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四）——北棠墨

“放开我！你想做什么？！”这一刻，莫小北的恐惧机会达到了极点。

战战兢兢度过这几个月，好不容保留了这个小生命，今天却要功亏一篑了吗？

卡米诺走近几步，观察半晌也没查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旁边白大褂也回答道：“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根据脉象来看的话，的确是呈双脉……”

双脉……也就是说，莫小北的确怀孕了？！

卡米诺把衣服丢到莫小北身上：“自己穿好！待会儿跟我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这可是他们的成功实验品，莫名其妙怀了孕还怎么拍卖啊？到时候，领到拍卖场，他挺着个大肚子，就算长得好看，估计买主一看到他那大肚子，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虽然蓝狂也说过会在明年开春拉斯维加斯的拍卖场买回莫小北，但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一时气话呢？谁不知道他心中另有一个人？

再说了，卡米诺现在还是觉得这孩子怀孕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莫小北被放开，他抓过衣服匆忙穿上，然后恳求地看着卡米诺：“求求你让我留下他好不好？”

“不行！北北，你听话，现在打掉孩子还来得及，等月份大了，你想打掉也没法做手术了！再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是双性人，你能怀孕，可是就连女人怀孕还有很多风险呢，更可况是你，说不定你根本不足以用你的身体孕育出这个孩子……早点打掉，早点安全……”卡米诺强势逼迫道。

莫小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无论怎么求，卡米诺都不同意。

莫小北绝望地抓起台面上的手术刀，比划在自己脖子前：“如果你不让我留下他，我马上死在你面前！到时候你连一分钱都赚不到！”

这个威胁立马奏效。

毕竟现在他们研究的磁场技术还不完善，虽然有两例成功了，但是莫小北才是本体，那两倒是建立在莫小北这个实验品成功的基础之上才成功的，第三例就失败了，而他到现在还没到失败的原因。

卡米诺脑中飞速旋转，想着应对之法，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莫小北这个摇钱树出事。

“宝贝儿，你别激动，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听你的，孩子你可以留下……千万别激动……”卡米诺努力用柔和的话语安慰着莫小北。

莫小北拿着手术刀不肯放松分毫，他在想，如果趁着这个机会溜出去，胜算会有多大？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而卡米诺身边的人多到一人一口唾沫足以把他淹没。

“北北，乖，把刀放下，我不会再强迫你了，你乖乖的听话，好不好？我马上送你回去。”卡米诺继续引诱。

莫小北点点头：“好，从今天起，到孩子出生，你不准再用哪些仪器研究我，等孩子出生以后，我随你怎么研究，都不会反抗！”

“没问题，我都听你的！”卡米诺连连答应。

莫小北这才稍稍送了口气。

如此争取到了缓和的机会，又平安无事地过了多半个月，卡米诺前来看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北北，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毕竟你怀孕之后一直没仔细检查过，胎儿发育得怎么样，健康不健康，你也一定很想知道吧？”

莫小北想想也是，都这么久了，一切都是自己猜测的，实际是怎么样的，他并不清楚，尤其像他这种体质，怀孕的风险究竟如何，报备能不能平安在他身体里待满十个月，能不能顺利出生都是未知数。

去医院检查一下也无妨，反正自己有所防范，说不定还能趁在医院人多耳杂的情况下逃走……

想到这里，莫小北便点头同意了：“好，我跟你去，但是你别想把孩子打掉！”

“除非我不想赚钱了，咱俩都有协议了你还不满意吗？”卡米诺忙不迭地撇干净自己的意图。

不管怎么样，把莫小北哄到医院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等到了那里，趁其不备，控制住他，再让医生把他肚子里的孩子流掉，那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主意打定，他带着莫小北上了车，开往医院。

两人各怀心思，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医院，卡米诺先带莫小北去了产检的地方。

一套套程序下来，莫小北怀孕的事实已经被确认，而卡米诺也早就咨询过了，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是最后流掉孩子的可行时期，如果再晚一点，便不能再做手术了，毕竟到时候很有可能一尸两命。尤其是莫小北这种特殊情况。

手里捏着产检报告，莫小北心头又是喜悦又是酸涩，喜悦的是他竟然真的怀孕了，酸涩的是，陪在他身边完成这一系列检查的不是孩子的父亲，反而是他活了这么久所遇到的最大的敌人……

“北北，走，我们去做最后一项检查。”卡米诺把莫小北带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然后对着医生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莫小北敏锐地发觉，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叫着喊着质问他是不是要害他的宝宝，反而很是乖巧地跟了进去。

手指捏紧衣兜里的手术刀，莫小北听到房门咔嚓一声被关上，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慢慢坐下，然后看着医生，故作天真地问道：“叔叔，接下来是什么检查？”

那稍微上了年纪的大叔医生看着这孩子明亮的笑容，心理有些打鼓，怎么就出现了这样一个百年不遇的怀孕双性人？！他还想研究研究呢，可是雇主说了，孩子不能留，必须要想办法拿掉。他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一些常规检查，你不要害怕。”安慰了几句莫小北，医生拿过一个杯子递给莫小北，“来，先喝点水，待会儿要憋尿。”

莫小北默不作声地接过，抿了一口，然后看到一声满意地勾起唇角，转过身去拿工具，他便将嘴里的水吐了出来，然后飞快地用帕子把水都吸收，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应该是安眠作用的……

医生回过头来的时候，莫小北装作刚刚把水喝完的样子，然后揉揉眼睛，标志性犯困动作。

医生上前要扶着他躺下，莫小北手疾眼快，把兜里的手术刀掏出来对准医生的脖颈刺了过去！

他并没有瞄准要害，但也足够那医生受得了，刺伤医生后，莫小北将手里浸湿了刚刚被子里水的手帕按到那人口鼻间，用力捂住，没多久，医生便晕了过去。

莫小北长舒了一口气，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麻利的用手术刀把床上的床单隔成一条条的，拧成麻花状，然后打结，串成一条长长的绳索，莫小北将一头系在窗户上，一头扔到了窗外。

还好，这里是五楼，凭借这个下去还不是太危险。

刚要迈上窗台，莫小北低头看了一眼隆起的腹部，终于决定不能以身犯险。

他故意在窗台上留下一些痕迹，制造出他已经顺着床单绑成的绳索逃走的假象，而他本人则折回去，四下看看，钻到了床底下，屏息，静静等候……

077.逃脱，一个人的坚强

卡米诺迟迟得不到医生的回音不由慌了神，他将门踹开，一眼便看见倒在地上的医生，大开的窗户以及延伸到下面的床单布条……

该死的，被他逃了！

“Shit！”卡米诺骂了一声，随后往外跑去，边跑边打电话，“快去楼下找人！人跑了！”

莫小北趴在床底下听到脚步声远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有些困难地爬出来，颓然靠在床边，抚着肚子喘了半天气，刚刚一直压着肚子，虽然他很想用手肘支撑身体，但是床底下空间太小，他能钻进去已经不错了，没办法只能委屈一下自己。

还好，总算过去了。

莫小北托着肚子站起身来，拽了件白大褂裹在身上，抓紧时间往外走。

然而刚到了走廊，就发展卡米诺又大踏步地朝着自己这边起来！

暗想着为什么卡米诺又回来了？难不成被他戳穿了？

脑中飞速旋转，莫小北猛地想起自己身上还被他们填入了追踪芯片，顿时大惊。

怎么办？又要被抓回去了吗？

莫小北紧张地无以复加，不过卡米诺则是直接从他所在的房间擦过，隔了一个门板的距离。

呼吸都差点吓停了的莫小北恍然回神，对了，卡米诺不可能随时随地带着追踪芯片的那个技术人员，他要调他过来总归是需要时间的，要趁这段时间把芯片取出来才行……

可是芯片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莫小北抓耳挠腮地想着办法，视线逐渐凝聚到那台大机器上面。

被当做实验品研究到这么大，莫小北也认识这是什么——做透视的仪器。

但是这东西辐射太大……

莫小北将旁边的防辐射服都套上，总共有三件，他把电脑对着自己，然后将胳膊伸进去，从透视图上可以看到有没有芯片。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整个人都进去的。毕竟这东西对孩子伤害太大……

还好，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莫小北很快发展左胳膊上有不明物从透视图上显现了出来，据推测应该就是芯片了。

莫小北关掉食品，快速退开几步，脱掉防辐射的衣服，然后拿出手术刀，找了找医用潥和棉布，咬牙狠心，用手术刀挖开自己左胳膊藏有芯片的地方，把那个芯片取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莫小北顾不利处理好伤口，褱好白大褂，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头望了望外面，发现并没有卡米诺等人的踪影，想来应该又是离开了。莫小北看好时机，快速地混进了人群。

一路上躲躲藏藏战战兢兢地，总算有惊无险地出了医院。

莫小北不敢耽搁，打了辆车飞速的远离。

等到卡米诺得到消息说是芯片显示的位置仍然是医院，他第二次急匆匆返回去。

第一次他考虑了一下莫小北怀孕的事实，觉得他不可能以身犯险，从那么高的地方爬下去，所以急匆匆地赶回来了，结果却没发现莫小北，而床底下有人曾经藏身的痕迹，于是卡米诺又追出去，结果现在得到消息说人仍然在医院，还是那个楼层，位置大概也跟莫小北最进去的房间一致，他便第二次跑上来了。

当然，具体位置也被证实，是原来房间的隔壁房间，透视科的房间。

卡米诺推门进去，发现那芯片赫然躺在地上，上面还带着血，由此可以推断，莫小北的确在这屋子里，而且用透视的仪器发现了芯片的位置，并夕把芯片给取出来了……

卡米诺踹飞脚边的椅子，气得敢不能把人抓住狠揍一顿！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耍得如此狼狈！

莫小北！你给我等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虽然对于外国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节日，但是对中国人来说，这是即将新的开始的标志。

蓝狂看着天空骤然亮起的烟花，头一次觉得过年是一件让人期待的事。

过完年，很快就会到开春的时候了，到时候，拉斯维加斯的拍卖也即将开始。

小北……你过得还好吗？

此刻的莫小北穿着旧旧的棉服，动作迟缓地将托盘里的东西给客人摆放在桌上。

他这些天以来，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还要填饱肚子，这么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还没有身份证明，根本很难找到正经的工作，所以只能这里干两三天那里干两三天，身上的棉衣服还是一个老太太见他冻得可怜送给他的，是老人家穿旧了不想要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这会是冬天最冷的时候，褱着棉服便没有人能看出他怀孕的事，毕竟冬天人人都穿得很臃肿，加上他人本来就瘦小，褱上厚厚的棉服便遮盖了一切。

当然了，庆幸归庆幸，没人旁人异样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转了，但是谁辛苦谁知道。

衣服掩盖下隆起的肚腹终究是他的累赘，工作没一会儿就累得他腰酸腹胀，但是没办法，为了养活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莫小北必须得咬牙坚持下来。

只要熬过这一段时期，只要熬过去……就会雨过天睛！

大年夜的时候，莫小北躺在简陋小屋的小床上，自己按摩着肚腹和腰身，望着外面稀稀拉拉的烟花，苦涩地扬起了唇角。

烟花虽美，但却易逝。

一如他所幻想的爱情。

眼角有晶莹的泪滴滚落，莫小北抬手轻轻拭去，目光突然定格到自己的手上，原本白皙细腻的一双手，此刻也变得粗糙起来。

呵……莫小北自嘲地放下手，这有什么好感慨的，本来就不是女人，手长得那么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加油，莫小北！”他轻轨地给自己打气，双手在腹部流连，“为了孩子，也要坚持住，都已经忍过了一年半的时间，很快就能见到曙光了……”

“莫小北……加油……”

腹部猛然传来一丝阵痛，莫小北表情一变，抚着肚腹的手轻轻揉了揉，低声道：“宝贝，是你在闹脾气吗？乖乖忍一忍，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自顾自地跟肚子里的孩子说了一会儿话，莫小北便微微蜷着身子睡了过去。

半夜被疼痛惊醒，莫小北痛呼一声，艰难地撑起身子，自己歪着身子试图按摩抽筋的腿，可是这动作太难，他一时之间根本起不来，只得抓紧了被子等待这一轮腿部痉挛过去。

自他怀孕后，小腿抽筋似乎是很平常的事情，有时候白天都会抽筋，现在他又每天都劳累一天，到了半夜，发作的就会更频繁了。

要是身边有个人照顾他就好了……

每到这个时候，莫小北就会奢望。可他也很清楚，奢望就是奢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现在的他，只能依靠自己，自己照顾自己和宝宝……

明天就满十八岁了呢。

莫小北，你长大了……

过年难得放了三天假，莫小北无处可去，旁人叫着一起去玩他都一一婉拒了。

思来想去，莫小北决定趁这三天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去小医院做个检查，毕竟现在孩子都快六个月了，还一次检查都没做过，他这个身为孕育孩子的母体也太不合格了。

这里算是属于郊区的地方了，但多少还是有点追鹰的势力。

蓝狂曾经下达过命令，并附了莫小北的照片让手下人寻找。

所以，莫小北出现在医院的时候，被医院伪装的追鹰成员发现了，不过看到莫小北挺着个肚子走得缓慢他又有些不确定，不是说老大看上的是个活蹦乱跳的少年吗？

这个人……会是老大要找的人吗？

偷偷摸摸跟踪了一会儿，仔细近距离观察过，确定是跟照片上的少年很相像，那人才给自己的上级汇报情况，一层层汇报上去，蓝狂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当他听说疑似莫小北的人出现在郊区城镇的私立医院，心里既狂喜又担忧，为什么莫小北会去医院呢？他是不是被欺负了？据汇报是说他一个人去的，那他是从卡米诺那里逃出来了吗？

蓝狂将手里的事都丢给旁人，快马加鞭赶往莫小北所在的城镇……

078.失之交臂

莫小北现在不比以往那般单纯，心思敏锐度可以媲美警探。再加上他本事就是个机灵的人，不然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从卡米诺眼皮子底下逃出来然后遇到蓝狂……因此，其实那天他去医院的时候就发觉自己被人跟踪，只是因为事发突然，而他又身怀有孕走路迟缓，才没办法甩掉暗中跟踪他的人。

不过，他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跑路。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被抓回去……

莫小北去产检的是穿得很厚实，相信跟踪他的人也没看出他怀孕的事来，想到这里，他便有了主意。

戴了老板娘不要的假发，把自己清秀的脸颊遮挡起来，而挺着的肚子也没办法再刻意遮盖，甚至还故意往衣服里塞了件衣服，让肚子看起来更大一点，莫小北把自己弄的跟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差不多，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