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是一名小提琴家,名震英伦的小提琴家,如月光般优雅,如猫般骄傲。
他有一双手,一双完美无缺的手,灵巧精致,细腻柔滑。
他靠它拨动琴弦,靠它操纵音符,靠它,得到那个男人全部的注意。
也因此,他痛恨他的双手,痛恨在他手中传出美妙音符的提琴,
只因为,它们夺走了那男人全部的注意。
终于有一天,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
一场车祸,夺去了他的左手。
他无法拨动琴弦,无法操纵音符,无法……
再依靠他引以为傲的双手散发出耀眼的光彩。
他,失去了吸引男人的唯一方式。
他小小的爱情啊,再也没有了支撑点。
他的世界,从此崩塌。
面对著新的竞争者,面对著深爱的男人,断了翼的天使,又该何去何从呢?那依附在琴弦上的爱情,又该如何回到他的身边呢?
琴弦上的爱情
我痛恨这双看似完美的手,因为它夺去了你全部的注意。但是,若它是你关注我的唯一纽带,我愿意,倾尽全力爱惜它!
第一章
伦敦女王大剧院中此时座无虚席,衣冠楚楚的绅士,风姿绰约的淑女全都凝神屏息,全神贯注地沉醉在响彻剧院的魔幻之音中。
那一个个音符,经过操纵者的弓弦后,刹那间化凡为奇
每一个都足以令听者迷失。
舞台上,只有一个人。
一个十六岁的美少年。黑色的礼服包裹着纤细的身体,整个人如一株法国梧桐挺拔地站立着,一架透明材质的小提琴架在左肩上
,一只骨肉匀称,完美无缺的手在琴弦上翩翩纷飞,摄人心魄的乐曲即由此发出。
弗拉维安娴熟地操纵着弓弦,双手仿佛有自主意识般,在大脑作出反应前迅速准确地作出下一步动作,内心有一阵烦躁,几欲抛
下乐器夺路而逃。
厌恶了这双完美无缺的手,厌恶了这闪动着无机质光彩的提琴,厌恶了随着自己抖弓所流泻出的乐曲。可是……弗拉维安抬眼看
了看正对舞台的豪华包厢里的人影,感受到一道热切的眼光胶着在自己的手上。强压住内心的厌恶,继续着自己完美的演出。
瘫坐在后台的休息室,那震天响的掌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震动得耳膜内一阵嗡嗡直想。弗拉维安不禁自傲地笑了一下,他弗拉
维安可是英国目前最优秀的提琴家。
伸出手仔细审视一下,十指纤纤,仿佛上好的玉石经过精心雕刻而出,指尖透露出点点粉红。纹理细腻,精美绝伦。脸忽地阴沉
下来。
桌上的手机忽然突兀的响了起来,拉德斯基进行曲顿时充斥于整间休息室。知道是谁打来的,尽管不想接,却还是忍不住拿起来
,按下接听键,震动心房的低沉声音自听筒中传出。
“弗拉维?”并不太准的发音,却每每令自己情难自禁。
“嗯!”低声答应了一声,随即不再说话,闭着眼靠在沙发上。
“今天心情不好?中途有一段琴音很烦躁啊!”轻轻一句话,却如利剑般直刺心房,令人动容。
弗拉维安自信即便自己心情动荡,依然完美的控制住琴声,与平日无差。可是这个男人,却能听出。叹了一口气,还是不愿说话
。
不要说这样的话,会让我觉得你是爱我的。这样的错觉,我不要!
似乎已经习惯了弗拉维安的沉默,男人似乎不以为忤。依旧自顾自说着:“累了吧,快出来。我在门口等你。今晚我叫了外卖,
是个地道的法国厨子,已经到家开始准备了。”说完,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音,挂断了电话。
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九点半了,肚子有点饿了,却不愿就此出去回家吃饭。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强烈的诱惑着
他。一旦成型,就无法压抑。
迅速脱掉身上繁复的礼服,换上浅色的风衣,修长的身形更是被衬托得引人注目。黄金比例分割的长腿,不盈一握的腰身,足以
令女人尖叫,男人炫目。
打开门,走出休息室。两个保镖照例已被打发走,此刻应该已经在门口的车上等着了。弗拉维安忽地调皮地笑了笑,自剧场后边
的边门离开。
夜风迎面扑来,弗拉维安轻快地走在大街上。一头长及腰肢的银发,闪动着月华之光,在路灯的照射下,每一丝都自内而外散发
出仿佛钻石般的灿烂光华。
露天咖啡馆此时正当拥挤时,一份简餐,一份咖啡,谈天说地,甚是惬意。弗拉维安也在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要了份薯条三明
治,一杯咖啡,开心地吃起来。刚才一点也无的胃口,此时面对这算不上好吃的东西,竟然大开。
周围不时有人为他的美貌吸引,向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丝毫不见平日里的阴沉。
东西吃完,心情大好,这才拿出设成静音的手机,短短一个小时,已有四十几个未接来电。看来他是不停地在播打。玩心忽起,
将它放回衣袋,就是不接。却不知那头已起了轩然大波。
安德鲁此时已经开始勃然大怒了,发作的对象却不是弗拉维安,而是他的两个保镖。
听完音乐会,知道弗拉维安心情不好,他在门口等了片刻才打电话给弗拉维安。谁想左等不出来,右等不出来,直到耐不住性子
来到弗拉维安的休息室,却发现人早已不知所踪。
在将剧院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确实不见了弗拉维安时,安德鲁向来泰山崩于兮不变色的脸也不禁恐慌起来。平白无故的,好好一
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了?此时他脑中所想的唯一可能,就是绑架。
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闪现着怒火,刚毅霸气的脸上冷若冰霜,如若真的有人胆大到敢动弗拉维安的话,那就等着承受他的怒气吧!
迅速地接通警局高层,简单地介绍了情况后,一瞬间,仿佛全伦敦市的警察都出动了,倾力寻找那失踪的花样少年。而安德鲁也
不停地播打着弗拉维安的电话。虽然可以接通,却无人接听。安德鲁心中如火烧般,炙烤着他。
冷眼看向弗拉维安的两个保镖,怒从心起,也顾不得风度了,走上前去左右各挥一拳,人高马大的两个男人竟无招架之力地被击
倒在地。
打开车门,推开司机,黑色的宝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出去。身后一众保镖忙手忙脚乱地跳上各自的车跟随上去。
这边忙得天翻地覆追击绑架者,那边,混乱的源头依然惬意地坐在街边,啜饮着味道并不太好的咖啡。抬手看了看表,竟然已经
过了11点。如今晚这般自在随意的闲逛已经多久没有出现了?
叹了一口气,不得不离开了。挥手招来侍者,掏钱包准备付帐,却讶然发现,除了手机,包里空空如也。
白皙的脸刹那间红了。平日里出门他是不需要带钱包的,今天也没有带。尴尬地对侍者笑了笑,他红着脸掏出手机,说了声抱歉
。
侍者了然地笑笑,转身离开。片刻后又送来一杯咖啡,笑道:“送你的!”
死死盯着手机好半晌。
这么糗的事,那人会怎么说?
就在这时,熟悉的号码再次来电。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还未开口,一个夹杂着无限霸气的吼声自听筒中传出。“弗拉维安
!你在哪里!”
心里猛地打了个突,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这么严厉的声音,也很少听到他叫自己全名,脑中刹那间一片迷茫。下意识地说出自己的
所在,还未开口告诉他自己的窘境,电话就挂断了。
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忽地变得空荡荡的。那个男人真的生气了呢。因为自己忤逆了他?他会怎么做?茫
然地端起咖啡杯,大口喝下。
手中的咖啡杯瞬时落地,摔个粉碎,已入口的咖啡也被他毫无形象地吐了出来。深褐色的液体沾染上浅灰色的风衣,弗拉维安狼
狈地张着嘴。口腔中已是一片水泡。
刚才的侍者赶忙跑来,不停地说着抱歉,咖啡太烫。周围的人们也有几个围了上来,关心地看着他。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一辆黑
色的宝马疾驰而来,驶到近前方一踩刹车,在地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嘎然而止。
车门打开,男人黑着一张脸跨出车门,高挺的身躯带着王者之气,举手投足之间贵气流溢,迈着强势的步伐走近混乱中心,一把
将弗拉维安拉过,锁进怀中,冷眼看着周围。
周围的人都为他的气势震慑,悄然无声。低头看了看弗拉维安狼狈的模样,男人皱了皱眉。“怎么弄成这样?”
弗拉维安烦躁的心在男人出现后,开始平静下来。摇了摇头,他低声对男人说道:“我没带钱包……”
讶然地看了他一眼,安德鲁忽然笑了,随手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递给侍者,大手一揽,将弗拉维安带出人群,坐进车中。此时,
后面一溜而来的保镖车上立刻跳下一人,坐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向伦敦西部驶去。
坐在后座上,弗拉维安惴惴地看着男人。听着他不停地播打电话作出指示,再看见满大街跑的警车,他才明白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咬紧下唇,尽管口腔中仍火辣辣的疼,却仍比不上内心的焦虑。
会被嫌弃么?
男人终于打完了电话。低头看向弗拉维安,柔软的银发直泄而下,精致秀美的脸庞上血色全无,冰蓝色的眼中满是忧郁和焦虑。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显示出这般脆弱忧郁的气息。我已经给了他一切最好的东西,为何他还是这么不开心?
想到刚才几欲令自己丧失冷静的恐惧,男人一把将弗拉维安搂入怀中,死死地抱住,似要将之压入胸腔,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被这般搂抱压抑地快要喘不过气来,弗拉维安心中却雀跃起来。
至少在他心中,自己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就算他喜欢的不是我,却依然对我有感情的。
想到这里,弗拉维安绽放出一个开心地微笑,却扯动了口腔中的伤势,不禁皱紧了一张脸。
安德鲁为他的微笑所炫目,也为他的疼痛而心痛,伸出手指,在蔷薇花般娇嫩的红唇上来回抚摸,手指灵活地撬开唇瓣,直入口
腔。带点淡淡的烟草味,却依然干净清爽,这是弗拉维安最爱的味道。
手指触碰到了口中的水泡,弗拉维安抖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一丝小小的呻吟声,却牵动了男人。
抽出手指,抬起尖细的下巴,吻了上去。霸气却带着一丝温柔,以君临天下之势横扫整个口腔,在触碰到那些小小的水泡时,又
轻触一下,随即绕开。
弗拉维安紧闭着眼,享受着这撩动人心的吻,舌尖主动出击,去回应,去感受。
再来一点,再多一点,让我觉得你是爱我的。
胶着在一起的唇舌分开来,弗拉维安心底闪过一丝失落。
“怎么想着跑出去了?也不接我电话。”安德鲁看着弗拉维安,低声说道。
抬眼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兼具东西方的优点,黑曜石般的眼,高挺的鼻梁,坚毅的薄唇,诱惑人心。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弗拉
维安靠了上去,依偎进他的怀中。
“就想出去走走,不好么?”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男人有些无奈地看着弗拉维安。为什么他总是琢磨不透弗拉维安的想法,他就好似蚕一般吐出重重的丝线,
将自己的心包裹起来。初次相见时那宁神静气的笑容已经不见了。
“下次要去哪儿,记得跟我说一声,否则……会让人困扰……”安德鲁轻声说道,如此温和的语气,直击弗拉维安的心。
轻轻点了点头,弗拉维安呢喃道:“不会了,以后不会乱跑了。”
汽车驶近了奈特利家巨大的庄园。夜已深,整座庄园却灯火辉煌,迎接着主人的回归。巨大厚重的雕花大铁门大大的敞开,奈特
利古老的族徽在拱顶上闪烁着无机质的光芒。
汽车驶入大门,沿着前庭主道驶向主堡。主道两旁,是完全对称,一模一样的布局构造,充分显示出一个古老的英国贵族所拥有
的庄严与刻板。
弗拉维安曾不止一次想过,两边相对称的位子上,会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叶子,一模一样的花瓣?对于浪漫的法国人,这样的庭院
并不让弗拉维安喜欢。
前方,主堡巍峨的轮廓在夜色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早已饱经风霜的外墙已斑驳不堪,确是家族的骄傲与历史的鉴证。尽管历
经无数次修缮,却依然保留着石上每一道刻痕。
汽车停在了主堡前,管家已带着一众仆从等候在门厅,见到两人进门,完美的一鞠躬,将两人请入大厅,向饭厅而去。
“今晚照主人吩咐,已预备了法国菜,大厨已准备多时,这就可以开饭了。”
弗拉维安心中有点不安了。现在已经过了12点,自己已在外吃过东西,可是他还没有。而且,今天他特意叫了外卖,请来的法国
厨师,就为了让自己高兴。
惴惴地看了看安德鲁,却见他正满脸温和地站在自己面前。
“累了吧?先去把衣服换了吧?想洗澡么?我等你。”
摇摇头,“不用,我换了衣服就下来。”
“嘴里还疼么?要不要看看医生?”
“不用,一点水泡,就算看了也没法上药。自己会好的。”
“怎么这样不小心?”安德鲁拿起弗拉维安的手,细细的摩梭了一下,低声说:“还好没有烫到你的手。”
如同被火苗灼了一下,弗拉维安猛地抽回手,脸上本来带着的羞涩的温情也消褪得干干净净,看了一眼错愕的安德鲁,弗拉维安
转身冲上了楼梯,消失在众人眼中。
安德鲁呆呆地看着弗拉维安消失的方向,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主人!”管家适时地上前叫道,将尚在出神的安德鲁唤回。安德鲁笑了笑,转身向饭厅行去,举手投足间,又恢复了那份沉稳
的气势。
呆呆地靠在房门上,看着自己的手,弗拉维安充满了厌恶。胸口急剧起伏,胸腔中一股热流在横冲直撞,想要寻找宣泄的出口。
脑中有个声音在疯狂地高叫着: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为什么你只会关心我的手,为什么你看不到想不到其他的地方。为
什么活生生的人吸引不了你的注意,只有这双手,这双除了会操纵弓弦其余一无是处的手,才能吸引你一点点注意。
慢慢自门上滑下,坐在地板上,正对着自己的镜中,映照出自己现在的样子。脸色苍白,眼中血丝遍布,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
一点形象都没有。
苦笑了一下,刚才那激烈得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怒火也一刹那消散了,胸腔中空荡荡地找不到一丝着力处。
用力扯出一丝微笑,却比哭还要难看,一滴滴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地滴落,顺着精美的脸庞滑下,汇聚在下巴,滴向地板,碎成
无数片,不一会儿就蒸发消散,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