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心——刻刻

作者:刻刻  录入:06-22

谢流芳没有挣脱,任他温暖的手掌攥着不放,直到捂出了手汗,也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绿草,温顺、安静,仅仅是白皙的脸颊上透出些难以察觉的粉红。

夏风掠过,就将掌间的手汗吹散了,十指又毫无间隙地纠缠在一起,似乎在编织一段缠绵的秘密。

chapter 20

散学后,阎肆牵头,四个人下山去了笑眉馆。

司瑾还是闭着着眼睛胡乱摸牌子,赵珩还是乐于尝新鲜,傅阳还是挑眼熟的,阎肆还是腻着红澜。

口味没换,但四个人好像都不怎么起兴。

稍一琢磨就发现问题出在阎肆身上,往常他都是玩得最火辣的,想尽办法折腾红澜,只要红澜那软软的求饶声一出口,其他人也跟着利欲熏心起来。

但阎肆今天有些慵懒,反而叫红澜主动挑逗他,红澜敞着衣服,一身白肉贴着他轻轻磨蹭,湿漉漉的舌尖勾着他喉结,阎肆依旧不动如山。红澜以为这是阎肆的新花样,认命地咬了咬牙,扭着腰,蹙着眉,一边抓住阎肆的手抚摸自己的大腿根,一遍贴住阎肆的耳垂轻喘:“阎公子……你欺负我……”

阎肆勾唇一笑,捏住红澜的下颔,端详他荡漾如水的眸子,正要吻下去,却听到旁边一声细细的尖叫。

一看是傅阳乐呵呵地抱起了绿云相公,还不让他羞赧地遮脸。司瑾笑道:“怎么,这么快就上楼?”

傅阳眨眨眼,看似急色:“今日你笑话也罢,我就承认自己定力差又何妨,有绿云这样的尤物相伴今夜,死在床上也甘心啊。”

傅阳人不算高大,但抱着绿云这样纤细的身体却一点不吃力,等人走上楼梯,消失在二楼回廊了,阎肆才将目光收回来,狠狠咬住红澜的唇,不顾他的挣扎,吻了一嘴血腥味。

过了一会儿阎肆也上楼去了,留下司瑾和赵珩还在大堂喝酒。

比起司瑾怀里磨蹭着的,赵珩身边那一位相公倒是端正地坐在一旁喝酒,面孔很生,像是新来的,不似馆里那些手段用尽的小倌儿搔首弄姿,浑身上下秀气干净,装扮体面,倒有几分君子风度。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伺候的是赵珩,不想被司瑾问了名字,恭敬的伏了伏身,用手指沾点酒水,在桌上写了个“月”字。

赵珩温柔地捏住他的手指,对司瑾道:“他叫月清,小时候家里变故得了病,不能说话。”然后赵珩又说了些月清的身世,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之类的,都是他方才与月清交谈时说的那些。

司瑾听着,神情也有了些怜悯,这样的人,恐怕只要身世好一些,都不至于沦落到男娼的地步。他不过一问,怀里的人却不依了:“司公子好讨厌,搂着人家,心里却想着月清。”

司瑾笑着拍拍他:“哪有,我心里向来只有你一个。”

怀里的相公也不争了,脸上立刻挂出几分羞涩,笑着喂了司瑾一杯酒。

欢场里作戏,往来多如是。清明的人,从来不会弄假成真。

许是月清在这烟花之地显得有些出尘,赵珩待他有些不同,不是搂在怀里逗弄,也没有言语轻薄,两个人静坐斟饮,月清在桌上写字,赵珩都认真看着。偶尔被月清的姿色晃了神,却顶多是捉过嘴唇吻一会儿,便不再深入了。

司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些捉摸不透,借着喝高的劲头,敲敲赵珩面前的桌子。

“我看你很久了,到底装什么斯文?”

赵珩笑得不明所以:“怎么说?”

“你别告诉我,今天晚上你就打算和月清相公对坐到天亮啊。”

“有何不可?”

司瑾失笑,指着他:“你不正常。”

“嗯?”

“阎肆说得没错,谢流芳还真是个毒……”

赵珩不料他会提到谢流芳的名字,心里莫名一跳,又遮掩似的抿了一口酒,理所当然道:“今天月清第一回接客,我总要待他温柔些,你不要多想。”

一听这话,司瑾大笑起来,还指使怀里的小倌一起笑话赵珩。

赵珩同他们出来玩过好几回,次次都挑新鲜的,不重味,越是羞涩不经事的,他越是玩得兴起。现在赵珩又说这话,如何让人觉得不好笑?

“行,我不多想……你自个儿慢慢做你的柳下惠。”说完,司瑾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被身边小倌儿搀着上楼。

堂里只剩下赵珩和月清。

月清自然知道喝完酒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眼神不禁有些慌乱,甚至不敢去看赵珩的眼睛。等到赵珩再次握住他的手,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颤抖。

不料,赵珩只是塞了一张银票给他,柔声道:“你是世间少有的明珠,不该遗落此地。”

小王爷这话着实夸张了,虽然月清确实有清雅的姿容,不似馆里其他人的媚俗。也未必达到“世间少有”的程度。

只不过在第一眼看到他清冷的目光,又得知其身世后,脑海里忽然闪现了另一个身影。似真似假的,就对月清多了几分怜爱,更不忍像对待一般小倌那样对他。

即便知道落在风尘里,月清在劫难逃,赵珩也不希望自己去做那第一人。

放下银票,赵珩扶着月清的肩膀站起来,扫了一眼这楼里灯火辉煌的场景,转身走了。

天熹山虽然不算高,但从笑眉馆到书院也颇有一段路程,赵珩推开书院后门时,估摸已是子时。

一路摸黑回到寝院,发现隔壁房间一片漆黑,一盏灯火都没有。便转头又摸到回廊,往东院池塘方向去。

此时谢流芳正扶柳而立,静静垂着眸子,看荷塘映月。

怒放的荷花卷着露珠,沁出些潮湿香气,耳边树叶轻响,蝉鸣慵懒,真正是深夜里最静谧的时辰。

早个把月,子时都是谢流芳睡得最熟的时候,只是这些时日,习惯了每到深夜与那人在这单独见面,相偎一会儿,也就一个时辰的工夫,说些有趣的、缠绵的悄悄话,被他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竟比入梦的感觉还要踏实许多。

下午散学的时候,看到他与司瑾那三个一块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几时回来。自己还是照着原来约定的时候在这等。

等着等着就被一片荷塘月色抓拢了心神,沉沉醉在夜色里,醒不过来。

直到猛然间被一个人抓入怀中,还没来得及惊呼,脸颊就被亲吻了,熟悉又温柔的感觉。

“这么晚了还在这,是等我?”

谢流芳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没有,睡不着,出来走走。”

赵珩张嘴含住他耳垂,又用舌尖勾着逗弄,濡湿燥热的感觉从敏感处传来,激得谢流芳轻颤一下,偏偏耳边那人还不放过他,沉着嗓子说:“撒谎。”

谢流芳也不反驳,索性闭上眼,长长的睫毛盖住情绪,任小王爷温热的唇舌沿着他颈线游走,最后没入锁骨,留下暧昧的痕迹。

谢流芳舒服地轻叹一声,反手抱住赵珩,抬头仰靠在他肩窝里。

赵珩笑着含住谢流芳柔软的嘴唇,迷恋似的辗转吸吮,又用舌头顶开他牙关,在其中兴风作浪。好像纠缠起来尽是甘甜滋味,反复交换着急促的呼吸,热气酒气熏得谢流芳阵阵发晕,手脚都不像自己的了,窒息一样的拥抱缠吻中,只胡乱挂在赵珩身上,身体愈来愈轻软,像是要融化一样。

“你喝酒了……”

谢流芳眯着眼,原本出口该是冷漠的责问,这会儿也成了轻柔的嗔责,细细的喘息拂过赵珩的面颊,陡然使他下腹如临火烧,哑着嗓子道:“跟司瑾他们喝了一点……你不喜欢,下次不喝了……好不好?”

谢流芳微微笑开,主动贴在赵珩耳边,轻声道:“没有不喜欢……”

仿佛羽毛撩过心尖,赵珩借着酒劲将人扣紧在怀里乱吻,一边心急火燎地解开谢流芳的腰带,沿着他腰线一路向上摸索,所到之处一片细滑,却惊得谢流芳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赵珩望着面前这双美丽慌乱的眼睛,感觉灵魂都要被他吸走。

“你……”谢流芳抿着唇,忽然躲开了他的视线,没有推开赵珩,却依旧扣着他的腕不让他继续动作。

小王爷知他羞赧,只能继续对着那两片甘甜柔软的红唇攻城略地,等他放松警惕,才一把挣脱,反而抓住谢流芳的两只手,反剪在他身后。

谢流芳不妨他暗算,挣扎几下却发现只是将衣衫磨蹭得更加敞开,更是心有不甘。

“你……你放开……”

小王爷此时卸去温柔的伪装,勾唇坏笑:“不放,我舍不得放。”

十足市井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急色样,视线反复流连在谢流芳白皙的脖颈和胸膛,恨不能啧啧惊叹。

大流氓笑得很得意,低下头,自下巴一路向下噬咬,察觉到谢流芳的惊喘和颤抖,便就着那处使坏,尤其胸前诱人的两点,反复被赵珩吮吻交缠,谢流芳咬紧牙关还是呻吟出声。

“嗯……别……别这样了……”

见谢流芳眼里润出了水色,赵珩才松了口,爱怜地啄了啄谢流芳的唇,默默将人锁在怀里。寂静的荷塘边,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都在喘息,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见的水深火热。

谢流芳紧紧攥着袖口,靠在赵珩怀里一动不动,似乎还在意外赵珩竟然真的停了下来。而赵珩则闭上眼,深深嗅着空气里淡淡的荷香,试图让自己快速镇定。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汗液都快被夏风蒸干,耳畔的呼吸才渐渐变缓。赵珩不禁庆幸地轻叹一声,依依不舍地埋入谢流芳颈窝。

好在尚且清醒……

chapter 21

起初小王爷日日犯困,那三个还不明所以,当他是受不了南方夏日的燥热。后来偶然发现谢流芳竟然也在马球场连连打哈欠,又结合那天在笑眉馆的事,心中便有了数。

三人聚在凉亭里闲聊,都暗叹赵珩好手段,谢流芳那样的人竟也能着了他的道。

傅阳说:“这对谢流芳可是好事。不说他宋繁的亲叔叔是户部尚书么,谢流芳一跟他,仕途名利哪样都有啊。”

阎肆笑他单纯:“京城那一票王孙公子,哪个是好东西?就谢流芳的性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傅阳蹙眉:“虽然我们几个玩得不像样,但宋繁总没有比我们过分,更不像你,玩就玩了,死劲地糟践人。”

说的是笑眉馆的红澜,原本一颗痴心都在阎肆身上,现在却看见他阎大公子就躲躲闪闪,眼神里一片伤感。

阎肆不接他话,兀自说:“我更好奇谢流芳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怎么就蓦然动了心……莫不是我那‘宁神香丸’还有催情功效?”

傅阳白他一眼:“我看是与‘谢家之行’脱不了干系,流芳丧母之痛未愈,宋繁趁人之危……一定是这样!”

“嘁。”阎肆嗤笑:“谢流芳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若无外力相助,凭什么给他宋繁得手?”

傅阳冷笑:“噢……我说你怎么最近总沉着个脸,这话里有酸味啊……怎么过去不知道你对谢流芳也有那份心思?”

“傅阳!”

“看啊看啊,恼羞成怒!”

“姓傅的,你别总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招惹我!”

“你说阴阳怪气?!”

“好了!”司瑾忽然出声阻断这两人的争吵,“有什么好争的。”

虽然出言相劝,司瑾却一个劲摇着扇子,心中也一片惋惜:流芳啊流芳,你真是糊涂……

原本只他赵珩一人沉溺便罢了,全当中了毒才欲罢不能。反正以赵珩的身份和心性,这一场鬼迷心窍早晚要揭过去的。可你谢流芳又何苦沦陷其中,游戏人间你不敌他,逢场作戏亦不如他,纵是万千柔情,山盟海誓,你也万万不该。

“话说回来。”傅阳不理阎肆,只对司瑾道:“他叔父是朝廷里从一品大员,可他身上哪有半点王孙公子的架子?他那身份,对谢流芳算是不错了,亲自去谢家吊唁,陪了他多少天,我们这些认识谢流芳十来年的反而还不如他。再加上回笑眉馆那次,他撇开我们走了,不仗义,也说不准是记挂谢流芳吧,说不定还是个情种。”

他?情种?司瑾苦笑着摇摇头。

傅阳未察觉司瑾的表情,继续悠悠道:“户部尚书的大侄子,京城里有头有脸,却没听说过他半点不是。但你看那什么惠亲王的小王爷,真正风流薄幸,京城那么远,他那丁点荒唐事,咱们个把月就能听说一段,可见是个什么人物。谢流芳要遇见的不是宋繁,而是那位小王爷,恐怕才真叫遭。”

司瑾无语,听了傅阳一席话,更是郁闷,心里一盆苦水无处倾泻。

正苦闷着,远远看到赵珩冲凉亭走来。

傅阳向来是个爱管闲事的主,一眼瞄到赵珩脖子里挂着的鸡血石,惊道:“看看,怪不得宋公子近日春风得意,谢公子可是连鸡血石都送了。”

赵珩一愣,下意识地握住胸前的挂饰,这石头是谢流芳的没错,却只当一块罕见的鸡血石,并不知道它对谢流芳有什么特殊意义。

“怎么,这鸡血石还有说法?”

司瑾眯眼凝着那石头,冷道:“它叫‘照心’,流芳出生时,谢老爷子亲自去山里取的,他自小戴着,是护命石。”

赵珩怔了,万万想不到它竟是谢流芳的护命石。护命石以命护主,不可离身,人人都这么讲。

傅阳神情夸张地冲赵珩拱了拱手:“我傅阳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对宋兄你是绝对佩服。谢流芳那样的人都能拐到手,手段非同凡响。”

赵珩偶尔也回想与谢流芳初始至今的种种,手段把戏基本没有用上,事实上一开始也仅仅因为好奇而已。看着看着就上心了,缠着缠着就得到了。

挫败是有过,困难也无多。

傅阳这一句话,便是说要搞定谢流芳,难度非同寻常,难免让赵珩心生得意。不禁唇角上翘,张扬道:“这是很难的事么?”

类似情形过去也常有,比如和陆二、郭小将军他们玩闹的时候,同时看中一名歌姬,三人使劲手段追求,得手的那个便如此张狂一说,其他人猥琐地笑成一团。

可眼下这氛围有些异样,除了阎肆依旧邪气地勾着唇角,另外两个都用诧异木然的眼神看着他。

司瑾早该料到,但亲耳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仍旧感觉遗憾:“我认真问你一句,在你眼里,谢流芳到底是个什么?”

赵珩被他一问,蓦然有些心虚:“怎么突然这么问?”

傅阳接道:“最近看你们两个打得火热,做兄弟的羡慕,问问还不行?”

赵珩哈哈一笑,打算糊弄过去,但司瑾打定主意不放过他:“倒是说说,你究竟拿他当什么?”

赵珩笑道:“你们这问题问得奇怪,我自然当他是个人,还能将他当作什么。”

“日夜挂念的相好?”

“逢场作戏的小倌儿?”

“一夜露水的情人?”

……

傅阳每点出一种身份,赵珩心里就愈发紊乱,他从未想过这些,他只是心疼谢流芳,喜欢谢流芳而已,非得需要一种身份?

更何况,这些常被挂在最上的身份任意一个贴在谢流芳身上都不妥当。

“还是……”

赵珩看着傅阳,感觉他将要吐出的词语会击中心里未曾触碰的念想。

推书 20234-04-15 :傍个大神是吃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