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个毛,我还敢压你,压到最后再成了压我……褚掌门一想到昨晚,就悔得肠子发青。再看尹承钦气定神闲,目光清明的模样,心里越发不悦,恨恨问道:“你是从哪学会干这种事的,还有个正经侠士的样儿吗?”
尹承钦也是一脸悔愧之色,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脸色道:“我也是以前在山下时受朋友相邀,推托不得才去……的。承钧你若真想……学学,我教你就是。那种地方鱼龙混杂,那些风尘女子也不……总不如我……”
50.伪出家
大错既然铸成,褚掌门痛定思痛,再压回来是不可能的,把他逐出师门也不可能,就连打尹承钦一顿……他倒是打的下去,可是真打完了怎么跟人解释原因?难不成把自己让师弟压了的事宣扬得天下皆知?
他还要脸呢!
把门一关,尹承钦往外一踹,褚掌门开始了长达数小时的自我安慰。安慰到饿得受不了了,他也自然就想开了。反正也没什么办法挽回来,还是面子重要,暗亏已经吃了,就当他义薄云天,照顾师弟的下半身性福一回了!
晚上他足足吃了三大碗饭,一只烧鸡和两盘鲜鱼烧肉,把从昨天早晨在庙里亏的到晚上在床上亏的都补了回来。吃饭喝足之后,他头一次显露了掌门之威,把师弟师妹们都喝斥回了房,还着重骂了尹承钦一顿出了气,这才算是痛快了些,关上门来把昨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挥出脑海,正式打算做个能进上的发明。
洗衣机什么的,萧大师已经送进去了,枪支弹药华领导又不让那么早露白,他现在能弄的,就是玻璃镜了。硝酸银他已经做熟了手,弄块玻璃,再让人雕个镜框,镶嵌得好看些应该不算失礼吧?比火柴反正是好看得多。
他关在屋里闷头搞研究,尹师弟一天八趟地来探他,每回都被他叫到门口喝斥一顿再赶出去。训斥的内容从他练不好武功到师弟的婚书还没送来,反正除了他们俩之间那点事,别的都能拉出来骂他,骂得尹师弟狗血淋头,却还阻拦不住他往褚掌门屋里跑。
研究了两天,鲁国师亲自上门来看他了。褚掌门一个白身,自然要带着师弟师妹们出来迎接。众人就在驿馆里演了礼,听萧国师“阿弥陀佛”几回,众人也就都各自散了,只留国师的两位方外至交相陪,三人就在房里安静说话。
萧国师进门之后,就从袖子里掏出两张婚书递给褚掌门:“你师弟的,昨天下午送到我手上的。我本来想当时就过来吃晚饭,可是那帮和尚不让我过来,只好等到今天。我让人订了两桌席面,今天咱们好好说一天话。”
“你就为了吃顿饭跑这来的?在庙里不也能吃嘛,这地方人来人往的,说话多不方便。”褚掌门收起婚书,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又问他们俩:“你们知道靳城住哪吗?我这一点消息都没有,婚书怎么送过去?”
姚师弟道:“你这么宅着哪行,外头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现在天天上李尚书家谈诗论文,小萧儿又在隆安寺圈着,哪有工夫管这种小事。不行你让尹师兄打听打听去吧,靳城他们是魔教中人,不会跟咱们一样住公家的地方。”
萧大师没理姚师弟,而是专注地盯着褚掌门坐的那张椅子,看得褚掌门心虚不已,别别扭扭地问他:“看什么哪,我把这椅子让给你?”
国师轻咳一声,端起茶碗挡住了脸。褚掌门心中有鬼,见他不看了,也借着喝茶掩饰两腮酡红。谁料萧国师放下茶碗之后,就不客气地直捣黄龙,问他:“你跟尹承钦做了?做得怎么样?谁在上谁在下?”
“噗——”褚掌门一口茶水都喷到了对面的姚师弟身上,一滴也没浪费。本来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听八卦的姚师弟“噌”地蹦了起来,拿袖子擦了擦脸,冲着他喊道:“你干什么呢?这事真不是我说的,是韩师弟去隆安寺找的萧儿,你要报复也得找准了人哪!”
“不是我说的,是韩师弟……”褚掌门吐出水之后嘴就没合上,这两句话在他脑中无限循环,打击得他一时形如槁木,心若死灰。姚师弟毫不含糊,抹净脸就从他柜子里扒出了最好的一件衣服换上,回来之后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喷了我一身的水,还不把实际情况给我们讲清楚当赔礼?”
萧国师赶紧起身站远了点,贱兮兮地对姚承钠说:“问什么问,看他这德行,也是当不了人上人的。我都听韩承鑫说了,褚儿这两天没少呲噔尹承钦,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让人上了,恼羞成怒,找茬撒火儿呢。”
褚掌门把杯往地下一摔,手往桌上一拍,把一张硬如钢铁的木桌打成粉碎,阴恻恻地看着那两个胆敢看他笑话的:“再说,再说我就把你们俩都打成渣渣!”
姚词人连忙作揖道歉:“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事儿本来就没我的事,我也没在外头听,都是韩师弟听见的,真的。都是他回来跟我们说的,还是我告诉他们这种事不能当着女孩子说,他才没告诉徐师妹和赵师妹呢。”
萧国师往姚承钠身后一躲,也跟着推托:“我也都是听韩承鑫说的,他还问我能不能连你们俩的婚事跟他的一块儿办了呢……”
“等等!”褚掌门也只是吓唬吓唬两人,没打算真打,听到这时就直接放下了手。“怎么还有韩师弟的事?他怎么跟你搅到一块儿去的,我这帮师弟师妹们应该都不会去找你啊?”
萧国师冷哼一声,责怪他道:“还不都怨你。是不是你说让媒婆把婚书送到隆安寺交给本住持的?”
褚掌门点了点头,“这跟韩师弟有什么关系,我没告诉他啊?”
姚少侠也不嫌寒碜,得意洋洋地主动承认了自己的恶行:“我说的呀。结婚多大的事,哪能光靠你这种不着调的师兄,怎么也得让他自己盯着才保险。还有,那个靳城跟韩承鑫又搭上线了,我都知道这两人约会了,你都不知道,你这个师兄怎么当的?你可不只一个尹师弟,别的虽然没有用身体贿赂过你,你也不能这么忽视人家啊。”
褚掌门听得头上直冒青烟,挽起袖子就奔着姚承钠冲了过去:“好,我今天就叫你看看合格的掌门是怎么教育师弟的!你这都跟谁学的一脑子黄色思想,我今儿再不关心挽救你,下回说不定就得到监狱里看去了!”
萧国师无奈地看了看那两个打得鸡飞狗跳的俗人,长叹一声,倚门俏立,盼着中午饭早点有人送到。
中午又吃了一顿荤素搭配的斋饭,萧国师终于心满意足,指着门问:“尹承钦天天在外头那么待着?这简直是要诏告天下你们俩有问题啊,为了名声着想,你还不如把他弄进来谈……啊?”
褚掌门的眼跟探照灯似地要照进那两人心里。不过眼刀毕竟不是真刀,人家萧国师夷然不惧,大大咧咧地迎着他的逼视看了回去。褚掌门也不是一味能挨打的,冷笑一声反击了回去:“你以为他天天在外头监视我?他这是监视你们呢。他怕纯洁正直的我被你们这种采花贼大盗的带坏了!”
萧国师和姚少侠一同沉默了。褚掌门以为自己打击他们太过了,也有些过意不去,连忙打圆场道:“我这正做着镜子呢,你们帮忙看看进上行不行……”姚少侠忽然抬起头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俩脸真大,我跟小萧儿起码从来不搞基呢。”
我也不想搞基啊!褚掌门郁闷得脸都皱了起来,可是也找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想法转移了话题:“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见我们?天天在这儿住着,门也出不了,韩师弟的婚事也办不了,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啊?”
萧国师答道:“甭急,你一个江湖草莽,皇上想得起来见你就不易了。那都要礼部挑日子的,挑个十年八年的都有,你这才不到一个礼拜就急成这样,像话吗?皇上是见不着了,不过皇妃倒能见一个。李同志那边已经有了意见,说是打算让你们俩跟我进趟宫,也让你们了解一下这个空间的发展计划。”
姚少侠自然早知道这个情况,看着褚掌门激动的形状,淡然劝道:“掌门师兄,你别急着高兴,咱们都是外男,没那么容易入宫,都得装成国师的随从,这个头发问题……”
褚掌门紧张地捂住脑袋,警惕地看着萧大师。萧大师鄙视道:“当初劝我剃头时怎么劝的?现在轮到自己了就这德行?甭捂,我跟某些人就不一样,不会为了让别人不如自己帅就让人换发型。王同志说了,你们俩装成道士就行,反正皇上好道,我当国师的弄两个道士同行不算什么。”
但是当道士也有道士的职业道德,褚掌门在两位同仁的劝说之下,也花了一个贡献点买了套道藏,跟姚师弟一起学习道士应有的风气模样。
晚上韩师弟回来了,褚掌门把他叫进屋里,掏出婚书在他眼前晃了几晃,慈爱地劝道:“婚书也有了,六礼也备了,你和靳教主的喜事就等着挑好日子大办了。按着老例儿,婚前男女双方就不能见面了,你以后就在房中修身养性,准备成亲,至于靳教主那边,我会让尹师弟去安排的。你可得为了将来多多忍耐。”
韩师弟自然千肯万肯,从此就被褚掌门关在了屋里,由莫师弟贴身看着,一步也不许出门。褚掌门又私下里换了衣服去坊市间淘了许多本图文并茂的春宫图,并连姚师弟新默出来的《金瓶梅》都送到他房里,让他在婚前独自好好研究。
又过了几天,褚掌门已把炼丹画符两样练得滚瓜烂熟,讲起因果报应也头头是道。萧国师又叫人送了两套簇新的道袍大氅给他和姚承钠送来,正式定下了觐见李德妃的日子。两人因要装高道,就不再住在客栈里,而是由姚承钠施展了易容绝技,化装成两个老道,一个改名红云道人,一个改名冥河祖师,以方丈国师道门好友的身份住了下来。
二月十一日便是入宫的正日子。一早起来,红云道长和冥河道长便换好了道袍,手捉拂尘,背背桃木剑,踏着多耳麻鞋,跟着鲁国师进了宫。在司礼掌印大太监王承恩的引导之下,进了德妃李氏所居的长春宫。
51.入宫
李德妃是个传奇般的人物。她为国为民,置个人荣辱于不顾,心志如铁,气壮长虹。在未见到她的人之前,几位穿越者对她就有了如斯推崇,而见到她真面目之后,这三人才知道,他们之前的想象尚不能及这位传奇女性之万一。
萧国师领着两位真人进入长春宫时还是上午。德妃金装玉裹坐于屏风之后,背后两个宫女打着扇,身前站了两溜提炉执帕的宫人,各个浓妆艳饰,纹丝不动。金香炉内燃着上好的伽南香,弥漫得一室香气,衣香鬓影,犹如人间天上。
萧国师领头,三位方外仙客口育佛号道号,一一向德妃行了大礼。德妃在屏后微微叹了一声,曼妙宛转,令人筋软骨酥。她连话都不说,只摆了摆手,身边便有个年少娇美的宫女替她答道:“娘娘有旨,请国师和两位真人免礼。赐座!”
三人坐定之后,李娘娘终于亲开檀口,与他们说话:“本宫前儿个梦见三道清光降临,落到这长春宫殿脊上,化作三颗小星,奔西北而去。国师与两位道长都是高人,却不知这梦该如何解?”
红云、冥河两位道长一个阖眼甩动拂尘,一个低首连捻五指,各寻天机,欲与娘娘解梦。唯有萧国师道行最高,反应也极快,没等那两个抢他的风头,便起身合什道:“娘娘此梦乃大吉之兆,然则此兆上应仙灵,不可出入凡人之耳。请娘娘屏退众人,小僧才好将此梦详细道来。”
萧国师大慈大悲地站在那里,红云道长便也有意帮他一帮,双眼睁开,正要起身说话,就见一直站在他们身前的王公公向着屏后打了一躬:“娘娘,国师是有大法力的真佛子,他说的话不可不听。这两位真人亦是鹤发童颜,道行不浅,有他们三人为娘娘解梦通灵,自然万事皆安。请娘娘就依国师之命,莫让这些肉体凡胎之人冲撞了真人,坏了娘娘的仙缘。”
李妃稳坐屏后,道了声:“准。王承恩且留下侍候,你们都下去。”
宫规森严,德妃一声令下,众宫娥太监都应了声“是”,列队出了门外。王公公还跟了出去,严令他们离殿三十步,不得偷听。把人都轰远了之后,他才回到殿中,立在门口听着外头的动静,给李妃他们把风。
王公公一关上门,李妃就重开了口:“三位贵客请了……咳,不好意思,当妃子时间长了,有时候都不会说话了。你们上里面来吧,在外头说话隔音不好。”
这回说话虽也好听,却没有那种一咏三叹的调子,这就是不拿他们当外人,不拿捏着嗓子说话了。三人进去之后,却见李妃已站了起来,头上戴着一尺多高的狄髻,满插着宝光照人的首饰,压得本来就只有一米六不到的李妃头都抬不起来。三位高僧真人看了都颇有些不忍心,同情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李妃个儿矮,又抬不起头来,看不到三人的神情,客套又带些羞涩地笑了笑,眼波一转,虽然完全够不到他们的脸,却硬生生让那三人都感到,“她这是在看我了”。
她又微微福了福身,身姿如同风摆杨柳,曼妙不可言。对三人道:“顾客朋友们,请坐。我有二十好几年没见过小王以外的人了,有点激动。有什么招待不到的地方,各位千万多包涵。”
萧国师毕竟多次进宫,见过世面,就诵了声佛号,应道:“多谢娘娘。”那两个一直在乡下窝着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连忙答礼:“娘娘客气了,您快坐下歇会儿吧。”四下撒么了一阵,也没见着能坐的地方,褚掌门又代表师弟说:“我们不坐了,站着就行,娘娘您有事只管吩咐。”
娘娘低着头,红着脸,柔声问道:“有一事不知华朗与三位说了不曾,我其实是……”
“男的?”三人异口同声,才说出来又都住了口,装作无意拿眼上下打量这位娇柔婉转,比他们天脉山上最有女人味的褚老夫人还像女人的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脸上又是一红,轻轻答道:“你们都知道了就好……”说罢这句话,他大马金刀地就往凤榻上一坐,身子一歪就倒在了靠枕上,重有十几斤的假髻“咣”地就砸到了扶手上。他身子倚实了,左腿还搭上了榻背,右腿蜷在榻上,裙子下摆上的褶被层层拉开,褪到膝盖处,露出大红绣鸳鸯的靸腿裤和一双白袜。
他长出口气,叹道:“这宫里天天那么多人,我就得打扮的跟上刑一样。难得就咱这些知根知底的人在,我就松快松快,你们别介意啊。”
这姿态豪放得和他之前的形象差得太多,饶是萧国师这样色即是空的大师都刺激过度,等看到千娇百媚的德妃娘娘掰过腿来揉脚掌时已经呆滞过去了。三人都不说话,李妃就当他们能理解自己的苦处了,一边按摩一边讲话。
“我跟小王呢,也听小华说了你们仨的事了。其实按理说,我们这些正式工作者跟你们这些普通穿越者是不该有什么来往的。”李同志飞快地找回了当男人时的感觉,从案上抓了串葡萄就往嘴里放,吃着吃着,又想起来招呼他们:“你们也吃啊,这都是外国进贡的,我都难得吃上一回,外头没有卖的。”
那三人想到他的手刚从脚上拿下来,对那盘晶莹剔透的葡萄顿时就失了味口,强笑道:“没事,您吃您的,我们不饿,早晨吃多了。”
李妃也想起自己又摸脚又摸吃的的事了,颇有些不好意思,冲他们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顺手,顺手,真不是故意的。那儿还有香蕉桔子什么的我都没动过,你们吃,别客气。”