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笑道:“不懂,听总会听。”
傅阳忽然想到什么,惊道:“我刚就觉得这曲子耳熟,这会儿想起来,可不就是流芳小时候最常弹的曲子?那会儿我们都嫌难,曲谱都懒得瞧,就他弹得最好!”
司瑾点头:“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伺候谢流芳的小倌儿名叫意和,长得甜美,脸上始终挂着笑,听傅阳那么说了,便依在谢流芳怀里,道:“公子可有雅兴抚一曲?”
傅阳一听,立刻道:“对对对,流芳,你也去踢个馆啊。刚谁说的,就算弹不好还能拿锭银子。”以他们几个的家世,自然不在乎这个把两银子,不过图个好玩。
赵珩也含笑望着谢流芳:“知你琴艺不低,却总不好好弹,不如借此机会让我开开‘耳’?”
谢流芳淡笑:“你想听?”
赵珩凝着他:“想。”
“就刚才那《秋鸿》,可好?”
“好。”
红靡相公之后,再无人踢馆,一时满楼静寂。
眼看今日琴会已得圆满,堂中却响起忽然一声朗然高喊:“西湖——谢公子——请教——红靡相公!”
谢流芳下楼时周围已起喧哗,待他走入帐内,这喧哗又忽然静止了。
谢流芳对红靡相公道:“谢某欲借阁下宝琴一用,不知可否?”
红靡见到面前这人,又听到这恭敬口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将怀里的琴递过去。
“多谢。”
谢流芳将琴摆在案上,手指随意拨了几个音。
隔着粉红色的纱幔,赵珩依旧能感觉到谢流芳抬起头正看着自己,只是表情模糊,看不真切。
婉约的琴音盘旋而出,萧索、彷徨,却无半分自哀自怜、也无半分凄迷悲伤。
曲风自三段开始转向,如秋日荒野般空阔浩大,敲击人胸膛里最难以触动的心弦。
如秋风横扫般的执着、冷傲,又如秋叶迎风时的孤独、无依。
偏偏不肯妥协一般,强硬、固执,不愿缓和、不愿柔情,不愿托付自己随雁群归去,宁可驻留原地,等待秋意侥幸的停留,需索它短暂的陪伴。
自然,也不会开口求它不要离去。
赵珩感觉灵魂都被这曲子吸走,总是隐隐有些心痛的感觉挥之不去,放大在脑海中的却不是琴韵里冷傲的孤鸿,而是谢流芳泪流满面的脸。
全曲终段,舒缓缱绻,却不是为了秋风和孤鸿的隽永。
而是冬季将至,短暂的陪伴面临分别。
原本应该凄伤的,却被谢流芳改了调,全然一派无奈挣扎。
无奈为何?挣扎为何?
赵珩听不懂。自然,在外人耳朵里,谢流芳也不过弹错一段罢了。
曲终,还是满堂喝彩。
谢流芳起身,依旧面色淡然,好像从未随着琴曲出入。
“喂,月清的手都要被你掐断了!”
被傅阳一提醒,赵珩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扣着月清的手不放,月清的腕上已经明显有红痕,只是他出不了声,又误会挣扎才一直咬牙忍着。
“对不起。”赵珩松开手,笑着将月清搂在怀里安抚。
月清跨坐在赵珩身上,摇头表示自己不疼,反而迟疑着伸出手,在赵珩的眼角处抹过。
这细小的动作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刚回到包间的谢流芳,也只是看到两个贴合在一起的人影而已。
最终夺魁的还是红靡相公。
谢流芳无所谓地笑笑,此时他多喝了几杯,脸色微微发红,连带眼神都有些迷离。
谢流芳都能喝倒这份上,其他四个更不必说。
傅阳靠在阎肆身边,点着他的鼻子,却是在对谢流芳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你和宋繁……呵呵……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也有今天……”
声音不小,所有人都听到了,赵珩笑,谢流芳也笑。
笑到令人莫名了,阎肆醉醺醺地抓过赵珩的领子,对谢流芳道:“谢流芳,眼看他醉在别人怀里,你还当真不管?”
谢流芳仰面靠在榻上,闭眼笑道:“我有什么身份管……”
身份,又是身份。
赵珩敲敲自己的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傅阳忽然高喊:“不就是个身份!上楼!吹灯!脱衣服!给他个身份!”
阎肆冲他比一个拇指:“够直接……”
傅阳得劲,立刻使了小倌儿去准备房间,也不管月清被晾在一边,拉起赵珩就往谢流芳身上推:“赶紧的……要是你不给他个身份……我就……我就……”
赵珩笑道:“你就怎样?”
傅阳一阵茫然,视线里除了赵珩就是阎肆,只能朝阎肆扑过去:“我就要他给我个身份……”
阎肆不妨他袭击,被撞个正着,耳边都是那几个的笑声。
谢流芳依旧仰面半躺,笑颜里风情万种,看得赵珩都要痴了,一个冲动将人打横抱起来,跌跌撞撞向外走。
谢流芳也不挣扎,烂泥似的横在他臂弯里。一路上都是小倌与恩客滚抱一团的场面,显然琴会之后,春宵才是正事,便也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两个恩客与恩客抱做一团的。
去的是赵珩熟悉的一间,两个人都醉醺醺的,脸色绯红,房里又是红烛,红帐,弄得像喜宴散尽后新人洞房一般。
被压在床上的时候,谢流芳忽然说了一句:“你可想清楚了……”
说时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声音轻软了许多,不像是提醒,反倒像诱惑。
赵珩摸着他的腰带解开,唇角上扬,也放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这话该是我说罢,怕你等会儿哭着求饶。”
谢流芳装傻:“意欲何为?”
赵珩将抽出的腰带扔在一边,手指一划,轻易错开谢流芳的长衫。手指恶劣地在他胸前粉红的一点上来回搓捻:“欲行非礼之事。”
谢流芳也学他的模样,勾起唇角,低低吐出两个字:“任你。”
chapter 24
回忆相接,第一次尝到他唇嘴的柔软,亦是因这两个字而起。
赵珩眸子里忽然燃起了情热,也不知道是不是笑眉馆的酒水伴着什么东西,总觉得这一刻比往时任何时候都要热烈难耐。
狠狠咬住谢流芳的嘴唇,逼他眉头蹙起,又猛然探舌深入,一番狂乱的纠缠。
渐渐察觉到谢流芳微弱的回应,便托着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舌头深入喉口,模拟穿刺进出的样子,激起身下人的战栗,堵住了彼此的呼吸。
谢流芳紧紧揪住赵珩的前襟,一吻结束时水润的眸子已蒙上一层水汽,红唇呐呐然地半张,像窒息过后大获重生一般地大口喘息。
赵珩含笑抹去他唇角的银丝,又抚摩他上下起伏的白皙胸膛。
“既说任我,可别后悔。”
低头含住他胸前一点,濡湿的触感来回舔动,惊得谢流芳扬起脖颈。
赵珩着迷一般欺着他那两点乳尖来回吮吸,故意吸出啧啧水声,谢流芳脸都红透了,难堪得咬住下唇,扭动腰身想要躲。偏偏身体里流窜着奇异的微妙感觉,非但逃离不了,下腹还可耻地燃起了渴望。
那磨人的唇舌从胸口一路往上,改为在锁骨逡巡,后又含住他整个耳朵舔弄。赵珩抚摸着身下光滑的身躯,触及敏感带,便多停留一阵,下身也紧贴在一起,一下一下有规律地磨蹭。
谢流芳咬着唇,松开的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胡乱揪着身下的床单,身体也被那人抚弄得越加轻软,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了。
明知道赵珩是个中老手,故意欺负他,却又甩不开面子反悔。
“你走神。”赵珩的笑语刚钻入耳中,手掌已迫不及待探入谢流芳的亵裤里探去,毫不犹豫地握住。
谢流芳一惊:“你……别这样……”
赵珩自然不理他,握着谢流芳那处脆弱,慢慢上下抚动。
相比那几个,谢流芳打小自律,别说姬妾,就是伺候起居的丫头也不曾染指,偶尔自渎几次,也是屈指可数。
现下被赵珩握住那里套弄,下意识地有些害怕,想伸手去推拒,却反被赵珩捉住,擒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胯下。
触摸到那坚硬的欲望,谢流芳下意识想缩手,但赵珩低哑的嗓音先一步发出蛊惑:“是不是害怕?”
“没……”
“没有就好。”赵珩探出舌尖勾了勾他耳垂,手指松开他湿润的前端,从枕下摸出一盒玫瑰膏,食指挖出一块,涂在谢流芳后方紧闭的穴口。
后方冰凉的触感,惊得谢流芳蓦然挺身,羞赧地别过脸,脂膏在臀间缓缓抹开的感觉却越发清晰。赵珩眯了眯眼,手指借着润滑毫不留情的刺入。
“嗯!”隐忍的呻吟破口而出,眼睛里的水雾越发浓厚。
“疼?”
谢流芳闭上眼睛用力摇头。
“乖……过会儿就不疼了。”手指还在紧致的甬道里揉动按压,嘴唇也噙着笑意在他胸前吮吻,吮得那两点乳粒都红肿起来,又伸出勾人的舌头,温柔爱怜地轻舔,谢流芳阵阵战栗,手指险些将床单抠破。
谢流芳耐不住他这样,腰背不自觉地捻动床铺,雪白的脖颈仰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不……不要这样弄……”
赵珩低笑着咬一口他的脖子:“那要怎样弄,嗯?”
手指揉捏一阵,触到肉壁某处,谢流芳蓦然闭上眼睛,高声惊喘。
赵珩坏笑着戳刺那处,感觉身下的谢流芳开始一阵阵地颤抖,往日冷淡的面孔忽然变得冶艳,像浸在水里的牡丹,眉眼唇齿都在绽放惊人的色泽。
支离破碎的呻吟陆续撞进赵珩耳中,隐忍又分明难耐,带着些许柔和的鼻音,听得他浑身酥软。
深入的手指又加一根,蛮横地撑开肠壁,另一只手也再也无法温柔,掐握住谢流芳下身如自己一般坚硬的欲望,不让他自己用手触碰释放。
不多时,谢流芳白皙的上身布下许多暧昧的红痕,如点点红梅落雪,赵珩才略微满意地撑手坐起,解开自己腰带,脱下长衫。
谢流芳刚缓过一瞬,赵珩就捞起他的腰身,强硬地开打他白皙的双腿,迫使那处湿润的粉穴毫无遮挡地曝露在面前。
谢流芳难堪不已,赵珩笑着与他对视一眼,又伸手去抚摩他粉嫩湿润的穴口,拇指在那处打转,故意惹得谢流芳羞耻万分。
谢流芳面色绯红,水润的眼睛不满地瞪着他。赵珩低笑,架起他双腿时,又垂首在他腿根除吮吻几下。
而后下身缓缓插入,一边深深注视着谢流芳。
看他半张着唇,轻轻呻吟,看他如水的眸子蓦然迷离,看他经不住撞击失控地甩了甩头,看他发丝粘在唇瓣勾人心魄,看他咬住食指曲起的指节微微颤抖。
埋在体内的欲望深入浅出,坚硬火热,像一把可怕的锐器,生生将谢流芳撕裂了,再一点点将他最后的神智研磨殆尽。
床帐摇曳,满室呻……吟迤逦,衣衫被褥都落在地上,若有人埋在门缝偷窥,一眼就能看见雪白的长腿垂在床边,随着蛮横的节奏不断晃动。
“还疼不疼?”
谢流芳环住赵珩脖子的时候,赵珩问他,换来的却是谢流芳不满的眼神,以及主动欺上的软舌。
赵珩抽身退出,又使劲顶入深处,在谢流芳猝不及防的惊喘中,一次复一次地送他攀上云端。
直到谢流芳眼角溢出泪水,惊喘染上哭腔,赵珩才伸出舌尖舔了他的泪,哑着嗓子问他:“喜欢吗?”
谢流芳陷在情欲的漩涡里没了意识,茫然地回应:“喜欢……什么……”
赵珩顿了顿:“喜欢我吗?”
谢流芳轻轻一笑,不知想起了什么,抱住赵珩的手愈发用力,赵珩顺势将他扣紧,毫无间隙地贴合在自己怀中,恨不能揉进骨血。
他想不明白,谢流芳这样的人,若不是将他放在了心上,又怎么会甘心交付自己,承欢一夜。
却又没有勇气再自作多情地认同两情相悦的错觉。
发泄似的在谢流芳体内撞击冲刺,感受下身和谢流芳的紧密相连,听他因自己而情动呻吟,看他需索时主动张开腿环住自己的腰身。
“说……喜欢吗,喜欢吗?”
谢流芳始终没有回答,敞开着身体,却紧紧咬住指节,生怕自己泄露出最后的秘密。
红烛燃尽,整整大半个夜晚,谢流芳的意识不断被撞碎,重组,又撞碎。
他从未有过这样放肆的时候,无所顾忌地放纵自己,任赵珩灼热的体液几次喷射在自己身体里面。
时而被扶着跨坐在他腰上,顶得上下颠簸,时而咬着自己的头发,仰起脖颈任他抚摸自己,随他扭动摇摆,甚至在他身下哭泣尖叫,张开双腿任他予取予求。
谢流芳觉得自己疯了。
寅时老鸨来敲门,已是该回书院的时辰。
下身隐隐的酸痛致使谢流芳始终没有合眼,他轻轻翻了个身,偷偷埋在赵珩颈间嗅了嗅,又用唇瓣熨帖。他谢流芳毕竟是寻常血肉,毕竟也贪恋温情。
赵珩慢慢醒转过来,捞过谢流芳,一下下抚摩他光滑的脊背,迷糊道:“什么时辰了?”
谢流芳捏了他的鼻子:“寅时,该回书院了。”
赵珩顿了顿,蓦然睁开眼睛,又从被褥里迅速起身,惊讶地看着谢流芳:“怎么是你?”
之前累极,小王爷着实睡糊涂了,迷迷糊糊感觉怀里柔软的身子有些熟悉,又闻到房里浓厚的熏香,反应过来是在笑眉馆,还以为怀里搂的是小倌。
乍然听到谢流芳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心虚,撞鬼似的看着他。
谢流芳沉了眸子冷笑:“你以为是谁?”
赵珩语塞。
……
傅阳喝了一夜酒,至今未醒,软软靠在阎肆肩上,走的都是虚步。司瑾打着几个哈欠,也是困极。
赵珩见谢流芳白着一张脸,又时常用手捶捏腰下,便当他身上不舒服,原想扶他一把,却一伸手就被他不着痕迹地闪开。
几个人倒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只暧昧地往谢流芳身上扫几眼。
从笑眉馆出来时,街上还是灰蒙蒙的,只天边泛着少许微亮。
摆摊子的大叔大婶,已经在街边燃气了炉子,喷香的烧饼味道,让几个公子哥儿忽然觉得有点饿了。
谢流芳停在一个面摊前,转身道:“吃点东西再走?”
阎肆拉扯着傅阳,有些疲累,赶紧寻了板凳坐下:“歇会儿歇会儿,来碗馄饨!”
司瑾打了个哈欠,道:“五碗馄饨。”又对赵珩道:“南方点心你怕是吃得少吧?”
赵珩点头:“这馄饨我也只听说过而已。”
谢流芳看了眼桌边的板凳,迟疑一会儿还是没坐,转身走问老板:“赤豆圆子有没有?”
老板道:“有,少爷要几碗?”
“五碗。”
“好类!您先坐着,马上就来!”
谢流芳回到桌前,还是咬牙坐了,沾到板凳的时候眉毛都差点没揪到一起。
待馄饨、赤豆摆了一桌,小王爷尝鲜似的拿起勺子,软滑鲜香的馄饨入口,立时口水之流,连连称赞:“不错!”
又尝了一口赤豆圆子,软糯之余过于甜腻,有些失望道:“好甜,怎么这么甜……”
阎肆也不爱吃,舀一勺赤豆随便嚼着:“确实太甜了,我们都不好这口的,也就流芳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