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饭时间就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中度过了,除了玉湖不时以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我和身边这个依然冷着一张脸的人之外,其他人
都埋头扒饭,吃完后就迅速开溜了。
吃完晚饭后我们各自分别回到了房间,本来我是想问问余怅到底刚才是谁在后山上匆匆路过,还没等我开口那小子就提前一步出
去了。我自觉没趣本想回到房后就睡觉得了,可也许是因为下午已经在后山睡了一觉,回来的路上又差点睡着了,弄得我是全无
睡意。可是在这样一个还需要点着蜡烛与油灯的的时代里,晚上不睡觉又能干些什么呢?
对月吟诗?月下抚琴?就着琴音喝闷酒?让这些狗血情节都滚一边去吧,答案就是除了老老实实待着让自己赶快萌生点睡意,真
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在我有一点点感到瞌睡的时候,我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拉拉扯扯的声音,据我的判断,应该是有两个人,一个想进屋来另一个却
极力阻止。不过最后应该是那个想进屋的人占了上方,我听到我那可怜的门板被很粗鲁的撞开了。
不出我所料,进来的人果然是玉湖和罗枭,其中玉湖急冲冲的,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我报告。
“我就知道那王神医不是什么好东西,二师兄你肯定是被那老东西下药了,我们本来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呢,哼,果然是下了毒
手。”
我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说我知道是王神医把我从全身骨折的惨境中救了回来,也知道那黑乎乎的黑药水虽然苦不堪言
但是让我一个月就得以下地走路了,但是对于这个众人口中的王神医并不是太了解,现在听到玉湖说他对我下毒手,就更让我摸
不着北了。
罗枭抢在玉湖继续嚷嚷之前把我拉到一边,“二师兄你别听湖儿瞎说,我觉得你恢复的挺好的,没什么事。”
“还挺好的,二师兄都被那老东西搞得脑子不清楚了,太恶毒了!我本来还说二师兄这一个多月恢复的挺好,可能是王神医看在
和师父的交情上大发慈悲了,现在想想他直接把二师兄脑子弄出毛病了!”
在常年和我老爸一起应付我老妈的战斗中,我深深的明白在一个激动万分的女性哪里是获得不了想要的答案的,于是我留下玉湖
继续在哪里声讨万恶的王神医,和罗枭转移到了屋子的另一头谈谈正事。
实践表明,罗枭的表达水平和他憨厚朴实的外表是绝对统一的,我搞了好半天才弄明白这事情的起因与由来。
首先是要从王神医说起,王神医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师从何处的江湖第一神医,没人知道其准确的性别年龄,因为他
总是用一幅藤甲和藤制面具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像个木乃伊一样,就算是三九伏天也从不摘下。大家只知道从二十年前此人就在
江湖上声名鹊起,并且像所有的神医一样都有着古怪的行事方式。
王神医的古怪之处就是治病救人可以,但是这个被救的人一定要付出一些让他满意的代价。所以江湖上的大侠们如果不是真正的
疑难杂症以及伤重到其他医生无法治愈的程度,一般是不敢轻易找王神医出马的。江湖传言暗黑门的掌门人江之鹏十五年前就找
过王神医疗伤,从此之后他就不能说话了,成了一个哑巴!当然了,对于人家这种高手来说能不能说话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他愿
意完全可以使用内力通过腹部发声,而且对于这些本来就神神秘秘的人来说,一言不发更能体现其神秘性。
王神医在我受重伤之后被师父葛雄请到了银顶山,他没有说什么就给我医治了,并且也开了药。师父曾经问过王神医是不是我也
得付出点什么代价,早点告知与他也让他有点心理准备,但是王神医语焉不详的说我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不用再额外受苦了
。师父自然很高兴,也把这高兴事告诉了一直担心我的伤势的师弟师妹们。玉湖是其中最高兴的一个,因为她对于江湖传说中的
王神医本来就有颇多不满,觉得你要救人就好好救人干嘛还折腾人家。她打算如果王神医要把我弄瞎或者弄哑的话就找这个老东
西算账,可是看到我渐渐的好起来了,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
今天我和余怅携手归来触动了玉湖敏感的神经,她想起了王神医的种种前科,坚持认为是王神医给我下了一点疯药。
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一个局面,但是我又无法向玉湖和罗枭解释清楚,况且我觉得我那个瞎编的天神下凡的鬼话只有向不爱说
话的余怅说了才不会有被传播出去的可能性,眼前这二位是万万听不得的。
就在我看着眼前无辜的罗枭以及依然在咒骂王神医的玉湖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大救星推门而入。
余怅冷冷的扫了我们三人一眼,最后把目光钉在我脸上。
“师父让我们两个去书房议事。”
玉湖一听就嚷嚷着她也要去,我做了个手势示意罗枭赶快把她带走。
罗枭费了好大功夫才把玉湖从我房里拽出去了,屋子里又只剩我和余怅两人,我顿时感觉这个世界清静了。
余怅转身就往外走,我赶忙跟了上去。我不知道师父的书房在哪里,但是一路上火光分明是越来越暗了。余怅转头问道:“既然
你是神仙,那你晚上应该能看得见路吧。”我赶快否认,说明我受这个凡人身体所困,他身上的毛病我都有。
余怅听完我的胡诌之后,伸手又扣住了我的手腕一路拖着我走向前方。我估摸着这段路的距离都已经够得上去后山了,实在是不
明白葛雄为什么把书房设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
好不容易前面终于再次有了光亮,一间屋子孤零零的坐落在竹林里。余怅和我在门口喊了一声,就被师父请进去了。
葛雄面有难色的站在桌子前面,手中还拿着两份请帖一样的东西。
“师父让你们两个来是因为你们二人必须下山一趟。本来无争门是从不参与武林事宜的,但是你看就是我们这么小心翼翼还是被
人家打上山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师父似乎是非常愧疚的看了我一眼。
“这里有两份武林大会的帖子,每个门派都要出两人参加,原来我们从不参加给别人落下了口实,今年师父决定让你们两个去。
”
听到这里我心中其实是蛮兴奋蛮激动的,虽说我穿越到这个时代不想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但是有这种热闹看看还是不
错的,也好歹慰藉一下我逝去的大侠之梦。而我身边的余怅依然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意见。
“本来我是想自己带着怅儿下山就行了,可是我明天也有事要下山一趟,只好让湛儿你和你师兄一起去了,我看你身体恢复的也
差不多了。今年的大会好在也不远,就在银顶山下的无银镇上,你们完事之后还可以去拜访下你们在镇上开当铺的金凉云师叔。
对了,你们的盘缠要是不够用了或是有什么其他事情,都可以找师叔帮忙。”
说完这话葛雄就把请帖分别塞到了我和余怅的手中,接着又说:“怅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你师弟有话要说。”
听了这话我心中不禁发毛,不知道是不是师父也看出了我有点不对劲。不过这次余怅倒是没有沉默,他看了我一眼说:“师父,
师弟晚上认不清路恐有不便,我还是在外等他一起返回吧。”
我心想余怅肯定没有这么好心,绝对是想着等下在路上威胁我说出师父对我说的话。
4.江湖我来了
师父对着余怅点了点头,后者就迅速而无声的退了出去。
接着葛雄把我带到了书房的屏风后面,说实话我心中是有点兴奋的,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穿越实在是在太过于平淡,虽然我没有在
追求狗血和天雷的情节,但是也不能完全没有情节任凭日子如流水般匆匆流过吧。当师父说要和我单独谈话的时候,一时间我心
中充满了各种之前看过的狗血事件,什么某地埋藏了个大宝藏,什么我其实是当朝皇帝的私生子,什么其实师父和我有一腿等等
等等。
不过我预想的狗血事件都没有发生,唯一落入俗套的就是其实师父书房屏风下面有个暗室。当葛雄把屏风旁边的铜制烛台转了几
转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果然屏风下面的青砖向两边分开露出了向下的台阶。师父接着把烛台拿了起来,引着我走下了台阶,在
这期间他对于我居然能这么平静的看待突然分开的青石砖感到疑惑,因为我发现他用甚是古怪的眼神打量了我好一会,害得我还
以为我又穿帮了。不过他一边走一边又说:“湛儿,我早就发现无争门里你和怅儿最能沉得住气,有朝一日终成大器。”原来老
头儿是以为我还是那么一贯的稳重踏实,看来卢湛的好形象挽救了我岌岌可危的表演。
我原以为暗室会很大,里面就算不堆满了金银珠宝至少也是放满了武功秘籍,可是令人失望的是暗室只有一个家用厕所大小,里
面除了两个青石凳和一张青石桌就啥也没有了。这种不合常理的设计让我借着昏暗的烛光观察了那凳子桌子好一会,想着是不是
在那地下还存着不为人知的双重设计暗室。
师父在一张石凳上坐好后示意我也坐下,我感觉那石凳拔凉拔凉的,且摸上去灰蒙蒙的,不知道有多久没人坐过了。
“湛儿啊,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是对师父有所不满的,你是不是觉得师父之前一直都在指导你大师兄练武,根本没有管你?”
我赶忙说没有没有,自己实在是太过愚钝长期停留于“无所谓”阶段自己完全是孺子不可教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师父很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你不是你自己想的那么差,之所以你长期停留在“无所谓”阶段是因为你比较特别。大家
都知道无所谓之后是无中生有,其实不是的,还有第二种过程。”
说完这句话后师父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已经想开口问他到底是什么了。不过在我刚要开口之前,师父又接着说了:“第二种过程
就是从无所谓以后发展到无所畏惧、无法无天和无巧不成书,最后殊途同归于无招胜有招。这种异乎寻常的第二条路这么多年来
师门里只有两个人达到了,一个是无争门的开山鼻祖,另一个就是我的师兄。这条练功的进阶途径有一个特点就是在突破之前会
长期停留于无所谓阶段。”
听完师父的话我觉得我心中大侠梦的小火苗又熊熊燃烧起来,不禁心潮澎湃想要赶快知道下文。可是师父的话重新给我泼了一盆
冷水——
“可是谁也不知道要怎么突破无所谓阶段,师祖肯定是早就仙逝了,至于我的师兄你的师伯,他……他也过世了。”
我差点昏倒在地,也就是说师父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结果还是一样,我无法突破无所谓阶段。
说完这话以后师父又再次沉默了,我觉得那蜡烛也快烧完了,暗室里越来越暗。师父最后起身示意我可以走了,在快走完了那些
台阶之前他老人家转过头对紧跟其后的我说了一句相当的莫名其妙的话——
“别怪你父亲,他是事出有因的。”
这句话怪就怪在玉湖已经告诉我卢湛是师父的养子了,也就是说我应该是个孤儿,但是师父却突然提到了我的父亲。而且听师父
的语气,我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了,可是说的这么遮遮掩掩想必我父亲是谁还是个秘密。我的脑子陷于这个纠结的关系与
逻辑推理之中,没有留意已经回到了书房。
师父没有留我再说什么,我向他老人家告辞后就出了门。余怅看我出来就从一边的黑暗中迎了过来,直接抓住我的手腕就往回走
,一句废话都没有说。我总等着他会问我点什么,但是直到快回到我们住的后院的时候他都保持缄默,最后还是我想如果山不过
来我就过去,停在原地不动了。余怅又使劲拉了拉我,发现我不是一时跟得慢了而是真的不动了,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问道:“
你怎么了?”
“傍晚后山那两人是谁啊?”
“你没必要知道。”
“那我一月前刚刚醒来的时候你威胁我说要揭穿我的真面目,什么真面目啊?”
“你没必要知道。”
“我为什么什么都没必要知道啊!!”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有少许愤怒了,虽然穿越的人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全第一,但是这种别人有事瞒着你的感觉还是十
分令人不爽的,况且是像我这么一个好奇心十分旺盛的人。
余怅这次没有阴阳怪气的再说什么“你没必要知道”,只是用一种很平静很淡定仿佛在探讨今晚上的红烧肉烧的不太烂的口吻回
答我的愤怒的提问——
“因为你现在不是卢湛了,只是一个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被贬下凡小神仙。”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余怅说出一个这么长的句子,并且他还在句子中使用了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俗语。而且说实话在听到“小神仙
”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心中确实有一种微妙的囧感,就好比你随口胡诌的瞎话被人当做圣旨的感觉是差不多的。因为以上的原因,
我没有太过在意余怅的长句中对于我的人身攻击。
我们俩继续一路无言的回到了大家居住的后院里,我只想着赶快回到房间里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从师父那里回来后我不仅身体
疲劳而且用脑过度,属于身心皆疲的状态。没想到的是余怅没有回他房里睡觉去而是一路拽着我到了我的房间,进屋先放了我的
手再去点上灯,在他点灯的时候我已经飞身扑到床上赖着了。余怅来到我床边,皱着眉看着我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像死猪一般,
用手推了推我的胳膊道:“你会收拾行李么?”
“不会,我做小神仙的时候都不出门的,要用什么就直接变一个。”
我承认我一部分是因为对于刚刚的人生攻击还是有点别扭的,一部分是我真的累了只想赶快清净的睡觉,至于收拾行李什么的都
等到明天再说吧。
余怅肯定是听出了我话中的戏谑与不满之意,不过他也没有什么表示,转身就走到一边去了。我迷迷糊糊的想小样别以为你长得
帅我就一定得搭理你,像我这种相貌朴实平和的才是世界的主流。
对了,一直还没有介绍我现在重生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卢湛的外貌,绝对不是那些个穿越重生YY文中提到的什么惊为天人之貌,这
点让我在安慰中有点小小失望。不过身高终于达到了比较让人满意的程度,终于使我摆脱了我们学校那帮子女人说的什么“XX几
大怪,男生平均身高一米七”的处境。所以卢湛这哥们总的来说就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貌普通的正常人,丢进人海中不会溅起任何
小水花那种水平。
第二天早上我确实是睡到自然醒才起来的,也许是因为我还是一个处于重伤恢复期人士,师弟们早上去练功什么的都自觉地没有
叫上我。我坐起身后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包裹,下床奔过去一看原来是收拾好的行李包袱。那个包袱结打得相当有水平,在我费
半天把它拆开来检查一番证实里面确实是我的衣服之后,我杯具的发现我不知道如何把它再还原了。我坐在桌子边耐心地琢磨来
琢磨去,那个包袱皮还是散乱的摊在桌子上再也恢复不到刚刚那种整齐有序的形态。还好这时候罗枭来叫我去吃早饭,我赶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