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谎言+番外——凌凌远歌

乔凯再次抱紧乔远，这次他没挣脱开，只是靠着乔凯一抽一抽的哭着。看起来就像，任性的小孩发泄完了，最终温顺下来。

乔凯想不到乔远会那样说，说的坚定，决绝。他说，“爸爸，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你爱他的话就去追究你自己的幸福吧，我不会再阻碍着你了”

他竟然这样就放手了，听得出他多么不舍，多么绝望，可是却坚定的不可改变，他还只是个孩子，做出这样成熟的样子，只会让人更觉得心疼。

“小远，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在一起了，我答应过你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那些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吧，我不想再拖累你了，你走吧”

“我不要，我是来找你的，我们还会一起生活，小远，小远……”

“爸爸，不要再欺骗自己了，你爱的人不是我”乔远越说声音越弱，很痛的，却说出来了

乔凯愣在那里沉默了，他好像握有选择权，又好像别无选择。

乔远突然过来把乔凯向门口推，平时纤弱的他，现在的力气好大

“你走吧，你走吧……”

“小远，小远……”

两个人推推搡搡，门开了，付晓磊回来看到的就是乔远疯了一样推着乔凯，嘴里喊着让他走，而乔凯为难的不肯离开，又拗不过乔远。

乔凯并不是故意，一个寸劲，乔远撞到冰箱一角，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乔凯刚要上去，乔远又大喊一声“你走”，乔凯一下子失去了走上一步的力气

付晓磊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叔叔，叔叔，你还是先回去吧，小远在我这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他，说不定过两天他就想通了”

乔远一把把乔凯推出门，然后迅速大力关上门，背过身来靠着门就滑落在地上，他再也没有力气了……

乔凯被关在门外，他没那么轻易放弃，不断地敲门“小远，开门呐小远，付晓磊开门……”

隔着一道门，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和其他什么声音，乔凯猜测的出，即使知道只要乔远不开门他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进去，乔远也一定用身体抵着门，他一定在哭。

“小远……别这样，别这样对我，别这样对你自己，开开门好吗？”在乔远视线之外，乔凯失去了伪装的力量。这么多年他过的并不轻松，他常常在深夜被噩梦惊醒，再也睡不着，后来还是因为身边有乔远，他像个小天使，慢慢驱走将乔凯困住的阴霾。他不知道，门里的乔远此刻以和他相同的姿势侧着身体靠在门上，像他一样泪流不止。

乔凯一直喃喃着“小远，开门好吗……开门好吗……”到最后，声音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

“你说，他走了吗？”乔远用已经红肿的眼睛看着付晓磊，声音依然哽咽，付晓磊欲言又止，他知道，乔远也知道，乔凯还在外面，他不能让乔凯进来，他也看不下去乔远这样折磨自己。付晓磊曾经幻想过，若是乔远依赖的人不再是乔凯而是自己该有多好，可当他真的不再依赖乔凯，看到他那样，自己的心竟是这样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付晓磊和乔远之间也只有沉默。乔远不想跟付晓磊说什么，付晓磊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他很想安慰乔远，可是又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原来真的只是他们之间的局外人。

乔远身体有些摇晃的离开在门上的依靠，尝试性的拧开锁，然后慢慢的拉开门。楼道里空空的，静静的，乔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付晓磊眼里的乔远很矛盾，他口口声声说着要乔凯走，要他离开，要和他断绝关系，可是打开门却没有看到乔凯的时候，乔远眼里明显失落大于满足，他说的并不是真的想要的。

被乔远强硬的推出门外，乔凯感觉心都碎了。他曾经心碎过一次，他以为过了很久早该麻木了，这次却要来的更痛。

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乔远真的要离开他。乔远需要时间缓冲接连而至的意外消息，而他也需要时间弄清自己的感情，过去的时间那么多，他却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直到童苫再次出现，他才开始有了些许怀疑。

要去扒开自己溃烂不成样子的伤口，乔凯也会害怕，可他必须那么做。不知道为什么，乔凯心里笃定，乔远在等他给一个交代，他一定会的，他已经大概知道情归何处，只是他要冷静下来更加确定，他要确保不再辜负，不再互相伤害。

童苫一直在付晓磊家楼下等着，即使乔远已经知道真相，他现在还是没有立场夹在两人中间去做些什么。童苫爱乔凯，这一点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确定。他甚至能猜出乔远为什么会反应那么大，他想过再次争取乔凯可能阻碍重重，他要消除乔凯心里的芥蒂，还要提防可能出现的情敌。他几乎把所有可能都算到了，可是算不到，情敌真的出现，还是自己深深宠爱的养子。

等待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童苫和乔凯开车到付晓磊家，停车，下车，冲出去，乔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我不上去了”童苫虽然也下了车，却说了这样的话。他在场，三个人都会尴尬，他很想知道那两人之间这几年所有的事情，可是他真的很怕，怕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再次因为自己受到伤害，所以，他选择等，等着今天乔凯把小远带出来，等着时间能给三人一个归宿。

乔凯没有犹豫冲上楼，如果之前还可以骗自己，乔凯对小远只是长辈对后辈的关爱，只是爱屋及乌的错觉，那么从昨夜到现在，乔凯的不顾一切，童苫看在眼里，心里存储的希望也在一点点耗尽。

第六十八章

童苫多想用尽心机去争夺，可是那个人，偏偏……是小远。

乔凯上去没多久，付晓磊就出来了。

童苫认得那个比小远稍微高挑壮实一点的少年，他去找小远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在身边，他就是乔凯说的小远的朋友吧。

看到付晓磊已经出来了，即便童苫和那辆非常显眼的轿车与他离得并不远，他也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回过身，抬起头，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家的窗户。从外面开来，玻璃窗内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付晓磊还是隐隐担心着，因为他知道真实的状况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只是从房子里出来了，付晓磊并没有走远，一个小时后他会回去。背后，一个高大的身体正向自己靠近，付晓磊条件反射的回过头，是他……

那个男人，付晓磊记得很清楚，他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记住，清冷高傲，略显沧桑。

付晓磊记得乔远提起过他，乔远好像是叫他童苫叔叔，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向自己靠近，这个男人第一次出现他就知道，这个人一定和乔远有着斩不断的联系，想必乔远和他爸爸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跟这个人有关系的吧

童苫看着付晓磊，像是在说“怎么回事”

“我觉得他们应该需要好好谈一谈吧”付晓磊说

童苫看了一眼付晓磊，穿过付晓磊身边又往前走几步，付晓磊以为他要上去

“别，我想他们现在需要单独呆一会”付晓磊误解了童苫的意思，童苫看着付晓磊，自己嘴角露出自己都没想到会出现的笑容

“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们”

……

“你和小远还有他爸爸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经历了良久的沉默，付晓磊问出从这个人出现就一直让他好奇着的问题

“你真的想知道吗？可能会有点狗血有点惊心动魄”

“恩，也许我能帮上小远”

童苫第一次向别人讲起过去，讲起对于小远的出现他有多欢喜，讲起他念念不忘的乔凯。付晓磊的脸色随着童苫的讲述一点一点变化着。

“原来小远经历了那么多，怪不得他一直冷冷的。”付晓磊一脸心疼的表情，童苫早就看出乔远的这个小同学对他的关心超出了一般的同学或朋友。童苫不禁感慨，这条他本不愿走的路，竟然多了这么几个意想不到的同行人。

“喂，你干嘛去？”两人本来在　车里坐着，一个讲述，一个静静的听。付晓磊突然去开车门，童苫不明白他要干嘛。

“一个小时了”付晓磊把手腕伸到童苫眼前，让他看到时间“我们去看看他们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付晓磊担忧的皱起眉，直接推开车门出去，中年人没有跟出来，他回头，那人摇下车窗“你自己上去吧，我在这里……等，就好了，一句话而已，童苫却说得很无力，付晓磊想，也许他是想去的吧，他是怕自己突然出现小远不高兴吧。

付晓磊也不太喜欢童苫，尤其知道他和乔凯的事情之后。虽然他也知道，童苫和乔凯的感情在前，可就是觉得他们二人对不起乔远。

这是怎么了，感觉像是自己也希望乔凯选择乔远一样，那样的话，自己的感情怎么办？

车里只剩下童苫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就更加忐忑，未来会怎样，现实会如他所愿吗？他不想伤害小远，也不想放开乔凯……

是乔凯一个人出来的。他一定很煎熬，一向感情不外露的乔凯竟没有掩饰低至谷底的情绪。他眼圈红红的，微低着头，眼睛无精打采，他真的太累了。

乔凯上车，童苫看着他，他只是说“开车”便不再多说一个字。任谁都能猜到“谈判”的结果了，童苫没说什么，只是按照乔凯说的发动了汽车。

“去哪？”

“回家”乔凯没有心情再去想其他任何事，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没有乔远在，也没有童苫，或许这样最好，乔凯急切的想要看清自己。所以到了楼下，乔凯便对着也跟着下了车的童苫说“你回去吧”，然后不顾童苫一个人愣在原地，转身上了楼。

乔凯这时候不需要他，也不想他在，童苫知道，他怀着热切的一颗心，想要靠近，自己的温暖却不是对方需要的。童苫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看着楼上，似乎有了动静，窗帘被拉上。虽然看不到，童苫想，若是乔凯会在窗帘背后看自己一眼也好，说明他对自己还未死心。

第六十九章

开门后乔凯站在门口，以前和乔远生活在一起的场景像随机播放的影片一样，历历在目。

电视里播放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恐怖片，乔凯面不改色的坐在那，看着旁边瑟缩一团的小孩既害怕的不敢看又担心错过精彩情节，看他两手挡在眼前，偶尔闪个缝隙，乔凯在一旁偷笑，他也没有察觉……

乔凯看着报纸，却被乔远夺过去，被拉着一起看八点档的泡沫剧。乔凯本来很讨厌那些少女阿婆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被乔远硬拉过去，乔凯无奈却很难对那个孩子发脾气，后来乔凯反而习惯了那些泡沫剧，到了时间，他便会自动开电视，跳台，这样换做乔远笑他……

有时候乔凯会带回来一些文件，他处理公事，乔远也不再看电视，乖乖的拿出书，在沙发上或躺或坐。乔凯总感觉那孩子再看他，一抬头，果然四目相撞。乔凯笑笑，那孩子便喊“爸爸”“干嘛”

乔远摇头，乔凯一低头，他又喊“爸爸”乔凯看他他就笑，乔凯走过去他就笑的更甜……

还记得那时候看到乔远书包里掉出来的几张画，乔凯夸他不错，他就夺了过去，还红了脸。后来乔凯帮乔远整理东西，在他枕头下又看到了当时没来得及看清的那几张纸，熟悉得眉眼，熟悉得脸型，他画的是自己，都是他笑的样子。乔远画的生动传神，旁边写着“愿你永远都保持这样温暖的笑脸”……

他们在房里以暧昧的姿势拥抱，他甚至亲吻他，他说他爱他……

乔凯走进去，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充满他们曾经的欢声笑语。　他最开始是从心里抵触着这个孩子的，后来慢慢变得不一样了，那不光是习惯，乔远给他的感觉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乔凯对童苫曾经心动，而和乔远一起的时候，他想到永远，想到天长地久……

乔凯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孩子被恐怖片吓得不敢自己睡每天粘着乔凯，想想，其实乔远从一开始就想方设法想亲近这个爸爸。失忆的他总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所以乔远不喜欢他，他甚至弄伤自己，就是想和乔凯一起住在家里……

“爸爸……”

“爸爸……”

眼光跟到哪个角落，似乎都能看到乔远就在那里，顽皮的眯着眼睛喊着自己。乔凯没有发觉，他的嘴角扯过一丝微笑，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乔远不在，也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切多么不像是真的，可是又偏偏都是真的。下一次要以什么面目再站在他面前。

乔凯离开后，乔远直直走进付晓磊的卧室把自己丢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付晓磊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抱着枕头，他在发抖，他还在哭。

付晓磊走过去，躺在乔远身边，他想安慰一下乔远，可是又觉得现在的乔远，什么样的话语都不足以抚平他心里的痛。这时候除了陪着他，付晓磊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伸出手臂抱紧颤抖着的肩膀。臂弯里的人怔了怔，然后向付晓磊的身体靠了靠，过了一会儿，付晓磊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衬衫湿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乔远的嗓子已经有些喑哑

“你还有我”付晓磊紧了紧抱着，付晓磊是真心的，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乔远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想陪在他身边。可是乔远听了这句话的反应，让付晓磊更清醒的认识到，不管他多么不想承认，他，不是乔远想要的那个人

他能做的，就是在他“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他，在他无依无靠时借自己的肩膀让他暂时停靠，他想走时就假装洒脱的放开手。自己的痛，不让他知道，不让他负荷。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乔远似乎想要倾诉了

“怎么会？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我喜欢男人，喜欢的还是我爸爸，喜欢的是别人的恋人，我是不是很恶心？”他好像已经把所有的委屈，不甘，怨愤都变成眼泪，洗刷干净，这些话语对他来说那么锋利，他却面无表情的说出来。

付晓磊感觉心口的痛，不仅仅是一种情绪，一种感想，那里好像真的被什么碰伤了，还出了血，疼的活生生，赤裸裸

“小远怎么总是说傻话，我怎么会觉得你恶心，如果你喜欢你爸爸恶心，那我喜欢你不是更恶心。不要急着下定论，童苫叔叔和你爸爸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当时是童苫放弃了你爸爸”乔远不解的看着付晓磊，不明白他说的话从何而来，梁靖宇和童苫的讲述是有出入的。

“你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时候，童苫叔叔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包括他们各自和你的关系，他和你爸爸的关系，还要，你失忆的事”

“这样……”

“我知道，你很喜欢你爸爸，我也真的很喜欢小远，我好想和小远永远都在一起，我好想成为那个可以照顾你一辈子的人。但是更希望你开心幸福，我越喜欢你，就越看的清楚你有多喜欢你爸爸，我知道他比我更能让你幸福，这世上，只有他能让我放弃你，所以，乔远，不要放弃，给自己多一点希望，我会在你身边支持你”终于可以说了，既是表白也算是一篇准备放弃的宣言，从此以后，他的幸福似乎于自己无关了，不，不是毫无关系，还是会关心的，还是会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