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无殇才泄恨般的将手中紧抓着的毛巾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的镜子。那占据着整面墙壁的镜子中,那个眼角泛红,身体疲软的男人是谁……绝对,绝对不可能是他。
后穴不断传来的疼痛不断叫嚣着提醒他之前残酷而激烈的性爱,无殇面色一冷,不顾还疲惫的身体站起身来,擦尽身上的水滴,踏出浴缸。
在接触到地板花岗岩瓷砖的刹那,无殇的身形摇晃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而已。收回按在浴室墙上稳住身形的手,无殇站直了身子,穿上放置在一旁的白色浴袍慢慢出了浴室。
不过是,一场无爱的欢爱而已。
后穴由于遍布细小的伤口而导致无殇只能以趴着的姿势趴在床上,但是,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腰际不断传来的酸软感,让他觉得他就像是个被人上了的娘们儿。
握紧了拳头,任由疼痛和酸涩在骨头里叫嚣,无殇闭上双目,强迫自己休息。
刚合上双目,无殇便感觉到了身旁有人靠近,条件反射性地直起身子想跃下床,可是之前过于激烈的‘活动’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腰上的酸软和疼痛也牵制住了他的行动。在近似乎闪了腰的一阵疼痛于脑海中炸开来之后,无殇竭力的跌回了床上,但短暂的停顿后便又硬撑着将身体撑起来,回过头看着手拿药膏淡淡地站在一旁的Santa。
这个男人,强大、美丽,毋庸置疑很容易便让人为他倾倒。但是,无殇却自认看不见他的心,或者说,他有心么?
回头看着那个依旧穿着一身墨蓝色浴袍的男人,无殇的目光不再尖锐,反而平淡而沉稳,好像是前一刻被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有什么事么。”
Santa的目光仿佛一把软毛的刷子不经意地从光裸着趴在床上的无殇背上扫过,继而停驻在紧实的挺翘臀部上。
“上药。”
接着便不待无殇回答,亦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对方回答,坐在床沿上,打开雕花盒盖,食指沾着薄荷绿的药膏便要往无殇臀间抹去。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无殇忙不迭的挡住Santa,伸手便要接过对方手上的药盒。
“趴下。”
Santa的声音依旧冷冷地,没有什么温度。那态度像是要修补一件器具,而不是给人上药。
“我说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无殇抓着那盒药膏,丝毫也不松手,眼神沉稳,带着一丝固执。不躲避,不尖锐,这正是此时的无殇对待Santa的态度。既不卑躬屈膝,也不激烈抗拒。因为,太过于无用的反抗,只会激起这个男人的兴趣,而他,无力抗衡,从之前的性事便能知道,他差他太多。而卑躬屈膝,这种宠物般的恭顺态度,很抱歉,他还没有抛弃自己的尊严,不会对任何人摇尾乞怜。
Santa不动,只是平淡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语气甚至没有带上一丝一毫的不耐。
“趴下。”
对视良久,无殇偏过头,趴伏在床上,只是肌肉还有些紧绷。
身子一僵,对方的手指沾着凉凉的药膏伸进了那处饱受蹂躏的穴口,无殇甚至可以感觉到指尖在内里的旋转,像是连指纹都可以感知到的清晰。
“放松。”
Santa拍了拍无殇的臀肌,示意他的紧张影响到了药膏的涂抹。
深吸一口气,无殇强迫自己将紧绷的肌肉放松。穴口被一点点撑开,感觉到手指的深入,无殇咬紧牙关,尽全力忍受那股强烈的屈辱感。这种雌伏的姿势,让他想起了先前那很不愉快的经历。
上完药,Santa将药盒放在床头便起身离开,放任出了一身冷汗的无殇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
第九章
“主人吩咐,请下楼用餐。”
听到声响,无殇静静地回头,清明澄澈得没有丝毫情绪的目光让无亦不禁一愣,不过也只一瞬,无亦便收起了思绪,恢复成面目冷漠的标准管家样子。
无殇毫无情绪地看了面目冰冷的管家一眼,下了床,一点也不介意在他面前袒露身体。反正,在他们眼里,他不过是娈宠而已,不是么。
穿好衣物,跟着管家下了楼,入目的便是一张好几米余长的宴会长桌。看上去古朴而厚重的长桌上,铺着纯白的蕾丝桌巾,明亮的水晶灯下,Santa坐在长桌那头,墨绿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朝身边的位置点了点下颌,Santa示意无殇坐到他身边。
下楼的脚步一顿,无殇没有发表任何异议便顺从地坐在了Santa身旁的位置。
甫一坐下,佣人便推着餐车鱼贯而入。下了楼便站定在Santa身边的管家伸出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双手,将餐车上的两盅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青花瓷器皿端放在了Santa和无殇面前的瓷碟上。
看到对方示意用餐,无殇狐疑地打开面前器皿的瓷盖,一股清甜的米香顿时涌进鼻腔。
“这是粳米粥。”木着一张脸的管家官方式的介绍。
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粳米的清甜口感中夹杂着丝丝香气,好像,有排骨的味道?了然的挑了挑眉,无殇开始认真用餐。
短暂的用餐式沉默过后,Santa淡淡地开口。“最近几日,无亦会给你准备好流质食物。”
拿起毛巾擦了擦嘴,Santa留下这么一句让无殇尴尬和难堪无比的话便优雅地上了楼。
流质食物……
无殇额角抽了抽,感觉到后方传来的丝丝抽痛,抓着瓷勺的手顿时变得僵硬无比。
自那一次晚餐后,无殇便又有好几日没有再看见Santa。
每日的剑道课上,即使视线已经被咸咸的汗水阻隔得模糊不清,即使手臂肌肉因连续好几个小时地重复同一个动作而酸痛,无殇也依旧握紧了手中的竹刀。
身后那处那些羞耻的细小伤口在药膏的作用下好得很快,一切就仿佛是那日Santa留在他身上的印记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发生过的了无痕迹。
Santa没有出现的日子里,时光显得缓慢而平和,没有难堪和屈辱,也没有强迫和痛楚,平静得像是水镜般地湖面,甚至会让无殇生出一种恍惚的错觉。
庄园前依旧如斯盛放的玫瑰从,铺着原木地板的休憩台,静静安立在原地的藤椅。这一切,让无殇觉得自己像是恍然踏入了一片安然的梦境。空旷而寂静,却又让人觉得像是缺少了些什么……
恍然间,无殇想起了那天那场残酷却又温情的欢爱。
毫不留情的进入带来的是无比剧烈的疼痛,那种生生将人劈成两半般的痛楚,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心悸。
当神智因那一瞬的剧痛而脱离肉体时,无殇即使睁着眼睛,却也只能看见一片黑暗。就像被丢进了粘稠的暗海里,连身体的掌控权也被夺取。
做到最后,那人却又温柔了起来,即使在他看来,鲜血淋漓的欢爱场面再怎么也算不上温情。可是,看到那人从未展露出来过的表情,他竟然忘记了反抗,反而被迷惑,并且沉迷其中在对方身下达到了高潮。
他真不想去想,那一刻的自己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
也许,是看到了那人脸上即使因高潮而妩媚却也掩饰不了的空洞……
“不要走神!”
长岛先生严肃的声音落入耳中,纠回无殇游离的神智,让他不由得身子一紧,收回神思,继续有力地挥下手中的竹刀,只是思绪却有些混乱。
竟然,又因那个人而走了神……
Santa的再次出现,是在一个星期以后。
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的无殇愣愣地看着那个安坐在藤椅上满面疲惫的人影,呆站在原地竟不知是否该靠近。
“过来。”
早已察觉到他存在的Santa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无殇顿时身体一顿,绷紧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谨慎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戒备中的黑豹。
“过来。”
Santa淡淡地重复了一次先前的话语,平静无波的语调中不难听出他原本便不多的耐心即将告罄。
犹豫了一刻,自认目前还没有压倒对方能力的无殇慢慢移动了脚步。虽然步伐极其谨慎,可他的脸上却还是带着股自始至终便不肯屈服的倔强和凌厉。
自无殇移动步伐开始,Santa那沈郁的目光便定在了他的脸上,幽幽地,看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观察一只动物垂死挣扎一般的漠然。
看到猎物终于一步步地踏到面前,Santa伸出手,如此随意的一个动作却让无殇瞬间绷紧了每一根反射神经。
对无殇的戒备情绪视而不见的Santa手掌朝下压了压,示意他蹲下来。
看着Santa面目沉寂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信号,无殇犹豫了半晌,便缓缓地屈膝蹲了下来。
无殇乖顺的态度似是让Santa很是满意,因为,他嘴角又扬起了那抹令无殇神迷的笑容。
Santa的么指顺着无殇脸颊的弧度缓慢地往上游移,继而压在了那亮如晨星的眸子上。
“真是漂亮的眼睛……”
Santa低声感叹着,低沉的嗓音像是同心爱的情人私语一般地缠绵。
光滑的指尖肌肤按在无殇的眼角,带着一抹如玉石般的凉意,随着低低地感叹声渗透进肌肤,牵扯出无数根极细极细的丝线,缠缠绕绕地纠缠进了无殇的心底。
暗夜的微风带着玫瑰的清甜香气缓缓拂过Santa的发梢,带起一缕如绸缎般光滑的发轻微地舞动。落下的黑发划过一抹光亮的弧度从无殇鼻端扫过,像是黑夜的触手一般骚乱人的心湖。
Santa俯身在无殇眼角落下一吻,眉眼间含着的倦意早已消失不见,反而像是揉碎了一池星子的湖水,一晃便是零碎的波光,粼粼地引人沉醉。
无殇愣愣地抬手附上那处被吻上的肌肤,连Santa何时起身离开了也不知道。只是手指按着眼角被吻到的地方,如晨星般夺目的眸子里盛满了错愕和迷茫。
那一刻,他听到了胸腔里清晰地心跳声。那样的急促和狂热,带着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的猛烈和炙热。
无殇垂下头,掩在眼角边的手指捂住了双眼,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第十章
如果说无殇是野性难驯的黑豹,那么,Santa则是那个能将他驯服的猎人。
Santa这人本身于无殇而言,是个无法看破的谜,但是,正因为看不破,才更显得耐人寻味,让人想要拨开层层掩盖的迷雾,挖出最内里的真实。
无殇看不透Santa的真实,他甚至看不透Santa这个人的性格和脾气。他可以在上一秒对你温柔浅笑,亦可以在下一秒让你堕入无底地狱。绝望和希望,这一对矛盾的词用在Santa身上却是如此相得益彰。
自意识到自己对Santa的情绪不对劲后,无殇便暗地里刻意避开和对方碰面。不过,好在Santa也并没有找他的意思。
近几日,有人送了Santa一只难得一见的彼斯奎氏鹦鹉,鲜艳的红黑羽毛可真真是亮眼得紧。
这种鹦鹉不同于花鸟市场里常卖的那种凤头鹦鹉或是玫瑰鹦鹉,模样反倒是有些像鹰,而且沉默地紧,不怎么喜欢出声的模样让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只鹦鹉。
Santa在晒太阳的时候便把它带在身边,也不关着它,任它在藤椅旁的桌子上跳来跳去,爪子磕在桌面上发出哢哒哢哒的声响。
花圃里的玫瑰依旧开得艳丽,丝毫没有颓败的迹象。房前休憩台的白桦木桌上,约克郡玫瑰最高档的骨瓷茶杯静静地置放在配套的茶碟中,杯中的大吉岭红茶散发着清雅的花果香,清澈明亮的茶汤漾起一圈金色的黄晕,令人觉得无比赏心悦目。
在桌子上蹦躂的彼斯奎氏鹦鹉这会儿消停了下来,低下黑色的脑袋好奇的看了看盛着茶汤的骨瓷茶杯。鹰勾一般的鸟喙敲了敲杯沿,发出一阵阵略带沉闷的敲击声。
Santa收回望向玫瑰花圃的目光,看着闷头研究茶杯的大个鹦鹉,低声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傻愣中的鹦鹉抬起头,侧着脑袋看着面露笑意的Santa,胸前的毛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出墨蓝色的光泽。像是最细腻的景泰蓝,沉稳而幽暗。
彼斯奎氏鹦鹉侧头看了一会儿,似是觉得没意思了,又转过头继续研究面前的骨瓷茶杯。Santa看它捣鼓了一会儿茶杯,也觉得没意思了,正准备合上双目休憩,茶杯被打翻摔落下来的声音却钻入了他的耳朵。
Santa看了一眼把茶杯一爪子掀翻在地的肇事者,墨绿眸子中平静如海。
“也不知你的价钱能否抵得上这只茶杯。”
大个鹦鹉明显听不懂Santa的话,脑袋左右晃了晃,也不知是不是在摇头。
Santa嗤笑了一声,伸出手去摸这只傻鹦鹉的脑袋。也许,野兽毕竟还是野兽,即使是一只小小的鹦鹉也不例外。
所以,当Santa看着右手手背上被鹦鹉的鸟爪一爪子挠出来的血痕时,面上的神情丝毫也没有惊讶的成分。
“大人!!”
端着一小篮刚烤好的奶油曲奇走出来的无亦一眼便看见了Santa手背上的爪印,顿时不顾身份的扑将过来,双手捧着Santa的右手,清秀的眉眼间满是戾气和心疼。
“没事。”
Santa抽回手,看了眼还在桌上蹦躂来蹦躂去的鹦鹉,眼神里带着几分漠然。
“可是,您都流血了!”
无亦取下手上平日里都戴着的丝质手套,拿出一块棉绒帕子,轻轻擦拭着Santa手背上沁出的血珠。
Santa不再开口,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玫瑰花圃。
“无墨。”
话音刚落,玫瑰从便发出一阵悉索的声响,枝叶一阵摇晃后,一条碗口粗细的黑蟒便从花丛里慢腾腾地爬了出来。无墨三角的头部抬起来看了看Santa的方向,在看见Santa身旁桌上那只颜色鲜艳无比的大鸟时,猩红的蛇信子吞吐了几番,随即加快速度游了过来。
一爬近Santa,无墨便把身子往他身上凑,那撒娇的黏糊劲儿像足了讨糖吃的小孩儿。
无亦擦净了Santa手上的血迹后便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站在Santa身后,又变回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冷漠管家。
“把它送给你了。”
Santa笑着摸了摸无墨的脑袋,眼睛再也没有看向那只漂亮的彼斯奎氏鹦鹉。
在Santa腿上了绕了好几圈的无墨收回贴在Santa衬衫上的脑袋,兴奋地游向那只还在桌上蹦躂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的鹦鹉。
站在Santa身后的无亦会意地上前一步,伸手把那只惹祸的鹦鹉抓了下来放在地上。虽说是放,可那力道也并不怎么轻,甚至说得上是扔。如果可以的话,也许无亦恨不得一把把那只该死的鹦鹉摔死。
被扔到地上的彼斯奎氏鹦鹉看到盘踞在桌下的无墨,这才有了对天敌的危机意识,扑棱了下翅膀便欲躲开无墨的攻击范围。可是,无墨哪里容得它躲,长长的身体往前一伸,以蛇类特有的迅猛攻击方式死死地缠咬住了意欲逃离的鹦鹉,不出半刻,被无墨的身体紧紧缠住的彼斯奎氏鹦鹉便断了气。
蛇类吞食食物都是从头部开始,为了防止脆弱的胃被鸟类的喙和利爪抓破,无墨将颚骨撑开,慢悠悠地从头部开始吞食几分钟前还在桌上活蹦乱跳的鹦鹉。
从无墨出壳起便开始养它的Santa对这类情况自然是司空见惯,而无亦见多了便也习以为常,可无殇却不同了。他是第一次见到无墨吞食猎物。
从剑术道场完课回来的无殇是为了避开Santa才绕的道,可似乎上帝今天是在打瞌睡,丝毫没有听到无殇内心的祈祷。所以,当无殇看见Santa坐在藤椅上冷眼看着无墨吞食那只毛色鲜艳的鹦鹉时,心里的惧怕情绪头一次这么明显地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连带着四肢也变得冰冷起来。
自从那次在那间铺满了长毛地毯的空旷房间里差点被这条该死的黑蟒逼疯之后,无殇便刻意地回避这条怎么也让他喜欢不起来的蛇,因为,即使是再强韧的人,被一条蛇那么对待,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