,为羽妃拉开一张椅子,等她坐下后,我坐到了她的对面。
羽妃清冷一笑,双瞳眯起,冷冷地说:“谁准你坐下了?”
我嘲讽一笑,四处瞥了一眼,发现这里只有羽妃自己的人。
我好脾气地从椅上起身,为羽妃斟了一杯茶。
她玉手执起茶杯,晃动晃,湖泊色的液体掀起圈圈的涟漪。
然后,她手一松,杯盏低落于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应声而碎。
她说:“本宫跟你要一杯茶,你不得不端给我,本宫即使弄碎了这一杯茶,你也无话可说,是吗?”
我点点头,轻轻一笑,说:“羽妃娘娘,您若是喜欢摔,我可以让小李子多给你拿几个,让你摔得进行。”
羽妃眯起双眼,恶狠狠地盯视着我,说:“你就是用这一副皮囊勾引得皇上?”
我笑一笑,轻柔地说道:“是啊,皇上也挺合作,看到我这副皮囊就忘记了娘娘。或许,下次我可以让皇上封我为贵妃,而让娘
娘沦落为洗衣房的宫女。”我笑吟吟地说。
“你!”羽妃娘娘大怒,右手狠狠拍打在了桌案上,双瞳燃着熊熊怒火。
我说:“我怎么了?”别人给我一巴掌,我犯不着把另一边儿的脸给贴上去。
她胸脯上下起伏,说:“好,好你个苏然!今儿本宫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狐媚皇上。来人啊,把苏然给我抓起来!”
羽妃一声令下,便有无数的宫监朝我走来,而且还是练家子。
讥讽一笑,只是几个手的起落间,这群宫监便便趴下了,当真不中用。
羽妃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恨恨地看着我。
这时,我又听到了另一声通传。
“皇上驾到——”
羽妃眉头一皱,对我冷冷一笑,狠狠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打了一巴掌,又弄乱了发。
我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很奇妙,因为嫉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以对他人残忍,也可以对自己残忍的一种生物……
我才要走出墨楼去接驾,皇上便踏入了墨楼的门槛。
这时,羽妃梨花带泪地扑到了皇上的怀疑,身体一颤一颤得。
我觉得挺好笑,有些好奇地看着羽妃,想看她把这最后一场戏演完。
在我的心里,羽妃就好像是戏子,而我,就是在台下关戏的。
这个时候我还不讨厌羽妃,倒是挺喜欢她可以在我平淡的生活里给我带来一丝的乐趣。
皇上拍拍羽妃的头,柔声问:“羽儿,怎么了?”
羽妃我见犹怜地颠倒是非。
我越听,越好笑。
羽妃是这么说的。
她从寝宫来拜访我,想讨一杯茶喝,没想,我却把茶杯丢到了地上,还说什么墨楼里的茶杯即使摔地下,也不给他。
后来,后来……后来还把她带来的人都打趴下来,还在她脸上赏了那么几下……
当时她挣扎,这一挣扎,头发就散乱了。
羽妃带来的宫女宫监立刻附和。
皇上朝我看过来,道:“然儿,你有什么话好说?”言语极为柔和。
我笑一笑,说:“就罚我在墨楼闭门思过一个月好吗?”
皇上说:“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我微微一笑,看向皇上怀里的羽妃,说:“要不,让羽妃罚我好了,您认为呢,皇上?”
羽妃似乎受了惊,在皇上怀里颤抖。
有眼睛的人都会认为,羽妃在怕我,似乎我是十恶不赦的混蛋。
结果,羽妃以着微弱的声音,说:“皇上,算,算了……”
皇上点点头,同羽妃一起出去了。
他们走才没多久,小李子回到墨楼,把借来的书本放到了桌上。
我翘着二郎腿儿挺无聊地翻阅,小李子忽然说,我离开的这几日,一直都是由羽妃侍寝。
换句话说,只要我这个人消失,皇上最疼宠的便会是羽妃。
我咳嗽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温茶。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宫女又端来了药,说是皇上命令她送来的。
我笑一笑,吃过药汁,抱着书本出了墨楼慢悠悠地逛了一圈儿。小李子提着灯笼给我照明。
后来,我坐到了枫园花园中的凉亭里,顺着那昏黄的灯光看书。
片刻后,小李子说:“大人,夜深露重,该回去了。”小李子说着,被外衣褪下,披到了我的身上。
从椅上起身,我说:“好。”
这天晚上回到墨楼,意外地见到了皇上。
他对我笑一笑,这一夜,他住宿在墨楼。
从此以后,羽妃对我的仇恨大概已经到达了极致。
44.
以前我的生活里没有羽妃,日子过得挺滋润。
现在,羽妃忽然横插入我的生活里,我觉得这日子依旧挺清闲。
偶尔应付一下忽来的毒杀,莫名其妙的暗杀,诡异风嫁祸与冤枉。
对此,对于羽妃的冤枉我不表示任何辩解。
一日与皇上同床时,他抓着我的头发把玩儿一会儿,忽然说:“女人吃起醋来,倒是挺有看头。”
轻轻一笑,我道:“是。”
皇上放下我的发,与我的双瞳对视,道:“那么,然儿你呢?你吃起醋来,是什么样子?”
吃醋,我也不是没吃过。
当年二师兄喜欢程歆,我做为程歆的替身,夜晚跑去他房梁偷看,一颗心都被嫉妒给扭曲了。当年,我或许还太小……
我说:“见不得人。”
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眼上,说:“总想见见啊。”
怕是这一辈子也没机会了吧。我笑笑,不语。
时光的流逝是最无情的。
转眼,秋过,迎来了第一场雪。
漫天的白雪盖满了大地,银装素裹,很漂亮。
可能是天气冷了,我窝在被窝里,即使小李子再三劝说也不肯出来。
然后,我听到一阵阵的脚步声,没多久,我厢房的门便被人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天香。
天香的双颊红扑扑的,墨发散乱,眼中有着难掩的喜悦。
天香说:“小然小然,下雪了下雪了,好冷啊。”
我说:“下雪了啊。”笑笑,偏头看向小李子,吩咐他在厢房里再点燃一个小火盆,便朝天香挥了挥手。
天香坐到床沿,说:“雪好漂亮,我最喜欢干净的冬天了,好漂亮好漂亮啊。”
我应了一声是,双手握住天香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冰,很凉。
天香笑着说:“我刚刚想要握住飘落的雪,可是,雪花才落在手上,就化了,怎么也抓不住。”
我说:“进来被窝里,外面凉。”
天香摇摇头,说:“不,你从被窝里出来,陪我去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