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谎言+番外——凌凌远歌

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莫非……

“我终于明白了，我们这一年很奇怪，不是吗？如果我不是你亲生的，就都能解释清楚了”，乔远说的平静，直到很久了，就算心里有起伏，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平复了。

乔凯转过身来，低头对上乔远的目光，嘴唇张张合合，想要说什么，又无从开口，怜惜愧疚借着眼神传递给乔远。　乔远走向门口抬手按掉电灯的开关。

“我想这样会更好一些”，客厅里瞬间暗了下来，乔远关了灯再向乔凯走过来，现在的他看起来比乔凯平静的多，仿佛他才是那个大对方十七岁的大叔，而乔凯是那个懵懂弱不禁风的少年。

再次扎进那人坚实温暖的怀抱，身体感觉到的温度气息，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现在的感觉却和以往不同。　乔凯伸手回应乔远的拥抱，深吸一口气，正在准备诉说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可是他实在不知道乔远是怎么知道的，自己明明没有任何纰漏，那次见到童苫也没有什么能引起怀疑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可以告诉我吗？”

“就是那次的照片啊”，乔远在怀里动了动，当你知道别人的一个秘密，还一直隐瞒着让他以为不知道，其实也是很辛苦的，说出来就轻松多了。所以乔远能想象乔凯的苦楚，如果他不说，那一定是害怕伤害自己，而现在，乔远不经意发现了，那就让乔凯知道吧，他也可以卸下压抑的包袱了。

是啊，百密一疏，是毕业照出卖了自己，乔凯稍作回忆便想通了。

“你想知道吗？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全部都讲给你。只是故事会有点长，会有些伤感，你准备好了吗？”乔凯一下一下的抚着怀里的小脑袋。

一直都知道，总有一天，所有的秘密都不会再是秘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会在一个毫无思想准备的时间。既然时间到了，只要乔远说，“是”，乔凯愿意将一切和盘托出。

“伤感的故事吗？那小远现在还是不要听了，现在小远和爸爸没有秘密了吧，爸爸要答应小远，以后都要坦诚相见”。能够感觉的到，让乔凯讲出那个不愿提及的故事，他一定会痛苦，而自己无非只是听一段无关痛痒的故事而已。　过去对自己来说终是空白，知道了，不过是平添困惑罢了，所以乔远宁愿保持现状，不管曾经有一段怎样壮烈的爱恨牺牲，都与现在无关了。

“爸爸喜欢倩倩姐姐吗？”乔凯眼里从来不曾有过罗倩倩，乔远看得出来，但是还要确定一下，听他亲口说出来才安心。

乔凯心里被乔远已经知道身世的事实撞击着，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管什么罗倩倩，她于自己不过是同事，年轻人，公司里的后辈。而对乔远，是从什么时候滋生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感情，乔凯早有察觉，只是一直压制自己，现在是不是该后悔刚才的冲动，这样对他，不够公平。

“对不起……刚才我……”乔凯答非所问，即使在黑暗里也不敢看乔远，目光游移着，乔远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爸爸不明白吗？我想爸爸对小远就像小远对爸爸一样，我感觉得到，别把我当小孩……”此刻的少年要坦诚的多。

“……小远，你真的还太小，你不明白，就算我们不是父子，两个男人在一起也是不会有未来的，你想象不到，两个人在一起要承受多少压力，你要受到多少伤害，别人是不会理解的……”曾经走过一段艰难的路，此刻这番话不是害怕自己再次受伤，只是怕眼前这颗纯净稚嫩之心受到本可以避免的伤害。

“我才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过我的生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世界那么大，我只在乎我在你眼里的模样”。　乔远打断乔凯未完的话，声音里几分着急几分生气，“你坦白告诉我，我在你心里，真的只是一个随时可以离开的样子吗？”乔远踮脚微仰着头，双手捧着乔凯的脸，强迫他面对自己，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和他相对。

“小远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怎么会是随时都可以离开的”。

“不，不是这个答案”。

“我，我喜欢小远，我一直爱着小远……”即使四目相对，只有窗外透进微弱的光，乔凯还是在乔远的逼视下不再隐藏。也正是这样的阴暗里，才不会压迫感太强而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已经不能够再说什么。少年主动送上双唇，乔凯不再闪躲犹疑，两人唇舌交缠，少年不曾有过这样的经验，又是羞涩又想尽力迎合，只想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不要前行。

被付晓磊夺走初吻的事，乔远没有告诉乔凯，其实在心里并没有怪付晓磊，只是心里难过，看到付晓磊就觉得别扭。终于和乔凯敞开心扉，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乔远知道付晓磊对自己没有恶意，并且一直很照顾他，可如果他是真的喜欢自己才是难题。

第三十九章

被乔远无视了一整天，回到家里，记忆慢慢清晰。付晓磊慌了，自己真的吻了乔远吗，难怪他一整天都怪怪的。　付晓磊是知道的，他喜欢乔远，是当做恋人那样喜欢着。　乔远不知道，他也没打算让乔远知道，确切的说是没打算现在让他知道，他们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坦然接受这种不太真实的感情。现在，他知道了，他一定吓坏了吧。

远远看到乔远在那和他爸爸道别，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让爸爸送他上学了。　看着两人似乎有点依依不舍，乔远笑的温暖灿烂，就算付晓磊已经和乔远成为最好的朋友，也不曾见过他对自己笑得如此开怀，付晓磊心里不免酸意泛滥。

目送乔凯的车开走，直到看他消失在漫漫车流才转向学校大门。看到立在门口明显已经看了自己有一会儿的付晓磊，乔远收起一脸甜蜜，垂着眼向他走过去。

“小远，我……”付晓磊想道歉，想解释，可是当乔远抬起头却无法直视他清澈的眼睛，竟然大脑瞬间空白，忘了在心里练习来　数十遍的言语。

乔远只是看了付晓磊一眼就又迅速垂下眼帘，付晓磊慌了，他也会茫乱。

“小远，前天晚上……”

“别说，别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就让它过去好了，我们忘了吧”

“可是我……没办法忘记”。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学生陆续往学校里走，付晓磊在整个学校里知名度很高，很多同学好奇的看过来，似乎还在议论，付晓磊和一个好看的男生在那里干嘛，表情还那么奇怪，付晓磊太专注于乔远，竟然没有注意到路人的目光。

“小远，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有多愧疚，我真的很抱歉”。

“付晓磊，我们是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乔远再次抬眼盯着付晓磊，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

只是把心里的话说开了，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变化，乔凯一整个上午都沉浸在喜悦里，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中午吃过饭拿出手机特别矫情的想听听那孩子的声音，说来也巧，刚拿出手机，那家伙就边震动边闪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听到对面传过来的声音，即使一年有余没有见过面，还是能分辨出对方很有特点的声音。

“梁靖宇？”乔凯立刻全身的细胞都警戒起来。

电话那边半天没有声音，乔凯都以为对方挂断了或者是信号不好，对方又低沉一笑，笑得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还真能打通啊，我都有点不理解你了，你既然都躲到别的城市了，怎么还用原来的电话号码？莫非你还在等童苫？”乔凯手机里有两个电话卡，一个号码是来这个城市新办的，原来的也没有扔掉。　童苫知道他那个号码，他怕童苫在那边有什么困难，怕童苫找他的时候找不到，这是最初留下那个号码的原因。可是童苫就算真的有困难也不会找他的吧。

“你找我有事吗？”乔凯已经不想再跟梁靖宇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了。

“我想知道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你儿子？你这种人配有儿子吗？”

“呦，这么快就忘啦，没关系，我有耐心告诉你，我儿子，叫童远，不对，他现在应该叫乔远吧”。

“梁靖宇！你怎么越来越无耻，当初是你抛弃他，你知道你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吗？他现在失忆了，这多少都要归功于你，你怎么好意思说他是你儿子？你有什么资格做他的父亲”。

“你该感谢我吧，要不然像你这样的人，连女人都不会有，这辈子也别想有人叫你爸，因为你是——GAY”，梁靖宇特意把最后一个词尾音拖得很长，语气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他说的是事实没错，以为自己早已经百毒不侵，可还是被锋利的话语刺痛。乔凯紧闭双眼，声音没有很大却说得很用力

“梁靖宇，你听清楚，我是什么不用你来管，就算全世界都可以指责我，你也没有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挂了电话，只不过乔凯憋了一肚子气，而梁靖宇则是早料到会是这样，从容淡定的把话筒从耳边挪开。

那孩子，失忆了吗……

第四十章

那次之后消失的彻底，梁靖宇还在烦恼要怎么应付，可那孩子之后就再也没找过自己，医生不是说没事的吗，看来自己真的不配做他的父亲。　自己对自己说当初别无选择，总有一天那些误会的人会理解，可是，不过是借口吧，真的没有选择吗？如果自己不那么争强好胜，如果没有让恨占据全部身心，如果早知道现在和未来要比过去重要得多……　今天还会是这样众叛亲离般悲凉吗，守着一座金山又有什么用，亲手毁了秦家又怎么样，小从不会回来，而小远现在应该已经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梁靖宇这样一个人。

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认真起来就会疯狂。　梁靖宇不在乎秦汉中对梁家表面扶持实则打压，甚至可以忍受他为了金钱利益让自己用终身幸福去交换，他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母亲唯一的哥哥，凭良心说，如果没有他，梁家的确不会有今天。　梁靖宇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归附于秦汉中，对他言听计从是理所当然能的，可最终秦汉中越界太远，他忘了梁靖宇其实就是另外一个他自己，竟以为可以永远控制他为己所用，直到把他逼到无路可退，只能出手反击。

小从不辞而别，留下襁褓中的小婴儿，她知道，这个孩子，梁靖宇会善待他，来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梁靖宇的妻子不能生育，梁家只有这么一条根，这个孩子在梁家一定会万千宠爱于一身，含着金汤匙长大，唯一的条件就是，小从要离开再也不能出现在梁靖宇面前，并且说，这是梁靖宇的意思。

从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那天起，就决定，这辈子只为他活着，他说在一起，她像妻子一样为他洗衣做饭，他说想要个儿子，她每天祈祷上天给她这份荣幸，他说她要结婚，她伤心欲绝还是放他走，只是他说打掉孩子，只是这一次小从哀求他“不要”。　这个孩子是小从的全部期待了，梁靖宇不会懂一个女人，一个准妈妈对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有多看重，绝不仅仅是某些人眼里的传宗接代，而是承继了一个女人全部的爱意。

那个陌生男人说了很多，威逼利诱，都不及一句，“这是梁靖宇先生的意思”。　小从想起怀孕五个月的时候，秦汉中来找过她，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他如今已经不需要自己了，他说他不爱那个女人，他会抱她上车，他也会对她笑的温暖……　在秦汉中安排的车里，小从看到梁靖宇一脸温柔的抱着那个腿脚不便的女人从酒店出来上车，两人相视一笑，俨然一对幸福小夫妻，小从心里说不出的凄楚化作眼泪，无声的在脸上纵横。　只是她不知道，那是梁靖宇被秦汉中要求在林亚父母面前刻意演的戏，而林亚，对梁靖宇一见钟情，即使知道他的温柔不过逢场作戏，他对自己只有利用没有感情，甚至施舍都不愿意，林亚还是心甘情愿陪他演完这出戏。　他想要的，自己能够出一份力也是好的，林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虽然不曾见过，林亚知道，梁靖宇心里有一个女人，想必一定柔情似水风情万种。

秦汉中可谓是一箭双雕，梁靖宇以为他不过是要自己帮他取得林家的信任，和岳父岳母一起吃顿饭，假装和他们的女儿恩恩爱爱就好了，他不知秦汉中给他们所有人设了一个圈套，让他万劫不复。

“你都看到这对小夫妻有多恩爱了吧，小从小姐不觉得你夹在中间身份很尴尬吗？况且靖宇是什么身份，你们的事被传出去会对他有什么样的影响，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林亚的父亲也不会让女儿受这样的委屈，你也看到，林亚……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腿不能用了，好不容易现在能跟靖宇好好过日子，你忍心做毁掉他们幸福的侩子手吗？”

……

“所以趁现在事情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小从小姐早点放手吧，否则我也不敢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至于孩子……已经没必要生下来了，我可以给你安排医生引产，梁靖宇……是不可能有私生子的……”

“您放心……”小从温顺但不是没有尊严，她不能容忍秦汉中继续这样侮辱的话语。

“我会离开，不会辱没靖宇的名声，不会拆散恩爱夫妻，也不会……给秦董事长增添困扰。只是，秦董事长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决定一条生命的去留。您放心，这个孩子和梁家没关系，和秦家就更没有关系。”

“对了，小从小姐，我希望今天的事靖宇不会知道”，小从推开车门前，秦汉中叫住她。

“您放心，我也不想让靖宇觉得他一直敬重的舅舅是个混蛋”。

秦汉中低下头，“如果你一定要生下孩子，我可以让你在他身边直到孩子出生，但是靖宇不能认这个孩子，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年轻人，你是要一身轻松的再找个好人结婚生子，还是带着一个不能有爸爸的可怜孩子奔波，我的医生随时恭候你”。说完，秦汉中一挥手，轿车绝尘而去。

第四十一章

秦汉中以为小从百分之百会拿掉孩子，可是她却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男孩。小从也想不到，秦汉中会让自己把孩子留下。她是不想的，可是想到孩子跟着靖宇会过的跟好，跟着自己要过苦日子还要遭人白眼，即便不舍得，还是狠了心，独自离开了，她相信，林亚那样的女子也会善待这个孩子。

梁靖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靖宇，对不起，我走了，你保重”。

是什么意思，这明显就会在诀别，上周见面不是还好好的，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梁靖宇回拨过去，用户不在服务区，不顾秘书拉着自己说十分钟后的会议有多重要，冲下楼去，取了车，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到了小从的住处，还是晚了。　人去镂空，看来她早就打算好了，是自己太粗心，现在回想起来，比往常多出百倍的叮嘱，早该发现她不对劲了，小孩也不见了。他们会去哪儿，他们能去哪儿……小从没有亲人，她离开自己，现在又没有经济收入……

梁靖宇几乎把整个城市都找了一遍，把所有他认识的她认识的人都问了一遍，小从没有找过任何人……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自己就这么离开的，除非……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