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之后——语笑阑珊

听着门锁落上的“咔嗒”声，穆然搂着大熊蹭蹭，心里有点小落寞。

几天后就是大年三十，梁远哲要回老家过年，又没有办法带着穆然一起，所以只得把他再次托付给了程诺。

“我一个人可以的，为什么又要麻烦程诺哥。”穆然在得知这件事情后，有些小小的生气。

“你手还没好，一个人我怎么放心。”梁远哲帮他收拾东西，“听话。”

“大过年的，我才不要做电灯泡！”穆然强烈抗议。

“宝宝乖，我在老家住几天，马上就回来陪你好不好？”梁远哲帮他穿外套围围巾，“走吧！”

“不去！”穆然不高兴，坐在床边不理他。除夕之夜多美好，人家本来是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如果自己非插进去，算什么样子？

“然然。”梁远哲无奈，坐到床边抱过他，“到底怎么了？”

“我真的不想去。”穆然嘟囔，心里有点委屈。

“在生我的气？”梁远哲小声问。

“才没有。”穆然撇撇嘴，伸手搂住他的腰，“我就是不想打扰程诺哥而已……我一个人在家等你回来，好不好？”

“手真的没关系吗？”梁远哲看着他手上的纱布皱眉。

“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见他终于松口，穆然赶紧趁热打铁，讨好的亲亲他，“你就别勉强我了，好不好？”

“……你啊。”梁远哲叹气，这个小东西要是倔起来，自己还真的没办法。

“那我就不去程诺哥家了？”穆然总算松了口气。

“不去可以，不过要是有事，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好不好？”梁远哲拗不过他，只好妥协。

“嗯嗯嗯。”穆然拼命点头，只要不让自己去做电灯泡，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不过虽然穆然执意拒绝，在除夕那一天，穆然正在家里给妈妈打电话，突然就听到有人敲门。

“来了！”穆然跑过去。

“新年快乐！”门外站着卫凛和程诺，卫凛手里拎了几个大塑料袋，程诺手里抱着一只胖狗。

“你们怎么来了？”穆然意外。

胖狗汪汪叫，欢喜的晕天晕地，拼命往前伸脖子，试图舔舔穆然。

卫凛无语，把手里吃里扒外的胖狗递过去。

“一起过除夕吧！”程诺把塑料袋拎进屋，笑着看穆然，“会包饺子么？”

“……谢谢你们。”穆然心里暖，眼眶有点热。

“走吧，我们去超市，刚刚忘记买白菜了。”程诺把舒克丢到沙发上上，“你自己去玩。”

胖狗不高兴，扑腾着想跳下来继续蹭穆然，结果被卫凛中途劫走，拎进了洗手间。

舒克悲愤万分，坏人！

穆然换了鞋，和程诺一起下楼去买菜。

超市里人很多，程诺买完白菜又买牛肉，看上去一副要做大餐的样子。

“程诺哥，谢谢你。”心里清楚他们是不想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穆然心暖。

“谢我做什么，大家一起过节，也热闹。”程诺笑笑。

“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卫凛哥一定很郁闷。”穆然开玩笑。

“卫凛早就想把你接到我们家，后来打电话给小远，他说你一定不愿意，所以才换成我们来你家。”

“真的？”穆然有些没想到。

“他看上去很凶，其实心最细。”程诺笑，“好多事情我都不会，全是他教我。”

“你们真好。”穆然羡慕。

“小远也很好啊，至于父母那边，总要给他们时间去适应，熬过这段就会好。”程诺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穆然在心里想，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段日子熬过去。

虽然程诺和梁远哲都说不会太久，穆然却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的时光不算短也不算长，本科毕业后，穆然考上了本校研究生，梁远哲则是早在两年前，就参军去了部队。

“穆然，你们多久联系一次？”宿舍新搬进来的小学弟问他。

“一个月吧，或者更久一点。”穆然帮他铺床——小学弟是小少爷，什么家务都不会。

“哇，这么久，要是他搞外遇怎么办？”小学弟忧心忡忡。

“你就别瞎担心了行不行？”穆然哭笑不得。

“不过也没关系，军营里都是男人，没有漂亮……不对吖，他就是喜欢男人的嘛！”小学弟顿时很同情的看穆然，“你完蛋了！他一定会红杏出墙……那么多很帅的肌肉男！”

“你闭嘴！”穆然脱力，还真不该让他知道自己喜欢同性这件事情。

“没关系，他要是不要你，你就跟着我！”小学弟耍流氓，“美人儿，我养你。”

“夏慕！”穆然咬牙切齿。

“嘿嘿嘿，他什么时候退役？”夏小慕嬉皮笑脸。

“几个月后吧。”穆然趴在床上，掰着手指算日期。”

第四十四章：去旅行吧？

在千里之外的军营里，梁远哲也是归心似箭。两年前自己从大学直接跳到了军营，后来又被选进特战队，和穆然联系的机会越来越少，思念却是越攒越多。

钱包里两人的合照，已经不知道被看了多少次，两三年时间没见面，不知道宝贝有没有长高一点，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就算生气也笨笨的不会发脾气，高兴的时候，眼睛还会笑弯成小月牙。

“梁远哲，你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怎么也不给我们看看？”有战友起哄。

“为什么要给你看？”梁远哲回神，把钱包装进裤兜。

“切，小气。”战友不满，“不会长的很难看吧？”

“老子的媳妇，怎么可能难看。”梁远哲在心里想，宝宝不知道有多好看！

“……都两年多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战友酸溜溜，“说不定等你回去，她已经结婚了！”

梁远哲闻言笑出来，别说两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那个傻乎乎的小东西，也一定会认真等自己回家！

教官心里很惋惜，挺好的一个苗子，却非要退役回家，无论如何也不舍得。

梁远哲清楚教官的想法，也很感激他的好意，却还是固执的不肯改变决定。

来军营来特战队，是自己从小就有的梦想，却不是一生的追求。现在梦想完成了，自己也该开始另一种生活。

“宝宝，我就快回来了。”梁远哲在电话里笑，“想不想我？”

“嗯！”穆然很丢人的鼻子酸，很想哭又很想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哎呀你别哭啊！”室友夏小慕手忙脚乱，抽纸巾给他擦眼泪。

挂掉电话，穆然开心的快飞起来，看着夏慕傻笑。

夏小慕毛骨悚然，呜呜呜……谈恋爱真可怕！

最后这一个月的时间，过的似乎比之前的好几年还要漫长，穆然连做梦都梦到梁远哲，醒来之后，便是整夜的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盼到月末，梁远哲却打来电话，说暂时要先回老家，爷爷过八十大寿，全家人都会去，自己不能缺席。

“……嗯，知道了。”穆然满心失望，还有一些小小的心酸，要自己是女生的话，他就可以带自己回家了吧？

“乖，多等我几天好不好？”听着他低落的声音，梁远哲内疚。

穆然虽然知道他没有错，知道他也很无奈，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完全不介意，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满心的期待和欢喜，到头来却总是被这样那样的理由所扑灭。

挂掉电话后，穆然鼻子有些红，想出去透气，在楼下却遇到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男生，正在看自己。

小男生笑眯眯，眼睛亮闪闪，“哥哥好！”

“……我？”穆然吃惊，谁啊这是。

“我叫洛小夕。”小男生自我介绍，然后欢快的冲远处挥挥手，“穆叔叔，快过来！”

穆叔叔？穆然一愣，抬眼就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然然。”中年男人显然有些激动。

“……嗯。”穆然低着头不看他。

“你怎么不叫穆叔叔爸爸呀！”小男生不高兴了，“快叫爸爸！”

穆然有些无奈又有些纳闷，这小胖子到底谁啊？

“没关系没关系，不叫也没关系。”穆清生怕惹他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穆然相处，只好小心翼翼问了句，“吃饭了吗？”

“……”穆然摇摇头。

“那——”

“那我们去吃烤鸭！”穆清话还没说完，洛小夕就很欢乐的打断他。

“然然，好不好？”穆清试探着问。

“我不——”

“不什么呀，走吧走吧！”洛小夕分给穆然一颗费列罗，拉着他就往外走，“吃饭最重要！”

“你到底是谁啊？”穆然哭笑不得，这小胖子长的倒是挺可爱，就是实在有些自来熟。

“我叫洛小夕。”小胖子笑呵呵，“我知道你哦！学习很厉害！”

穆然脱力，这和没回答有什么两样？

“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儿子。”穆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自己和洛巍的关系。

洛小夕叹气，明明就是老公的呀，怎么变成了好朋友……哎呀爸爸真可怜！

烤鸭店里，洛小夕一个人快快的吃饱喝足，然后很识趣的退出包间，临走前不忘顺手捞走一盘水晶鸭舌。

可以在大厅慢慢吃！

包厢里，穆清细心的卷好面酱葱丝，把烤鸭递给他。

“谢谢。”穆然有些拘谨，太长时间没有和父亲单独吃过饭，只觉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还在生爸爸的气？”穆清叹了口气。

“才没有，都过去多少年了。”穆然说的倒是实话，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是一回事，生不生气又是另一回事。父母离婚已经这么多年，自己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有些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听到他这么说，穆清松了口气，脸上也浮出一些笑意。

“你是来出差的？”穆然没话找话。

“我是专程来接你的。”穆然语气里有些期待，“马上就要放假了，爸爸想带你去欧洲旅游，好不好？”

“……为什么？”穆然问。

“和爸爸出去玩，还要问为什么？”穆清失笑，伸手理理他的衣服，“我知道，这些年对你关心不够，可是我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

“别说了。”穆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然然，好不好？”穆清满是期盼的看着儿子。

“……也行。”穆然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父子两的关系疏离了这么多年，现在自己已经长大，很多事情也变得不是那么执念。父母离婚是两个人共同的决定，只要他们两个人彼此觉得OK，那自己也实在没必要再执拗。

况且能去欧洲散心，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用再一个人孤零零的等他。

于是在期末考试结束后，穆然就收拾行李，搭飞机去了巴黎。

带着一点小小的赌气，穆然只给临登机前发了条短信，告诉梁远哲自己要去旅游，时间地点和谁一起去一概不说，发完立刻就关机。

梁远哲站在B大门口，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目瞪口呆，自己原本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怎么千里迢迢赶过来，他倒跑不见了？

满心窝火的打电话过去，关机关机一直都是关机，听着那万年不变的提示声，梁远哲差点摔了手机。

这算怎么回事，自己心心念念都是他，寿宴刚一结束就飞过来，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明明说了让他等自己，现在居然说走就走，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要旅游，最起码也应该说清楚是和谁一起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自己才会放心啊！

梁远哲气得头晕，给苏超美打了电话，也问不出个什么，苏超美听到穆然去旅游还挺诧异，说不会是和陆羽浩一起去的吧？

“什么？”梁远哲勃然大怒。

“我我我……”苏超美恨不得咬掉舌头，自己真是笨蛋，怎么能把这个说出来！

“怎么回事？”梁远哲咆哮。

“就，就……陆羽浩家里是开旅行社的，所以，我，我想……”苏超美胆战心惊，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明白。

梁远哲挂了电话，打车就往苏超美说的地点走，到旅行社后推门进去，正好就看到陆羽浩正在和人谈事。

“是你？”陆羽浩挺诧异。

看到他并没有和穆然在一起，梁远哲松了口气，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莽撞。

“你来干什么？”陆羽浩皱眉。

“……没什么。”梁远哲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

“你不会是来找小然的吧？”

“他真的和你在一起？”梁远哲眼神倏的变暗沉。

陆羽浩了然，眉头一扬有些戏谑，“怎么，找不到人了，跑来我这闹事？”

“他到底在不在你这里？”梁远哲没耐心和他纠结。

“你说呢？”陆羽浩坐在椅子上，“我说他不在，你信吗？”

梁远哲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干吗用这种抓奸在床的表情？”陆羽浩笑得有些嘲弄，“他躲我都来不及……你要是不信，尽可以来搜。”

“……抱歉，是我太莽撞。”梁远哲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转身出了旅行社。

陆羽浩笑容一点点退去，看着远处发呆。

原本还是有些期盼的，可是看梁远哲刚才的眼神，应该是一辈子也不会放手吧？

而与此同时，穆然正在法国西北海边，吹着海风晒太阳。

“哥。”洛小夕笑眯眯的凑过来。

“干嘛？”穆然揉揉他的脑袋。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洛小夕神叨叨。

“什么？”穆然兴趣缺缺。

“拿一个巧克力来换！”小胖子美滋滋的伸手。

“那我不听了。”穆然把巧克力塞进自己嘴巴。

看着最后一个巧克力被吃掉，小胖子心碎成一片一片，他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你是想说，爸爸和洛叔叔的关系吧？”穆然撇撇嘴，傻子都看出来了！

“哇，这你都知道！”洛小夕崇拜，哎呀物理好的人，果然都会很聪明！

穆然无力，一路上表现的那么明显，瞎子也会看出来吧？

“那你不反对？他们都是男人哦！”洛小夕提醒。

“有什么关系。”穆然趴在气垫床上，在沙滩上无聊的画小人。

有点想回去了……

第四十五章：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