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俱乐部（第三卷）——沙发兔

两场比赛，不是……

我来不及问出口就听到了下一场比赛的鼓声，擂台清理的很快，尽管破败了点，但并不影响它的使用，根据抽签结果，这场比赛轮到我和一个叫流火的PK。

我只能将洛非暂时交给夜看管，匆匆赶上台去。

那个叫流火的是摇摇晃晃晃上来的，因为比赛前我没有收集对手资料的习惯，事实上我对这场比赛的结果根本不上心，之所以来参加，一是因为洛非参加了，二来也只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进步了多少。但刚才夜的一番话，无形中透露给我一个讯息，那就是我必须打赢两个对手，挤进前四。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但莫名其妙的，我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相信他的结果就是，我必须打赢眼前这个对手。

名叫流火的男子看着不过三十岁左右，打扮很平凡，歪歪斜斜的抓着剑，晃悠晃悠的踱到距离我十步左右，才有些踉跄的停住，因为他一直低着头的关系，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及神情，但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通常来讲，这种越是貌不惊人的人越有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从各种武侠片，狗血功夫片，游戏里都有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存在，代表人物酒剑仙，那位落拓大叔在展现他功夫的时候曾让我狠狠的惊艳了一把，至今印象深刻。

“你就是长命？长命雅然？”耳边忽然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我猛然一惊，才发现那个叫流火的趁我怔楞的时候已经蹿到了我的面前，如果他不是选择跟我说话而是直接出手的话，现在的我可能已经倒下了。我连忙向后连退两步，手中长鞭蓄势待发，却没有出手，只是点了点头，“是，我是。”

“好啊，好得很，我流火能和你打一场，不枉此生。”他哈哈大笑了出来，手中拖曳的剑猛然举起向我刺来，“出招吧。”

同一时间，我的长鞭也蓄力挥出，卷向他锋芒直露的剑，然而让我吃惊的是，我这一卷竟然落空了。

当然我吃惊不是因为我卷不上他的剑，而是因为他的剑在做出向我刺来的动作后就软软的掉落了，紧接着那个叫流火的男人在我面前“噗通”一声倒下，趴在地上后就没再动过。

我吓了一跳，低下身子戳了戳他，为了防止有诈，我并没有靠得太近，并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只是直到裁判官上来宣布我获胜，流火也没有醒过来，只是免费送了我一个酒嗝。

这个困惑一直到下来遇见维才终于得到解答，原来这个流火就是那天和蓝洛一组因为意外胜出的家伙，本来是打算要弃权的，结果喝了太多酒，稀里糊涂的就跑上来了。

“亏了他醉的及时，不然估计是醒不过来了。”维耸了耸肩，说道。

我，“……”

接下来的比赛没有太多意外，除了暮华突然人品大爆发，用一条胳膊险胜了太极门的长老乐太极外——我一直怀疑这老头子是不是和乐正太有什么关系，比如他是他私生子什么的，两人都姓乐，而且在乐正天死后这长老就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那一套太极被他耍的跟无极似的，又狠又毒。暮华伤了一条胳膊，本来战斗力又低，加上遇上的是这种宗师辈的人物，原本该毫无胜算的，没想到这长老自己搞的自己元气大伤，两人半斤八两的打，暮华的招式以快与力为主，如果正常发挥，所有的优势被太极格挡卸去，一切也都是白搭，偏人家要以力打力，以快打快，总而言之，暮华胜这一场，运气占了绝大部分。

97.

第一轮比赛结束，休息片刻后便要开始第二轮。

而这中间，洛非一直没有醒过。

我近乎担忧的望着洛非，又回头看夜，他一直冷笑连连，见我看他，眉毛优雅的抖了抖，“如果你愿意，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弄醒他，只要事后你愿意告诉他那些都是你做的。”

他那比狐狸还阴险的表情让我害怕的一哆嗦，“你……想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抬头望向皇帝所坐的方向，那人的视线此时也偏离了比武台，虽然隔的远看不清，但我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人阴沉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我这个方向，或者说，昏迷的洛非身上。

我莫名的叹了口气，皇权这种东西我是真的不懂，如果洛非想要谋权篡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他提防他忌惮他倒还说的过去，可是洛非根本不屑搭理他，就算那皇帝把他的宝座让出来，我看洛非也不见得乐意坐上去，夜说，就是因为洛非的这种不屑，才会成为皇帝心里头最深的一根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王君威，又岂容他如此轻慢？

只是，坐拥天下，却日日提心，夜夜防范，有什么意思？高寒冷坐，却无一人可信任，无一人是知己，有什么意思？

这些我想到了，却问不出口，权力地位的诱惑千百年来人人都一样，那些人永远不会有我这样的担忧，我也永远不会明白他们的心情。这么想着的时候，清扫工作也已经结束，第二轮比赛开始了。

第一个出场的依然是洛非，我们的心同时一提，不约而同望向了昏迷不醒的洛非，他若不出场，便是弃权，如果弃权，那……

我望着夜，嘴唇微动，刚想说什么，却听见上面宣布根据抽签结果显示，洛非的对手是暮华。

我还没反应过来，暮华已经松了口气，直接走上台去了。将手里属于自己的名牌一丢，暮华耸了耸肩说的很干脆，“我弃权。”

这宣言一出台下顿时又是一阵哗然，要知道这个比武赛，生也好死也好，就算是身受重伤也得赶过来露个脸，只要报了名就断没有弃权的理，这是孬种才会做的事，暮华一路表现精彩，不少人都挺看好他的，尤其是他刚才与太极长老的一战，让许多人都成为了他的崇拜者，见他弃权，都难以置信的喊了出来。

暮华倒无所谓，态度悠然的踱回来，然后一屁股在我们身旁坐下。

“这样好么？”我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好，怎么不好，累死我了，刚才那一战我觉得我两条胳膊都要废了，这一场我不战而胜，难道你指望下一场我和你或者那几个怪物打么？”暮华白了我一眼，嘿声道。

“可是……”我微微一顿，见他闭上眼睛靠在墙上，显然没有和我继续交谈下去的耐性了，我也只好闭嘴，可是暮华，你好战成性，这样认输又岂会甘心，若给你机会，便是战死，你也会一直坚持到底的吧？你可以不在乎漫天的嘘声，却极其在乎战士的荣誉；你可以不理会他们的嘲讽，却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对不对？

因为暮华弃权，下一轮便是我了，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也已下定了决心。

“夜，叫醒洛非吧，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夜微微挑了挑眉，我忍不住微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负责，怎么样？”

让我意外的是，这一轮，我的对手居然是月陵溪。

看他满脸得意的笑容，我的心忍不住一提，又沉沉的落下，好吧好吧，因为几场比赛下来，我已经习惯捏软柿子了，突然来了个榴莲让我啃，我怕皮太厚咬不动，还会被扎的满嘴泡啊。

如果不是这一轮我必须赢得话，我想我大概会直接撂牌子弃权。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卖弄，月陵溪足不沾地轻飘飘的就上了台，两眼弯的跟新月似的，“没想到我的对手既然是你。”用手随意的在空中划拉出一个太极图腾，两掌轻推，形成一个简易的结界，月陵溪歪着脑袋看着我，“常，虽然你是我们的队长，不过我可从来没尊重过你。”

这种事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撇了撇嘴，但说出来还是很打击人啊混蛋。

“我月陵溪天生不是善人，若不是所造杀孽太多，罪太深重，也不至于会被地府留下来打工。哦，忘了说了，我生前是杀手，专赚买命钱，做我们这一行的，是没有所谓的同伴和信任的，在利益面前，我可以随时合作也可以随时背叛。常，很可惜，你不是强者。”

我皱着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静静的听着他说下去。

“昨天夜里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告诉我，只要我愿意背叛你们，我可以得到这个游戏里我想要的一切，包括这个世界的势。”他用食指刮了刮下巴，笑的很温柔，“拥有势，便等同于拥有了可以倾斜这个世界天平的能力。即使是洛非这么强大的人，在绝对的势面前，也弱小的如同蝼蚁，你说我应该怎么选择？”

我慢慢抽出锁链，目光动也不动的看着他，“也许你说的对，依附这里好过在这里和他们对抗，我是个没有能力的队长，无法得到你的认可与尊重，我很遗憾，不过，想要背叛我们，你也要有这样的能力才行，为了一些我必须保护的人，我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杀了你。”

那一瞬间，我眼中杀气涌动，这是我真真切切，第一次想要杀一个人，却没有任何恨意。

我只是想要守护而已，为了守护而杀戮，我可以无所畏惧。

月陵溪没有再说话，只微微笑着，良久，他挥手一扬破了结界，顺便也将手里的名牌丢给了裁判官，“我认输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啪”的一声，那皇帝竟然硬生生的将椅子的扶手给拗下了一截。

我也瞬间愣住，只呆呆的看着月陵溪。却见他摊了摊手，“没办法，那个男人给的报酬很优渥，可惜这只是个游戏，如果是真实世界，我或许会真的背叛也不一定。”说罢，人也施施然的从台上跃了下去，见我还立在台上没有动弹，他忽又回头，正色问道，“你刚才是真的想杀我对么？”

我身子微微一震，终究认真的点了点头。

“很好，我希望以后你面对任何威胁任何背叛者的时候，都能记住这一刻想杀我时的心情，不会犹豫也不会恐惧，做的到么？”

这一瞬间，我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从来没有这样的……动容过。洛非，暮华，月陵溪，维……如果没有遇上他们，或许我的人生会安乐很多，也平淡很多，可我始终会是那个浑浑噩噩，胆小怯懦的常长长，永远不会成长，也永远无法被人认同。

我看着月陵溪，他也正看着我，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唇角慢慢绽开，这个笑容自信无比，也坚定无比，我看着他，一字一字，认真的承诺。

“我答应你。”

这是我一生中，最掷地有声的一个承诺。

接连两场比赛以这种方式轻易地结束，不说台下嘘声一片议论翻翻，便是那个习惯带着温和面具的皇上也坐不住了，只见他伸手招了身旁一名近侍，侧头低语了几句，那侍卫便恭敬的行了个礼退开，身子一转，直接来到了台上。

“此次比武原为国家选取人才，生死相拼，不容有误，如众位这般连番相让，则比武之意尽失，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传圣上旨意，取消淘汰制，所有参赛者登台混战，弃权者，舞弊者，以欺君罪论处。”

他此言一出，我们立刻唰的一下全变了脸色。

就连一向以优雅笑面虎着称的夜都黑了脸，爆了句让我们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的粗口。

皇帝此举，摆明了是假公济私，想找个名正言顺处死洛非的借口。

“为了能够选拔出真正的人才，比赛不设时限，除非重伤或死亡，否则不得退出竞赛。”那侍卫接着说道。

我听得一撇嘴，好嘛，他根本一个都没打算放过。用这种不死不休的方法，直接全弄死我们。

“现在怎么办？真的上去打吗？”我问一旁的夜。

“打，怎么不打，我们直接朝着王座打，你看那个男人能经的住我们几招？”夜笑眯眯的歪了歪脑袋。

呃……

“如果不打，就等同抗旨，不等出手我们就会被御林军围攻，你就这么想死？”百里青鹤轻哼一声，冷道。

“比赛已经开始，你们还在下面做什么？！”我们这里讨论的热火朝天，上面那个侍卫却是大怒，“怎么，难道你们想抗旨不曾？”

“不敢，我们这就上去。”夜微微一笑，回头低声对我说，“扶着洛非，我们先上去，见机行事。”

我点点头，手刚碰到洛非的胳膊，那该死的侍卫又低喝了一声，“这人是怎么回事，他也是参赛选手？为防舞弊，上台便上台，不准相互搀扶！”

我靠！他这简直就是在逼洛非弃权啊混蛋。我瞪圆了眼睛刚要理论，握着洛非胳膊的手忽然被拉开。

“那就走吧。”一直昏迷的洛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冷冷一笑道。

98.

我们的眼睛差点没激凸出来，转头瞪夜，结果他比我们更茫然，摸着下巴呐呐自语，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我明明都已经把针扎到他会阳穴了，要醒也应该立刻醒啊……难道是我刚才揍他的两拳起的效？

我们全体跌倒，难不成他刚才偷偷摸摸的就是要用这种方法叫醒洛非？

在我们一愣神间，洛非已经满是煞气的上了台，台上仅站着的两人因他的到来而不由得瑟瑟发抖，还没开打已经输了。洛非伸手一捞，两人立刻叠罗汉似的滚下了台，不论那侍卫怎么呵斥也不敢上台，一副你杀了我我也不上去的无敌气势，最后还是洛非善心大发，将他们拎上去拗断手脚再丢下来，免了他们一死。

可怜两个人被折磨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居然还一脸感激的望着洛非，我要是皇帝估计气都气到吐血了。

“我们也上去吧。”夜忽然出声笑道。

“真的打？”

“你看我们上去的时候，皇帝会不会让我们打。”

“为什么？”我还没明白，只是刚踏上台，没等洛非动手，那侍卫蒙皇帝召唤去溜了一圈，居然又回来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往那一站，“传皇上口谕，比武大赛终止，国家正值用人之际，四位英雄请上前听封。”

上前听封？

这变得可够快的，我愣愣的看着夜，却见他乐的跟大尾巴狼似的，拽着我直接就朝皇帝那走去。

“诸位的实力朕今日已经见识了，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朕缺得就是这种人才，四位实力相若，这般苦战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朕思前想后，决议破格提拔四位为四方武林之首，相互协作，共同进退，为朕的江山社稷，为武林正道出一份力如何？”

说嘴打嘴，说不死不休的是你，说不要两败俱伤的也是你，你个皇帝当的也太反复无常了吧！就算是善良厚道如我，也忍不住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不用打架总是好的，我们忙接旨谢恩，然后被封了个俗到不能再俗的封号：四御侯。

他故意的吧，他其实一定是故意的吧，四御侯，四御侯，怎么听怎么像四只猴！！

按照惯例，我们四个被封了侯的应该回去准备一下，沐浴更衣后立刻进宫领赏，与百官共宴，接印任职后昭告天下，不过显然皇帝陛下没这个心情，宣布完后完全没提过什么时候进宫的事宜，只是说了句，“四位爱卿即日便可上任，朕将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四府邸赐予四位爱卿。万望诸位同心协力，为朕分忧。”

说罢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可以退下了。

我对这一切的发生还处在云里雾里的阶段，虽然隐约有些明白夜一开始做的就是这种打算，却无法明白皇上态度的改变，如果不阻止让我们就这样斗个你死我活的不是更好？

茫然归茫然，我依然很理智的没有将它们表现出来，只是低头俯首，人行亦行，很好的将自己隐藏在了三个一看就是妖精级别的人中间。

然而在我起身准备跟着他们一起退下的时候，却被皇帝陛下金口一开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