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俱乐部（第三卷）——沙发兔

元岐天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是外来加入的，应该最有可疑才对吧？”

“就是因为你是后来加入的，所以才没有可疑。”维笑了笑，“如果不是清楚你的底细，你以为我们会让你加入吗？”

“我……”元岐天噎住了。

“他的底细怎么了？”我和暮华异口同声的追问道。

“他是夜大哥派来的。”

“夜？！”我惊呼。

“现实里的夜大哥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夜族族长，夜族确实归他管辖，但他真实身份其实是统领妖界的玄武王。”维摸了摸额头，“元岐天的加入应该只是个意外。这些年有妖怪被天界收买，在人界四处作乱，玄武妖王一直袖手旁观，甚至推波助澜。但那次我们在温泉旅馆遇见百里青鹤后，他忽然就改变了主意，一反常态的要求和地府合作，立下了牢不可破的盟约，同时将元岐天派到我们身边来，一来表明立场，二来也算是在我们身边安装了一个便携式联络器。”

“原来你们早知道了。”元岐天摸了摸脑袋，“那王为什么还要我瞒着常大哥他们。”

“因为我知道就够了，那个时候常大哥并不需要知道太多关于夜大哥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会这么相信妖族的人说的话？”月陵溪抱胸冷哼，“也许这一切就是他搞的鬼呢。”

“他和地府立下的是一级合作誓约，等级高于我们与人界签订的二级盟约。除非他愿意拿整个妖界和自己的生命来搞鬼。”

“那么说，排除了三个，死神俱乐部里有嫌疑的就剩下我们三个了？”

“没错，到现在为止，最有嫌疑的就有我，你，以及暮华大哥。”维平静的说着。

“真是个讨厌的结论。”我皱着脸苦笑。

“也许吧，”维抬起脸静静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不知为什么带上了微微的茫然之色，“常大哥，你总是什么都告诉我们，你越是相信我们，受到的伤害就会越深，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背叛你，背叛这里所有的人。又或者，我们都是背叛者，这里并没有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欺骗……太容易付出信任，会让你渐渐失去相信人的能力的……”

我沉默不语，半响才干巴巴的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干瘪的笑容，“可是维，如果因为害怕被欺骗就不肯信任人的话，这不是太悲哀了吗？”

“那么，常大哥还愿意再相信我们吗？”他直直盯着我，黑亮的眸子第一次让我有了想要逃跑的恐惧感，“你还愿意把那些重要的信息透露给我们吗？还愿意放心的将你的后背交给我们来防卫吗？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和百里青鹤走在一起，你会安静的听我解释吗？如果看到暮华大哥有着奇怪的举动，你还会直接问他吗？”

他一口气问了四个还愿意吗，我张了张嘴，半天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常大哥，你不是正在失去对我们的信任吗？”他低低的笑了起来，是那种理解的笑容，却让我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接下来我们没有再说什么，夜开始安静下来。

回到房间，我近乎虚脱的靠在房间的墙壁上。

不能再信任他们了吗？

说着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今天的开诚布公，难道就不是一种试探么？

从我发现我们中间有内奸开始，我就不信任他们了不是么，即使告诉自己要对他们坦诚，不能暗自猜忌他们，可是……可是……难道我心底里没有抱着也许我说出来了他会因此露出马甲的心理吗？难道我没有在心底深处希望所有人和我一样陷入这种痛苦的猜忌中来么？

维，暮华，月陵溪，他们三个当中必然会有一个是背叛者，我用着受害者的心态，将所有的责任和压力都转嫁给了他们……

捂住脸，我想笑，却又显得脱力。

这种伪善很卑鄙，但我却只有这样一个选择，因为我需要找到那个叛徒，在走向不可逆转的结局之前找到他，改变结局。我不想死，也不想洛非死，归根究底，我不过是个自私的人，我需要他们，帮我找出叛徒！

“你就没有必要后悔。”洛非突然开口，我惊奇的抬头，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身边。

“洛非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他将一颗红透的不知名的浆果丢给我，自己也拿出一个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下去，“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一些。”

“……”

“维没有错，他在告诉你事实，你们这群人里大概就他算是个聪明人。于其维持着虚伪的和平若无其事的假装相信，不如大家撕破脸，该如何就如何，如果没有背叛就用实际证明自己不是背叛者，遮遮掩掩反而难看。”他看着我，“你也没有错，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让他们自己明白自己在你心底里的位置。没有什么比清楚自己的定位更重要的了。他们告诉过我，你是他们的队长，既然是队长，你就应该懂得自己身上肩负的是整个队伍的责任，怎样做才是好的，怎样做才是对的，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私人的感情太重，只会影响你整个队伍的状况。”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懂，我只是有点难过而已。我知道自己做的没有错，我也知道维并没有错，可是洛非……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以前的日子都变的很……”皱了皱眉，我努力想着措词，“很虚无，就好像所有都是假的一样，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害怕，也许维说的是对的，我正在失去对他们的信任，就算这次找到了背叛者，我也担心自己无法再全身心的相信他们了。”

洛非起身擦了擦手，然后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拖到椅子上坐下，不顾我惊愕的眼神，将一杯倒好的热茶塞到我手里，冷着脸问道，“假如那个背叛你的人是我，你会后悔当初救我么？”

“你，你怎么会？你不可能的！”我连连摇头。

“你怎么知道？”他冷哼一声，“当初你认识他们的时候想过他们会背叛你么？”

“我……”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绝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不能替他们决定什么，也没有办法控制他们按照你所希望的方向走。”

“所以……你才不去救龙对么？因为那是它的人生，你不想参与？”

洛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那是它的人生，但它有选择的权利。”

我低下头，渐渐冷静下来，“我不会后悔，就算你背叛我，我想，我也不会后悔。”

“很好，那么对你来说，所有的一切就都是真实的，只要你自己不后悔。”

我明白了，深深的吸了口气，“就算他们有人是背叛者，但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可逆转，我们的相识都是真实的，有过的快乐幸福，那些共同战斗的经历记忆……都曾经存在过，我会相信至少那一刻，他是我的战友，而不是背叛者。”

我顿了顿，看着他，“洛非，很早以前我就想跟你说谢谢，因为一直以来，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救了我，是你把我从一个既定的人生里救出来，给了我改变的可能，也给了我一个不同的人生。所以我今天在这里对你发誓，我会好好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绝不轻言放弃，承担自己应尽的责任，做我自己。”

“还有……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看着他，瞬也不瞬的，将那句鳖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洛非微微一顿，慢慢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恩，睡吧。”

94.

第二天上午进行第二轮小组淘汰赛。

我看了一下，先是松了口气，我和洛非不在同一组，接着又为那些和洛非一个组的人默哀了一下，他们根本不知道洛非这个人的存在，即使他曾经灭掉了一整个红尘阁——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那天的事情居然没有人传出去，或者是夜刻意封锁了消息也不一定，总之在其他人的眼里，红尘阁就这样神秘的消失了。而那天我遇见的几个雅然也都没来参加这次比赛。

因为八组在不同的地方比赛，夜，百里青鹤还有那个武林盟主都是本次大赛的热门，大部分观众都挤到那里去了，我的比赛场地显得异常冷清，只有小猫三两只在这里溜达而已，大部分都是参赛选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一直板着脸的关系，旁边忽然有个年轻人凑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这组的？”

我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恩，你呢？”

“我不是，我本来是来参赛的，不过后来退出了。”年轻人笑了笑。

“为什么？”

“我的武功都被废了，还去做什么？”

“武功都被废了？”我仔细打量，才发现他面色病态的苍白，手指修长漂亮，但右手明显无力的垂落了下来，即使被长袖很好的掩盖了伤口，但依然可以猜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你的手筋……”

“被挑断了。”他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胳膊，苦笑了下，“你是第一次来皇城吧？”他看着我，“如果是的话，你等一下上台记得小心避开那个人，”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正被几个人簇拥着的中年男子，“我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不小心得罪了他，才会被挑断手筋，废了武功。我听说他在皇城的势力蛮大的，功夫也不错，你运气不好被分到和他一组，就要千万当心。”

“既然他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因为……”年轻人的笑容更苦了，“我现在是他的手下，他命令我劝服这里所有的人听他的，让他顺利赢得比赛，否则我就会倒大霉。”

“你被他这样子折磨，还要做他手下。”

“我本来还希望他能和引君公子或青公子他们这些高手一组，不过看来他买通了不少关系被分到这里，我注意过这次的分组名单，像浣花剑浣花公子他们这些稍有名气的，在昨天都已经退出了比赛，至于……”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我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只见那个中年男子和他的手下正在砍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人少的关系，所有的人都只是看着，那个人几下就被看得血肉模糊，昏死在地上，我正想过去，被青年猛的拉住，“别傻了，你现在过去就是找死，如果看不惯的话就退出比赛吧，刚才那个人就是因为不听话才被砍的。”

“是么？”我抽出手臂，冷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看他能不能砍死我吧。”说完就要向他走去，只是刚走了两步，比赛的铜锣已经敲响了。

中年男子一马当先的跳上了擂台。

余下的一般人也迅速跟着跑了上去，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被砍的男子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将他扶起来坐好，然后默默看了眼一直呆立着的青年，“替他去找医生，如果你现在不敢去，等这个家伙死了你就给我去。”

我指向台上因为我的动作正恶狠狠地瞪着我的中年男子，“我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弱肉强食的。”

说完，我猛地抽出黑锁链，甩向擂台的同时人也跟着跳了上去。

那中年男子见我上来，挥了挥手示意他的手下动手围攻我，只是手势还没有做完，他的脖子已经被我的黑锁链套住，我冷笑了一下，“哪，听说你的功夫很不错，我特意来领教一下。”说完，我拽紧链子猛的将他给拉了起来向旁边甩去，撞向擂台的边柱。

“呐，我来教你怎么样才叫恃强凌弱好不好？”我走到他面前，看他靠在擂台柱子上动弹不得，抬脚踩住他的胸口，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的手下冲上来砍我，就在他们的剑砍下来的瞬间，整个擂台发出剧烈的声响，那些人全被卷进突然刮来的飓风里被扔出去了。

底下一片骇然，唯有我默默抹汗……这就是我最新的诅咒技能么？

这算什么？群攻技能，台风召唤？

好吧，不管怎么样，很厉害就是了，而且也很有威慑力，我看着眼前吓的脸色发白的中年男子。其实对他并没有多少痛恨，可能是在洛非身边待久了，近墨者黑，我并没有那么的嫉恶如仇，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他的态度罢了。

不就有点势力么，德性！

我冷哼一声，扫了眼台下目瞪口呆的青年，然后对准青年男子的胸口用力一脚踏上去，直接废了他所有的功夫。挑人手筋的事情我可做不出，如果其他人想做的话我就不管了，将他从台上丢下去，我转身看向擂台上剩下的一些人，也默默享受了一把被人当成怪物，见了我就跑的贵宾级待遇。

当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抬眼望向天空，忧郁的发现，我只用了五分钟，就把这场也许应该持续上半天甚至一天的比赛给OVER了。

不过如果以为我是最快结束比赛的那一个的话，那就错了，因为我下台的时候已经看见洛非站在决赛的抽签台那里满脸不耐烦的瞪着战战兢兢的负责人了。

洛非那一组的选手并不弱，不过他以绝对的优势，创造了比武大赛有史以来最快的战斗记录，一分钟秒杀擂台上所有的人，被所有观战者誉为奇迹般的战斗。

从擂台上下来的洛非也迅速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不论如何，这一次洛非大哥算是一战成名了。”维转述完毕，看着身旁黑着脸的洛非，耸耸肩总结道。

“他不管在哪里，只要一开打绝对立刻会成为注目焦点。”我拉住有些情绪暴走的洛非，“要习惯要习惯，他们只是崇拜你而已。”

洛非眯着眼看着那些对着他指指点点的人，脸色又黑了一层。

“不过常大哥这次也很厉害就是了，我听他们说你在那里大显神威，不仅赢了比赛，还教训了一个很可恶的恶霸哦。”

“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嚣张的德性。”我摸着下巴深沉道。

洛非闻言默默的瞥了我一眼，我浑身一凛，立刻补充，“仗势欺人没品没德，武功烂的一塌糊涂还嚣张的人最讨厌了。”

“噗——”维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三个结束比赛的是前武林盟主乐正元，他出来的时候格外意气风发，也不知遇上了什么好事，不过在看到我们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他身旁几个人顺势凑到他面前去嘀咕了几句，他看我们的眼神就越发奇怪了。

选择去看他比赛的暮华见状也立刻跳到我们这里来嘀咕。

“暮华大哥，怎么样？”

“啧，没意思。”

“怎么？”我好奇，这武林盟主的比赛应该是分外精彩才对吧？

“没怎么打，差不多都是他的人，剩下几个刺头几下就挑了。”暮华皱着一张脸说道，“我还以为能见识一下这个武林盟主的功夫哩，结果根本就是友谊赛么。对了，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维望了洛非一眼，又把他的英勇事迹重复了一遍，得到暮华响亮的一声口哨，“我开始期待明天的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