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早知 第一部——洛雁公子

闷不住开口欲问却被帐外的禀报扰了神。

“将军，后方来报。”

“何事？”

“皇上拨调了援军三十万，太子殿下亲自率军，不日将与我军会合。”

在座三人中有两人都大吃一惊，“有这等事？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

“启禀将军，因为是秘密行军，所以消息被封锁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陆宣和笑道：“如此好了，看来皇上早有准备，终于能大干一场了！”说着便起来活动筋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青远烟转向许清如，问道：“你怎么看？”

许清如笑意深沉：“看样子，皇上的目标恐怕比我们远大的多了。”抱歉，覃主的这步棋许某已经料到了，剩下的，便是那位素

未谋面的太子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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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龙风离轻轻一摆手，示意众人免礼，随即下马走到青远烟面前，似笑非笑道：“青将军，别来无恙啊！”

青远烟拱手道：“托您洪福……军中已经设宴为殿下接尘，里面请！”众人随龙风离走入帐中，许清如低声问向陆宣和：“太子

与将军关系怎样啊？”看上去倒很熟络。陆宣和摸摸头回答道：“他们两人从前应是有些交情，不过太子很早便去北疆军中历练

，应该少与将军会面才是。”

“哦，如此……”许清如微微颔首。

“诶，你问这作何？”

“啊，没什么，好奇而已。”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许清如报以灿烂的笑容，殊不知他这一笑倾倒了全场，把已经傻掉的数十人

晾在身后，白衣少年轻摇折扇悠然入帐。

三十万援军无疑是最大希望的到来，席上觥筹交错，众人兴致颇高。龙风离放下杯盏，对着在座将士说道：“各位以为本宫带来

的这三十万大军是来做什么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是援军么？”龙风离冷笑道：“援军用得到三十万吗？”

全场默然。

视野里站起一个白色身影，耳边传来悦耳的嗓音：“殿下您，不是来远征嘉夷的么？”许清如笑得淡然，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

中。龙风离盯了他片刻旋即大笑几声：“哈哈哈，这里……还是有聪明人啊！”自袍中取出玉轴，“青远烟听旨！”

龙风离朗朗念完一纸圣谕，青远烟也已接旨侍立一旁，跪着的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开、开什么玩笑？攻打亚嘉，占领全境？！这

未免太离谱了吧！唯有许清如站起来呼道：“吾主圣明！”

龙风离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何出此言？”

“亚嘉原本国力不强，如今又发动战争，全部兵力都已陷入前线，后方空虚，正是我军出击的大好时机。何况，亚嘉毁约在先，

频频来犯，占我河山，辱我国威，现在用兵，师出有名。”短短几句话，场上人茅塞顿开。

“不错，我大覃国盛兵强，现有三十万勇士整装待命，亚嘉蛮军指日可破！”龙风离流露出冰刃般凛冽的笑容，“本宫此战还望

诸位倾力相助。”

众人齐声答道：“末将听凭殿下调遣！”

龙风离满意地转向青远烟：“即日起，本宫与将军兵分两路，冲破封锁，直捣嘉寒（亚嘉皇都）！”

“是。”

“听闻你军乃常胜之师，此战，本宫拭目以待。”龙风离言罢转身而去，走过许清如身边时顿住步子，“你是何人？”

“启禀殿下，小人许清如，现任军师一职。”许清如恭敬回话。

“军师？呵呵，青将军一向慧眼识人，你果然是难得的良才。”

“小人不才，太子殿下过奖了。”

龙风离轻笑着离开，许清如眉眼弯然，青远烟则依然是万年冰山脸。所有人都没泄露内心的想法，平澜之下暗潮涌动，一场风波

即将掀起……

第二十三章：哀歌奏起

日光融融，夏风徐徐，绿野之上，白衣少年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

“……”察觉到背后有人，许清如敏锐地转过身。

“殿下……”正欲行礼却被一只手按住，龙风离狭长了眼问道：“你倒是警觉的很。”

“殿下过奖了，小人不过是耳力尚可，察觉到了您的气息。”许清如心知他是试探自己，便如此答道。

龙风离不置可否：“在自己军中也如此警觉么？”

许清如知他怀疑自己，微微一笑：“即便是在自家床上也不可无防患之心。”

“哦？难不成与同眠共枕之人也要心存疑忌？”龙风离邪邪一笑，凑到许清如面前。

“……”看着眼前的少年顿时红了脸，龙风离恶劣地问道：“怎么，为何不答本宫问话？”

“……小人，尚未成婚……”这是许清如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舌头不灵。

下颚忽然被人霸道地抬起，两人的脸贴得极近，许清如心中一惊但碍于身份也不好挣脱，龙风离戏谑道：“长成这副模样还未成

婚？真是个诱人的妖精……”

“太子殿下！”

龙风离看到冷着脸站在一旁的青远烟，极不情愿地把手拿开，“青将军……有何事？”

青远烟看了看许清如，果然神情不对，便道：“粮草调遣那边要军师过去，另外对于出兵亚嘉一事，下官还有些事要请教。”

许清如借机脱身离去。瞪了眼面前煞风景的家伙，龙风离撇撇嘴，眯起眼望天：“讲。”

“敢问殿下，这三十万人是从何处调来的？”很明显都不是中央军。

“北线。”

果然不出所料，青远烟继而问道：“皇上为何动用北线防军？若是银罗挥兵南下大覃便会深陷水火，恕臣直言，此举过险。”

龙风离心下不悦：“银罗早已出使我国表明要助覃退亚，何况父皇既有此想定是早有准备，不劳将军费心。”你当我爹是吃干饭

的么！

“那为何皇上突然决定要攻打亚嘉？”

“你的军师昨晚已经道明原因了啊。”当许清如道出与龙越几乎相同的理由时龙风离惊讶不已，千里之外的边疆竟有如此聪敏的

能人，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早有预知，看似美丽柔弱，实则深不可测，这样的人若能为我所用，天下可定，但若是敌手，龙风离

单是假设就觉得可怕。

青远烟却不这样想，攻占他国这种大规模行动不会仅凭当前的形势而做判断，皇上应该早有准备，只不过一直在等待时机而已，

心中兀然一凛，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隐隐感到，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此次领兵，是皇上钦点还是殿下主动请缨呢？”三十万大军的拨派难道就不怕皇太子拥兵自重，谋反叛逆？

“是父皇传了密旨。”龙风离颇为不耐烦。这种事当然还是交给自家人放心，虽然那个人并不喜欢我，可我终究是他唯一的儿子

。随后笑道：“怎么，青将军不欢迎？是怨本宫分了你的兵权还是怕本宫抢了你的头功啊？”

“下官怎会有此想！只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有损太子殿下千金之躯下官担待不起。”明摆着看不起某人的武艺，这也难怪

，长久以来两人青远烟不曾输过。

“哼，你当本宫在军营里都是混混度日么！”龙风离顿时气煞，拔剑相向：“不如我们来比上一比，也好让你明白这些年本宫都

在作何！”说罢气势汹汹攻了过来。

青远烟不得不抽剑格挡，两剑相撞擦出了火星，青远烟心中暗惊，这龙风离几年不见武功大有长进，从前两人过不了二十招就能

胜负分明，而现在已过了近百招还堪堪平手。

“几年不见，殿下的武功的确精进了不少。”想起当年败在自己剑下的少年是那么的不服气，他仰视自己的目光凌厉如刀，就如

现在的招式狠厉无比，心慈手软顾及情意这样的词一向与他龙风离无关。

“你认真点！”看到青远烟似乎在走神，龙风离攻势更猛，剑尖一抖，直攻对方要害。青远烟见招拆招，顺势接下袭来的锐风，

移送内力，剑气猛烈，烟飞土扬，龙风离也被震出了三丈开外，某个人认真起来不是一般的可怕。胜负已分，各自收手。

“哼，你不必手下留情。”龙风离心知青远烟有意让着自己，否则自己过不了他五十招，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忆起从前与他比试自己也都是手下败将，苦练了这许久也是为了能胜他一筹，这样那个人就会也许正眼看自己一回，但事实证

明，眼前这个人实在是个……怪物。

“以殿下现在的功夫足够上阵杀敌了。但下官还是要派专人负责您的安全。”

“专人？”本宫的护卫在你眼里就那么逊么！不过转念一想，龙风离意有所指地笑道：“将军盛情难却，本宫就不客气了，既然

要找专人，何不就定你的那个军师？”

青远烟错愕，本想把陆宣和这个大麻烦样抛给他，不料他竟然指名要许清如，加之龙风离先前的异常举动，这个当朝太子的心思

再明显不过了，事关所爱之人，某冰山终于按捺不住：“不可。”

“嗯？”龙风离没料到会被拒绝，问道：“为何？”

“除了他谁都可以。”青远烟语气坚定。

龙风离微微吃惊“何出此言？”

“因为……”因为他要留在我身边，想了一想终究是没说出口，“因为军师每日处理事务众多，无法一直负责殿下的安全。”

龙风离不悦地挑眉：“这算什么原因？找个人代理不就行了，本宫这几日就要他陪侍！”

陪侍！？青远烟脑子“轰“的炸开了！“绝对不行！”

“嗯？”一向冷静默然的人突然反应这么激烈，龙风离不禁感到奇怪，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青远烟，终于看出了端倪，忍不住

嘲讽道：“呵，真可笑！想不到你这无情之人也会喜欢上别人，这小子倒真是个妖孽……”话未说完领口一紧，青远烟已经扼住

了他的颈子，黑眸中寻不到一丝温度，整个人冷若寒冰，散发着迫人的气势，但凡侮辱到许淸如的人无论是谁他都不会原谅：“

许淸如，不是可以任你玩弄的人，也不可能变成你的侍妃宠妾！”

“哼！”一把甩掉青远烟的手，龙风离怒道：“从以前起就是如此，原本我的一切你都要抢走，现在我也该讨回来了！”继而邪

邪一笑：“许淸如……本宫是要定了！”我最珍重的人，我的父亲，自从你出现他的心思就不曾停留在我身上片刻！明明我才是

他的亲生儿子，十五年来却连个笑容都吝啬于我，他仅剩的温柔和人情全都给了你，只因为你的父亲是那个人，呵呵呵……禁卫

主、大将军……比起你，我这个太子倒是形同虚设了。

“我说过了，他不是玩物，也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青远烟语气愈加冰冷，“从前只是你我二人的事，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

“怎么，难道说你是怕争不过我？”龙风离自负地一笑，俊眼狭长，发丝如墨随风而扬，倒显得几分傲骨超然。青远烟正欲回击

忽听远处传来呼声，是敌兵来袭！

两人知道事态紧迫忙各自返回指挥迎敌，而青远烟转过身的瞬间听到背后清晰的声音，龙风离盯着他郑重言道：“弑亚嘉君者乃

可得许淸如之人。”是赌咒亦是挑战，撕开了沉寂许久的封印，霎时间号角呜咽，烽烟四起，而命运之钟已经远远敲响起了哀歌

……

第二十四章：昼长人静

由于对方反应迅速应战及时，亚嘉偷袭失败，覃军借机兵分两路大举西进，交战边境不过期月，双方损失皆重。覃军折损多半有

余，而亚嘉东南大片国土被占，兵力仅存腾龙一部，嘉寒岌岌可危，而草原民族心性素来刚烈，国难当头纷纷出力，宁可战死决

不投降，两军陷入僵持阶段。

青远烟近来有些纳闷，原因在于许淸如战术的转变，先前他总是尽量减少牺牲，而现在却更重视战速，宁可两军硬拼也要速战速

决。而他的解释是军粮吃紧，天气渐凉，己方后续不足，必须加紧进攻否则就会陷入僵境困于亚嘉。龙风离也同意这种战策，因

为对他而言只有征服，只有胜利，至于功卓背后堆积如山的尸骨与他龙风离何干！而青远烟则不然，如果许淸如占得了用兵如神

，那么青远烟便是爱兵如子，他不愿看到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白白送命，抱着这样的想法，青远烟出去寻人却被告知军师出营未

归……

夜色正沉，少年牵着骏马缓缓走过原上，若不是他一身战袍，人都会误认为他不过是在散步赏月，然而这个少年看似闲散疏懒却

时刻保持警惕，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听到远处传来的哒哒马声，许淸如回过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将军？”

青远烟勒缰下马，走到他面前，皱眉道：“怎么这么晚跑到外面还不带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对方微笑着反问：“将军还不是一样？”

“还敢说！我还不是着急找你忘记了么！”青远烟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拿他没辙，真是被吃定了……

前世一定欠你很多，不然上天不会这样惩罚我，遇见你，爱上你，却注定要错过你……

许淸如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覆了他漂亮的眸子，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轻声道：“只是心中烦闷，辗转难眠，故而外出一游。”

“若是为了战事忧神那大可不必，我军获胜已是必然之事。”青远烟安慰道。

少年摇摇头，你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你……不能知道。随后问道：“将军有何事么？”

青远烟看着他，对方疏离的语气竟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顿了许久才道：“你还记得……当初为何要当军师么？”

许淸如闻言便知他是何意，叹气道：“记得。”

“那为何现在要与亚嘉硬拼徒增牺牲？”

“因为兵贵神速。况且，许某这般也是为了减少危害。”

“此话怎讲？”

修长的手一指天边，“将军，你看这草原有多辽阔！这里世世代代生活着亚嘉牧民，他们和覃国的百姓一样都是战争的受害者，

而如今却遭到涂炭，只要战争不结束他们就永无宁日。如果，如果早日扑灭战火，他们便可和别国的百姓一样平静度日、安居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